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標題：Pegasus Device: Reckoning

作者：AuroraDawn

原文鏈接：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483427/pegasus-device-reckoning

原文標簽：MLP:FIM; Gore; Violence; Death; Profanity; Dark; Horror; Alt. Universe; OC

譯者：亂山昏、藤椒向日葵

已獲得授權(quán)，中文版轉(zhuǎn)載請經(jīng)過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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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云中城巨云座視野范圍內(nèi)的一個小鄉(xiāng)鎮(zhèn)——蔭尾鎮(zhèn)（Shade’s End）的鎮(zhèn)民們,很困惑。從早到晚，他們不斷看到遠方出現(xiàn)奇特的云朵，它們以精確的間隔停泊在城市的廣袤外圍，每個都是一樣大小，上面建的好像是摩天大樓。但云團本身還不是最奇怪的，他們看見黑點從那些建筑中涌出來，像蝗蟲一樣密密麻麻，將稍大的影子帶下云層，籠罩在它們下方的土地上。小馬們知道，那些地區(qū)大多是荒郊農(nóng)田，不過在西北方，他們的鄰村，層云邊村（Stratusedge），正處在神秘云團的下方。

他們很快意識到，是天馬搞的，盡管這打消不了多少疑惑。蔭尾鎮(zhèn)對于那些長翅膀的討厭小馬在做什么議論紛紛。這可是件新鮮事——云中城的居民一向高高在上。雖然有一絲疑慮在巨云座之下的陸馬和獨角獸之中蔓延，但大多數(shù)還是認為，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一兩天后就會真相大白的。

他們是這樣希望的。然而，當一朵陌生云朵載著建筑，從東邊地平線朝他們飛馳而來，反射著傍晚的霞光，閃花了他們凝望的雙眼時，他們的擔憂變成了焦慮，焦慮又變成了恐懼。日落前一小時，它已到達了小鎮(zhèn)的正上空，并停了下來。

橡樹（Oaktree）是一匹老年陸馬，他的毛色正如其名，鬃毛也像瀕死的木材一樣灰白。他一直在農(nóng)場里觀察這朵奇怪的云，它不祥地懸在他的頭頂。他認出來了，這是被派出去的輔助工廠之一——考慮到它來的方向，他估計這是當年去蹄特蘭的那個。但為什么它回來了？還有，為什么那些搬運的天馬像軍隊一樣飛著？他轉(zhuǎn)頭追蹤兩群工馬——他們自身的顏色被黑色馬甲遮掩了，從這個距離幾乎看不到——像箭頭一樣繞著工廠飛。?

更多的小馬加入了他們，橡樹感覺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因為六群分開的小馬組成的陣型，明顯是他幾十年前學過的舊歷史書里孑遺的樣子。那是關(guān)于小馬利亞成立前的種族戰(zhàn)爭的書，而這尤其與云中城賴以建立的古嘶巴達文化相關(guān)。

“回到室內(nèi)，”他遵從自己的直覺叫道，“大家快回去！”他開始慢跑向他的小家，發(fā)狂似的叫喊著。他周圍的一些小馬開始移動，但他擔心自己的話語無法說服其他被好奇心戰(zhàn)勝的小馬?！翱丛谌沟賮喌姆萆希旎厝グ?！”他喊道。

在他上面，空軍隊伍散開了，天馬從六個不同的方向向村子沖來。那瞬間就好像無序卷土重來了一般。到處都是尖叫大喊，玻璃和木頭的破碎聲。完全是一片混亂。

他快要到家的時候，一個士兵硬生生落在他面前。他有炭灰色毛皮和莫西干式的酒紅色鬃毛。雖然他板著一張臉，但橡樹憑自己的閱歷可以看出，他的眼睛里含著悲傷。

“去你們鎮(zhèn)的廣場，馬上！”雄駒喊道，蹄指蔭尾鎮(zhèn)的集市?！安粶驶丶?！不要搶帶任何物品！聽話，你就是安全的！”他繼續(xù)喊道。橡樹后退一步抬起蹄子，猶豫著。雄駒向前逼近，張開雙翼，刨著地面。在他身后，另外兩只天馬也之前那樣猛地著陸，踢開橡樹家的門，飛了進去。

