? ? ? ??風(fēng)逍舞一怔：“你知道我的身份？”

? ? ? ??李沁道：“我也知道你一直在調(diào)查此事?！?/span>

? ? ? ??風(fēng)逍舞右手已搤住劍柄。

? ? ? ??除了司馬嫣與宋捉影，他從未與任何人談及自己的往事。李沁究竟如何得知他的身份？

? ? ? ??當(dāng)然不可能是司馬嫣告訴他的。莫非是宋捉影？

? ? ? ??他相信宋捉影絕不會做這種事。李沁道：“你也不用多想什么，從你第一次走進義宏莊我就知道你是風(fēng)際空的兒子了?！?/span>

? ? ? ??風(fēng)逍舞道：“是‘我們’告訴你的？”

? ? ? ??李沁笑了：“果然聰明?！?/span>

? ? ? ??“另外唐唐姑娘，”他看向唐唐：“我可以妥善安置她今后的去處，讓她從此擺脫江湖紛擾，平靜地過上往后的日子?！?/span>

? ? ? ??風(fēng)逍舞道：“也是‘我們’？”

? ? ? ??李沁道：“不錯。”

? ? ? ??風(fēng)逍舞陷入沉思。唐唐卻已開口：“我愿意跟他走?！?/span>

? ? ? ??風(fēng)逍舞道：“他話語神神秘秘，什么事都不肯說全，我如何能放心把你交給他？”

? ? ? ??唐唐笑了笑：“我卻不這么覺得。他雖閃爍其詞，卻并非蜂目豺聲之徒，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意?；蛟S只是有所隱衷，此刻無法全部告知你，這恐怕也是為了你?！?/span>

? ? ? ??李沁道：“姑娘心細如發(fā)，明察秋毫。我身后人確實交代過不想讓風(fēng)公子牽涉太深。且草蛇灰線，雪泥鴻爪，過往痕跡總是缺了拼湊起一切線索的關(guān)鍵樞紐，即便我想說，此刻也無法盡言?！?/span>

? ? ? ??唐唐向風(fēng)逍舞道：“世上若真有這種好地方，我還等什么呢？我做了這么過分的事，即便小姐能原諒我，我也無法原諒自己?！彼m仍笑著，眼淚卻再次落下：“不如從此以后，我們永不相見?！?/span>

? ? ? ??風(fēng)逍舞別過頭，不去看唐唐。

? ? ? ??不知為何，此刻看到她的眼淚，他再沒有勇氣去面對。風(fēng)逍舞向李沁道：“你只回答我一個問題，這個問題若不回答，一切都免談?！?/span>

? ? ? ??李沁道：“請說。”

? ? ? ??風(fēng)逍舞道：“你們是否也在調(diào)查留月大火一事？你既知我是留月風(fēng)家的人，這個信息總得要告訴我?！?/span>

? ? ? ??李沁忖摩片刻，說道：“我能說的是，十七年前留月山莊，表面看是一次意外失火，實際背后波譎云詭，撲朔迷離，牽扯勢力極廣，余波至今尚未彌散。今日義宏莊決戰(zhàn)蒼穹幫一事，恐怕亦是留月山莊一事之延展?！?/span>

? ? ? ??“甚至在留月大火前可能已有伏脈，只是如我所言，那關(guān)鍵的一片拼圖始終未能尋到，使得一切都無法串成一條清晰脈絡(luò)?！?/span>

? ? ? ??風(fēng)逍舞道：“留月山莊大火，我已隱有直覺絕非一般事件，其背后竟有如此秘辛？”

? ? ? ??李沁道：“我絕非危言聳聽，望公子相信我?！?/span>

? ? ? ??“我相信你?！彼蛱铺泣c頭，唐唐向李沁走去。

? ? ? ??李沁一合手，聽得一陣馬蹄車轍聲，門外走入一人，卻并非義宏莊弟子裝束，套著一件銀絲紫絨斗篷，并套了一個風(fēng)帽，風(fēng)逍舞無法看清她的臉，憑幼小的身段依稀可辨是一女子。女子執(zhí)過唐唐的手，正待離去，風(fēng)逍舞忽然道：“今后我們是否還能相見？”

? ? ? ??李沁微笑：“我可以保證，你們一定還會再度相見?！?/span>

? ? ? ??唐唐回眸嫣然：“我走了。”

? ? ? ??“嗯。”

? ? ? ??“記得替我向小姐說聲對不起?！?/span>

? ? ? ??風(fēng)逍舞心中又是一陣緊縮，大聲道：“我一定會剿滅蒼穹幫，替你報仇。”

? ? ? ??唐唐眼里笑意依舊，卻沒再說話，轉(zhuǎn)身隨斗篷女子隱身門外。

? ? ? ??聽得揚鞭打馬，一陣轔轔車軌，悄然遠去。風(fēng)逍舞只覺一股悵然涌上，仰天長嘆，只是這一嘆竟也如唐唐的目光般啞如死灰。

? ? ? ??他覺得自己愧對唐唐，也愧對司馬嫣。

? ? ? ??李沁道：“陷于義宏莊與蒼穹幫都想要你命的境地，你已做得足夠好，無需過多自責(zé)?！?/span>

? ? ? ??風(fēng)逍舞眼光黯淡，沒有說話。

? ? ? ??李沁看向門口，門口唐唐背影的消失處，眼神竟也略帶悲憫：“像唐唐姑娘這類人，自我貶低與自我辯解早已成為思維定式。總是不由自主地包容身邊一切苦難，默默忍受一切不公的境遇，從未想過去爭取，只因他們久已麻木?！?/span>

