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告訴自己 再熬一熬（一）
枯坐比久睡要好
所有熱切的臉都冷淡下來
他們開始為你繪制一張革命之路
5此刻我感到渾身散發(fā)著光芒
我要去做一件瘋狂的事情
這是2018年新年的早上
雪還在融化
從房頂上窸窸窣窣的掉下來
10我告訴自己
不能被困在這片絕望的城市裏
我要把卡裏的錢全部取出來
抑制住因興奮而帶來的緊張
我知道熱烈的火焰
15來的兇猛 卻難以維持

我告訴自己（二）
只有死神才可以重生
你是一個解放者
你要有一顆勇敢的心
20你要跨上戰(zhàn)馬 掛上榴彈
重新奪回兒時的沙丘

放心吧 爸爸（三）
過不了多久
我就會把你的錢還上
25連同你為我感到的羞恥 ?一起還上
放心吧 爸爸
我早就原諒了你
我只是為那遲遲沒有到來的和平
感到惋惜

30千萬不要讓他們看出你的心事（四）
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你的意圖
他們會為你戴上自由、理想的帽子
讓你變成一個美好的人
他們會讓一切反叛與鬥爭都有了光環(huán)
35變成為自己開脫的故事
他們會說:法西斯終將會被消滅
他們會說:自由終將屬於人民
然後他們會摘除自己的罪惡
掩埋好朋友的屍體
40擦幹身上的血跡
重新上路

自由的意志已經(jīng)被彎曲成一座紫峰（五）
形色的人們住進各自的堡壘
他們相互觀望 相互敵視
45意識當成武器 分歧變成仇恨
他們從來就沒有想明白
到底要為何而戰(zhàn)
是為了保持空中的那座樓閣
給人間提供更多的評價標準
50還是為了守住精致的孤塔
抵抗不受風雨的打擊
我想 他們想成為精英
他們早就想成為精英

放心吧 爸爸（六）
55我早就把他們看透了
如果一年都是閑暇的假期
那努力也就沒有了意義 你說對吧
放心吧 爸爸
我要允許每個人都是上帝
60要知道 欲望都是自上而下的
而我的胃要消化得起所有人的信念

再見吧 我的朋友（七）
艱難的種子已經(jīng)裂開
哀傷的挽留充滿了道路
65我的朋友
高興時我會為你留下一串腳印
不高興時我也不會阻擋你的春光
雪 很快就會化掉
放浪的雲(yún)彩也會超過你們的期望
70此刻的我
鐘情於墮落 鐘情於被遺忘
鐘情於對上帝也要保持沈默
此刻的我
鐘情於所有人都還在沈睡或是假睡
75鐘情於我是所有人的魔鬼

我當然不屑於一小塊方糖放入咖啡的智慧
哪怕是躍入健身房那些輕盈的腳步
我也毫不羨慕
那是過客眼中的正義
80過多的逗留只能讓我成為幫兇

舊的城市已經(jīng)塌進一塊體制的肉骨頭（八）
而我的爪牙是我的時間
能吞下所有的苦藥片
在新的山頂上
85酒神還在等待著他的祭司
而我已在路上

而我已在路上了（九）
我感到奇跡就要發(fā)生了
盡管我的身子還沒有熱起來
90可我已經(jīng)摸清了酒神的習性

第一句便告訴我們，整篇歌詞大概全是“我”對“自己”的絮語，這在第一行以及前兩節(jié)就顯示出來了。首先我們要明白，人在什么情況下才會自己對自己說話，而自己對自己說話又有什么特點，以及會意味著什么？自己對自己說話——這種說話形式意味著言說內(nèi)容更多的是個體性的情緒表達。正因如此，這內(nèi)容并不特別需要別人理解，只需要自己明白。情緒性則體現(xiàn)在，告訴自己往往是為了說服自己，比如為自己進行一種回溯性的敘事化解釋或說明，。它可能是對自身意義的自問自答，或者為了回溯自己的責任，也可能是為了計劃某種未來，或者是為了下定某種決心?？傊?，我們作為聽眾，不能期望那么容易地參與進歌詞背后的個體經(jīng)驗。因為它本身屬于私人性額的情緒敘事。但是，我們也不能忘記，它終究是歌詞，是面對公眾的，因此便是可以嘗試去理解的。

