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 第7章66節(jié)「海因·雅茨」

翻譯:繪名兒
校對:繪名兒
潤色:Tom111335
圖源:punibaba
經(jīng)過翻譯組討論后決定將赫萊茵·雅茨(ヒアイン·ヤッツ)的譯名改成海因·雅茨,這樣更貼近原文的發(fā)音(原文并無"L"音)。為此帶來的不便敬請諒解。
本文僅供學(xué)習(xí)交流使用,禁作商業(yè)用途。轉(zhuǎn)載須經(jīng)譯者授權(quán)并標(biāo)明出處。

——對于昴來說,劍奴孤島基奴海布上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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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劍奴孤島上激烈討論的劍奴們的反應(yīng)來看,昴在這場『斯帕魯卡』中的戰(zhàn)斗表現(xiàn)看來也受到了大家的稱贊,不管他走到哪兒都像當(dāng)初在大廳里一樣被熱烈歡迎。
佛拉基亞帝國的作風(fēng)即使在被迫作戰(zhàn)的環(huán)境下也不會改變。
因此帝國人對于強(qiáng)大的人就會受到稱贊這種理念也不會改變,對他們來說,昴他們組成的『合』進(jìn)行的這場『斯帕魯卡』似乎更被他們所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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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怎么看都是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小鬼,沒想到這么有膽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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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似乎是這里的人對昴的普遍評價。
這樣想的話,本應(yīng)只用一只手就被輕松拿捏的昴,在面對作為劍斗獸的那只兇猛的獅子時卻表現(xiàn)出色,想必這種反差感是相當(dāng)有趣的。
與同齡的假塞西爾斯不同,昴看起來跟這個年齡的孩子沒什么不同,這一點或許也是讓他受到稱贊的原因之一。與之相反的是,假塞西爾斯卻被大家所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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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句實話,我只是按照我的意志活著,所以我不在乎周圍的人怎么想。畢竟大家看到了結(jié)果的話就不會有怨言了。啊,我的意思不是物理上的結(jié)果,而是心情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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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他在無意中聽到周圍人的評價時的反應(yīng)。
雖然他明白周圍人對他是什么想法,但假塞西爾斯沒有選擇改變自己的意志,也絲毫沒有順從他人想法的意思。
有著不扭曲自我的堅韌意志,也有著能夠貫徹始終的力量——這兩點證明了假塞西爾斯旁若無人的做派。
而且,無論哪一點在劍奴孤島和帝國都是正確的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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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也不是說被討厭就是好事。就像『合』一樣,僅憑我們之中的一個人是無法在島上生存下去的?!?/p>
??? “也就是說那個小鬼擁有能夠活下去的力量……從那個小鬼蠻橫的舉止態(tài)度來看,他也是有自信能通過的……”
??? “切,雖然他很招人厭,但這和我們沒關(guān)系不是嗎。說到詭異的小鬼,我們這里的那兩個夠離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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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昴所在的『合』的同伴們對假塞西爾斯的印象。
雖然可以說是評價很惡劣,但也可以說這樣的評價才是自然的想法。說到底,在這里的劍奴們除非足夠強(qiáng)大到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他們都必須抱著能夠活到明天的心態(tài)拼命去度過今天。
正因為如此,幾乎沒有時間去和周圍的人打成一片是理所當(dāng)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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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雖然海因抱怨我們是詭異的孩子,但坦薩你怎么想呢?關(guān)于塞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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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更重要的是,施瓦茨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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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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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瓦茨大人真的打算要離開這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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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突然出現(xiàn)有些惱怒的責(zé)備聲,昴不禁“啊?”了一聲。他瞪大眼睛扭頭看了過去。
在劍奴們共用的那個房間——可以說是雜貨屋的空間里,與昴同處一室的坦薩看到他的反應(yīng)之后皺了皺她圓圓的眉頭,有些不滿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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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什么啊,這幾天,施瓦茨大人似乎和各位劍奴們生活地得很愉快,但你還記得你最初的方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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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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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離開這座島,回到卡歐斯弗雷姆的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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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疑惑地的反問讓坦薩的聲音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就這樣,少女把視線從昴身上移開,并說了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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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能的話,我會遵循施瓦茨大人的方針。但如果施瓦茨大人不能積極按照它來行動的話,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我,必須回到尤爾娜大人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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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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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歐斯弗雷姆在那之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對此我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尤爾娜大人安然無恙,這一點能從我身體里還留有她對我的寵愛中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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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薩一邊說著,一邊摸著自己的右眼。
這一動作意味著,坦薩的眼睛和昴在魔都時看到的住民們發(fā)生的變化一樣——受到尤爾娜『魂婚術(shù)』所影響的人,眼睛會像烈火一般燃燒。
能夠一口氣將那頭獅子斬首的力量,恐怕也不是坦薩自身原本的實力。在她身上流動著尤爾娜在她身上所給予的寵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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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尤爾娜小姐現(xiàn)在并沒有危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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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能知道尤爾娜大人的身體并無大礙。卻不知道她的內(nèi)心受到了多大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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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嗯,也是。因為尤爾娜很重視魔都里的每一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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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尤爾娜太過于溫柔,為了保護(hù)住民多次沒有遵從帝國的方針,被當(dāng)作叛徒對待。
對于尤爾娜的境遇,以及想要守護(hù)尤爾娜這份想法的坦薩她們的感情,昴多少也能夠切身體會到。
所以,他明白坦薩想要立刻回到尤爾娜身邊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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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不能太過于著急。無的放矢,枉費(fèi)心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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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不能像施瓦茨大人那樣從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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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從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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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這兩天,我本以為你在島上四處走動是為了尋找逃生的方法,但實際上你又是跟『合』的同伴們閑聊,又是與其他劍奴談笑風(fēng)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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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薩掰著手指一件件數(shù)落著昴這兩天的行動。