? ? ? ??風(fēng)逍舞雙眼放光，他終于知道方才覺得唐唐略有不妥卻無法回答的那句話該如何剖析理清：“可有解決辦法？”

? ? ? ??李沁道：“天下如唐唐姑娘這樣的人絕非少數(shù)，恐怕相當(dāng)大的數(shù)量都是此類人。即便給予他們再多金錢，再多糧食，也不能根本解決問題?！?/span>

? ? ? ??“歷史數(shù)次王朝更替，根本上是因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愿景是無限的，無法真正壓制的。他們在壓迫之下渴望階層重塑，生產(chǎn)關(guān)系重組，才會進行起義，渴望出現(xiàn)一個真正能使他們生活富足，安居樂業(yè)的明君。然而幾千年來，終是周而復(fù)始，新的王朝只是代表新的利益階層，底層人民仍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一有風(fēng)吹草動便一驚一乍，風(fēng)聲鶴唳，惶惶不可終日，根本邏輯從未改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貴君輕，只有思想解放，擁有正確的理論指導(dǎo)，讓他們認識到歷史是由他們書寫的，時代是由他們創(chuàng)造的，當(dāng)天下蒼生都擁有正確的抗爭思維，才能根本解決問題。”

? ? ? ??“然而這段路注定漫長，恐怕需數(shù)百年時間，其中說不定還會有多次反復(fù)。真理之所以為真理，就是因其對客觀事物根本邏輯的具體描述，且需后人長時間的實踐與完善，才能最終實現(xiàn)?！?/span>

? ? ? ??他笑道：“這也不是我說的，是我向某人學(xué)來的。”

? ? ? ??風(fēng)逍舞道：“想不到你也這么愛笑?！?/span>

? ? ? ??李沁道：“對不同的人，每個人的反應(yīng)都不一樣。這點我相信你也是如此?！?/span>

? ? ? ??風(fēng)逍舞望向門口，目光惙惙：“我只希望她能撐過去。”

? ? ? ??“在我們那地方，我能保證比你現(xiàn)在能提供的環(huán)境要好很多?！崩钋叩溃骸暗罱K仍需靠她自己，我們最多只能給予她幫助與開導(dǎo)。世上沒有任何一人能救贖她，只有她自己能救贖自己。”

? ? ? ??風(fēng)逍舞點頭：“接下來我該做什么？”

? ? ? ??李沁道：“你繼續(xù)助義宏莊，完成此次行動。雖你原是計劃外的人，但如今沒有你，計劃就無法繼續(xù)下去?！?/span>

? ? ? ??風(fēng)逍舞道：“這個自然。不為了義宏莊，我也要為救出她和諸葛青峰一家繼續(xù)下去?！?/span>

? ? ? ??“如此最好?！崩钋吆Φ溃骸半m他們不愿把你也拉下水來，但我很期待你加入我們的一天?！?/span>

? ? ? ??李沁轉(zhuǎn)身，離去，踏過雪上月光。

? ? ? ??月光清瑩，明月如輪。

? ? ? ??圓比中秋。

? ? ? ??圓比團圓。

?? ? ? ?