“這這這……”年邁的陸馬結(jié)巴了，風暴夜見狀咆哮起來。

“要么，去鎮(zhèn)廣場，要么，視作障礙清除！動起來，泥蹄子！”

橡樹的大腦不假思索地執(zhí)行起明確的指令。還沒來得及思考發(fā)生了什么，他就已經(jīng)轉(zhuǎn)身，以年邁四肢所能承受的最大速度飛奔往集市。他進到鎮(zhèn)上，發(fā)現(xiàn)周圍更加混亂。他加入由陸馬和獨角獸鄰里組成的大潮，被上方的喊話命令導向某處。隨著天馬沖入各處房屋——有的破門窗而入，有柵欄的就直接從屋頂進入——更多的小馬加入了這股潮流。呼喊和驚叫從各個方向傳來，橡樹沒法分清敵我雙方。

他拐過街角，看到了前方的市場——或者說曾經(jīng)是市場的地方。攤位和陳設(shè)已經(jīng)被拆毀，堆積在廣場中央，熊熊燃燒著。巨大的呼嘯聲傳來，橡樹跳到一邊，看見一個龐大的金屬路障被甩到他身旁的商店前面。

進入集市時，他聽到一陣騷動，轉(zhuǎn)身一看，近處一棟房子中兩匹雌駒正扭打在一起。一匹是有攪拌器可愛標記的獨角獸，拼命抓住一罐面粉，而另一匹——是天馬——正好踢中她的關(guān)節(jié)。獨角獸倒下了，天馬躍到空中又俯沖下來，兩只后蹄踩在倒下的小馬臉上。

橡樹向后踉蹌了一下，另一匹穿著背心的天馬出現(xiàn)了，向他喊出了同樣的命令：不要回頭，不要搶東西，呆在廣場上。他服從了命令，向至上的天角獸祈禱，希望他的朋友伶俐香糕（Pastry Keen）沒事。?

他總算到了市場中心，加入一群受驚的小馬，擠在他們謀生活計的燃燒殘骸旁。在小鎮(zhèn)南端，他看到三次向空中發(fā)射的獨角獸魔法，然后一群天馬撲向源頭。過了一會兒，再沒有光束射出來了。他顫抖著背過身。

他抬頭看向那座給他的小鎮(zhèn)帶來這番痛苦的工廠，發(fā)現(xiàn)工廠底部的大倉門已經(jīng)打開，幾十匹小馬把巨大的集裝箱從里面拖出來，運到橡樹的農(nóng)場所在地。當集裝箱被放好并從繩子上解開時，另外幾十匹天馬飛向他的農(nóng)場，拖出一筐筐的蘋果和谷物，一箱箱的牛奶，還有一袋袋的——從公司員工搬動時灑落的閃光來看，他認為是比特幣。

他們要拿走我們所有的食物？這一想法掠過橡樹的腦海。為什么他們要拿走我們所有的食物？今年我們供給他們的已經(jīng)綽綽有余了。

當雄辯市長帶著蔭尾鎮(zhèn)的整個皇家衛(wèi)隊從廣場另一邊的市政廳沖出來時，他的思路被打斷了。守衛(wèi)們——清一色的獨角獸——立刻朝天馬射去明亮的魔法。其中一束射線正中一匹雌駒的下巴，她打著尾旋徑直落入廣場的篝火中。

“這是什么瘋狂的事情？什么背叛？簡直在馬國聞所未聞！我們已經(jīng)向都城傳話了，馬上停止，否則直面公主們的怒火吧！”市長喊道，那匹陸馬在原地又跳又跺?！拔乙蠛兔钅銈冞@樣做的小馬談判！”

一只天馬從上面俯沖下來——橡樹沒有看到他從哪來的——靈巧地閃避開皇家衛(wèi)隊的導彈，在他們頭頂打開一個裝著明亮淡藍色液體的容器。它像油漆一樣潑到他們身上，在一秒鐘之內(nèi)蒸發(fā)成轟隆作響的小團云朵。傷害已然造成，蔭尾鎮(zhèn)的的權(quán)威隊伍倒下了，劇烈抽搐著，直到滾滾雷聲消失后，一幫天馬鏟走了那些抽搐的小馬，拖到山丘上正在建造的營地去——那是曾被橡樹稱作家的地方。