確實,昴這兩天所做的事與尋找逃出去的辦法無關(guān),也沒有去找怎樣才能利用那唯一一條與外界相通的吊橋的方法,僅僅在與別人的交談之中把這兩天給度過。
??? 即使這兩天昴與『合』的威茨他們相處了一段時間,但他也會優(yōu)先從劍奴孤島上呆地更久之人那里獲得這座島上的規(guī)則及趣事的情報。
但這在坦薩看來已經(jīng)是從容不迫到了極點,甚至認(rèn)為昴打算葬身于這座島上了。
但如果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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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大錯特錯了,坦薩。和坦薩對尤爾娜的感情一樣,我也有同樣重要的人想要見到。我絕對要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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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你所說的這些人是一起行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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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阿貝爾之外是這樣的,其他人的話……在一座有巨大高墻的城市之中。還有人在帝國的鄰國。所以我現(xiàn)在可是很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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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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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昴想要見到的對象分散在各處這樣的回答,坦薩默不作聲。
也許她內(nèi)心在想,比起有多個想要見到的對象的昴,自己更專一于尤爾娜一人的感情更為強(qiáng)烈,但她并沒有說出來。
這就足以看出她的認(rèn)真。以坦薩的性格,如果是尤爾娜教了她各種事的話,她肯定也會對尤爾娜擁有的教育熱心感到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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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如此,我也覺得我比你腦子更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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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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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坦薩對昴的話感到疑惑歪腦袋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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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斯!吊橋要升起來了!新人們已經(jīng)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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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昴他們看到假塞西爾斯一邊大聲喊叫,一邊跑到走廊這邊。這種氣勢和聲音讓嚇得坦薩抖了一下肩膀,但昴的反應(yīng)卻完全相反。
??? “來了!”說完他就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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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我聽說的快多了,進(jìn)展的速度這么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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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所以之前也說了巴斯你們所參加的『斯帕魯卡』是意外舉行的哦。除了和巴斯你們同為『合』的三人以外,剩下的人都逃亡失敗沉在了湖底……所以才急忙用巴斯你們來彌補(bǔ)了人員的不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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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樣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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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聳著肩膀說話的假塞西爾斯所言,上一次的『斯帕魯卡』是非常規(guī)舉辦的。
原本應(yīng)該和威茨等人一起登上劍奴孤島的劍奴候選人們,在進(jìn)入島前企圖一起逃亡,但失敗了,最終人仰馬翻掉入湖底。據(jù)說從吊橋上掉入湖中之人全都會成為水棲魔獸的食物。
結(jié)果,由于人數(shù)不足,威茨他們的『斯帕魯卡』被推遲進(jìn)行,直到補(bǔ)充到能組成『合』的人數(shù)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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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和坦薩就加入了他們,威茨他們看到我們的樣子真是相當(dāng)失望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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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數(shù)的問題已經(jīng)得到解決,『斯帕魯卡』不得不開始,而且增加的還是昴和坦薩這樣的小鬼——更絕望的是,坦薩當(dāng)時還在沉睡之中。
實際上,這是一次僅僅補(bǔ)充了一個眼神兇惡的孩子作為隊友的四人小隊進(jìn)行的『斯帕魯卡』。
那三個人一定都覺得這是他們?nèi)松凶畹姑沟囊惶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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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卻是他們?nèi)松凶钚疫\(yùn)的一天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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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你現(xiàn)在表情看起來相當(dāng)有自信啊。所以巴斯,你接下來會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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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要去吊橋那邊。我想和從外邊過來的人們談上一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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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能有點難哦。和上次不同,這次的『斯帕魯卡』會提前開始,所以你可能沒有接觸他們的機(jī)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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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雖然很麻煩,但辦法還是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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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把手放在下巴上說到。面對這樣回答的昴,假塞西爾斯的眉頭一下子抬了起來。
很容易理解,這是他對昴的回答產(chǎn)生了興趣或是說好感而做出的反應(yīng)。雖然假塞西爾斯是個心直口快不懂隱藏的人,但也是不能掉以輕心的對象。
在這個世界上,即使好感度很高也會殺死對方的人時常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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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島內(nèi)傳言中了解到的假塞西爾斯的性格,只要把他當(dāng)成定時炸彈就可以了。
當(dāng)然,過于提心吊膽地接觸他也只會縮短炸彈的引線,所以還是用合適的態(tài)度去跟他來往比較好。
不管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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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算有進(jìn)展了。坦薩,你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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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個,什么意思?你和賽格蒙特大人有什么計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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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沒有什么計劃!我完全不知道巴斯在想什么,即使我知道了,也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讓我看到吊橋要升起來時立刻去通知他而已。剩下的事情就只有巴斯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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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瓦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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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薩沒能從那個若無其事賣弄無知的假塞西爾斯那里得到任何消息,所以目光轉(zhuǎn)向了昴。她的眼神就像是在責(zé)備昴對她有所隱瞞,不過昴并沒有隱瞞的打算。
但他還是打算盡可能謹(jǐn)慎地去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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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先去吊橋那里再說吧。如果錯過了這次機(jī)會就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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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昴拉著若有所思的坦薩和一臉高興的假塞西爾斯,前往可以看到整個吊橋的島嶼上層。在島上,劍奴的行動相當(dāng)自由。只要平日里態(tài)度不太惡劣,除了就寢和死斗以外,他們的行動是不受約束的。