? ? ? ??天邊已泛曙光。

? ? ? ??昨夜又下了一場陣雪。晨光熹微，寒氣愈重。

? ? ? ??十五已過。

? ? ? ??風(fēng)逍舞正在雪波臺一楹房舍的瓦甃上。此地尸身，甚至打斗的血跡都已清潔得干干凈凈。十五已過，而月尚未凋去，在天陲隱隱透著暈華。

? ? ? ??昨夜好時宛如桂香的月色，昨夜激飛宛如亂雪的血幕，都已隨著昨夜的星月隱沒，消逝。

? ? ? ??空中彌漫雪氣刺肺。風(fēng)逍舞深吸一口氣，再長長吐出口氣。

? ? ? ??剛才明明那么想流淚，現(xiàn)在卻一滴淚也沒有流。

? ? ? ??現(xiàn)在他才真的感覺很疲憊，疲憊得一切斗爭都不愿再去做，疲憊得只想隨著昨日夜空隱沒的星月一起無聲地隱去。

? ? ? ??諸葛青峰一家被擄，司馬嫣也已被擄去。

? ? ? ??此刻他們處境究竟如何？

? ? ? ??風(fēng)逍舞咬緊牙關(guān)，攥起雙拳的指甲已嵌入掌心。

? ? ? ??司馬翔臨死前對我只有一個要求，如今我卻……沒能做到。

? ? ? ??唐唐離去的最后將自己對美好生活的愿景寄托在我們身上，而我……也未能做到。

? ? ? ??一夜的寒氣使他的臉色更起蒼白，現(xiàn)在看來連凍寒的通紅都已褪去。風(fēng)逍舞一咬牙，站起。

? ? ? ??無論如何，我都要救她。

? ? ? ??只要她仍在，我就不能這樣放棄自己。

? ? ? ??他從瓦甃上跳下，走下第一縷陽光普照的短階上。臉上因胸中熱血涌動又添了幾分血色。

? ? ? ??這血色并非只因司馬嫣，更是因他片段憶起昨夜李沁說過的話。昨夜的愛與淡漠，昨夜的情與無情，他決定將它們埋藏進心里，深深地埋藏。

? ? ? ??陽光已顯出，天空飄過幾絮云彩。

? ? ? ??風(fēng)逍舞倚在漢白玉文雕的石欄上。已是卯正時，想必楚雨樓也快到了。

? ? ? ??雪波臺外一陣窸窣腳步聲，只見一少年走了進來，正是楚雨樓。

? ? ? ??楚雨樓嘴里正叼著一塊大饅頭，向風(fēng)逍舞也拋來了一塊：“昨夜行動緊湊，想必你仍未吃早飯。別客氣，吃吧?！?/span>

? ? ? ??風(fēng)逍舞接住，沒有說話，臉上神情也沒有變。

? ? ? ??楚雨樓似察覺出他此刻異樣：“司馬翔呢？”

? ? ? ??風(fēng)逍舞道：“救出來了。”

? ? ? ??“我知道你一定能救出來。我們既有先手優(yōu)勢，蒼穹幫的人就攔不住你?！背陿堑溃骸八F(xiàn)在在哪里？”

? ? ? ??“他死了。”

? ? ? ??“死了？”楚雨樓驚道：“怎么死的？”

? ? ? ??風(fēng)逍舞道：“自殺了。”

? ? ? ??楚雨樓沉默。

? ? ? ??風(fēng)逍舞道：“此事你我雖未料到，但也并不意外?！?/span>

? ? ? ??他的語氣很淡，淡得此事似與他毫無干系。聽得楚雨樓心中凄愴，卻也無話可說，只是說道：“其實我也該料到他會自我了結(jié)的。蒼穹幫的人若知道他還活著，一定會將他的秘密泄漏出去?！?/span>

? ? ? ??風(fēng)逍舞道：“你也知道？”

? ? ? ??楚雨樓點頭：“他來時身邊并沒有人押著他，甚至莫藏還親自出來迎接。若非莫藏把握著他絕不可能逃走的死穴，他不會來得這么干脆?！?/span>

? ? ? ??“只是秘密的內(nèi)容，我就不知道了。只有莫藏一人知道，真正關(guān)鍵的信息莫藏不會向任何人泄漏?！?/span>

? ? ? ??風(fēng)逍舞沒有說話。

? ? ? ??莫藏沒有將這一丑聞散播出去，對司馬翔而言已是莫大的寬慰。

? ? ? ??楚雨樓道：“但你臉上神色仿佛并不只因司馬翔，還有別的事。”

? ? ? ??風(fēng)逍舞正欲避開這個話題，忽聽得雪波臺外又有一陣腳步聲。他與楚雨樓四目相對，立刻隱入抱廈內(nèi)。

? ? ? ??楚雨樓已離開蒼穹幫，與謝家也已斷絕關(guān)系，如今孑身一人。而此地尸首也已清掃完畢，理應(yīng)不會有相關(guān)的人再來此處。此刻究竟是誰還要往雪波臺上來？

? ? ? ??腳步聲后還跟著一個略顯急促的腳步，來的仿佛是兩人。透過窗花隙縫，已能看到確是兩人走進雪波臺中。

? ? ? ??來者竟是夏侯孔武！

? ? ? ??自離開紫竹山莊后，夏侯孔武蹤跡就一直未明，怎得突然出現(xiàn)在此處？此刻堂而皇之出現(xiàn)在蒼穹幫總壇附近，顯然此次阻撓義宏莊行動也與他密切相關(guān)，說不定還與此中奸細關(guān)系頗深。只聽夏侯孔武身后之人道：“夏侯俠公，你可不能就這樣獨自出行。咱們幫主已講過……”

? ? ? ??“我倒要親眼看看這雪波臺究竟有何妖法，竟能讓你們十人都死在一個人手中！”夏侯孔武怒吼著：“就在這里，一個萬里獨行，九個香主，是怎么讓風(fēng)逍舞那個畜生給殺光了的？”

? ? ? ??他身后人道：“回夏侯俠公，是因新來的刑堂香主謝雨樓突然叛變，才導(dǎo)致如此結(jié)果，否則風(fēng)逍舞必死無疑?！?/span>

? ? ? ??“謝雨樓？”夏侯孔武冷笑：“謝鐘庭，你教子無方，全家引頸受戮，等著被蒼穹幫滅掉，也就罷了。我死去兒子一柳的性命，莫非你還能替我償了不成？”

? ? ? ??他話鋒回轉(zhuǎn)：“即便如此，你們?nèi)允蔷艑Χ?，更有風(fēng)雷堂主親自出馬，卻盡數(shù)命喪此二人劍下，未免太不成氣候了。想來近幾年蒼穹幫得盡時勢，莫藏對你們也逐漸懈怠了……”

? ? ? ??“夏侯俠公，”他身后人冷冷道：“蒼穹幫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做好莫幫主交代給你的任務(wù)就可以了，至于蒼穹幫內(nèi)部的事，我們自己會總結(jié)調(diào)整?！?/span>

? ? ? ??果然，夏侯孔武早與蒼穹幫沆瀣一氣。只見夏侯孔武臉漲成醬紫，轉(zhuǎn)而變得青紅，暴怒道：“我為了把司馬家的勢力鏟除干凈，連我親生兒子的命都搭在里面了，只換得你這么對我說話？”

