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口罩、橡膠手套、白大衣外套一次性隔離衣，全副武裝的陳師傅把手中的鑰匙插進3加庫的門孔。

開門的過程并不順暢，擰來擰去，終于，在陳師傅握緊拳“咣咣”砸了兩下之后，“智能”電子門開了。

“什么破門，好好兒的不行，非得用武力?！?/p>

話音落，隨著庫門敞開，陳師傅一下用手腕擋住口鼻。

走上前，我試探著望向庫房內(nèi)，誰知，還沒等我看清什么，陳師傅一把關上了門。

“這味兒……還是那么沖！”（陳師傅背過身，咳了幾聲）

“門一開，的確有種味道，可我覺得……還好?！?/p>

“還好？你覺得還好？”（陳師傅隨即回身看向我）

“我……我真的覺得還好，不是不可以接受?！?/p>

“小白，你是真厲害，別看是個姑娘家，讓你來當尸體庫的保管員，絕對沒選錯人！”

說實話，我不是裝相、更不是逞能，連“老人兒”陳師傅都難以忍受的味道，我真沒覺得多么抗拒。如果讓我形容自己聞到的，可以提煉為三點：第一，涼涼的，是那種冰化了的感覺；第二，帶著絲絲血液的氣味；第三，凝混著某種熟悉的氣息，像是很久前、小時候從哪里聞到的，又像是昨天剛剛聞到過，卻全然記不起是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

“陳師傅，我記得您說過，3加庫里面有兩具成人尸體，自送來之后還從未用過。另外，庫里還存著不少人體器官標本，心、肝、脾、肺、腎，尤以心臟的標本最多?！?/p>

“器官標本都沒問題，唯獨那具尸體，那個男的老麻煩了?！保悗煾嫡驴谡?，深深地舒了口氣）

“他怎么麻煩了？”（我問到）

“當初，把他制成教學尸體時，一道道步驟就老出問題，打個比方，別人花5小時完工，他得用上10個小時，還得返工！這還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那張臉，按說，制作過程中，大家用的都是一樣的技術、常規(guī)的化學劑，可不知怎的，他那張臉就用不得。最后，那張臉沒處理好，沒辦法，只能用布包上了。”

“您的意思是……味道的來源就是那張?zhí)貏e的臉？”

“不光是臉，他身上也有味兒，先先后后，用各種法子處理過幾回，但一直沒處理干凈?！?/p>

“他身上沒什么特殊吧?！保ㄎ腋痪洌?/p>

“四肢白白凈凈的，可鮮嫩呢，有時候，乍一看都不像一具尸體，倒像個靜靜躺著的活人。”

“您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年紀輕輕的，生病死的，至于什么病，不清楚?！保悗煾祷貞剑?/p>

“您是打算把那兩具尸體移到3號庫嗎？”

“原本是這么安排，可那股味兒一上頭，干脆，先不動了?！?/p>

再次吐了口氣，陳師傅走到3號庫門前。動手輸入密碼——0033，電子屏一閃，聽到“嘀”的一聲，我的心暗暗一沉。

“小白，有兩具尸體，一會兒得送走，你和我一起整理準備一下。”

“??？送走？送去哪兒？”（我一愣）

“送去外地的醫(yī)學院，咱們的兄弟學校，領導說了，那邊兒缺教學尸體，我們得支持支持?！?/p>

“那……把誰送走呢？”

“老規(guī)矩，一男一女吧，挑個好的，保證品質(zhì)?！?/p>

說著，走進3號庫，“啪”的一聲，陳師傅打開燈。

此時，我看到的不再是暗黃的光線，而是通亮的白。

接下去，我眼看著陳師傅一步步走向紀先生的那張床，然后停住了腳步。

“就他和旁邊兒的這個吧?！?/p>

陳師傅選定了“再次死去”的紀先生，還有其右邊的一具女尸。作為3號庫的一員，那個“女人”我還沒來得及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