雖然洗澡和吃飯的時間也必須按照規(guī)定,但這跟想象中的奴隸生活和囚犯生活有著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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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奴孤島在島中央有一個劍斗場,那里可以容納來自外部的觀眾,成為舉行盛大演出的活動舞臺。因此,劍斗場及其周圍部分,只要是那些外來觀眾所能看到的部分,都被裝飾得相當(dāng)華麗醒目。
另一方面,劍奴們所謂自由生活的空間是很簡樸的,除了保證最低限度的生活必需設(shè)施以外,給人的整體感覺是『灰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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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如此這里不但有治愈室,還有圖書室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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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jù)說古斯塔夫總督成為島主之后,才有書籍放入圖書館中。意外的是,這里已經(jīng)成為供大家小憩休息的地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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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有很多書啊。要是我也能讀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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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聽了坦薩的話之后一邊點頭,一邊用手撓自己的太陽穴。
本應(yīng)該學(xué)過的這個世界的文字,似乎早就從被縮小的腦瓜中趕了出來,現(xiàn)在的他處于只能模模糊糊讀取的狀態(tài)。
雖然有些文字是他依稀記得的,努力的話也能夠解讀,但是僅是解讀一頁書就如同尋寶一樣吃力費(fèi)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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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被那個姐姐大人知道了我現(xiàn)在這樣,肯定會臭罵我一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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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昴的伙伴當(dāng)中,最能夠讓昴學(xué)會這個世界的文字的人就是那位姐姐大人——拉姆。所以,如果讓她知道昴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會非常生氣。
即使這件事她不計較,但讓她知道昴把雷姆一個人丟下來行動的話,拉姆也一定會對他發(fā)火。對于這件事,昴也心甘情愿被她臭罵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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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瓦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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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離開這座島的話,阻礙我們的墻壁有兩堵。其一就是如何利用那只連接對岸的吊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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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這點我已經(jīng)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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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為了經(jīng)營劍斗場而設(shè)立的舞臺位于湖水正中央的孤島上。
這座吊橋從孤島這一側(cè)搭了一半,對岸那一側(cè)搭了另一半,只有兩邊同時將兩半升起來才能組成一座完整的橋,所以平時都無法使用這座橋。這令昴很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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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平時吊橋都是下降的。只有用得到的時候才會升起來使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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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即使你再怎么說我也沒什么頭緒。所以我才想去看看實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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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假塞西爾斯用盡量想讓昴能夠明白語氣去說,但在昴腦子中,這座吊橋無非就是從正中間被一分為二升在空中,等待使用之時再放下來。
當(dāng)然,按照昴的這種想法,吊橋應(yīng)該是『放下來』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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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施瓦茨大人,第二堵墻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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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想象的吊橋圖是什么無所謂,坦薩更想聽的是剛剛所說的話,面對坦薩的提問,昴小聲“嗯”了一聲之后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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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疑問,是咒則。古斯塔夫先生給所有劍奴都下了這份詛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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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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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坦薩圓圓的眉毛耷拉了下來,面露難色。
這件事不用對她做出太多解釋她自然也清楚——即咒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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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劍奴孤島上所有的劍奴都被施加的詛咒、如果打破咒則,自己的生命會被無情奪走。這就是古斯塔夫作為總督在劍奴孤島能夠持續(xù)稱霸,成為絕對統(tǒng)治者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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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違抗古斯塔夫,違抗就會喪命。
即使不違抗,只要詛咒不被解除,就不知道何時會違反咒則被奪去生命。
其解除的方法以及咒則的詳細(xì)內(nèi)容都只有古斯塔夫本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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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可怕就可怕在了不知道咒則的詳細(xì)內(nèi)容。即使只是普通的在這里生活,也會說不定無意之中違反咒則而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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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古斯塔夫剛當(dāng)上總督的時候似乎也對此感到不安,但最近這種不安好像已經(jīng)被他淡忘了??礃幼蛹幢闶枪潘顾蛳壬膊幌霟o故地減少劍奴,所以他明確表示了絕對禁止之事。這也許就是他變得安心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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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確表示……不要違抗看守,禁止劍奴之間產(chǎn)生死斗以外的糾紛,不要從這個島上隨便逃跑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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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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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最后的才是問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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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劍奴們在劍奴孤島生活下去所定下的規(guī)則,正是古斯塔夫所下的咒則。
雖說這是為了讓劍奴們在島上順利生活才制定的,但它確實與昴和坦薩的目的產(chǎn)生了直接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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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不正當(dāng)?shù)氖侄危瑧?yīng)該還有可以解除劍奴咒則的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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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當(dāng)然有。也就是在這里一年一度的大規(guī)模演出,在這場皇帝閣下會被邀請的著名的御前死斗里,解除咒則會被作為獎勵發(fā)放。除了這個機(jī)會之外,還有其他的方法,比如被前來的觀眾花重金買走之類的。因此,劍奴也有必要在那時把自己包裝得華麗、耀眼、矚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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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覺得,跟我印象中的角斗士如出一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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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這與羅馬帝國的角斗士形象很接近。