? ? ? ??他身后人語氣很淡：“人死為大，還請節(jié)哀。同時希望夏侯俠公不要誤會，我們蒼穹幫一直都惦記著你的付出，這次沖突結(jié)束，少不了夏侯家的好處。”

? ? ? ??“哼，但愿如此。義宏莊出現(xiàn)以來，五大世家影響力急劇下降，這次至少也要使義宏莊聲望一落千丈，讓我夏侯家重歸鞭笞天下之地位?！毕暮羁孜浜藓薜溃骸拔抑幌Ｍ銈儎e再有下次，否則我就和你們幫主說拿你的命來祭一柳的命?！闭f完轉(zhuǎn)身離去。

? ? ? ??他身后人隨意一躬，也隨著離去。待兩人走遠后，楚雨樓嘆道：“不想司馬與夏侯范張之契，竟脆弱形同朽木?！?/span>

? ? ? ??“也許他本就是人面獸心之輩?！憋L(fēng)逍舞毫不猶豫，跟上夏侯孔武的蹤跡。

? ? ? ??無論夏侯孔武是否與內(nèi)奸有關(guān)系，他的行蹤對此刻義宏莊所陷困境一定有重大突破，絕不能輕易丟掉這個目標。

? ? ? ??楚雨樓當(dāng)然也明白，立刻跟上了風(fēng)逍舞。

?? ? ? ?

? ? ? ??極其簡陋的客房。

? ? ? ??他們在鴻福附近隨便找了一家客棧，就在里頭歇了腳。

? ? ? ??夏侯孔武此刻正居住于鴻?？蜅?。夏侯家與蒼穹幫伙同，他自不必害怕被謀殺。得益于這幾日鴻福爆發(fā)大量的死亡人數(shù)，鮮少客人投宿鴻福，風(fēng)逍舞監(jiān)視的難度也大大減少。

? ? ? ??他們隨夏侯孔武來到鴻福后，發(fā)現(xiàn)其長時間不再出來，于是就近入住了一家小店。此處既有鴻福這樣一等一的瑰麗宿處，當(dāng)然只有廉價的客店才能在其附近經(jīng)營下去。

? ? ? ??只是當(dāng)他與楚雨樓說要入住時，掌柜那詭異卻略帶笑意的眼神始終讓他感覺不太對勁。

? ? ? ??此刻夕陽時分，風(fēng)逍舞正坐在窗邊，捕捉著出入鴻福的每一張面孔。夏侯孔武雖一直未有動作，楚雨樓卻已出去了。

? ? ? ??他在臨近黃昏時就說要出去一趟，風(fēng)逍舞也沒多問。

? ? ? ??門開了。楚雨樓已回到房里，手里已多了一支酒壺。

? ? ? ??風(fēng)逍舞皺了皺眉：“你現(xiàn)在要喝酒？”

? ? ? ??楚雨樓道：“現(xiàn)在就喝。”

? ? ? ??風(fēng)逍舞道：“夏侯孔武不知何時會有行動，必須時刻保持清醒，我不認為現(xiàn)在是喝酒的時候?！?/span>

? ? ? ??楚雨樓將酒倒出：“我們第一次相見的那天，你也說了同樣的話。”

? ? ? ??風(fēng)逍舞不再言語。

? ? ? ??既然楚雨樓記得，卻還是選擇飲酒，那他也不會再多說什么。

? ? ? ??楚雨樓舉杯，飲盡。再舉杯，再飲盡。

? ? ? ??一連四杯后，他才開始說話：“我聽說你從不碰酒?！?/span>

? ? ? ??風(fēng)逍舞點頭。

? ? ? ??“每天夕陽時分，我都會喝酒?！?/span>

? ? ? ??風(fēng)逍舞瞄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 ? ? ??“這是一天里我唯一會喝酒的時間，我也盡量不讓自己有醉意上頭，只是……喝一點罷了。”

? ? ? ??風(fēng)逍舞道：“你每天只在這個時間喝酒，我還應(yīng)該繼續(xù)問下去嗎？”

? ? ? ??楚雨樓大笑：“原來你竟是這么體貼的一個男人，我還真是沒想到。你要問也可以，只是看我會不會答了?！?/span>

? ? ? ??沒等風(fēng)逍舞說話，他就已接道：“她名字里有個‘夕’字，我們第一次確定關(guān)系也正值夕陽時分，因此我叫她夕陽。”

? ? ? ??他目光已至遠方絢爛晚霞。帶著柔和晚光，他眼里神采也變得無限柔和：“此刻又是夕陽時分……”

? ? ? ??他仿佛看到曾經(jīng)情人的笑靨，一如此刻晚霞令人沉醉。

? ? ? ??風(fēng)逍舞也隨著他的目光轉(zhuǎn)向夕陽。

? ? ? ??晴空夕陽錦麗。

? ? ? ??夕陽易逝。

? ? ? ??“離別那一刻，也正值夕陽時分。”

? ? ? ??“我們不愿分離，也從未曾想過分離。”

? ? ? ??他再倒酒，一連又喝了五杯，長吐一氣，緩緩道：

? ? ? ??“但我們終是分離了。”

