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fù)仇之榮譽（VENGEFUL HONOUR）

作者：尼克·凱姆

獸人依舊在阿米吉多頓的塞古都斯地區(qū)（Secundus）中橫沖直撞，或是在遙遠的荒野中，或是在他們占領(lǐng)的巢都深處。喉中的呼喊聲伴同碎骨者薩拉卡部隊的挑戰(zhàn)一并在熱風中被吹來，彌漫著灰燼與燒焦血肉的腐臭味。

然而，遠處的騷動很快就隱匿在一片朦朧中，就像風一樣無處不在。

在迪亞波羅山（Diablo Mountains）和福爾蒂營地（Camp Fortis）的庇護下，磨石發(fā)出的沉悶的摩擦聲打破了寂靜。巴拉克知道，單分子戰(zhàn)斗刀的刀刃不需要多少磨礪，但他認為，這是一種儀式。

一位星際戰(zhàn)士不需要經(jīng)常入睡，進食或飲水，他的一切思想和行為都是為了成為一個更好的戰(zhàn)士。更強壯，更堅韌，更致命。

最近，巴拉克感到他的超人力量在衰退。他在一場不光彩的決斗中所受的深深傷口愈合得并不好。也許是因果報應(yīng)。他以骯臟的一擊結(jié)束了戰(zhàn)斗，但也讓自己受了傷。這使他的皮膚結(jié)了疙瘩，留下了疤痕。血肉緊繃，肌肉僵硬。這損害了他的聲望。

他的兄弟們知道這一點，他們不會寬容他的軟弱。不會持續(xù)太久。不會是作為惡意戰(zhàn)士的精英部隊“誹謗者”的一部分。

巴拉克認為他聽到卡斯托（Kastor）在附近訓(xùn)練。他想知道他的連長是否讓納萊克或者維斯德（vathed）在“環(huán)”（the ring）里陪他，或者說他已經(jīng)找到了另一個戰(zhàn)團中的戰(zhàn)士來磨練他的技能。在這個骯臟的世界上有許多的阿斯塔特，但并非所有人都被惡意戰(zhàn)士視為盟友。

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訓(xùn)練場，只有宿營帳篷的廢墟，基本上是帝國軍隊在阿米吉多頓上控制地區(qū)所遺留下來的一切。

從哈迪斯巢都，現(xiàn)在這個地方更像一個燃燒的火山口而不是巢都，誹謗者們繼續(xù)前進，尋求進一步的戰(zhàn)斗。進一步向東推進以保護歐墨尼得斯之橋（Eumendies Bridge）的命令已經(jīng)停止，與此同時二級和三級戰(zhàn)斗連隊可能被集合起來?？ㄋ雇姓J為，黑色圣堂會是這些戰(zhàn)斗力量的一部分。

那應(yīng)該很有趣……巴拉克當時就這么想。那些遠征中的多恩之子屬于可能被認為是與惡意戰(zhàn)士敵對的戰(zhàn)團之一。

巴拉克的儀式并非僅局限在他的戰(zhàn)斗刀上，他已經(jīng)打開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裝備庫。

那些東西擺放在他面前一張粗糙的毯子上。

鏈鋸劍，幾顆鋸齒從鏈條上脫落，它正等待著被重新修復(fù)；爆彈手槍，彈匣的槍彈暴露在外，擊發(fā)機構(gòu)已被退出，需要上點油；爆彈槍，與手槍一樣，但鐵制的準星也被拆下，下掛式的槍榴彈發(fā)射器也已經(jīng)與槍支主干分離；手雷帶與所有的破片手雷也從彈藥帶上松動了下來。

清潔、打磨、上油、效能檢查、重新組裝、再檢查，還有進行除了投擲手雷以外的實彈射擊。

戰(zhàn)士的效率取決于他所使用的武器。對于巴拉克來說，他需要每一件東西都處于最佳效率狀態(tài)。他的戰(zhàn)爭工具也許已經(jīng)磨損得很厲害了，就像放在武器旁邊的那副拼湊起來的盔甲，也許吧，但它們總是時刻準備著戰(zhàn)斗。

最后的那一把劍算是他偷來的，就如同他偷走的鎧甲一樣，現(xiàn)在那些鎧甲已經(jīng)被重涂成惡意戰(zhàn)士的黃黑式樣，那把巨大的雙手劍與其他小物件分開，單獨放著，劍上附隨著能量核心，可以給劍刃充能。雙手劍的劍柄和劍格暴露了它的來源，它源于一位黑色圣堂。盡管它明顯優(yōu)于巴拉克擁有的其他所有武器，它仍然留在劍鞘里還沒拔出來。

“你打算把它拔出來嗎?”

巴拉克從磨礪戰(zhàn)斗刀的工作中抽出神來，抬起頭看去。

“我還以為是你呢，我聽見有人在打架，連長兄弟。”

卡斯托走進了被大炮打了一半的廢墟，那里最近還懸掛著帝國旗幟和天鷹旗。它曾是一座市政大廳或一座寺廟，或一些自戰(zhàn)爭以來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或用處的東西。

“是維斯德。”

“真遺憾，我希望他會去對抗你的劍的，說不定也會有半個劍身從他肚子里穿出來?！?br/>

卡斯托冷冷地笑了。他知道誹謗者中最未受磨礪的新成員和最年長的老兵之間的敵意。

“你在干什么，巴拉克？試圖挽救你已經(jīng)失去優(yōu)勢的事實?”

