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神秘人

就在卡蘇斯和塞普洛尼烏斯大鬧蠻族大營之時，松諾和幾個蠻族首領正在大營西北角的一處山坡的營帳內開會，商議軍情。聽到火警，眾人聞聲沖出營帳，看見東北角方向冒起了幾柱黑煙，正是糧倉所在。此處附近雖有水源，但是對于大火可謂杯水車薪，眼看這糧倉是保不住了。

“他奶奶的，是哪個混蛋在糧庫玩火！老子非親手宰了他不可！”說話的正是“北海劫掠者”撒克遜蠻族領袖沃根。

“省省吧，這火勢可不是吃燒烤就能燒起來的，我看縱火之人早已逃之夭夭了?！遍L胡子阿爾博冷冷說到。

“我們的行蹤暴露了，此處不可久留。”“叛變者”法蘭克國王松諾一甩手，往營帳走去，于是眾人跟著他回到帳篷之中。

“不知道諸位對于我的計劃，是否贊同？”營帳中，只有一人未跟著出去，他就是阿勒曼部落的領袖普里阿留斯。他似乎已經了解到了情況，應該是已經有阿勒曼侍衛(wèi)給他報告了事態(tài)，因此并未像其他人一樣，張皇失措。

松諾看了普里阿留斯一眼，說到，“這次作戰(zhàn)行動似乎沒有像你說的那樣順利，我們在摩澤爾河谷和羅馬人死磕，你們阿勒曼人卻姍姍來遲，導致我軍損失慘重。如今，你又要我們去攻打斯特拉斯堡，你又有何說辭呢？”

“正是，你奶奶的，我們撒克遜武士在東線殺得羅馬人屁股尿流，就差最后生擒羅馬皇帝了，你普里阿留斯要是早來半個時辰，如今我們已經坐在斯特拉斯堡瓜分羅馬帝國了?！蔽指鶜饧睌牡牧R道。

“我們的行動在斯特拉斯堡以東遭到羅馬人出乎意料的頑強抵抗，因此遲到了。不過這次聯合行動，除了最后沒有抓住羅馬皇帝，想必其他甜頭各位也沒少拿吧?！逼绽锇⒘羲估湫Φ?，“沿途你們洗劫的城鎮(zhèn)，可不比我們阿勒曼人少。特別是松諾，你們法蘭克人從特雷維爾搜刮的財富，我阿勒曼人也沒有要分一杯羹吧？”

“松諾，摩澤爾戰(zhàn)役我們倫巴第人可沒有少留血，你想獨吞特雷維爾的戰(zhàn)利品，未免不太道義吧?！卑柌┞牭竭@里忍不住插嘴，他的部落在戰(zhàn)斗中傷亡最大，如今卻最勢單力薄，如果此戰(zhàn)拿不到什么分贓，他回去也不好給部落交待。

松諾一看普里阿留斯把矛頭往他身上扯，立刻扯開話題，笑道，“這次大家聯合行動，不要為了這些小利斤斤計較。只要殺死羅馬皇帝，羅馬帝國的花花世界有撈不完的金銀財寶，大家害怕分不到自己的那一份嘛？”

“既然如此，咱們大家就應該精誠團結，齊心協力。只要拿下了斯特拉斯堡，活捉了那里的羅馬皇帝，我們就可以挾皇帝以號令天下?！逼绽锇⒘羲挂姶蠹也辉倩ハ嘀肛煟^續(xù)說到，“我們的人得到可靠的情報，斯特拉斯堡里的守軍不過萬人。而西哥特人如今對羅馬若即若離。。。?！?/p>

“狗日的西哥特人，我如果抓到阿拉里克，一定將他碎尸萬段！”松諾突然暴跳如雷，摩澤爾之戰(zhàn)，西哥特人背后偷襲，讓他的精銳損失慘重，還讓他活捉瓦倫提尼安三世的計劃功虧一簣。

