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與能

~~~~虤夜晨視角

我醒的時候，騖霞還窩在被子里，長長的頭發(fā)松散地披在他的肩膀和枕頭上。

背對著我。

平常，騖霞起得都挺早的，至少不會像今天這樣比我還晚，看樣子，可能是因為跟我睡在一起，讓他有心里壓力了吧。

我盯著天花板。

假如.....他是真的喜歡我的話。

不過，這也只是那個人類的一面之詞，我應該更相信騖霞才對。

我將目光投向騖霞，他就那么小小的一只，臥在整張床的邊緣，把床的大部分面積讓給了我。

他對我...真的很好誒...也沒有讓我為他做什么，總是小心翼翼，卻又在關鍵時刻堅強，他是同性戀這件事，一定讓他吃了不少苦吧。

唉。

我噴出一股鼻息，緩緩從床上坐起來，動作盡可能輕的情況下起了床。

今天，盡可能多讓騖霞開心一些吧。

我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在心中想著。

早晨，八點十七，我走出房間的時候，客廳的桌子上擺著兩盤菜，廚房的電飯煲上面顯示著已保溫兩小時，騖霞的母親正從外面回來，手上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

“喲，同學起床啦?！?/p>

她溫柔地朝我笑著，不愧是母子，連笑容都那么像。

“阿姨早上好。”

“來，我給你買了些東西，牙刷，毛巾，還有獸人專用的洗毛水。”

阿姨說著把袋子塞進我的手里，我一臉驚慌失措。

“阿姨，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都住下來了，日常用品總得有吧？不然你和小霞共用同一個牙刷嗎？來來來別客氣?！?/p>

和騖霞用同一個？我是沒什么問題的啦，不過他肯定會不好意思的，而且這些日常用品，我都可以回家去拿過來的.....

但迫于阿姨的熱情，我還是收下了。

簡單洗漱之后，我又被阿姨“按”在椅子上，吃著早飯。

“小霞呢？還沒起來吶？”

“嗯，先讓他多睡會吧，他可能....不太適應跟我睡，也許昨天晚上沒睡好也說不定........”

我說著，看見阿姨用欣慰的眼神看著我。

我說了什么嗎？

早餐的時候彥依妙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要問昨天晚上我和騖霞睡覺的情況，搞什么嘛，我才不會把他有秘密這件事說出來呢。

過了一會，騖霞房間的門打開了。

“媽——”

一聲撒嬌一樣的呼喊竄進我的耳朵，讓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從騖霞嘴里發(fā)出來的聲音，他揉著惺忪的眼睛，長發(fā)亂糟糟地散著，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就這樣坐在沙發(fā)上盯著他，他一開始還沒看見我，甚至站在洗手間門口發(fā)了會呆，直到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時，才注意到我，他微微一愣，然后逃也似的躲了進去。

“哈哈哈哈！”

我終于放聲大笑出來，也太可愛了吧。

“叫我做什么??？”

“沒什么！”

阿姨走出房間，看著大笑不止的我，仿佛在問：怎么了？

“阿姨，騖霞平時在家是這樣講話的嗎？”

“是呀，怎么了？他在學校里不是嗎？”

我點了點頭。

“害，在家里和在學校里兩幅面孔很正常，反正我也管不著。”

阿姨聳了聳肩，接著回房間去了。

我則依舊笑著。

可是，我覺得剛剛那個樣子的騖霞，更可愛，也更真實呢。

——“那假如.......”

——“沒有假如?！保ǖ谌挘?/p>

“......”

笑容從我臉上褪了下去，我不禁考慮到未來的事情。

在未來的某一天，騖霞會告訴我他是同性戀嗎？可能嗎？

.........