橡樹看到更多集裝箱和其他一些笨重的物體從空中堡壘里拉出來，運到鎮(zhèn)子的東部。他看到伶俐香糕，仍然倒在土路上。他聞到了煙、血和汽油的味道。他聽到廣場上的某個地方，一只小馬駒正在哭喊著尋找父母。他希望自己也能哭出來，結(jié)果只是皺了皺眉頭。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哭。他必須成為朋友們的主心骨。他從公司不斷的行動中抽走目光，走到圍在他身邊的幸存者中間，確認每匹小馬是否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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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樹被兩匹穿著已經(jīng)熟稔的黑色馬甲的天馬架著。這里似乎是公司的行動基地，他們帶他穿過橄欖綠大帳的前門簾，把他輕緩地安頓在折疊木桌前的一把劣質(zhì)折疊椅上。在他的對面坐了一匹戴著飛行員墨鏡的芥末色雄駒，盯著寫字板頭也不抬。

橡樹沒有動，也沒有發(fā)出聲音。那兩只在小鎮(zhèn)廣場上一言不發(fā)地抓住他的員工，現(xiàn)在已經(jīng)融入周圍繁忙的活動當中。幾十匹小馬不斷地從前門和帳篷頂中央的洞口飛進飛出。在橡樹的左邊，有一排十幾臺看起來像接線機的機器，每臺前面都坐著一個穿著背心、戴著耳機的操作員。他豎起耳朵，試圖弄清他們在說什么。

“收到，第三中隊，登記你的目標為已捕獲……”

“……東南方的食品倉庫已被保護起來，前往東面街區(qū)，第六中隊，并……”

“……五中隊，前往終端邊界，協(xié)助第一中隊建設(shè)壕溝。完成后等待進一步指令……”

橡樹把目光轉(zhuǎn)向了他面前的雄駒，慢慢張開了嘴，對這系列操作感到敬畏又困惑。他還是被晾在一邊，所以伸長脖子，朝那匹神秘小馬后面看去。他身后有四個長方形的……大東西。幾乎排到了整個帳篷那么寬，但奇怪的是，它們的設(shè)計意圖含糊不清——就好像某匹小馬用白色塑料做了一塊實心磚，并把它叫做機器。它們沒什么特色，除了公司的新標志——仍然是熟悉的建在帶翼雷云上的三座塔樓，一面帶著一個黑色的開口，另一面有兩個連著玻璃容器的龍頭。有什么在橡樹的腦海里拉扯著，一種似是而非的熟悉感，但伴隨著不祥的焦慮。

“橡樹先生，”芥末黃的天馬說道，嚇了老陸馬一跳，“歡迎來到云中城天氣公司十三號初級基地。我相信你還坐得挺舒服的吧？豪華座位，我知道?！彼f著話，但是沒有從紙夾板上抬起頭來。他伸出一只蹄子，從飛過來的一名員工蹄里抓住了第二塊紙夾板——時機恰到好處——一邊讀著，一邊把原來那塊傳給了第三只小馬。在整個過程中，三匹小馬都沒有停下來。橡樹覺得自己目睹了一場以前練習過百萬次的合舞。

“呃，沒，嗯，先生？”他說道，不知道他剛才到底在問自己什么。

“哈哈！”雄駒大笑起來，把新的板子放在那張脆弱的桌子上，“太棒了。為了效率，我們可不能坐得太舒服?！彼┛┬ζ饋?，對橡樹露出溫暖的笑容：“請原諒我，無時不刻的刻板讓我渴望一些幽默，但我承認我并不擅長這個。我叫日落上校，是第十三初級團的指揮官。很高興認識你，橡樹?！?/p>

橡樹警惕地盯著日落伸出的蹄子，然后伸出自己的，小心翼翼地搖了一下。

“啊，好吧，”日落對無力的握蹄回應道，“我不怪你，真的。我明白。大量困惑和混亂闖進了你的生活，對嗎？” 他粗聲粗氣的，雖然表情豐富而歡快。橡樹想起了小時候看的電影《蜘蛛俠》里面那個脾氣暴躁的編輯。“聽著，橡樹先生，你和我，我們并沒有什么不同。我們都是快速變化的新世界里的老馬?！彼履R，讓橡樹看到自己眼角相似的魚尾紋，然后戴了回去。?