? ? ? ??夕陽西下，黃葉翻飛，人相倚。

? ? ? ??云影如水，高風(fēng)唱晚。

? ? ? ??夕陽漸沉……

? ? ? ??風(fēng)卷落葉，落葉摩挲大地。

? ? ? ??永遠牽不回的背影，永遠望不斷的思念。她的身軀隨著淚影消失在晚風(fēng)中，消逝在夕陽下……

? ? ? ??“我們不想分離，卻不得不分離?！背陿窃捳Z間情緒已開始泛濫：“她家里已將她配給當(dāng)?shù)匾粦粲绣X的公子爺，我當(dāng)時卻沒有能力將她留住?！?/span>

? ? ? ??“不……也許并非因我沒有能力，只是我一直沒有勇氣說出那句話，不敢承擔(dān)今后的一切?！?/span>

? ? ? ??“當(dāng)時她的眼瞳里，是否也期盼著我能說出那句話呢？”

? ? ? ??他閉起雙眼，不讓眼淚流下。風(fēng)逍舞已轉(zhuǎn)頭，不忍再多看。

? ? ? ??過了很久，他才睜開雙眼，望向天邊夕陽：“現(xiàn)在我已有足夠能力，也有十足勇氣說出那句話……”

? ? ? ??但她已不在。

? ? ? ??世間最令人無奈的也許就是錯誤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

? ? ? ??楚雨樓喃喃說著，仿佛是在自言自語：“不知在這夕陽時分，她是否也會想起這段往事？”

? ? ? ??劍無情，永無情。

? ? ? ??只是執(zhí)劍人是否能如手中劍一般無情？

? ? ? ??秋風(fēng)去又來，可曾捎來故人的幾分思念？

? ? ? ??殢雨尤云不堪云，燕約鶯期難再期。

? ? ? ??楚雨樓忽然笑了，揉了揉雙眼：“以后如果你有淚要流，一定不能讓它縮進眼里，不然你就會知道，強縮回去的眼淚會讓眼睛又辣又痛。”

? ? ? ??“眼淚從來都不屬于眼睛。它既要流，就讓它流吧?！?/span>

? ? ? ??風(fēng)逍舞也忍不住笑了。

? ? ? ??卻不知是否真的在笑？

? ? ? ??夕陽消逝，還會再有。人若逝去，將永不復(fù)來。

? ? ? ??楚雨樓看向風(fēng)逍舞：“我從未與人說過這些事?！?/span>

? ? ? ??風(fēng)逍舞道：“我能看出?！?/span>

? ? ? ??楚雨樓道：“今日原本我也不愿說。”

? ? ? ??風(fēng)逍舞道：“但你卻說了出來?！?/span>

? ? ? ??楚雨樓道：“因我看出你也有一個人，且現(xiàn)在大概已陷入危難中?！?/span>

? ? ? ??風(fēng)逍舞沉默。

? ? ? ??楚雨樓臉色極為莊重：“我希望你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不要像我這樣，痛苦地遺憾終生?！?/span>

? ? ? ??風(fēng)逍舞轉(zhuǎn)頭，望著楚雨樓的目光。

? ? ? ??他的眼神堅定且決然。

? ? ? ??“我一定會做到?！?/span>

? ? ? ??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 ? ? ?

? ? ? ??黃昏已逝去，夕陽已沉。

? ? ? ??楚雨樓望著鴻福的雙眼已略顯焦躁。忽然他兩眼放光，風(fēng)逍舞也凝注起來。夏侯孔武終于行動，只見他抱著個嘴角有顆紅痣的女人走出鴻福，一路打情罵俏，上了事先已備好的一頂暖轎，向西而去。

? ? ? ??風(fēng)逍舞與楚雨樓立刻跟上。暖轎在城中向著大路走，竟絲毫不避行蹤暴露的可能。

? ? ? ??漏箭無聲，夏侯孔武轎子在城中已走了約摸半個時辰。風(fēng)逍舞臉上仍未有一絲不耐，楚雨樓也沒有顯出急躁。只要有事做，楚雨樓就不會覺得煩悶，他做任何事都不喜歡干等著。

? ? ? ??西城門已在望。夏侯孔武離城也不加任何偽裝，坦蕩蕩就出了城門。風(fēng)楚二人也隨著出城，走在西郊。

? ? ? ??郊野溝洫縱橫交錯，大多已經(jīng)閑置。今歲流年，未入冬此地便開始飛雪，反常的氣候也亂了務(wù)農(nóng)的節(jié)奏，許多人家已被迫提前進入冬閑。

? ? ? ??月已現(xiàn)天邊。

? ? ? ??楚雨樓道：“城外有一河川，雪波臺之水正源于此。這傍水地兒多是富貴人家設(shè)席野宴的好去處，夏侯孔武莫不是想去那里？”

? ? ? ??又走了約半炷香時分，遠處已見星星點點幾閃明燈。夏侯孔武所至之處怕正是此地。風(fēng)楚二人展開身形，搶先飛身掠去，落在同一株長青老樹的翠葉深處。

