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宇宙毀滅之前
大宇宙,第42輪,末紀(jì),輪回前一刻。
謹(jǐn)以此碑,記一位故友,一位“至仁,至善,至高,至強”的魔王。
”我還小的時候,覺得宇宙種種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都很可疑??涩F(xiàn)在,我明白了,其實誰都沒有惡意。宇宙如此,我們也是一樣?!???——來自遙遠過去某文明的文字記錄
這是你曾給我看過的,約摸是數(shù)個宇宙輪前的文明留下的記錄,不知為何能保留到現(xiàn)在。這也是我心中能想到給你留下的最好的紀(jì)念。
記得初次與你交談時,你所說的第一句話是,“從水下的第一個生命開始......”,而現(xiàn)在,最后一個生命也快要消逝了,我們從未得知為何宇宙要孕育生命,也不知為何它又要如此輕描淡寫的將一切化為虛無。如果你在的話,一定會邀請我坐下來喝口茶,或者用你最喜歡的樂器為一切送別,死亡——甚至是永遠消逝對你來說,也只是宇宙開的一個小玩笑。
我還留著你送我的那盞永不熄滅的小燈籠,直到你被自稱文明的那些家伙們剝奪了生命之后我才明白那微小光芒的含義。熱寂在即,它從宇宙的黑暗中守護著我,但也和你一樣,無論多么明亮的太陽也有消逝的一天,它也開始閃爍,而我則接過了它的光與熱,燃燒著自己,點亮這最后時刻里的一片小天地。此處僅我一人,那我還能照亮誰呢?
不止一次的,你我仰望星海,每一個生靈你都記得,每一個恒星系統(tǒng)都有你留下的火種,你所照亮的并非是誰或者誰們,只是因為宇宙的色調(diào)里不是只有黑暗與冰冷,光芒并不是為了被需要而存在,那是宇宙所允許的另一種可能性。
我不過是一個出身在邊際星域的一個普通的,被宇宙眷顧的小生靈,每一個物種誕生時都悄悄被頑皮的宇宙在構(gòu)成深處刻下了屬于自己的本能,讓它們違抗本能行動似乎是背離的宇宙的軌道,但你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只是某一種現(xiàn)實的可能性之一,無垠的空間里,當(dāng)各種各樣的文明最后趨同向一個無底深淵墜落時,你為全宇宙的生靈打造了超越了伊甸園的方舟,生命本身不完美,你所做的只是為這些不完美找到了一個平衡的出路。
然而,光和熱終究只是有存在的可能,黑暗則強橫的,無休止的蔓延。我曾問過你,宇宙中的黑暗與光明是不是互相掠奪,你給了否定的回答,你說光明是宇宙孕育的飛鳥,“鳥要掙脫出殼,蛋就是世界。”,“每一個夜晚,都需要誰來點亮蠟燭?!?。年月流轉(zhuǎn),你以自身化作蠟芯,執(zhí)著于為每一片黑暗送去燈火,我機械的效仿,可黑暗從不曾褪去,我迷惘不解,而現(xiàn)在卻找到了答案:如果想要一片森林,就去播撒種子,就像那盞小燈籠點亮了我一樣。
種下光芒,再讓成熟的果實繼續(xù)傳遞,無論黑暗在何處,我們終有一日可以收獲你設(shè)想的烏托邦。但文明的煙霧以超越了黑暗的恐怖搗毀了這一切,年少無知的我身著宇宙的恩賜,狂妄自大,用利劍削去了你不知多少年月的耕耘,但你只是默默的將其再以希望鋪滿,若不是我親眼撿到為延續(xù)燭火而奔波的你,或許會像現(xiàn)在這樣早早的沉入黑暗吧。
那日,無數(shù)的艦隊與炮火,蓋過了星辰的光亮,你沒有愁容,只是在拼盡全力過后安詳?shù)奶稍谖覒牙?,“我已?jīng)種下了種子,總有一天會發(fā)芽,完成這一偉大事業(yè)的,也不一定非我不可,非我們不可......”。我無法像你一樣,對一切抱有希望,我憎恨那些打著文明旗號的卑劣野獸,也憎恨那些那些身懷燈火卻據(jù)為己有的——你口中的”無辜生命“,甚至來不及為直到你死去時才理解一切的我而后悔。
他們將我奉為“英雄”,將我的雕像建立在你死去的地方,而我每次都幻想著,如果那是你的雕像該多好——因為你從來都沒有給自己留下什么。他們好似蝗蟲過境,不過幾日,整片星域所剩下的火種已經(jīng)被啃噬殆盡,我只能盡力守護著你最初的那盞燭火,使其免受黑暗的侵襲。
從那時起,我明白了為何他們將你視為惡,也明白了為何明明可以看到光明,還是有人會追隨他們。光芒不僅僅美好,也刺眼,宇宙中并非只有生活在光芒中的生命,這大概是你唯一的遺憾吧——沒有讓黑暗中的眼睛適應(yīng)光明和擁有創(chuàng)造光明的力量。沒人可以怪罪你,適應(yīng)光明總需要時間,創(chuàng)造光明需要養(yǎng)料,而那群貪婪的怪物無時無刻不逼迫著你,接受了自己不完美的你又怎能只身抵御。
在結(jié)束之前,我見到了許多曾沐浴在光芒下的生靈,即使他們對黑暗苦不堪言,卻又因宇宙刻下的生的渴望不暇自顧,但也有愿意為你奮起反抗的孤勇者,被陰影的潮流沖刷了去,最后無影無蹤。你會為他們感到悲傷吧,因為你從來都沒有想要他們?yōu)槟阕鍪裁?,自始至終,你都只是讓他們?yōu)檎樟磷约汉妥约荷磉叺娜硕?,如果你曾有一點點的私心,也許結(jié)局也不會像這般荒謬,不過那樣的話,我也絕不會認(rèn)同你,也不會有這一篇碑文。
在明白了一切的一切之后,我站在你的起點,那最初的火種源前,下定了決心。我的力量在你偉大的理想前微不足道,但既然這片宇宙沒有了適合生長的土壤,那就由我來為你創(chuàng)造。
維度塌縮儀的爆炸波及了整個宇宙,我再次深刻的理解了你,擁有如此力量卻只是用來點亮每一片星空,而我幸運的擁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一段時間,我希望即使下一個宇宙沒有人知道你我,即使黑暗再一次取得了勝利,在無盡的輪回中總有希望的種子,等待著在每個人心中生根發(fā)芽,也肯定會有一次,有人點亮了它們,將希望傳遞,將力量傳遞,光明,永不消逝。
晚安,宇宙。
? ? ? ??你的同志
? ? ? ?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