橡樹這才意識到，日落確實是一匹老馬了——他的芥末色毛皮中，有幾根雜毛比其他地方的鮮亮得多，暗示他以前的色調(diào)應該更加鮮艷。他的寸頭是純灰色的——應該是如今才成了這樣，而非生來如此。不知何故，這種聯(lián)系讓他感到安心。

“但是，部分變化的確要靠我?guī)?，我也希望你能在這一過程中協(xié)助我?！比章湔f道，“現(xiàn)在，橡樹先生，我不是一匹不講道理的雄駒。我已經(jīng)把你拉進我的‘房子’，置于奇怪的處境之中，還說我需要你的幫助。你一定有問題想問，在我們開始正式討論之前，我可以為你解答一二?！彼奶阕愚D(zhuǎn)過來指著橡樹，讓他開口說話。

“呃，行，我想，謝謝你，先——上校。日落上校。我、我們開戰(zhàn)了嗎？”

日落爆發(fā)出一陣大笑，但很快克制住了自己：“不不，天吶不！”橡樹一聽，放松了一些，但日落接著說道：“不是，你得要有交戰(zhàn)雙方，才能把它稱作戰(zhàn)爭?！?/p>

“我……懂了?！?/p>

“還有什么問題？”日落說。

“嗯，房間后面的這些機器是干什么用的？”他提出這個問題，試探日落能給他提供的信息的限度。

“天馬設(shè)備?！比章鋵嵤虑笫堑鼗卮?。他的姿勢僵硬起來，比起之前冷峻氣場，他現(xiàn)在更加職業(yè)化了。

橡樹覺得自己的胃翻江倒海，好像有匹小馬在里面跳芭蕾。他還記得這個詞，他還記得在報紙上看到的那些模糊的照片，他還記得皇家審查之后引發(fā)的憤怒和恐懼，以及引起這種情緒的那段公告。

“……但它們不是……？”

"被拆除和銷毀。十八年前，燒掉了所有的專利和圖紙。是的。但他們漏掉了一臺，而且，我們的工程師相當擅長倒序制造。相當擅長，沒錯。實際上，這些新機器，第三代第四版，不僅能創(chuàng)造光譜。它們能從各種小馬身上提取出的東西，嗯，真是太有趣了。”

橡樹頭暈目眩，感覺自己像被折成了45度角呼吸著。他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竭力挺直腰桿，看向日落上校的眼睛。

“我們的市長在哪里？還有皇家衛(wèi)隊？你們的工馬帶走了他們，我看到他們被帶到了這里。"

“這個嘛，”日落說，向后靠在椅背上，把不結(jié)實的架子壓得吱呀作響，“我們把他們帶到這里，提出也即將向你提出的提議，說實話。然而，他們把自己的榮譽看得比社區(qū)安全更重要?！彼仡^看了看天馬設(shè)備。

橡樹肚子里的芭蕾舞者做了一個單腳尖旋轉(zhuǎn)，他猛地側(cè)過身去，嘔吐了出來。一匹工馬就在他旁邊，拿出紙袋精準對上他的嘴。這匹陸馬吐著，足足一分鐘后才嘔出了喉嚨中惡心的感覺。他剛呻吟著回到椅子上，那匹小馬就走了，封好袋子，從屋頂飛了出去。機器上的又一個齒輪，完全按計劃轉(zhuǎn)動，他意識到。他向日落投去可恥的目光，擦了擦嘴。

“你這個……怪物……”他說道，聲音嘶啞，“為什么？”

日落上校又在看他面前的剪貼板，沒有理會橡樹的質(zhì)疑：“現(xiàn)在，橡樹先生，作為一匹顧家雄駒，相比于高效管理一個城鎮(zhèn)，你知道親身照料親朋好友是什么感覺——就事論事。我相信你和你已故的妻子——愿她安息，我很抱歉——”日落從墨鏡上沿看向橡樹，眼里帶著真誠的同情，但只是片刻，他繼續(xù)說道：“你和她有兩胎……”他翻開了一頁?！啊ィ家呀?jīng)長大成婚，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這之中有兩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比章渫高^他那副無法穿透的幽深墨鏡，盯著顫抖的橡樹。