? ? ? ??曲水畔，數(shù)十名家丁裝扮的伙計正布置場景。風(fēng)逍舞眼見夏侯孔武轎子已不遠，看來其目的地確實在此。錦屏叢山，湘簾如林，一張金絲楠木雕蛐鳥秋月大圓桌，上鋪繡工繁復(fù)，取色鮮明的梅蘭竹菊龜背紋四方聯(lián)續(xù)蜀錦大桌布。十六張海南黃花梨灑金腰果大漆太師椅，上覆大紅妝花椅氈，背靠苗人與濮越人地區(qū)獨特的百蝶穿花并銀杏蠟染椅搭，桌上鎏金猊鼎，冷香繚繞，通透火光如豆，燃著的正是黃家“薜荔香坊”的“惜舊年”名香。一眾伙計見夏侯孔武暖轎將至，趕忙抓緊布設(shè)，在夏侯尚未抵達前匆匆布置完畢，侍立在一邊。

? ? ? ??夏侯孔武一下轎，立刻有五六青衣開始鼓樂，絲竹管弦，龍吟鳳噦，淫靡不絕。轎里女人也已走出，衣衫不整，媚眼如絲，如鉤子一樣隨時能勾去男人的魂魄。不等女人整理衣妝，夏侯孔武已將她抱起，女人嬌咤一聲，笑罵起來，纖纖玉手拍向夏侯孔武。兩人一邊調(diào)笑，一邊朝圓桌走去，坐下。

? ? ? ??女人像只溫柔乖巧的母貓膩在夏侯孔武懷里。夏侯孔武道：“這敲嫖花子怎么還未來？看來這是第一次我來得比他要早了?！?/span>

? ? ? ??女人吃吃笑道：“你這死鬼也好不到哪去，好意思這樣說別人?！?/span>

? ? ? ??夏侯孔武瞇起雙眼：“難道你不喜歡我這樣的死鬼嗎？”

? ? ? ??女人向他飛了個媚眼：“除了你這樣的死鬼，我誰都不喜歡?！?/span>

? ? ? ??夏侯孔武道：“那敲嫖花子長得俊，手段也是花樣百出，你也不喜歡他？”

? ? ? ??女人嗲聲道：“我不要，人家就愛你一個人嘛。除了你，我誰都看不上眼。”

? ? ? ??夏侯孔武看著懷里女人，從她的臉看到腰，再從她的腰看到她的腳，上下來回看了好幾遍，最后停在她豐滿雪白的胸脯：“說實在的，緋霞，你這么好，我真舍不得把你讓給那死鬼。”

? ? ? ??他嘆了口氣：“可這次我打賭輸給了他，總不好賴賬，你說怎么辦？”

? ? ? ??緋霞也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這種男人一項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我們這種女人能與你有過短暫共同時光，已是莫大的福份……”

? ? ? ??花場風(fēng)月的女人，一向懂得如何恭維男人。即便在男人輸?shù)弥皇Ｒ粭l褲衩子，也能將他吹捧成世上最偉大的國王。緋霞眼里似有靈光泛動，春蔥般的指尖抹了抹眼瞼：“我這輩子跟過你，已是運數(shù)耗盡了，即便你如何安置我，我也毫無怨言?！?/span>

? ? ? ??夏侯孔武咧嘴一笑，雙眼在她身上搜尋著：“等一下你就不是我的了，但現(xiàn)在卻還是的，對不對？”

? ? ? ??緋霞像條蛇一樣將夏侯孔武纏住，膩聲道：“我現(xiàn)在當(dāng)然還是你的?！?/span>

? ? ? ??夏侯孔武道：“所以……”

? ? ? ??緋霞吃了一驚：“你難道現(xiàn)在就想……”

? ? ? ??不等她說完，夏侯孔武已扯開她衣服上的絲帶。

? ? ? ??只一條絲帶，她的衣服就已全部敞開。香羅輕解，露出晶瑩雪白的胴體。

? ? ? ??兩邊家丁臉色也已變了，卻不敢多看一眼。緋霞抱緊了夏侯孔武，嬌喘在他耳邊吐息。夏侯孔武低吼一聲，將她抱起，往桌外走去。女人見夏侯孔武不愿在眾人面前辦事，臉上情緒竟似有一絲低落，卻仍百般軟款，不斷殷勤掇弄著。

? ? ? ??風(fēng)逍舞與楚雨樓臉色也變了，他們也沒想到夏侯孔武突然起了興致。

? ? ? ??夏侯孔武抱著女人走到水邊。他將女人放下，一邊剝落衣裳一邊道：“我從未在野外的水里玩過，今天我就和你試一試這是什么感覺……”

? ? ? ??緋霞嬌笑道：“只要你開心，在哪里我都不介意。”

? ? ? ??夏侯孔武將女人衣服完全剝開后，抱起她跳進水中。水里開始翻騰起一陣陣浪潮，一聲聲銷魂蝕骨的喘息自水中傳出。這女人在水里也靈活得像條水蛇，將胸中男人死死纏住，兩人蜂頭花嘴，吮咂有聲。女人眼睛像起了層霧一樣誘人，夏侯孔武每次放慢動作時她都會不自覺翻一翻白眼，也不知是不滿還是享受。

? ? ? ??風(fēng)楚二人臉上滿是尷尬，然而卻不敢將視線完全移開，生怕漏掉赴宴之人的身影，只有硬著頭皮繼續(xù)看下去。風(fēng)逍舞不禁苦笑，他不明白夏侯孔武既有這么旺盛的精力，為何不肯分點出來教一教他兒子那糟糕的劍法。

? ? ? ??天邊已完全暗了下來，水里浪潮也漸漸平息。

? ? ? ??夏侯孔武與女人從水里爬出，早有家仆放置好平綢絲巾。兩人相互拭干身子，逗弄一番，穿起衣服。夏侯孔武嘆了口氣：“本以為這次過后，把你送出去我就不會那么心痛了，可現(xiàn)在我知道我仍是錯了?！?/span>