歌詞之所以有共鳴，倒不是因為我們共鳴的情緒背后有完全一致的經(jīng)驗，而是因為我們不盡相同的經(jīng)驗與反饋構(gòu)成了比較相似的情緒表達的諸范疇。這往往意味著，人們對歌詞解釋的深度往往就是自己情緒的深度——如果我們承認這首歌詞有某種模糊性的深度的話。歌詞中不僅出現(xiàn)的人稱代詞除了“我”，還會出現(xiàn)“他們”、“爸爸”、“你”、“朋友”等等。自己告訴自己，在歌詞中更多是一種重新開始和未來的決斷，是一種自我說服。我首先要說服的就是自己，最需要克服的也是自己。而改變之前的自己由什么組成呢？正是由不同的“他者”的阻礙甚至壓迫所組成的。壓迫或阻礙未必就是一種直接性的剝削，而是我“復活”所需要犧牲和燃燒掉的、舍棄的過去。為了“復活”，這些都是需要斬斷的，都是新生所需要面對的阻礙。這就是“他們”和“爸爸”的意義?！拔摇币皬突睢保乙靶律?，就需要斬斷那些夠成阻礙的東西，因此便不斷出現(xiàn)“我”與“他們”以及“我”與“父親”的張力。而“你”在這之中同樣是“我”，是“我”告訴“自己”時，把自己客觀化地變成交流者的努力，為地更是把主體客體化出來，進而變成對話者來自我對話，自我說服，讓“復活”成為自覺的努力嘗試。

“熬一熬”是一種艱難等待。“熬”往往是因為有尚且理想或希望的目標。因為毫無個體自覺的意識與追求的狀態(tài)是混沌狀態(tài)，并不具備“熬”的意義。但是，“熬”也說明那個目標還沒有到來的。恰恰是為了它更好地到來，“熬”就是一個必要的過程。即使枯坐著等待，也好過渾渾噩噩地自我迷失。“久睡”在此正是與“覺醒”相對而言的?！坝X醒”正是“復活”和“新生”的另一種表達?！拔摇币庾R到需要轉(zhuǎn)動什么東西，需要推動什么東西前進。第一節(jié)第3行和第14-15行是前后呼應的?！拔摇泵鎸Α案锩贰钡牡貓D，在開始時是多么興奮，因為我要做的不僅是讓自己“復活”，還要整個世界新生。“復活”的背后，正是自我的革命和世界的革命。面對這樣的光榮之路，“我”自然感到“渾身散發(fā)著光芒”?！拔摇币プ龅倪@件“瘋狂的事情”讓自己興奮，讓自己散發(fā)光芒。新年不正是新生的暗示嗎？還有雪的融化，所謂“窸窸窣窣”，不正是暗示那寂靜的世界后面，存在著翹首以待的生命力量？“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這同樣是在說新生之前的準備活動?！拔腋嬖V自己，不要被困在這片絕望的城市里”，就是打破眼前平庸和安逸的生活的強大慣性，是為了讓自己打破日常的沉淪狀態(tài)；“我”不能再“冬眠”和“久睡”，而是要準備打破一切，突破一切現(xiàn)有的固置狀態(tài)。這決心和勇氣讓我自己內(nèi)心久違地興奮了起來?！鞍芽ɡ锏腻X全部取出來”，是不留后手的最后一搏，為了“革命之路”的不計成本的徹底籌劃。這感覺當然令“我”緊張和興奮，但我同時明白?！盁崃业幕鹧妫瑏淼脙疵?，卻難以維持?！碑吘谷瞬荒茈S時隨地處于興奮狀態(tài)，哪怕是革命的光榮之路，也會有激情耗盡的一天。更何況“我”還在“熬”，在“準備”，因此，這正是我對自己的提醒。