雖然昴對羅馬角斗士也不是太了解,但有一種被拿著劍戰(zhàn)斗的奴隸的意象,這在字面上也可以說是和劍奴處于同樣的立場。
雖然昴也聽說有過著名的角斗士跟其他角斗士聯(lián)手發(fā)動叛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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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想做的不是叛亂,而只是從這里逃出來,就是越獄之類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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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能帶給昴啟發(fā)的人,恐怕是從監(jiān)獄成功越獄的逃犯才對。
不過,即使昴看過有關(guān)這些的電影和漫畫,但相關(guān)的知識在他的腦中已經(jīng)相當(dāng)模糊了。而且肯定也不能直接就那么去套用,所以只能靠昴自己來找到正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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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樣,想要逃到島外就必須解決吊橋和咒則這兩件難題。因此,觀察吊橋是不可或缺的一步,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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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解。即便如此,這也不能說明施瓦茨大人為何從容不迫地度過吊橋升起之前的那兩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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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在耿耿于懷這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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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坦薩這么瞪著講,昴撓著頭一臉為難。
就在他們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三人朝著目標(biāo)的高地走去。距離孤島的中心越近,那里的地勢就越高,在半山腰的位置搭有一座露臺,在那里可以看到湖的一半。
與其說是露臺,不如說更像是一個觀景臺,那里除了昴他們?nèi)酥?,還有零星的人事先到達(dá)那里。其他的劍奴好像也來看熱鬧了。
在那群看熱鬧的隊伍中,昴突然看到有人轉(zhuǎn)過身來向自己這邊揮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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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施瓦茨嗎?你來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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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海因也來了啊。你這是在挖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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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是挖苦呢!……聽說下一批犧牲者要來了,于是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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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眼神逃避、說話語無倫次的人是蜥蜴人海因。
與昴同為『合』的一員,有著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但卻有著與之完全不搭的膽怯性格。雖然不是壞人,但他的性格也不值得被人贊揚(yáng)。
即使現(xiàn)在辯解,也不能完全否定他挖苦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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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因先生想看看下一批前來這里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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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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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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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拘謹(jǐn)?shù)奶顾_的提問,海因歪著他的大嘴不知道如何作答。但很快,海因就無法忍受沉默,他說:“是啊!”他的聲音里伴隨著顫抖。
他把胳膊肘放在欄桿上,瞪著眼下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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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看看下一批來這里的家伙們長什么樣。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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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可以,不過你是出于什么理由這么做的呢?因為自己在『斯帕魯卡』中活了下來,就想來看接下來的人在『斯帕魯卡』是否能活下來,這就有些惡趣味了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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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這種邪惡的人嗎!……雖然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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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一口否認(rèn)了昴的猜忌。
昴暫且相信他的答案。因為他也清楚海因只是膽小,并不是個壞人。也可以說是與劍奴孤島的規(guī)則完全不相匹配的性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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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yōu)槭裁磿磉@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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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來這既不是挖苦人,也不是看熱鬧。當(dāng)然,我對這次被帶到島上的人很感興趣,但我來這里更多地是想看吊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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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看橋?真是小鬼……真是小鬼才有的想法?。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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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給我小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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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為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面對大吼著的海因,昴撇了撇嘴暫且順從了他。之后并排站在他旁邊,眺望下面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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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個點太陽應(yīng)該早已高高掛起,但劍奴孤島周圍卻仍烏云密布,暗淡無光。
不知什么原因,這一帶好像一直沒有過晴天,一年到頭都是陰沉沉的。這種天色,只會讓在此處呆著的人感到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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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也有不少人享受這樣的環(huán)境,人各有所好嘛,我就挺喜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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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意外呢。我還以為塞西會很喜歡晴天……但是,畢竟名號之中帶有“雷光”,所以就算有烏云也不會去在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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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我從來沒在意過這些,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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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塞西爾斯把手放在嘴邊聳了聳肩,面對意外的發(fā)現(xiàn)他眼睛閃閃發(fā)光,昴他們就這么排在欄桿前,等待吊橋架起,解決昴心中的疑問。
過了一小段時間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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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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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他們只聽到某處有齒輪之類的機(jī)械物體運(yùn)轉(zhuǎn)發(fā)出嘎啦嘎啦的聲音。
昴覺得這和使劍斗場的鐵柵欄升起的結(jié)構(gòu)差不多,但與之相比,吊橋的規(guī)模太大了。不管怎么說,因為必須要建造非常長的橋,所以要用大量的與之規(guī)模相匹配的大齒輪共同運(yùn)作吧。
就在昴的眼前,這座吊橋慢慢『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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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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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在湖中的吊橋緩緩地、徐徐地升了起來。
它正如假塞西爾斯多次指正的那樣,隨著齒輪旋轉(zhuǎn)的制動,從湖中『升起』而浮現(xiàn)出來。
