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魚探花郎》壹
《非魚?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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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文曲星君人間探花郎X仙界狐帝人間上皇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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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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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皇宮,新晉探花楊九郎目不斜視跟著被稱作“小圓子”的公公穿梭在令人眼花繚亂的瓊樓玉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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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楊九郎雖依舊跟著小太監(jiān)一步不離地走著,眉頭卻越皺越緊——外臣不能入后宮——可這……當(dāng)然,這也不像是往后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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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才十六,還未大婚,也沒有后宮,但……這又是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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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捏了捏袖中母親大人為他準(zhǔn)備好的紅封,咬了咬唇,摸出一個,輕輕叫了一聲:“小圓子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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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太監(jiān)笑嘻嘻轉(zhuǎn)身:“探花郎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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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將紅封緊緊捏在手里,上前兩步,將眉眼彎成兩汪新月,伸出手去:“公公,這是去哪兒?”說著,將紅封遞出去塞進人家手里,依舊維持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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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jiān)攥緊紅封捏了捏——不硌手,當(dāng)是銀票子!他心下越發(fā)歡喜,遂反過手來拍了拍探花郎瑩潤修長的手,微微一笑:“探花郎放心,是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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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兒?楊九郎心中微微一踟躕:皇帝已經(jīng)召見過,還有什么人召見算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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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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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眼波微微一轉(zhuǎn),心中一嘆,面上露出些微不可察的薄粉,倒是襯得白皙光潤的肌膚越發(fā)晶瑩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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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終于在寫著“泰邕宮”三個字的殿宇門前停住,小太監(jiān)取了腰牌遞上,一臉諂媚地給了眼前肅立在門旁的中年太監(jiān):“順公公,上皇要的人奴才給帶來了,您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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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作“順公公”的太監(jiān)略略抬了抬眼皮,并不看眼前諂媚的小太監(jiān),只朝著楊九郎行了個禮,躬身道:“探花郎請隨奴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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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將自己交疊的雙手隱進袖中,面不改色地跟上中年太監(jiān),但微微凌亂的步伐悄然泄露了他此時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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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探花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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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懶洋洋一聲清音,卻像是悠悠蕩蕩的一場空谷回音,聽得楊九郎心尖兒微微一顫,抬起的腿頓時軟綿綿無力,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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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覺,南柯一夢,數(shù)子殘局,終究心意難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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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妄山一別,竟已是區(qū)區(qū)十年,那一剪勝雪白衣,若遺世獨立,依舊深深刻在楊九郎的內(nè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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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在無妄山,他不過數(shù)千莘莘學(xué)子中渺然如塵的一員,而他,已是手握重權(quán),千萬人之上的托孤上皇,卻獨獨在眾人注目中從巍峨高聳的山階迤邐而來,山花拂過他清雅的衣衫,或牽、或絆,卻沒能讓他有所駐足,然而……然而這樣一個出塵絕世的人兒卻最終站定在自己面前——盈盈若蘊著秋波的玲瓏雙眸,皚皚若陽春白雪的膩滑肌膚——他一個剛開了竅的二八少年,竟就此在眾多同窗面前失了心魂,一眼不錯、毫無羞恥地盯著這張出塵絕世的臉,直到這張臉在自己眼中無限放大,熱氣吹紅他的耳朵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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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記得,你是我的……”曖昧地輕輕啟齒,留下一抹美煞人的輕笑,他旁若無人地離開,空留他在眾多艷羨、打趣聲中瘋狂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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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定從未見過他,甚至他的身份也是后來郭山長告知的,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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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楊九郎發(fā)現(xiàn)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腳已然站立在寬廣精致的臥房中,一排排火燭高燃,映得這房間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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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層紗疊嶂,隱隱綽綽有一個身影似躺似臥,難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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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那中年太監(jiān)已悄然退了出去,只留他楊九郎一人略有些無措的呆立在紗帳前。他深吸口氣,借以平復(fù)自己微亂的心神,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個跪叩之禮:“臣楊九郎參見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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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一聲輕笑,身影動了動,在紗帳上無限放大,然后輕紗一甩,那張出塵絕世的臉又毫無預(yù)兆地撞進楊九郎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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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倒是委屈你了!”那美煞人的笑又掛上欺霜賽雪的臉頰,看得楊九郎不得不低下腦袋,掩藏自己已經(jīng)泛紅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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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害羞的性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存在……”他,上皇張云雷笑著伸出修長纖細(xì)的手指,輕輕捏住楊九郎柔軟圓潤的下巴,略一使力,讓他不得不看著自己:“三甲之中,也就你最順眼,不得已才讓你這文曲星君落了第三的名位……誰讓你長得這么招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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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楊九郎對著這樣一張臉,依舊無法專心聽話,專心思考,他只是看見一張一開一合的好看的嘴對著他說了些什么,然后漾起一絲撩人心弦的笑意,然后……然后……那好看的嘴就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唔,一片溫?zé)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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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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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陡然明白,他是在吻他!