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之仇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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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目送張云雷、楊九郎和張相離開大殿,直到他爬上龍椅,墊著腳都看不見他們的背影的時候,他才拿著手邊的木質(zhì)短劍從臺階上一步一步的邁下來,貼身的內(nèi)官自然跟在他的身后,唯恐他被長到拖地的龍袍絆倒在地。
可小皇帝卻一把推開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內(nèi)官,順著張云雷離開時候的腳印,慢慢走到大殿的門口,抬頭望著殿外的天,以及在他眼中,還隱約矗立在那里的張云雷的影子。
“朕會像二哥一樣威風(fēng)嗎?”
即便是在這皇宮中待了半輩子的內(nèi)官,聽了這話也冷不丁的打了個顫。稚嫩的語氣中絲毫沒有聽出他對攝政王的夸贊與崇拜,而是和他這小小年紀(jì)不符的平靜和忌憚。不愧是皇宮中生養(yǎng)出來的孩子,喜怒不形于色竟是天生的。
“您是天子,是皇帝,攝政王再威風(fēng),見您也是要跪下的?!鄙砗蟮膬?nèi)官討好的說道。
“跪?他跪的是先帝,是父皇,他才不會跪我呢!”小皇帝將手里的木劍狠狠地刺向大殿的門框,“咚”的一聲悶響,門框被刺出一個幾乎不可見的小坑,而小皇帝手里的短劍卻從中間折斷了。
“陛下!”身后的內(nèi)官見此,忙跪倒在地,對他們來說,這是不詳之兆??!可小皇帝卻不在意的將手里只剩下半截的短劍扔掉,只囑咐一句不許說出去,抬腿回了書房。
另一邊,坐在市井茶攤的張云雷和楊九郎,就著半碗濁酒,閑談起朝堂之事來。
“張相今日古怪,”楊九郎端起面前的茶碗唱了一口自己買的酒,“當(dāng)日你初初回京,在大殿上他尚且能沉住氣,如何今日覲見,他咄咄逼人,甚至在陛下面前,口不擇言?!?/p>
“怎么說?”張云雷并不知自己入殿前,楊九郎和張相發(fā)生的事情,如今也給自己倒了碗酒,聽楊九郎細(xì)細(xì)道來。
喝了酒的楊九郎懶得與他廢話,撿要緊的說了,撐著頭看張云雷作何反應(yīng)。而張云雷開口,說的卻是剛剛自己與張相說的話。
“剛剛我問他,是否知道十九年前的事兒?!闭f到此處,楊九郎的目光從茶碗挪到了張云雷的臉上。
“他那個老狐貍,一定說不知道。”
“不,”張云雷搖搖頭,“他說‘十九年彈指一揮間,足夠攝政王立下赫赫戰(zhàn)功,也足夠臣兩鬢斑白’?!?/p>
楊九郎用手敲著桌面,“他這是想說,自己老了,不記得了?”明白過來的他,嘴角微微上揚(yáng),這的確是幾天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好消息,自然要用一碗酒來慶賀。楊九郎抬起頭,看向張云雷說道:
“既如此,攝政王想讓將軍府做些什么?”
那個無論經(jīng)歷多少更迭,都只忠于帝王的將軍府,此時一只腳已經(jīng)站在了張云雷的身后。無人敢說這是多少朝代以來,將軍府的第一次謀反,也無人敢說忠于帝位的將軍府站在攝政王背后,是否意味著攝政王才是那真命天子。
是少年天子,還是弒君篡位,于這街巷市井百姓而言,并無太大的區(qū)別,百姓們只關(guān)心今日的糧價如何,明日的賦稅又如何,那大門緊閉的皇宮里,高高的龍椅上坐的到底是誰,于他們來說,都一樣。
酒量不如張云雷的楊九郎往身后的欄桿上一靠,頭微微仰著,晌午的太陽落在他的臉上,他被晃得睜不開眼睛,看在張云雷眼里,卻像是喝醉了一樣,陽光的金黃色,和微醺的砣紅色摻雜在一起,就如同他們光明正大的談?wù)撝藐幹\。
“將軍府怎么就沒生個姑娘呢?!睆堅评桌耸幍挠蒙茸尤ヌ魲罹爬傻南掳停笳卟坏珱]有躲開,反而迎了上去,用玩味的目光看著這個亂臣賊子。
“攝政王這是把臣當(dāng)姑娘了?”楊九郎白了張云雷一眼,奪過拿在他手里的自己的扇子,“還是說,攝政王想讓將軍府出個王妃呢?”試探的話借著酒氣裝作無所謂的說出,楊九郎即便是喝了酒,也能看出張云雷聽見此話后的一愣,如今他們可還沒想過,與攝政王相匹配的外戚勢力。
反觀將軍府,雖然楊九郎明著試探張云雷意圖,卻并不想將軍府歸于攝政王府外戚,他需要的是一個獨立的將軍府,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明面上都忠于帝位的將軍府,這對于他來說、對于將軍府的前途來說,才是最合適,也是最清白的。
更何況,他想要的,也不僅僅是一個將軍府的爵位……
“張相說十九年前未將我?guī)刖謨?nèi),可那場紛爭的結(jié)局卻落在了我身上。張相能在其位幾十年,想必當(dāng)初早已料到,卻不以為然,難道真的認(rèn)為我會死在戰(zhàn)場?沒有十成把握的事情,他絕不會做。”
“你是想說……”楊九郎瞇著眼睛思考,十九年前的事情對他來說還是太陌生,他唯一的憑據(jù)只有將軍府的記冊,更何況,十九年前的張相能謀到哪一步,不是他能完全計算出來的。
“張相布局之時,已然料到結(jié)果會落在你身上,他所求并不是當(dāng)初后宮娘娘所求,只是順手為之,用后宮娘娘為自己的擋箭牌,一箭雙雕?!比糁皇且驗楹髮m爭寵,前前后后布局二十年,任誰都會說一句多余。
“所以……無論是你的母妃,還是當(dāng)初的皇后,亦或是剛殉葬的‘太后’,都是他局中一枚棋子,他用妻妾爭寵向先帝演了一手遮天蔽日的棋?!?/p>
“其中漏洞在于……”楊九郎絞盡腦汁的想著,突然一個念頭讓他脊背發(fā)涼,出神的眼睛中帶著些惶恐不安,那是一種在黑夜中潛行,被敵人偷襲后路,自己卻無知無覺的惶恐。他攥緊了手中的折扇,玉做的扇骨更讓他渾身發(fā)涼。
張云雷注意到了,步步緊逼的盯著他的眼睛。
“你知道!”張云雷篤定楊九郎已然想到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逼迫楊九郎說出來。
楊九郎盯著他,他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張相說他從未入局,他才是激活整個棋局的那枚棋子。
入局,不是入十九年前那場紛爭,而是十九年后從他策馬揚(yáng)鞭進(jìn)入京城城門起。
“將軍府三代記冊,無相府底細(x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