? ? ? ??緋霞眨了眨眼，笑罵道：“你這死鬼，不會還要再來一回吧？”

? ? ? ??夏侯孔武道：“那倒不會，還是正事要緊。只是我們都已完事了，那花子怎么還不來？”

? ? ? ??遠處一陣大笑傳來：“我早已來了，只是看你仍在干活，不好意思進來打攪你罷了?！?/span>

? ? ? ??夏侯孔武笑了：“渾小子，可算來了?！?/span>

? ? ? ??遠處又有燈火傳來，前后奴婢萋且，手執(zhí)羊角宮燈，七香車后隨著十頂軟轎，緩緩滑入席間。軟轎上走下十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向夏侯孔武拋去嫵媚笑容。

? ? ? ??“我怕這次打賭輸了你會心痛得上吊，于是找了十個女人來安慰安慰你。怎么樣，夏侯老兄，小弟我可算細致入微？”

? ? ? ??七香車中，走出一錦衣男子，帶著女人微笑走來。他的衣著永遠都是最時新，吃的住的永遠都是最精細，陪著的女人永遠都是最解風(fēng)情，微笑中的神韻永遠都最撩動女人的春心。

? ? ? ??這人赫然是簡二先生！

? ? ? ??誰能在燈熄滅的瞬間殺死當(dāng)代峨眉掌門易風(fēng)揚？

? ? ? ??誰能在一晚上以暗器殺死那么多位武林高手？

? ? ? ??當(dāng)然只有簡二先生。

? ? ? ??簡二先生中的那幾發(fā)銀針，原來只不過是為了引開司徒超風(fēng)的注意，聯(lián)合蒼穹幫行動，將嫌疑嫁禍到風(fēng)逍舞身上。一向?qū)ψ约荷眢w百般憐惜的簡二先生，竟不惜使出自戕的方式。

? ? ? ??然而這還不足以讓風(fēng)逍舞減輕對簡二先生的懷疑。為蒼穹幫做事，且對手是義宏莊，使出任何手段都不會奇怪。只是簡二先生就算能避開義宏莊耳目，也不可能有分身術(shù)。那天風(fēng)逍舞分明在乾興房里看到他正酣戰(zhàn)著，在丐幫行動中受了那一劍，是不可能還有力氣在床上和女人辦事的。

? ? ? ??這又是怎么回事？

? ? ? ??楚雨樓已想出手，風(fēng)逍舞卻制止了他。

? ? ? ??簡二先生帶了十個女人過來，加上他自己一共十一人，再加上夏侯孔武及緋霞一共十三人。

? ? ? ??然而這里一共十六張椅子，還有三人是誰？

? ? ? ??風(fēng)逍舞已能猜到一定是那天丐幫行動中沒能揭穿身份的那三人，其中就有鐘無泥無法下手的那人。他決心等這三人到場后再說，他必須弄清楚三人身份。

? ? ? ??夏侯孔武大笑：“難怪女人們都那么喜歡你，我若是女人說不定也忍不住會愛上你的?！?/span>

? ? ? ??簡二先生道：“你若是女人，我可不敢要。”

? ? ? ??夏侯孔武二話不說，將懷里女人推向簡二先生。緋霞燕子般飛去，倒進了簡二先生懷里。

? ? ? ??夏侯孔武道：“你我打賭十天內(nèi)，你能將人全部殺死，現(xiàn)在雖未結(jié)束，但結(jié)果已然明了。我也不虛與委蛇，我輸了，她已是你的?！?/span>

? ? ? ??簡二先生大拇哥一豎：“好，不愧是五大世家之首夏侯家家主，果然痛快！”

? ? ? ??夏侯孔武道：“你雖給我找了十個女人，我卻絲毫不感激你。我敢保證，這女人一定比你帶的十個女人加起來更妙得多?！?/span>

? ? ? ??簡二先生道：“我當(dāng)然早已看出來了，你以為我會做虧本買賣？”

? ? ? ??他一根手指挑起緋霞的下巴，看過她的臉，她的頸，她的胸，她的腰，她的手指，她的腿肚，她的腳踝，全身上下盯了很久很久，緩緩點頭：“極品，果然是極品?！?/span>

? ? ? ??夏侯孔武一怔：“別人都說你眼睛毒，我還不信，今日我方信了。我可是嘗過此女枕上風(fēng)月后才知是極品，你居然只憑雙眼就看出來了?！?/span>

? ? ? ??簡二先生微笑：“我現(xiàn)在已忍不住想嘗一嘗了。”

? ? ? ??緋霞眼神如妖狐般迷魅：“簡二先生想要，我現(xiàn)在就可以陪?！?/span>

? ? ? ??簡二先生驚道：“剛才你與夏侯老鬼搞過一次，還有力氣陪我？”

? ? ? ??緋霞倚在簡二先生懷里，一如方才倚在夏侯孔武懷里一般：“人家現(xiàn)在可是簡二先生的女人了，不懂點硬功夫怎么行呢？”

? ? ? ??“好，這筆交易真是值了。”簡二先生掇弄著女人欲滴雙唇：“不過你放心，我可不像夏侯兄那么猴急，這種事還得慢慢來才有趣。況且我傷仍未好，待好了再說。”