并不是將升起來的吊橋放下,而是把沉沒的吊橋『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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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zhǔn)確地說,升起來的并不是一座橋,而是連接起來的多座橋段從湖底浮出水面,構(gòu)成一座完整的橋。被分割成多個部分的橋段在抬出水面之后立刻鏈接為一個整體,在排出大量湖水的同時完成組建。
同樣的機(jī)理在對岸也得以運(yùn)作,升起另一座吊橋。就這樣升起來的兩座吊橋合二為一,將劍奴孤島暫時從與外界孤立的狀態(tài)之中解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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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那座橋動起來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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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有人在控制塔中操作它吧。但我沒有進(jìn)去過塔的內(nèi)部,所以并不知道具體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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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控制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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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悄無聲息地控制規(guī)模如此之大的橋梁升降恐怕很難。
話雖如此,但如果不靠橋梁用小船來渡到對岸的話,棲息在水中的魔獸也會阻撓昴順利通過。若要準(zhǔn)備更加現(xiàn)實的逃脫手段,昴的考慮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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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樣子,那個就是載著下一批人的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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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思中的昴身旁,注視著對岸的坦薩喃喃自語道。
一輛配有身形矯健、通體黝黑的巨大疾風(fēng)馬的馬車正從吊橋?qū)Π毒従徬蚬聧u這邊駛來。這只疾風(fēng)馬裝備上了馬鎧,如同戰(zhàn)馬一般,看上去驍勇善戰(zhàn)。
在它所拉著的馬車周圍有著一些騎著體型較小的馬匹的士兵護(hù)衛(wèi)著。應(yīng)該是為了防止上一次翻車的事故重蹈覆轍,所以加強(qiáng)了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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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這不是古斯塔夫先生嗎??磥磉@次他親自來迎接這些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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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連接孤島這一邊的吊橋附近,等待馬車到來的人已經(jīng)站成一團(tuán)。位于身穿黑色制服的看守們的中心,挺著巨大胸膛的人就是古斯塔夫。
他親自前來應(yīng)該也是警戒著事故發(fā)生?;蛘哒f以古斯塔夫的作風(fēng),每次都像這樣一般好好在場的可能性會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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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對岸大概一公里多,不到兩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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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距離離得比較遠(yuǎn)所以也不好具體做出判斷,但吊橋的長度跟他的推測也大差不差。
雖然有相應(yīng)的組件使橋的重量得以分割,但實在難以想象竟然會有如此之長的吊橋。即使運(yùn)用了基礎(chǔ)的魔法或者特殊道具,這也是一項相當(dāng)宏偉的工程。
正當(dāng)昴還在確認(rèn)吊橋狀態(tài)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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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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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昴他們一塊眺望著吊橋的海因突然叫了一聲。
——不對,他所看的不是吊橋,而是那輛駛過來的馬車。被巨大的疾風(fēng)馬拉著的馬車渡過那座吊橋之后,車?yán)锏娜司捅环帕讼聛怼?/p>
那些人就是作為劍奴,準(zhǔn)確地說是作為劍奴候補(bǔ)者被古斯塔夫引渡到了這里。海因看了那些人的樣子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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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幫蠢貨……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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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雙手捂著臉,從帶有大蹼的指縫之間瞪著下邊的那幫人。
昴看了新來的這幫人的外貌之后也瞬間明白他所說的話的含義。所有被帶到這里的人都是與海因一樣的蜥蜴人——由于鱗片的顏色不同,他們的人種似乎各有差異,但大體上來說,他們都是屬于蜥蜴人這一類。
從海因的反應(yīng)來看,他應(yīng)該認(rèn)識這些新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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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竟然把我當(dāng)成誘餌逃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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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咬著牙痛苦低語著的海因,昴瞇著眼睛觀察著這一切。
在『斯帕魯卡』進(jìn)行的時候,一次一次的死亡、一次一次的重來,昴也努力去了解跟他并肩作戰(zhàn)的海因他們的事,也知曉了海因被帶到劍奴孤島的原因。
據(jù)他所說,自己是被強(qiáng)迫用鱗片變色的擬態(tài)能力作為誘餌,被同伴當(dāng)成棄子,為他們從奴隸商那里逃跑爭取時間。
所以從海因剛剛的反應(yīng)來看,這些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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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就是讓海因作為誘餌的家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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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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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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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薩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因昴的話而改變表情的海因。坦薩對他大概也沒有好感,不過畢竟相互有過交流,坦薩還是有些同情他。
但是,海因只是在少男少女的視線中“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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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真是自作自受!你們當(dāng)初利用我把我當(dāng)笨蛋耍,現(xiàn)在輪到你們嘗嘗自己的苦果了!竟然讓我落入如此痛苦的境地……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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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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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怎么,你有意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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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歪著嘴吐出不快的海因,假塞西爾斯閉上了一只眼睛。這種反應(yīng)讓海因沒過腦子直接破口大罵,假塞西爾斯一邊搖著頭一邊說著“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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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沒有在抱怨什么。我只是覺得,只是覺得這是平庸的失敗者的發(fā)言,在感到驚訝的同時也挺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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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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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能說什么呢?這是我早就在思考的事,為什么配角們總是說出像你剛才所說的那樣的話呢?明明隨便看一本繪本就能明白那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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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聲音顫抖的海因面前,假塞西爾斯高舉自己的雙手。