總結(jié)來說，第一節(jié)講的就是“我”決心走上“革命之路”時內(nèi)心熱烈興奮的情緒，以及準備過程本身時情緒從暫時的熱烈到最終的冷卻。這是“我”的有意抑制，畢竟不能將全部的熱性耗散在準備過程中，而是為之后的行動做準備。第一節(jié)下來，我們并不知道“革命之路”是一項什么樣的大事業(yè)，但是，讀者還是能夠通過“我”面對這個事業(yè)時的情緒狀態(tài)感受到，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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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jié)點出“復活”的意義，正是從精神上完成蛻變，這是“革命”的一部分，即自我革新。本節(jié)上來就是“我告訴自己”，仍然在強化一種我對自己說的強烈情緒。這里已經(jīng)和“復活”聯(lián)系了起來，所謂“只有死神才可以重生”。我們該如何理解“死神”，或者指的是“我”的死之決心，這是我在自我說服的過程，確立自己的內(nèi)心的決斷，確立自己的身份，所謂“你是一個解放者，你要有一顆勇敢的心，你要跨上戰(zhàn)馬，掛上榴彈，重新奪回兒時的沙丘”，正是自我的決心確立的過程，是我對自己的激勵。第二節(jié)已經(jīng)可以看到“革命之路”的目標確實不是個小目標。我要去解放自己，解放實際，要有“勇敢的心”，要“奪回兒時的沙丘”。我們不妨按照尼采的三重精神變化來理解之，即獅子、駱駝和嬰孩的精神三變。駱駝的狀態(tài)，意味著人一直處于“我應該”的狀態(tài)，這時的人是被動的，被外界條件與要求規(guī)訓。駱駝是感受不到“自我”的存在的。獅子則代表土坯傳統(tǒng)與信仰的自由精神。他的精神從“我應該”變成“我要”的主動索取狀態(tài)。但這還是不夠。第三重精神就是孩童的階段，即“我要”的階段。孩子是純潔的，是新生的開始，是新生的希望，意味著當下一切永遠可以重新開始，意味著新的自我的誕生。重新奪回兒時的沙丘，正可以取讓自己的精神回歸到“我要”的階段。意味著新生，意味著個體的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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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jié)描述了“我”與舊有關系的斬斷?！拔摇鼻废碌摹板X”與“羞恥”，正是物質(zhì)與精神的雙重虧欠?！案赣H”象征的就是傳統(tǒng)權力和經(jīng)濟的束縛，而這種評價機制讓我的信念和道德也面臨被否定的可能。正是我的“革命之路”似乎要打破一切，要讓一切變得美好。這種虧欠與其說是償還，不如說是打斷。我惋惜的是什么呢？正是傳統(tǒng)權力和經(jīng)濟分配關系的壓榨中，“我”與“你”關系的脆弱。當這個所謂的“革命之路”終于到來，那傳統(tǒng)中被約束的關系也會重新變成更自然的關系，更值得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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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jié)反思他們?yōu)槲抑贫ǖ母锩?，我此時已經(jīng)不再像剛開始一樣充滿激動和興奮，而是反思革命本身的正義性，以及革命一旦變成集體行為對我個體性的架空，革命的口號遮蔽了其殘酷和代價。本節(jié)是我對自己的提醒，自我警示，要小心“他們”。我們沒法直接知道他們是誰，但通過他們的話語和行動，我們多少知道這些指代的是誰?！拔摇睂ψ约旱木臼牵荒茏屗麄兛闯觥拔摇钡男氖潞鸵鈭D。這“心事”和“意圖”很顯然就是“革命之路”的具體內(nèi)容。為什么不能讓他們看出來呢，因為“他們會給我戴上自由、理想的帽子”，讓我變成一個“美好”的領袖。這聽上去似乎不是個壞事？實際上，正是通過這種“肯定”，“我”個人的身份乃至意志就有轉(zhuǎn)移到他們手中的危險。因為“我”不再是“我”，而是變成了一個象征或教條。這意味著我成為新的權力中心，他們并沒有真正形成自己的復活，而把“我”的復活當作慰藉自己的方式。任何革命和復活只能感染，但個體性的復活誰都無法代替。