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花園的盡頭，兩人坐在涼亭里，“言談甚歡”。

????清朗的月光下，周圍一片靜謐。

????面對彼此，他們都罕有地感覺到這么多年來內(nèi)心難得的平和。

????盡管他們在談的事情與平和一點兒不沾邊。

????“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糊弄過去的事。你知道……尤其是在這個有些敏感的時期。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和這里成千上萬的小鎮(zhèn)居民休戚相關(guān)?！?/p>

????赫伯特抬起頭，從懷里抽出斥候昨天加急送來的密信，遞到坐在圓桌對面的魔王眼前。

????他一臉輕松，好像完全不在乎對方是否會因為如今的局勢改變對自己的態(tài)度。

????“好吧，看來你們也有些……力有未逮？”

????特蕾西婭只是掃了一眼就大概清楚如今赫伯特正面臨著左右為難的窘境——除非他在兩個月內(nèi)能爭取到堪比一個王庭勢力的軍事力量，否則這里被某個薩卡茲門閥接管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我不否認，只要我還在這里，這個小鎮(zhèn)的平靜幾乎很難繼續(xù)保持下去。但若是我離開，我又必須為這里找好下一個靠譜的背景，這可比前者麻煩多了。特蕾西婭，你明白我的想法，所以……”

????“看來你們的選擇非常有限?！?/p>

????“愿聞其詳?！?/p>

????“遠水難救近火?！?/p>

????“那倒也未必。若是能爭取一點時間，只要遠水夠多，別說近火，沿途的火都可以全部滅掉。”

????特蕾西婭把信紙推回赫伯特面前，看著他的眼神相當感興趣：“那么你的時間從哪來？水又從哪來？”

????“我有我的方法?！?/p>

????他首度回避了特蕾西婭的直視。

????“我不會允許有人將卡茲戴爾的土地主動出賣給別人。”

????赫伯特看向一旁的花叢，“友善”地一笑：“你們都打起這場毫無意義的征戰(zhàn)了，有什么資格責怪別人另謀出路？”

????“也許我們有什么地方讓你感到失望……”

????“不。直白的說，我對你們從來就沒有懷抱過什么期望。而且，我也不太習慣把命運交到別人手里。殿下……相信你們也自始至終沒有指望別人拯救薩卡茲吧?！?/p>

????“但是在你的城鎮(zhèn)里……”

????赫伯特再次重申，他唯獨在這一點上不會輕松的一筆帶過：“他們在我這里只是人，而不是什么薩卡茲。同樣的，也沒有什么菲林、黎博利……什么都沒有。他們只是人。只是長相不太一樣，僅此而已。但我不能保證……好，我就直接告訴你吧。我人可以跟你走，但是這個小鎮(zhèn)，絕對不會交給你和特雷西斯的任何一方?！?/p>

????特蕾西婭眉毛一挑，發(fā)現(xiàn)一提到某些事，這人就意外地好對付：“只要你肯和我走，你的一切選擇我都盡力滿足你?！?/p>

????赫伯特一說完就后悔了，不過一時失言，也不算什么。更何況，這的確是他的真實想法。

????他咳嗽了一聲，辯解道：“我的意思是，我的底線劃在這里，其他的事情都可以談。”

????“那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遠近聞名的好人?！焙詹亍罢\懇”道。

????特蕾西婭感覺自己放在桌下的拳頭有些變硬了：“我是想問，你的看法?！?/p>

????“嗯……我們昨晚不是都聊過了嗎？”

????想到昨晚兩人有些越界的接觸，特蕾西婭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紅色：“那是酒后的胡言亂語，不能作數(shù)。而且你還記得你說過什么嗎？”

????“確實沒什么印象。我記得隱約說過，‘有趣’這樣的話。……我說過嗎？”

????“好吧……真的沒什么辦法可以讓你心甘情愿做我這邊的人嗎？”

????“我是需要一點時間安排。但我也沒有把握絕對能把這里的事情處理好。就算是商人，也得把自己的東西賣個好價錢吧？如果這片地區(qū)劃入你們兩人的任何一邊，就算你不愿意，這里也一定會被戰(zhàn)火波及?！业寐?lián)系某個朋友?！?/p>

????“朋友？我能認識嗎？”

????赫伯特擺了擺手：“別想了。炎國人。而且她不太喜歡和陌生人交流。就連我，這幾年也只是偶爾聯(lián)系?！?/p>

????“……說起來，這里好像的確靠近炎國。所以你還是決定……”

????“不。你誤會我了。只拜托她代管。”

????“時間緊迫，來得及嗎？”

????赫伯特撫摸著套在左手中指的指環(huán)：“我們有特別的聯(lián)系方式。實際上，半天就能完美解決這個問題?！?/p>

????“半天？！……算了。如果這樣的話，不是很簡單么？”

????“她身份敏感，有很多事需要顧慮。而且……我不希望自己的事給別人帶來本不必要的麻煩?！?/p>

????赫伯特有些無奈地一笑：“畢竟，隨隨便便把一個城鎮(zhèn)無償?shù)貋G給她管理，事后我還要收回來。論私情，我們的確可以相談甚歡，但是，論公事，她也有難處。一不留神就可能變成炎國高官私自出面干預卡茲戴爾如今的局面。后果就不是嚴重能一筆帶過的了。大家還是……相互體諒的好?！?/p>

????“‘公事’？”

????“我有幾個比較特殊的朋友不是很正常么？就像凱爾希也可以認識你啊?；蛘哒f你認識凱爾希?！?/p>

????“我們的情況……和你想的不太一樣。算了。倒是你，感覺不像是容易交朋友的……那種性格?！?/p>

????赫伯特不置可否：“哼……對此我不想探詢過多。只是，從我過往簡單的人生來說，都是緣分。你我前日相見，到現(xiàn)在還算相處融洽，也是緣分。”

????“我一直信奉‘事在人為’。”

????“可能吧。不過，我一直比較喜歡被動。”

????“是嗎？沒看出來?！?/p>

????他微微一笑：“準確來說，我是比較喜歡從被動逐漸掌握主動的過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