“……你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

“關(guān)鍵在于，橡樹先生，你是一位曾祖父。鎮(zhèn)上有很多小馬敬重你，尊你為長者、智叟?，F(xiàn)在，物流部門想讓我從內(nèi)部能找到的任何小馬中，選一匹可以發(fā)號施令的。但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你我截然不同。我寧愿選一匹小馬，他既受到尊敬，又能被傾聽，而且足夠聰明，為自己的同類和家園發(fā)聲。我愿意與你為此合作?！?/p>

橡樹皺起眉頭：“上校，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日落從椅子上站起來，飛到帳篷一扇東向的窗戶前。

“風暴將至，橡樹?！彼选帮L暴”拉得很長，強調(diào)這個詞，“天馬群無法止住的風暴，我們無法預測的風暴。”他摘下墨鏡，夾在背心上，然后繼續(xù)說道：“我們不能幸免的風暴。總部稱其為——‘清算’。這是過去兩千年來，我們對天氣系統(tǒng)所做的所有改變和控制的結(jié)果。

“部分海洋將沸騰，其他的則將凍結(jié)。星球上的一些地方將沒有可供呼吸的空氣；在另一些地方，氣壓卻可以在幾秒鐘內(nèi)把一條龍壓碎成爆米花大小。山脈將被冰雪無情覆蓋，幾個月的時間就足以蕩平它們。

“我們無法阻止它，無法，” 日落繼續(xù)說道，回到他的座位上，“但是我們可以建立一個避難所、一個安全堡壘。我們可以維持小馬的種群，直到從今起的五百年后，風暴過去。我們要把你的村莊劃進庇護之下，橡樹。但這暗藏了條件，我相信你已經(jīng)意識到了。

“你的村莊將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耕種和生產(chǎn)，以養(yǎng)活我們堡壘里的所有馬。云中城不能光靠風和水生存。但是，物流部門想讓我把話說清楚：沒有你們，我們也能活下去。天馬群能耕種這些土地嗎？當然！我們所缺乏的陸馬魔法已經(jīng)可以由科技替代。但你知道吧，我們不想這樣做。”

橡樹閉上眼睛，明白了日落的意思：“屈膝得生，自由而死，像這樣？”

“如果你想把它描述得詩情畫意一點，當然可以。只要你想，甚至也可以這樣告訴他們。我想讓你做我們在蔭尾鎮(zhèn)的調(diào)和者。不用保守秘密，不用被迫撒謊。如果你能讓鎮(zhèn)子配合的話，我可以幫點忙，牽線搭橋，讓你們過得更輕松。妥協(xié)，你就會明白了?！?/p>

一匹天馬在日落面前停了下來，舉起翅膀敬禮，遞給他一張通信組的便條，然后又在一秒鐘內(nèi)飛走了。日落看了紙條，揉了揉眼睛，又戴上了太陽鏡。

“聽著，我們時間不多了，橡樹。我再重復一遍，確保我們理解一致，好嗎？好。你將是天馬群和蔭尾鎮(zhèn)之間的使者。你要告訴你的馬民，為了換取表面上的正常生活，他們要努力為安全區(qū)的所有馬提供食物和資源?？傊冶ＷC，在天馬群的看護下，沒有一匹小馬會餓死。

“如果你拒絕的話，我將不得不讓我的兩個士兵把你這匹德高望重的小馬，又踢又叫地拖進天馬設(shè)備，你將在那里面被轉(zhuǎn)化成肥料和電池酸液。然后，我們會找出鎮(zhèn)上剩下的意志最軟弱的權(quán)威角色，向他們提出同樣的條件。然后，他們要么同意，同時蔭尾鎮(zhèn)的權(quán)益被進一步削減；要么不同意，我們就會把所有公民都扔出安全區(qū)，讓他們在濃霧中淹死，在驕陽下變成木乃伊。”

橡樹低著頭。時間教會了他很多。比如說，他知道正確的做法是為他的小鎮(zhèn)挺身而出，他知道正確的做法是拒絕，受死，迫使天馬自己照管好自己，而不是靠鎮(zhèn)壓他的親人朋友。