巴拉克感到他的下巴繃緊了，他不得不掙扎著松開他的牙齒和拳頭。他直起了身子，鄙視自己，因為那表情暴露了他的痛苦和軟弱。

“老狗仍然會咬人?！?br/>

“即使沒有滿嘴尖牙?"

巴拉克意識到他手里還拿著戰(zhàn)斗刀，并有意識地把它放低，這樣他看起來就不會那么咄咄逼人了。

“我還有牙?！?/p>

“以及一把劍？這就是為什么它沒被拔出來嗎？因為你想亮一下你的牙？”

“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我不需要拐杖。我把它收在劍鞘里是因為這是一件戰(zhàn)利品，我不需要一把幾乎和我一樣高的笨拙長劍，這不適合我?！?br/>

作為一名星際戰(zhàn)士，巴拉克瘦削而結(jié)實。在他工作的地方，那盞嗡嗡作響的鈉光燈的燈光下，他的臉看起來憔悴而蒼白。他沒有穿盔甲，他戰(zhàn)甲下面的網(wǎng)格狀神經(jīng)接口暴露出來。他幾乎比卡斯托矮了一個頭。

他緊緊抓住戰(zhàn)斗刀。

“卡斯托，你是來打擊那些獸群的嗎？還是說你是在給代替我的人開路？”

卡斯托正要離開，他搖了搖頭，然后退回到陰影里。

“只是看看你是否還有牙齒，兄弟。獸人很快就會再次召喚我們，我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誹謗者都能發(fā)揮他們的作用。如果你不打算用這把劍，那就把它扔掉。我們這里的敵人已經(jīng)夠多了，不要再去刺激黑色圣堂。鎧甲是其中之一，它得到了合理的重新利用，但如果保留這件紀念品，就好像它們是被我們擊敗的敵人。這不明智?！?/p>

巴拉克看著他離開，感覺到更多的細粒從他的脖子上的沙漏里滴落下來。他做了三十年的誹謗者，以及更長時間的惡意戰(zhàn)士。他認為，戰(zhàn)爭最終會把所有人都打倒在地，哪怕是有著超人力量的星際戰(zhàn)士。

他不想睡覺，沒有人想。讓那些帝國衛(wèi)隊的士兵們好好睡覺吧，凡人需要休息。巴拉克什么都想干，唯獨不想睡覺，他既不安，又生氣。

他把武器拆開又重新裝好后，決定走到營地的邊緣。不管這些旗幟怎么高高揚起，這些廢墟并不是真正的帝國領(lǐng)土。在戰(zhàn)爭中，對某物的所有權(quán)是短暫的。它可能像激流一樣突然轉(zhuǎn)向，將驕傲自滿和準備不足的人淹沒在血泊之中。

巴拉克穿上了他的盔甲，甚至穿了那個被綠皮咬了一口的有凹痕的護肩。牙印一直延伸到他的頸甲那么高。如果那個獸人的下巴再結(jié)實一點或再大一點，搞不好就要咬到他的脖子了，離得太近了。

卡斯托是對的。炫耀所謂來自盟友的戰(zhàn)利品引起了不必要的關(guān)注。他從來就不該擔心這些問題。也許是他關(guān)于自己必死的病態(tài)想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在離營地邊界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臨時的墓地。那真是既殘酷又使人泄氣，士兵們盯著它，獸人也無法在不受報復(fù)的前提下褻瀆這里。它不算多——一小片土地，上面用破碎的刀劍和槍管插入泥土的激光槍作為標記物，上面還纏著幾串身份標簽。

當巴拉克走在紀念碑之間時，他什么也感覺不到。悲傷是屬于弱者的。他會把劍埋在這片無名者的墳?zāi)怪?，成為另一個空洞的紀念碑。

他已經(jīng)把劍的一半抽出來了，露出了一些華麗的金銀絲細工，這時一個冷酷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惡意戰(zhàn)士。”

平淡的，陳述性的話語，但都帶著一點傲慢。

巴拉克轉(zhuǎn)過身，一只手握著他的爆彈手槍，但當他看到兩個戰(zhàn)士向他逼近時，他松開了手。

巴拉克在心底里咒罵著。

黑色圣堂。更糟糕的是，巴拉克認識他們。

“沃達，馬格倫......”他對這兩位劍之兄弟誠摯的點了點頭，“劍之兄弟”這個名字誤導(dǎo)性挺強，他們不只是用劍。沃達有一把斧頭，馬格倫有一根權(quán)杖。而巴拉克手里那把劍，原本是他們的老軍士蒂米德，也就是被打倒在地然后被巴拉克遺忘的那個人拿著的。

在挑戰(zhàn)中，沃達舉起了他的斧頭。

故作姿態(tài)，毫無必要地表露感情。巴拉克想知道，黑色圣堂之間的每一次言語交流是否都是以如此正式的方式進行的。

“你還記得我們上次見面時我對你說的話嗎，惡意戰(zhàn)士?”沃達咆哮著問。

“你的原話嗎?”