這正是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面對的兩難。一方面，他要打碎舊有的到的譜系，另一方面，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帶上權力意志的王冠的危險。其次，我在他們的捧殺之下變成了新的僵死符號，被帶上了帽子，被固定化下來。第四節(jié)的精彩在于意識到革命的危險性。要記得，第一節(jié)第4行，我的革命之路是“他們”為“我”繪制的。而“我”如今發(fā)現(xiàn)了這個革命之路的危險性。這與之前我內(nèi)心的興奮情緒形成鮮明對比?！八麄儠屢磺蟹磁雅c斗爭都有了光環(huán)，變成為自己開脫的故事......”34行知道第四節(jié)末，都在說革命的危險性。革命一定是殘酷的，革命往往伴隨著流血犧牲，對于無辜者的殃及。而革命如何給自己賦予正義性呢？這就是自我合法性的論證和敘事?？梢?，使得革命合理的東西為反叛和斗爭帶上光環(huán)，也使得自己的殘酷與邪惡被遮蔽了。這光環(huán)很大程度上就是口號或意識形態(tài)的著魔，即“法西斯終將會被消滅，自由終將屬于人民”，這些正義口號使得他們自己的罪惡變成了正義的理由。他們的革命之路，充滿了鮮血與犧牲的代價，其本身也未必正義。但終究這么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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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jié)像對現(xiàn)代資本世界的抵抗。與上一節(jié)的“他們”所指代的集體性口號不同，這一節(jié)的“他們”指的是現(xiàn)代世界中，城市化與資本的催化下形成的不通過主義圈子，狹隘且充滿偏見，卻認為自己是精英。實際上，如果說上一節(jié)的他們還有某種革命之路，這一節(jié)的他們變成了“主義”的信徒。這在“我”看來都是失敗的“復活”?！拔摇币龅木褪敲撾x這種環(huán)境。樂隊來自南京，此處的“紫峰”正是紫峰大廈。在南京市中心，紫峰大廈作為最高建筑，從很遠的地方都能看到。紫峰不屬于普通人。紫峰給我的感覺就像當年在澳門的大廈給我的感覺。這里的“他們”和上一節(jié)并不一樣，是“我”與自己的交談中要提醒自己的另一個“他們”。這些人是被鼓動的人群。他們被意識形態(tài)洗腦，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而戰(zhàn)。人群憑借各自的經(jīng)驗和偏見，以及信息建房的發(fā)酵，形成了不同的評價圈子和孤立的圈子。而這些圈子奉行自己的主義，且都認為自己是精英，是比別人更高貴的。實際上，他們只是更加封閉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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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jié)可以看作在批評完“他們”之后，對“他們”做出“每個人都是上帝”的結(jié)語。而在這樣的處境中，“我”要做的是超越這些不同的信念，成為真正的自己?！拔摇痹O想自己對父親的傾訴，實際仍然是說給自己的?！霸缇桶阉麄兛赐噶恕?，看透的就是他們固執(zhí)狹隘的信念，邪惡而非正義的堅持?！拔摇眲t必須實時更新自己，不能變成一個固定不變的人，不能迷信一種偏見或主義。這種不斷自我革命，自我更新和自我生成的態(tài)度才能擺脫一種主義的鉗制，一種革命教義所堅持的虛假的“正義美好”?！霸试S每個人都是上帝”，恰恰是因為真正的“上帝”死了。固定不變的集體意志消失了，但是每個人又都變成了零碎的主義者，哪怕他們沒有共同的堅守。這就是說，一個絕對的上帝死后，主義之爭的時代還是到來?！拔业奈敢闷鹚腥说男拍睢?，意味著我對各種主義的克服，各種信念的沖突中找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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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jié)說了“我”與“朋友”的偶然性關系以及我自己的絕對獨立性，生成性，不與任何人，和任何現(xiàn)代看起來自由實際上被囚禁的環(huán)境妥協(xié)從“他們”到“我的朋友”，是我假象自己對朋友要說的話。