~~~~騖霞視角

我沒有足夠的心理建設，也沒有能力去解開他人的心結，因為我連自己的心結都解不開。

虤夜晨并沒有打算把今天的重心放在完成任務上，反而想讓我?guī)诩腋浇D轉，不過反正我也沒有打算這么早去做任務，能和虤夜晨一起逛逛也好。

“媽媽，午飯我們應該不回來吃啦。”

出門前我對著媽媽的房門喊道。

“哎，行，玩得開心啊?！?/p>

我家周圍也沒什么，除了一些居民樓外，有一家小賣部我平時會去光顧，老板是位年過半百的叔叔，留著兩撇胡子，帶著小小的老花鏡，說話有一股奇怪的口音，雖然年紀有些大，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有趣，他能把店里的彩虹圈玩得讓人眼花繚亂，竹蜻蜓他也有賣。

店面很樸素，大門頂的牌匾上寫著『紀寧賣店』，老板紀寧正坐在前臺的椅子上，扶著他的眼睛看手機。

“紀寧伯伯，我?guī)Я伺笥褋??！?/p>

“文雨的孩子來啦，喲，好壯一大小虎子，怎么，是你的同學嗎？”

紀寧伯伯抬起頭，嘴邊的兩撇胡子隨著笑容向上翹起，親和力撲面而來。

“伯伯好！我是小霞的好朋友，叫虤夜晨！”

我看著他開朗的笑容，聽著他充滿朝氣的嗓音，不好意思地笑著，撩了撩頭發(fā)。

小霞....已經....叫得這么順口了嘛........

“我?guī)笥阉奶幑涔?....”

“小霞說您能把彩虹圈玩得特別厲害，我特別想來看看！”

“誒....是，是的......”

也不能這么直白的就說是我說的呀......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好嘞！”

紀寧伯伯從柜臺底下拿出彩虹圈，把它呈現在一臉期待的虤夜晨的面前，玩彩虹圈可是他的絕活，只見他右手向上用力一托，彈簧狀的彩虹圈便在空中劃出一道七色的痕跡，隨后一頭落在了伯伯的左手上，緊接著在貫力的作用下，原本在右手的那一頭騰空而起，伯伯則快速將右手移動到另一邊接住，左手上的一頭再騰空，伯伯再用左手接住，以此類推，彩虹圈像一條彩色的毛蟲一樣在紀寧伯伯的手上跳動。

“哇！??！”

我看了好多遍依然要感嘆，更何況第一次見的虤夜晨，他就差把眼睛貼在彩虹圈上了。

還沒完，紀寧伯伯樂呵著讓彩虹圈的一頭落到柜臺上，接著再用手一拉，讓它反彈回來，用手接住，再讓另一頭落到柜臺上，彩虹圈在紀寧伯伯手上好像擁有了生命一般。

我和虤夜晨正看著入迷呢，紀寧伯伯突然把手抬高，讓彩虹圈的一端落到了虤夜晨的頭上，接著再讓彩虹圈反彈了回來。

“哦嗚！”

“哈哈哈哈哈！”

看著虤夜晨因為突如其來的“受擊“而一臉搞不懂的樣子，我忍不住笑出來。

他也一邊傻笑著，一邊看向我。

大概是覺得自己笑得太大聲了，我捂住自己的嘴，對著他的目光彎了彎眉。

然后他就進店逛了一圈，買了一個彩虹圈。

結果當他想像紀寧伯伯一樣玩的時候，發(fā)現根本接不住彩虹圈，甚至莫名其妙的打到了自己的腦袋，弄得我又一次笑出來。

一個上午不到就大笑了兩次，真稀奇。

我把這歸功于眼前看上去有些不聰明，但絕對不傻的大老虎。

我靠在小店的墻邊，靜靜看著虤夜晨一遍一遍耍著彩虹圈，一遍一遍失敗，一遍一遍向紀寧伯伯請教，好不容易成功一次，第一反應便是看向我，眼神中透露著驚喜，與快樂。

我回以微笑。

這樣的日子，能有多久呢？

只要我不說，就能.....一直這樣保持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