“阿拉里克素來首鼠兩端，雖然當年羅馬人待他不薄，但兩國也素有嫌隙。如今羅馬帝國國勢日衰，他也早有瓜分之意?！逼绽锇⒘羲估^續(xù)說到，“上次在摩澤爾河谷他反復橫跳，不過是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自己的兵力不足以單獨對抗我們或羅馬帝國，因此他想讓我們和羅馬人殊死搏斗，互相消耗，最后他出來收拾殘局，贏者通吃。。。?！?/p>

“他想得美！”沃根一斧頭辟在桌子上，“這次若讓我碰到他，我一定把他的頭蓋骨砍下來當尿壺！”

普里阿留斯沒有理沃根的狠話，繼續(xù)說到“這次我們攻打斯特拉斯堡，西哥特的那兩萬人確實是個隱患，如果再像上次那樣背后捅我們一刀，那么我們就被動?！?/p>

“那不如我們直接殺過去，先端了西哥特的軍營，砍了阿拉里克那老兒，再去攻打斯特拉斯堡，如何？”一直沒說話的阿爾博問道。

“不可！”普里阿留斯身后一人突然發(fā)聲，此前這人一直站在阿勒曼酋長的身后的陰影中，在場的人都沒在意他。如今他突然發(fā)聲，眾人忍不住向此人看去。此人身穿黑色長袍，帶著斗篷，整張臉都隱藏在斗篷后，帳篷中光線微弱，大家?guī)缀蹩床磺逅哪槨＿@人不待普里阿留斯說話，徑直說到，“我們大軍已經部署到位，只需等待時機，一舉拿下斯特拉斯堡。如果此時改變攻擊目標，我軍兵力分散，可能會被敵人各個擊破，分而殲之。西哥特人那里，諸位不要擔心，我已經有了安排。。。。?！焙谝氯苏f完就退出了帳篷。

海布里達和提奧多里克回到西哥特軍營，兩人握手告別，各自回帳。海布里達立刻寫了一封密函，交給自己的親衛(wèi)，讓他務必盡快送去斯特拉斯堡。然后，就起身前往提奧多里克營帳，和他把酒言歡，一直喝到太陽落山，才在侍衛(wèi)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營帳。

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后，一個黑影偷偷摸摸的來到了海布里達的帳篷外。他先是圍著帳篷走了一圈，見四下并無守衛(wèi)，就挑開帳簾，閃身摸了進去。在一片黑暗之中，這個黑影借著漏進來的一點微弱的月光，向海布里達的床榻摸過去，一道冷光從黑暗中反射出來，是一把匕首在月光下的反光。待那黑影摸到床前時，突然暴起，猛然向海布里達刺去。只是這一刀下去，盡然扎在了一片軟軟的物體上，黑影大吃一驚，轉身要跑，突然被人從黑暗中一腳踢倒。

轉眼間，營帳外火把通紅，許多衛(wèi)兵從四處一涌而出，殺進營帳里。那人見已經無路可逃，抬手就要用匕首自殺。被海布里達一把奪下匕首，大喊一聲，“給我拿下！”

阿拉里克的營帳內，那名刺客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西哥特國王，阿法道斯，提奧多里克和海布里達四下坐著，正在審問。

“你是何人？”阿拉里克先發(fā)問。

“我乃阿勒曼大首領普里阿留斯的特使?！蹦侨税谅恼f到，“我受命代表日耳曼各部落來西哥特，共商推翻羅馬暴政的大業(yè)，你們這樣對待使臣，恐怕于禮不合吧?！?/p>

“胡說八道，哪有特使做刺客的，何況你這個特使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提奧多里克質問道。

“我擔負秘密使命而來，當然不會公開現身。而羅馬人數百年來欺辱屠殺我日耳曼族人，血債累累，深仇大恨，人人得而誅之，我義憤之下，做出刺殺的事，不是很合理嘛？”那人不慌不忙，果然早有說辭。