假塞西爾斯發(fā)出干巴巴的聲音,將周圍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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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看看周圍吧。我雖然不是博古攬今、飽讀中外詩書,但如果從側(cè)面去解讀一篇映入眼簾的故事,就會發(fā)現(xiàn)里面有形形色色的故事人物。而有名的人物通常有著與其相稱的言行舉止,反之也有與其愚昧言行相稱的愚者角色。這個道理在故事外的現(xiàn)實世界中也同樣適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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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踏馬的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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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意思是弱者只會抱怨自己的羸弱!而強(qiáng)者總會道出自己的強(qiáng)大!當(dāng)紅演員所說的話總是能夠吸引別人,而那些跑龍?zhí)椎呐浣莻冎粫\嘰喳喳地喋喋不休使人厭煩! 啊啊,真是奇怪至極,不可思議。你不覺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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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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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大家都要貶低自己去做一個配角呢?我們每個人都是需要活出自己人生的演員。當(dāng)然主演只能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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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目睽睽之下,假塞西爾斯輕輕跺了跺他的草履鞋,將所有的視線和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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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什么之前請三思而后行怎么樣? 你的那些話,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條快要死掉的雜魚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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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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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塞西爾斯突然把臉湊了過去,面對從正下方看著自己的假塞西爾斯,海因吞了口口水。
看著海因的反應(yīng),假塞西爾斯帶著笑容迅速向后抽身。不過,海因似乎很害怕直視假塞西爾斯的眼睛,等他緩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氣喘吁吁了。
就這樣,海因轉(zhuǎn)過身,好像在逃避假塞西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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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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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怎么了!別再管我了!我只有在『合』的時候才跟你們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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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的人呢? 他們不是你的伙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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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叫住了正要離開的海因,向他發(fā)出這樣的質(zhì)問。面對昴的這句話,海因先是“哈?”了一聲,然后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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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嗎! 這些混蛋拿我當(dāng)誘餌,然后又自己搞砸了! 我才不管這幫蠢貨的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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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你的包裹墜入懸崖的時候,他們不是把食物分給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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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昴做出的反駁,海因“啊”了一聲瞪大了雙眼。
面對愕然的海因,昴接著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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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如此,他們還幫助你逃離過強(qiáng)盜的追捕,在你生不出火的時候幫你生火……雖然在最后的時刻,他們留給你的印象或許只剩下了壞的那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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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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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用最后的印象來去判斷一個人的全部的話,遲早會變得很孤獨(d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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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有一種說法是,人會在窮途末路之際會暴露出本性。
如此荒謬的話,昴只會讓對方別拿歪理在這里詭辯。
當(dāng)一個人處于無可奈何、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用他此時所做的行動來斷定他的全部,這是一種愚蠢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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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在『斯帕魯卡』中,海因、威茨、伊德拉所做的事情難道就是他們的本性嗎?
膽小鬼、卑鄙者、騙子,難道這些就可以認(rèn)定為是他們的全部嗎?
不去逃避、不下黑手、不再欺騙,正是那些下定這些決心與昴合作的瞬間,才讓全體人員撿回了一條命。
所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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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們談?wù)劦脑?,也許你會得到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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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那些很喜歡、重視昴的那些人,也不是從一開始就如此對待他的。
昴也見到過被他們所厭惡的表情。盡管如此,昴還是想去喜歡上大家。而且昴認(rèn)為這種感情一定不是只有他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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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個可怕的小鬼。說的就像是你什么都知道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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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昴的訴說,海因只是帶有厭惡感地小聲嘟囔著。
在他看來,被昴說了連自己都不記得對他說過的事,想必心里很窩火。但是,在他的臉上有著比起窩火更加可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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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無法通過『斯帕魯卡』的。所以,說什么也沒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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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留下這些話,這一次他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從這處高臺離開了。
但是,不知他自己是否注意到了。剛剛的話并不是海因吐露出的真情實感,只是因為時機(jī)而不對不能這樣做的借口。
如果情況發(fā)生了改變,他也不會做這種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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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瓦茨大人,雖然我對海因和他同伴的遭遇深表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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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海因離去的背影,坦薩輕輕地拽了拽昴的袖子。她圓圓的眼眸之中,洋溢著與同情心一起搖曳著的焦急心情。
她已經(jīng)親眼目睹了離開這座島的障礙之一——吊橋,因此她更加堅定了想要離開的決心。
當(dāng)然對坦薩來說,離開這個島的心情比對海因的同情要重的多。當(dāng)然昴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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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也有發(fā)自內(nèi)心珍視的人,也有想去優(yōu)先考慮的事情。
沒必要將海因與他們放在同一盞天平上比較。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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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斯,這就是荊棘之路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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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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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塞西爾斯對著正和內(nèi)心沸騰火熱的感覺作戰(zhàn)的昴這樣說道。