? ? ? ??夏侯孔武道：“你也當(dāng)心了，下次我肯定還會把她贏回來?！?/span>

? ? ? ??簡二先生道：“你若能贏我，我也會像今日一樣痛快地還給你。”

? ? ? ??聽著兩人嘴上半句不離女人，楚雨樓已顯不耐，風(fēng)逍舞趕忙拉住他。

? ? ? ??此刻絕不能前功盡棄。只是莫名其妙地，他竟又想起了李沁的話。

? ? ? ??夏侯孔武舉手招呼，一旁侍立的家丁會意，取出備好的藍橋風(fēng)月名酒，十三酒樽，一一滿上。

? ? ? ??夏侯孔武舉杯：“來，咱們先干一杯。”簡二先生道：“請。”一眾女人隨聲應(yīng)和。

? ? ? ??“他們?nèi)荒?？?/span>

? ? ? ??“你總該知道他們?nèi)簧矸?。此刻正是行動關(guān)鍵，蒼穹幫內(nèi)部又死了萬里獨行與八個堂主，那謝雨樓如今又不知去向。莫藏已急得快沒了伎倆，那三位又怎少得了費盡心思進行調(diào)整？”

? ? ? ??簡二先生嘆了口氣：“幸好我溜得快，否則莫藏那臉色……我還是第一次見他臉色這么難看?！?/span>

? ? ? ??夏侯孔武道：“你的傷怎么樣了？”

? ? ? ??簡二先生道：“幸好那天我有金絲軟甲護身，才保住了這條命，否則今天也不可能坐在這里同夏侯兄你喝酒了?！?/span>

? ? ? ??夏侯孔武皺了皺眉：“這姓風(fēng)的劍法真有這么可怕？”

? ? ? ??“我從未見過世上有這等劍法?！焙喍壬劾锟梢姷芈冻隽梭@駭：“不失偏頗地說，我暗器手法除了花來凰與唐大，天下已無人能與我一爭高下。卻在我春柳葉來不及出手時，他劍就刺進了我的胸口。”

? ? ? ??“我知道一柳是死在他手里的，但我有句話，你一定要記住。”簡二先生語氣極為嚴肅：“你可以去找鬼陽隱士、苦雨、云松，甚至蕭聽月與楊青虹，這些名門大派的高手比劍，卻絕不能去找風(fēng)逍舞報仇?！?/span>

? ? ? ??“面對這些人，我的暗器至少仍有出手余地，然而面對風(fēng)逍舞，我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你的兒子死的不冤，殺風(fēng)逍舞這種事還是交給蒼穹幫來做吧。”

? ? ? ??夏侯孔武掌心已滲出冷汗：“真有這么厲害？”

? ? ? ??“厲害得簡直不可思議。”簡二先生道：“不過若非鐘無泥與丐幫私下有獨立行動，他也沒機會對我使出那一劍。這老不死的倒真是會裝蒜，我也小瞧他了?！?/span>

? ? ? ??夏侯孔武笑道：“現(xiàn)在這老不死已真的死了?！?/span>

? ? ? ??簡二先生也笑了：“要不是鐘無泥那一棒突然收手，死的就是我們了。丐幫數(shù)百年基業(yè)，其威風(fēng)與蒼穹幫當(dāng)真不可同日而語，蒼穹幫若想與丐幫正面來一場硬的，至少仍需十年?！?/span>

? ? ? ??夏侯孔武點頭：“過程雖兇險，這次你畢竟還是成功了?！?/span>

? ? ? ??簡二拍了拍夏侯孔武肩膀：“若非有你在房里來個乾坤大挪移，我一定會被風(fēng)逍舞察覺。這次大功我也會分點給你?！?/span>

? ? ? ??風(fēng)逍舞猛然醒悟。

? ? ? ??原來那天他看到的不是簡二先生，而是夏侯孔武。

? ? ? ??窗紙上的剪影看不出一個人的相貌，而夏侯孔武恰巧與簡二身材相仿。當(dāng)時里面又正做著那種勾當(dāng)，風(fēng)逍舞也不好意思戳破窗紙一探究竟。因此只要是與簡二先生身段相近之人，都會被認為就是其本人。

? ? ? ??夏侯孔武自離開紫竹山莊，一直行蹤不明。如今看來恐怕早就不知在何處上了簡二先生的車駕，并與其一道而來，此后一直窩在乾興簡二的客房里。此次行動來的盡是武林豪杰，簡二先生更是貴為簡家前任家主，即便是義宏莊也不能對其車駕實行詳細搜查，使得夏侯孔武順利藏匿進來，暗中為簡二先生的臥底行動補闕掛漏。

? ? ? ??那日司徒超風(fēng)也出現(xiàn)在那里，說不定他也開始懷疑簡二先生，在探查簡二的真實意圖。只是他是否有被夏侯孔武這一手給晃到？

? ? ? ??夏侯孔武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兄弟。雖一談到女人你就翻臉不認人，但總得來說，你還是很講義氣的?！?/span>

? ? ? ??簡二先生道：“我這輩子就是為了女人而活的，女人事當(dāng)然絕不可能讓步，就算兄弟情也得排第二?！?/span>

? ? ? ??夏侯孔武無奈嘆了口氣：“你果然是比我還過分的一條老色鬼?！?/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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