“你自稱密使，那你來這里所見何人，所談何事？”海布里達盯著這個阿勒曼人，一字一句問道。

“你們羅馬人如今死到臨頭了，還在這里狐假虎威。我們和西哥特各個部落的酋長早已有約定，只要斯特拉斯堡城破，就一起舉兵，殺過阿爾卑斯山，殺進意大利。。?！?/p>

“一派胡言！”阿道法斯大聲呵斥，“來人啊，給我把這個刺客拖出去。。。?！?/p>

“阿道法斯，你我有約在先，事成之后，你會舉兵相助。。。?！蹦侨吮恍l(wèi)兵駕著往外拖，一邊拖一邊喊。

“。。。。斬了！”阿道法斯一狠心，把手一擺，那人便被衛(wèi)兵捂著嘴拖出去了。

營帳中沉默了一會，阿拉里克打破沉寂，對海布里達說到，“此人胡言亂語，定是北蠻派來的奸細，希望貴使不要輕信他的謊言。”

“那是當然，皇帝陛下對國王陛下的信任，那是堅如磐石啊?！焙２祭镞_笑道?！爸皇侨缃窨磥?，北蠻大軍今晚必有異動，不知道國王打算如何應對？”

阿拉里克看了阿道法斯一眼，又看了看提奧多里克，說到，“如果敵軍突襲斯特拉斯堡，我軍自當全力以赴相救，不知道貴使有何高見？”

海布里達想了一會，說到，“敵軍大軍來襲，必然將輜重留在軍營，如果國王陛下派出一支騎兵精銳直插敵后，必然大有斬獲?！?/p>

阿拉里克兩眼一亮，伸手道，“請繼續(xù)說。。。?！?/p>

“羅馬大軍依托斯特拉斯堡的城墻，應該可以抵擋住北蠻大軍的幾輪襲擊。只要待敵軍幾次攻擊失利，氣衰之時，陛下率領西哥特主力從側翼殺出，必能大破敵軍。到時候，我軍再從城中殺出，里應外合，一鼓作氣，何愁敵軍不?。俊焙２祭镞_笑著說到。

“如此說來，也是不錯。”阿拉里克看了一下在座的將領，“諸位還有什么補充嗎？”

提奧多里克說道，“我愿率一支精銳跟隨海布里達去斯特拉斯堡，一方面幫助羅馬人守城，以防他們不敵?！彼呎f邊看了海布里達一眼，“另一方面，到反擊之時，兩軍混戰(zhàn)，可以有個呼應，免得誤傷自己人?！?/p>

提奧多里克說完，三個西哥特人都盯著海布里達。海布里達想了一會，說到，“如此甚好，我軍守城雖然問題不大，但是如果反擊可能就兵力稍顯薄弱了點。如果提奧多里克酋長能率一部入城協助作戰(zhàn)，那是最好了。只是，斯特拉斯堡城池不大，之前已經塞進去不少大軍，因此，最好派遣一支精悍千人隊伍，主要是后期反擊作戰(zhàn)時，能協助識別敵我即可?！?/p>

阿拉里克聽完，一拍大腿，下令道，“阿道法斯，由你率領5000精銳騎兵，連夜偷襲敵軍大營。提奧多里克，請你率領1000精銳武士跟隨海布里達前往斯特拉斯堡。我自己則親率2萬大軍埋伏到斯特拉斯西北3里處，等時機成熟，你們舉火為號，我便率軍掩殺?！?/p>

“遵令！”阿道法斯和提奧多里克起身領命而去。海布里達正要回去收拾行囊，阿拉里克突然喊住他，“貴使請留步?！?/p>

海布里達聞聲停下，阿拉里克上前似笑非笑的問道，“剛才的事情，首席百夫長不會懷疑西哥特人和北蠻勾結吧?！?/p>

海布里達答道，“我相信國王陛下是個講信譽，重情義，光明磊落的英雄。剛才那個阿勒曼特務明顯就是在挑撥離間，破壞西羅馬和西哥特兩國的信任。如果我們因此而生了嫌隙，就正好中了他們的奸計了?！?/p>

阿拉里克正色道，“西哥特王國多年來一直是西羅馬帝國的忠實盟友，希望百夫長回去之后，如果有機會面見皇帝陛下，一定要轉達本王信守兩國盟約的堅定決心?！?/p>

海布里達也正色答道，“這個是自然。也請國王陛下盡快率軍依計行事，我們兩軍互為犄角，同心協力，北蠻大軍就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