這一節(jié)是最長的一節(jié)，也全部的高潮之爆發(fā)。區(qū)別于“他們”和“父親”，“我”在這一節(jié)為設想的談話對象是“朋友”?！拔摇庇信笥眩拔摇弊罱K還是“我”。簡單來說，“我”和朋友之間不構(gòu)成一種主義的團體或是革命的隊伍。像“查拉圖斯特拉”一樣，我只走我自己的道路。所以“我”會和朋友告別。就像尼采所說的有朋星散一般?！拔摇闭湎Ш团笥严嗵幍臅r光，珍重我們在世界上結(jié)下的友誼。但我不會陷于此中?！扮娗橛趬櫬?，鐘情于被遺忘，鐘情于對上帝也要保持沉默?！薄拔摇辈⒉慌c任何人有任何必然性的關系，不同的人也只是階段性的過客。我并不固守一段友誼，就像不固守一種教條或主義。我永遠保持開放，保持未來的生成性。第76行以下直接點明我區(qū)別于“他們”的具體所在。“我”看不上的是“市場上的蒼蠅”，是茶杯里自怨自艾的風暴?？Х鹊旰徒∩矸?，正是現(xiàn)代營造出來的脆弱和虛假的精致和充實感?？雌饋碡S富多元、各有所求的城市生活，實際上都是資本主義的文化工業(yè)堆砌出來的現(xiàn)代消費生活，這種生活方式給人們帶來虛假的幻覺，仿佛人們可以進行自我選擇，仿佛每個人都擁有自由意志。然而事實上，離開了商品文化的生產(chǎn)與消費，這些看似主動選擇的生活方式都將不堪一擊。根本上來說，這些虛選擇都是無法長久的，因此“那是過客眼中的正義”，它與真正的精神成長無關。精神的無限生長，是像孩子般的“我要”，而不是被別人提供選擇，這才是“我”追求的真正永恒的生命力?！拔摇辈粫萑肟Х鹊昱c健身房，那是資本和現(xiàn)代的審美產(chǎn)物，和嬌飾的生活方式；“我”不會過多逗留，不會留下一點對之認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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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jié)繼續(xù)昂揚，最后的路只有我自己才能走，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附。任何團體和主義都是束縛性的東西?！拔摇豹氉耘c整個環(huán)境對抗?！芭f的城市已經(jīng)塌進一塊體制的肉骨頭”，在說城市化的飽和與現(xiàn)代國家與資本主義對人的壓迫性越來越完善，以致于甚至要失去生存的空間和自己選擇的能力。而“我”還有時間，“我”還在承負，“我”還在“熬”。直到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那革命是靠不住的，啟示什么也都是靠不住的，但是我還有“時間”，我還有時間去一同對抗。新的山頂，酒神等待祭司，而我正是上山的祭司。細細想來，西西弗斯最不缺少的也正是時間。而“我”就像西西弗斯一樣，明明知道這石頭推到最后還要重頭再來，明明知道最終是荒謬的失敗，卻還是在繼續(xù)推著，只要我的時間還在，就不會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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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jié)是最后一節(jié)，但是，歌詞的結(jié)束并沒有把“我”結(jié)束掉。事實上，沒有結(jié)束才是正確的。我是無法被固置的命運安排的。通向酒神的路，是向我敞開的。那奇跡也只會發(fā)生在我身上，只有個體性的“我”才能摸清酒神的惡習性。我最后，仍然是一個人。去接近酒神的路已經(jīng)是自我革新的過程了，是復活的嘗試了。而這復活，只是與我個人有關。尼采最后的瘋狂反而更符合他永遠不完結(jié)的精神特征。一個“健康”的思想家的“智慧”在老年會最終確立，但尼采的瘋狂反而讓他的精神處于無限開放的可能性。這種瘋狂的意味才是符合尼采的?！拔摇瘪雎牭搅恕澳岵伞?，就不會把他作為最會的目的，如果那樣，我實際上也就結(jié)束了。我的精神與命運之路仍然是無限敞開的。酒神就是迷狂的象征，我不會有“復活”的最終完成時，毋寧說，我的“復活”將永遠是“在路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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