他還知道的是，他愛著他的孩子，他的孫輩，他的曾孫，他怎么也不能為了自己的道德感讓他們送死。

“好的。我會跟他們說的，上校。求你了，不要再傷害我的朋友了?！?/p>

指揮官慢慢從椅子上飛起來，越過桌子，一只前蹄搭在橡樹的肩膀上：“這不容易，我明白。你今天做了明智的決定，橡樹。為了群體，也為了你的鎮(zhèn)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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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夜擦掉額頭上的汗水，無意中又把灰土抹了上去。他嘆了口氣，用一只翅膀擦去額頭上的塵土，汗又流了出來。

“隨便吧?！彼洁熘?，翻了個白眼。他旁邊的對講機都快瘋了：六個中隊的命令同時發(fā)出，每匹小馬都在傳達回復。只要沒再聽到“五”這個字，他就不需要注意它。

他身上滿是塵土和汗水，是在協(xié)助第一中隊挖掘空氣循環(huán)器的壕溝時留下的。這本身是一次大規(guī)模的行動，就連他，在中隊與第十二初級團的壕溝隊相遇并完成對巨云座的包圍時，也不免感到驚訝。他認為自己算幸運的了——聽說第二到第四初級團面臨的是堅硬的巖石，只能把通道炸出來。在他看來，一點泥土草屑加上下個星期的背痛也挺值的。

現(xiàn)在，他躺在上述那條壕溝里，嘴里叼著扳手，眼睛里滿是灰塵。在他之上，兩截黑色金屬管懸在他的臉上，搖來晃去。他用一只蹄子示意右側(cè)靠得更近一些。抬管子的天馬抱怨起來，但還是聽話地挪了挪，兩根管子像兒童積木一樣精準地對在一起。

“行！”風暴喊道，“給我扶好了！”

他吐出扳手單蹄拿起，緊固起管道兩側(cè)的一系列螺栓來。他動作迅速，扭動身體，使勁轉(zhuǎn)動螺母，讓它們變得紋絲不動——至少在他死前都不會松動——然后迅速從管子下面爬出來。

看到他出來了，空中的小馬紛紛舒了口氣，松開了他們的負荷。一股塵土噴出壕溝，引得風暴夜連連咳嗽，本能地擦了擦眼睛，結(jié)果把更多泥巴抹在了眼睛上。他咒罵著飛開，目不視物。

“快他馬給我拿條毛巾來！”

有馬響應了他的要求。他感到什么東西拍到臉上，纏住了他的脖子。他大笑著拿起來，使勁搓去頭上黏糊糊的臟東西。

“聰明驢子，”他咯咯笑著，然后走到新接上的部分的盡頭?！昂冒?，隊伍。還有八個，然后我們就能弄指令模組了。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伙計們，”他指著那三匹拿背帶的天馬警告說，“至少你們不用擔心因為你們中的一個松蹄而被壓死?！?/p>

其中一匹揉了揉脖子，緊張地笑了起來，但其他馬都沒有笑。風暴夜用毛巾最后擦了一下眼睛，然后視野清晰地環(huán)顧四周?？梢钥吹?，東邊的云團正在不自然地移動。他使勁咽了一口唾沫。他們正在加快速度，但他擔心可能還不夠快。他降落在壕溝里，等起重隊再次拉起一段新的造風器。

他轉(zhuǎn)身背對東方，蔭尾鎮(zhèn)進入他的視野。他皺起眉頭，平復呼吸。從鎮(zhèn)中心升起一大團濃煙，甚至到現(xiàn)在都還能偶爾聽到喊叫聲。第二中隊正在登記鎮(zhèn)上的每一匹小馬和他們的地址，但他認為，把一個鎮(zhèn)的小馬聚在一個小小的集市廣場上，會造成許多不必要的混亂。他做了個鬼臉，想到群體正在做的一切，以及是怎么做的。從心里升起的是罪惡感嗎？但他們在拯救這個小鎮(zhèn)，是吧？

他順著刺鼻的黑煙往上看，直到看見了云中城的巨云座。決心驅(qū)散了他的罪惡感，他點了點頭，輕微到只有他自己能注意到。

“好，讓我們干起來?！彼暗溃恢惶阕釉诳罩挟嬋?，“讓我們打破物流部門的預期，好嗎？雙倍時間！”他叫道，鉆到新的兩節(jié)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