這……這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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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撐在身后,借此與他拉開些距離,他卻沒給他一點機會,立即欺身上來,雙手撐在他身側(cè),笑意盈盈的與他對視,還十分曖昧的舔了舔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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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比從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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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從前是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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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有些聽不懂他的話,只是他萬沒想到這大雍的上皇召見他,竟只是為了……為了……這些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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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曲星君文采斐然,卻也人物風(fēng)流,倒是讓我著實揪心了一場!好在……”墨色的眸子帶著點流光溢彩慢慢轉(zhuǎn)向楊九郎:“好在……不妄山也沒給你風(fēng)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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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流?!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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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心中有些犯嘀咕:他去不妄山是學(xué)習(xí)的,哪來什么風(fēng)流!再說……他是讀書能耐了些,其它……哪能算得上什么風(fēng)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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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親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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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他撐在身后的雙手一滑,脊背貼地,腦袋也順勢下沉,與堅硬的青磚來了次硬碰硬的對撞,瞬間酸脹上頭,差點憋出些淚來,卻也終于離開了那臉紅心跳的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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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這不合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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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切的眼眸卻依舊籠罩著楊九郎,沒有半點松懈:“我知道你無法理解,甚至無法認(rèn)同,但……我不會再像前幾次那樣蠢得讓你來接受我,等你明白太慢,我受不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有什么反噬,我都無所謂——這一世,我要按著我的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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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再一次要貼上楊九郎的唇,楊九郎慌忙伸手覆在他柔軟溫?zé)岬拇缴希硪皇謷暝鹕习肷?“上皇,臣……臣……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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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一聲輕語淺笑,若春風(fēng)如沐,花開十里:“這話從你這張嘴里說出來,真是好笑……不過不怪你,你也想不起自己的荒唐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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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白般的手輕輕握住楊九郎覆在他嘴上的手,……(親親手)……,一路(么么噠)眼睫、面頰、嘴唇一直到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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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探花郎的官袍好看是好看,就是不方便!”飛揚的雙眉輕輕皺起,吐槽這領(lǐng)口裹得絲嚴(yán)合縫兒緋紅衣袍——這都差點兒裹上了喉結(jié),真是夠禁欲!
……
……
……(吮個喉結(jié))
……
……
吮出個微紅的印跡,然后笑著似是不好意思地輕聲抱歉了一句:“呀,紅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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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早已憋紅了面頰,礙于他上皇的身份——他覺得是——并不敢過分反抗,但聽得“紅了”的調(diào)侃聲,他慌忙摸了摸自己的喉結(jié),血氣上涌,猛推開眼前人,向后挪了兩個屁股墩兒,“上皇……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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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飛揚,一臉媚笑,張云雷起身拂了拂袖,居高臨下地看著楊九郎:“以后沒人的時候叫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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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一怔——師、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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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萌樣兒,是要想誘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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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臨下的張云雷又舔了舔唇,似是意猶未盡的又湊下身去,伸手摸了摸膩滑的面頰:“郭山長難道沒跟你說我也是不妄山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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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又湊上前來摸了一把,有些戀戀不舍——這奶呼呼的面頰真是要膩死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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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咬著唇向后避了避:“臣……不敢!”
張云雷佯裝面色一冷,又欺身上去,挑住楊九郎的下巴:“叫一聲來聽聽,否則……”濕潤潤的粉舌舔著嘴角,帶出一絲不容置喙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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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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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靨在白玉似的面上如花般綻放,幽黑的深不見底的眼眸漾出十色煙波:“記得,以后就這么叫……”說著,伸手拉起楊九郎,卻沒有立即放手,只是待他站穩(wěn)之后又上前半步,輕輕攬住他的腰:“走,帶你看看我給你準(zhǔn)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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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依舊愣怔著,只呆呆的看著攬在自己身上的這只修長的手,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只好亦步亦趨地被人帶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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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殿門,走過幽深的長廊,楊九郎才回過神——這、這算什么!這么晚了,他一個外男逗留在宮里……關(guān)鍵,若是宮門落了鑰,他就出不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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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臣……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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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楊九郎就被輕輕一攬,退幾步后背靠上廊柱,耳側(cè)伸來一只手撐著廊柱,防止他亂動,然后溫?zé)岬拇奖懵湎聛?,他下唇微微一痛,一雙微瞇的幽瞳無限接近他的雙眼,瞳中似有微閃的星光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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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jīng)放棄追尋這被調(diào)戲的原因了——實在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來,愛咋咋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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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叫師哥……”微涼的手輕撫了一下楊九郎被咬的下唇:“以后,叫錯一次,就罰你一次……”說著,張云雷還勾著嘴角砸了砸嘴兒,“不過,這種錯誤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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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悄悄抿了抿嘴,見他長衫微擺,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只好輕輕嘆一口氣,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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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廣袖輕揮,院門應(yīng)聲而開,映入眼簾的是泛著粼粼月光的湖水,帶著隨風(fēng)微擺的垂柳,夜色下,宮燈昏黃,別有一番風(fēng)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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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定定地站在門口,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帶自己來看個院子——皇宮里,院子多得很,也……不差這么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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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進來!”