在轉(zhuǎn)身的昴面前,假塞西爾斯“喲”地一聲輕松地跳到了欄桿上。這是這幅景象讓人看了就會感到提心吊膽,但他一邊在纖細(xì)的欄桿上靈巧地保持著平衡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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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有多少最合適的選擇可以去選,都沒有幾個能夠讓一切都隨心所欲。成為能夠做到這些之人的前提,是要取得資格。被選為主演的資格。如果你沒有資格,卻想得到你不配擁有的東西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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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得到的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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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只會死亡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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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塞西爾斯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欄桿的另一邊大幅度傾斜??吹竭@一幕,坦薩“啊”的一聲睜大了眼睛,馬上要朝他伸手。
但在那之前,屈膝的假塞西爾斯停下了接著倒下去的勢頭。假塞西爾斯就這樣蹲下來,和欄桿前的昴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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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如果你能夠簡單果斷地去做出判斷,你就能更輕松地去解決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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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果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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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是的。命運(yùn)無法改變,所以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應(yīng)該理所當(dāng)然地去接受它們。執(zhí)著于靠自己的力量無法突破的東西,必然會使自己在前進(jìn)的道路上停滯不前。自己的道路只有靠自己去開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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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塞西爾斯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在欄桿上一動不動地蹲著。這些話給了昴當(dāng)頭一棒,關(guān)于假塞西爾斯的傳聞又在他的腦海里蘇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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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塞西爾斯在他自己參加的『斯帕魯卡』中,直到己方全軍覆沒才開始行動。
在那之后一個人將劍斗獸殺死,再后來即使沒有『合』的同伴,一人奪走了所有作為自己死斗的對手的生命,就這么持續(xù)到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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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塞西不幫助別人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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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什么樣的障礙都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去掃除。借助他人的力量完成的事,下次再遇到同樣的事情自己仍無法逾越。人不可能永遠(yuǎn)借助他人力量。不管什么人都遲早會死的。就連我也不是永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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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明白他的意圖。道理也不是不懂。
但這些都是因為假塞西爾斯足夠強(qiáng)大,是有能力將問題斬斷的人,所以他才會說出這般道理來。這一點對昴來說過于嚴(yán)苛、一點也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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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塞西這么說,但遭遇有時能夠改變一個人的不是嗎。如此做出了改變之人,說不定也會去跨越下一個障礙。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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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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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塞西爾斯一只腳站在欄桿上,手肘壓在彎曲的那只腿的膝蓋上托腮。昴瞪著那張笑瞇瞇的臉咬牙切齒。
他是無論什么都能獨(dú)自突破的超人,而昴只是個沒有伙伴就無法獨(dú)自生存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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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塞西說要做到簡單干脆地去割舍,但這種割舍不了的感情對我來說很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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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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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無法輕易割舍的感情,會成為拯救別人的原動力。就算有人說這是幼稚小鬼的任性,我也仍這么認(rèn)為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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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昴愿意相信這些。
這與身體的大小無關(guān)。菜月·昴無論在任何年紀(jì)都會這么認(rèn)為。
這是他堅信之事。這樣天真的道理,即使成為成熟智慧的成年人也不愿去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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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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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昴的宣言,假塞西爾斯的表情變了。
從淺笑,到滿足的大笑。
昴用余光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向著自己決定的應(yīng)做之事邁出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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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瓦茨大人???賽格蒙特大人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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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聽起來不錯啊,巴斯!跟我所說的道理很相符。帥的人會講帥氣的話,強(qiáng)者會道出強(qiáng)大的話。這兩種角色無論哪一種從一開始都會說出配得上自己地位的話。哪一種都是干勁十足的命運(yùn)叛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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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賽格蒙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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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塞西爾斯在欄桿上笑得前仰后合,坦薩極力爭辯。不過,昴沒有時間花在他們兩個身上。
要去的地方有兩個,一個地方只是順路走走就可以了,而另一個地方則需要進(jìn)行一些討論或是說服,換一種說法,是需要去提出一些找茬一般的無理要求。
這是他一步一步要去準(zhǔn)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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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爾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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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快步返回島內(nèi),沖往了治愈室。他粗暴地打開門,看到一個點著頭打盹兒的背影突然被驚醒。
這個老人身體瘦小、胡須很長,給人的印象是根棉簽一樣,他就是呆在治愈室里作為治愈者的努爾爺。
努爾搖了搖頭,對著突然闖進(jìn)來的昴驚訝地眨了眨眼。而昴則先以“對不起對不起”作為開場白,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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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給你的事情完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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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下一次的『斯帕魯卡』就要開始了……我們應(yīng)該有理由去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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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茨提出的這個不合時宜的邀請讓海因感到厭煩。
因為同為『合』的一員,所以很多時候沒辦法只能在一起相處,原本海因和威茨兩人就不對付。
而且海因也清楚,與只是講話沖動的自己不同,威茨有著真正的膽識,自己和他的相性很差——自己下不來臺的時候,能做到的只有言語上的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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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清楚這些,卻這怎么也改變不了。
正因如此,這份極度厭惡的情感持續(xù)到了現(xiàn)在。自己被強(qiáng)迫帶到基奴海布當(dāng)劍奴也是因為禍從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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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行動的同伴為了讓他們逃離奴隸販子,將海因當(dāng)作棄子是事實。但最初,奴隸販子盯上他們正是因為海因的失言。