手被人輕輕一握,彎彎的眉眼映著粼粼波光,浩瀚深邃若星辰大海,勾魂奪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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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心如擂鼓,根本顧不上看這院子到底有什么特別,只緊緊盯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又“高不可攀”的身影,聽不見、想不明……或是根本不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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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什么亭子,說著什么茅廬,說著什么蓮湖,說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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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楊九郎眼里,只有那燦若星辰的眸子、燦若星辰的眸子、燦若星辰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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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你傻了不成?”星辰放大,氤氳著流轉(zhuǎn)的波光,五光十色,竟是亮過了周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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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撫一撫這令人心醉的目光,卻在半路回過神來,輕輕將手握成拳,凝神將這院中的景色硬生生看到自己心里——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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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微微踉蹌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周遭這一切——這亭子、這茅廬、這蓮湖、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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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如潮涌般擠進自己腦?!煌?,千蹉亭,萬嗟廬,染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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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在這里讀書、釣魚、下棋,偶爾也能看見……看見那抹勝雪白衣,遙遙立在……立在那粼粼波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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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院子,竟是按著不妄山的那幾處景致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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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他、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歡這幾處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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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光風(fēng)霽月的人物——這一切,他真是為了他嗎?他何德何能……受他如此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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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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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為什么?”張云雷正略帶雀躍地希望他的探花郎能喜歡這個地方——這是他花了數(shù)年心思,才修成的景致——這人間的地方,可不能隨便使用術(shù)法!而障眼法,他的星君目前確實是個凡人,即便他隨手一揮便能擬一個不妄山,但在他看來這樣的術(shù)法終究失了些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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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眨眨眼,讓眼圈中蒸騰上來的濕意流散在夜色中,然后緩緩循著步子一步一步大著膽子走到張云雷跟前兒,不大的眼睛緊緊對上星光熠熠的眸子:“上……額,師哥為什么給我準(zhǔn)備這些?我只是……只是個剛得了功名的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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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張云雷祭出兩汪帶笑的秋水,站在星光下環(huán)顧四周,最后停留在楊九郎臉上:“我不能跟你多說什么,也說不清楚。以前這些事都是你做的,這回?fù)Q我……感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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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又廣袖一揮,千萬螢火從天空落下,仿佛天幕星辰墜落,耀眼而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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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一臉平靜地站在那里,心中卻鼓聲雷動,久久不能平息——那人就站在這萬千螢火中,眉眼含笑,將周遭的一切都映成了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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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這么毫無顧忌地用術(sh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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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不是蠢人,多多少少從他之前的一言一行中猜到他的身份不一般,但……這終究有些扯——可……可自己的心卻仍愿意相信,毫無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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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所以……上皇……不,師哥是喜歡我么?”他是鼓足了勇氣問出來——他猜測他們之間應(yīng)該是有什么深刻的羈絆,而他的心竟也一改往日的沉默,極度的想要了解他在他心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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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的驚愕從張云雷臉上浮現(xiàn),許是真沒有猜到這一世這個鋸了嘴的悶葫蘆竟也有這樣的沖動,有些懵,竟一時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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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心內(nèi)略略一沉,自知莽撞了,抿了抿嘴,頂著漲紅的臉屈身下跪:“臣……暨越了,上皇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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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楊九郎只覺得一陣清風(fēng)略過,兩眼一花,竟不知何時已身處茅廬之中,張云雷伸手推住他的胸把他摁在緊閉的門邊:“我分明說過,錯一次罰一次……探花郎,可有些不專心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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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楊九郎應(yīng)聲,柔軟的嘴唇印上來,熱烈、急切,如疾風(fēng)驟雨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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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僵直著身子緊緊貼著墻,半抬的雙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停在身側(cè),許久,像是放松了似的,將雙手輕輕環(huán)上纖細(xì)勁瘦的腰肢——這腰,著實細(xì)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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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感受到了楊九郎的變化,張云雷略有些不舍地放開軟糯的唇,帶著些輕喘把頭窩在楊九郎的肩窩:“你……如果我說喜歡你,你會不會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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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惡?這應(yīng)該是沒有的!楊九郎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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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聽你說!”軟軟糯糯帶著點鼻音的撒嬌在楊九郎胸前滾了滾,逼得他雙頰滴血,熱氣充腦,好半天才從干啞的喉嚨擠出幾個字:“不厭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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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輕笑從他肩窩傳進耳朵:“楊九郎,我可不許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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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夜,上皇張云雷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也終究只是將探花郎逼得臉紅心跳,鼻尖冒汗,全身僵硬——多少次他都想直接用個媚術(shù)惑了他得了,但,還是忍住了——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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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繭厚,莫作拈花而執(zhí)劍;眉間緣淺,未悟求之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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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得,求不得!
我的星君,不知是你下凡體驗這“求不得”的苦處,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