雖說即使是打零工也找不到一份正經(jīng)的工作讓他很煩躁,但他還是沒控制住自己,和那些酒館中身上明顯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家伙起了爭執(zhí),并因此被他們記在心中而埋下禍根。
連續(xù)幾天如被騷擾般的追蹤,最后被直接訴諸暴力,伙伴們?yōu)榱吮Wo(hù)他們自己,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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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事,我都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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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是個膽小鬼,但因為脾氣火爆起了爭執(zhí),這才是引發(fā)問題的導(dǎo)火索,但直到最后一刻,他的同伴們都不愿放棄海因。
而且他還討厭向伙伴低頭求助,甚至說出“實在沒辦法,就把我丟下吧”這種??岬脑?。即使他嘴上這么說,心里卻覺得他們沒有勇氣真的在某處將自己拋棄。
在最后的最后,海因都認(rèn)為他們沒有勇氣舍棄同伴,以為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是膽小鬼,自己仍在恃寵故意作態(tài)給他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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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這家伙是最無能為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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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他拋棄掉,當(dāng)成誘餌,當(dāng)成棄子,那就太荒謬了。
海因自己也明白,這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但如果不這么說,他就無法面對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心。他想深信自己沒有做錯,而是因為同伴不好才遭殃的。
他想至少這樣咒罵著同伴,咒罵著拋棄了自己而得救的他們,就可以為自己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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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為什么你們也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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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讓他們逃走,自己因此被抓,被扔進(jìn)絕望的境地之中,可是他不敢接受連他們也被抓了。用來罵他們的正當(dāng)理由被剝奪,如此下來海因就只是個令人討厭的家伙。
淪為這么一個討厭的家伙,自己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同伴無助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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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被帶來的人好像已經(jīng)組成了『合』。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他們一到就會被扔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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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觀眾席上俯瞰劍斗場,伊德拉雙臂交叉,用顫抖的聲音說著。
他想掩蓋顫抖的聲音,卻做不到。伊德拉雖然也很逞強(qiáng),但他的骨子里的膽小和海因相比沒有太大區(qū)別。
即便如此,伊德拉還能裝出一份氣概出來。但海因做不到。這對他來說很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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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現(xiàn)在,『斯帕魯卡』宣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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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席被劍奴們擠滿,身為總督的古斯塔夫此時用粗獷的聲音宣告開始。
雖然昴在自己的『斯帕魯卡』無暇去顧及,但在劍斗場的一角,有一個可以讓古斯塔夫俯瞰全場的舞臺——更確切地說,是給那些貴族大佬們準(zhǔn)備的觀看演出的場所。
古斯塔夫大展四臂,從那里俯瞰整個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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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宣布開始之時,位于古斯塔夫正下方,一條與劍斗場深處相通的通道被打開,一只劍斗獸從被鐵柵欄封閉的通道深處緩緩出現(xiàn)在大眾眼前。
不同于與海因等人作戰(zhàn)的魔獸,它是一只碩大的巨鼠,它的雙臂上長著鳥一般的翅膀,看似柔軟的毛發(fā)包裹著全身。
不過,不同的只有外觀,其兇猛程度和危險程度并沒有太大區(qū)別,這是海因本能的警鐘所告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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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并不會因為劍斗獸的不同而降低『斯帕魯卡』的難易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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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他們就是這次的參加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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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劍斗獸低沉的咆哮聲中,正如威茨所說,前面通道的柵欄也被打開,從那里出現(xiàn)了此次『斯帕魯卡』的參與者——蜥蜴人五人組。
他們一個個都因為緊張而顫抖著身上的鱗片,每一張顫抖著的臉都是海因所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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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距離過遠(yuǎn)自己也許認(rèn)錯人了,海因這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
海因一下子低下了頭,明白自己已經(jīng)無處可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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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不明白,為什么最膽小的自己能在『斯帕魯卡』中幸存了下來。
而自己的同伴卻被帶到了與自己同樣的地方,無法通過『斯帕魯卡』而喪命——這到底是什么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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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自己咒罵他們的結(jié)果就是使他們遭到了這樣的遭遇?
如果真是如此,那海因的詛咒效果還真不小。干脆,除了自己以外,詛咒在這個島上的所有人——不,詛咒、詛咒、詛咒身處這個帝國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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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白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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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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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去詛咒的話,海因首先會從把自己和同伴丟在這里的奴隸商們開始。
伊德拉一句驚訝的低語,使一直在逃避這種無益現(xiàn)實的海因恢復(fù)了理智。
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伊德拉睜大眼睛,愕然地看著劍斗場。而且,感到驚愕的不僅是伊德拉,還有他旁邊的威茨——不,不僅僅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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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場,觀眾席上的大批劍奴,都在驚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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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明顯,緩過神來俯瞰劍斗場的海因也很快和周圍的人一樣。
因為,在五個蜥蜴人的身旁,有第六個不應(yīng)在場的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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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喂,你在做什么???施瓦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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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喉嚨顫抖著發(fā)出聲音,呼喚著一個劍斗場上不該有的存在——一個黑發(fā)男孩的名字。
剛剛在高臺上分別、拋出狂妄話語的少年,此時聽到海因沒出息的尖叫,轉(zhuǎn)身向他這邊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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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即將要豁出性命挑戰(zhàn)『斯帕魯卡』而顫抖的蜥蜴人之中,用手指著觀眾席上的海因的臉準(zhǔn)備做出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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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被問到自己在做什么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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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強(qiáng)的援軍”。昴如此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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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