沃達面帶怒容：“別讓我在你還能站著的時候殺了你，無賴惡棍，我欠了一筆債，一筆損害我名譽的稅收?！?br/>

在沃達戰(zhàn)甲上的標記表明，他已經(jīng)被提升到了蒂米德的位置上。巴拉克無法想象這對他來說有多痛苦。內(nèi)疚，伴隨著深深的軍事自豪感。真是矛盾。

如果他不相信兩個劍之兄弟將會因為他的厚顏無恥而把他打倒的話，他會放聲大笑的。

相反，他舉起雙手。

“你愿意求求我饒你一命嗎？你這條狗。”馬格倫厲聲道。

他說話了！巴拉克想著，但是他又一次明智地選擇了不去表達他內(nèi)心的獨白。

“你是今晚第二個把我比作狗的人?！?/p>

“比喻得很恰當?！瘪R格倫咆哮道。

巴拉克向蒂米德說道：“你說，當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我們會見面的——不會再有這樣的決斗，也不會有任何退讓。難道冷血的殺死一個與你們同類的，手無寸鐵的戰(zhàn)士就能滿足這個誓言嗎？劍之兄弟們？”

沃達笑了。兩名黑色圣堂都沒有戴頭盔，大概是為了讓巴拉克能看到他們眼中冰冷的狂怒或正義的憤慨。一個黑色圣堂在他尊貴的面孔上畫了黑色十字標記，顯示著他們熱烈的忠誠。

“我不會在這兒，在這些受人尊敬的犧牲者中間殺死你的。”

他指了指那劍。

“拿著它，你可能用得上?！?/p>

巴拉克揚起一側(cè)眉毛。

“什么,到底是什么?”

“我們決斗，以蒂米德的劍為獎品。”

“如果我拒絕呢?”

馬格倫此時給他的爆彈手槍上了膛。

巴拉克點點頭，贊同這種暴力的戰(zhàn)術(shù)。

“我明白了?！?/p>

沃達瞇起了眼睛。

他能看出我受傷了，巴拉克想。他一定知道蒂米德的劍割得很深。

“如果我贏了，”巴拉克問道，“我又該怎么防止你派另一個懷有復(fù)仇心的兄弟來對付我呢?”

“不會的?！?br/>

巴拉克皺起了眉頭?！澳闶钦f，我們不會什么?”

“你不會贏的?！蔽诌_冰冷地宣稱到，“但如果出現(xiàn)了奇跡，我向你保證一切就此結(jié)束?！?/p>

巴拉克在馬格倫面前晃了晃腦袋。“他也是這樣，是不是?”

馬格倫向前邁了一步，但是沃達的怒視阻止了他繼續(xù)前進。

“當你死在沃達利刃之下時，將無人為你哀悼?！彼叵?，但之后卻變得有些柔和了?！暗視犖倚值艿脑挕！?br/>

“看?！蔽诌_說，用他的斧頭指著遠處的小山，“你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只能你一個人來，否則我的兄弟們會把你和你的同類從世界上抹去?！?/p>

“不帶第二個？”巴拉克望著馬格倫，盡管他剛才說了些什么，但他似乎并不完全同意這個計劃。

然而，沃達很堅定。“只有你和我，至死方休?！?/p>

巴拉克聳聳肩，試圖掩飾他的煩惱。

“至死方休。”

黑色圣堂們離去了，他們的鎧甲伴隨腳步鏗鏘作響，巴拉克看著他們離去，直到他們消失在陰影中。

他轉(zhuǎn)過身來，注視著沃達選擇的地點。那座小山曾是一個停機坪。其周圍的一些鳥卜塔和通訊站仍然完好無損，但它已經(jīng)被炸得面目全非。一個被廢墟包圍和入侵的稠密彈坑區(qū)已經(jīng)不再是著陸點了。它可以作為一個競技場。離得足夠遠，不會有偷窺者闖入；也離得足夠近，不會在獸人領(lǐng)地的中心。

巴拉克考慮回營地增援，但這只會進一步危及他在誹謗者中的地位。拿下另一個黑色圣堂的首級可能會讓他得到些尊重。事實上，他是一個人去的，因為他要證明自己。

他嘴里還有牙。

當巴拉克拿著他的鏈鋸劍回到荒廢的山坡上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黎明還很遙遠，遠處獸人戰(zhàn)幫的黑色陰影籠罩著地平線，與搖曳的深紅色朦朧帷幕相對應(yīng)。綠皮們又在燒東西了，他們喜歡火，更確切地說，是喜歡火對木頭、金屬和血肉的效應(yīng)。

爬上崎嶇不平的高地意味著要在碎石中艱難前行，但巴拉克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布滿彈坑的著陸場。

所有的尸體都已經(jīng)被移走，或是吃掉了，但殘骸還是靜靜的躺在那里。最大的那個彈坑的巖制邊緣上刻畫著銘文。獸人曾經(jīng)來過這里，但在巴拉克的觀察范圍內(nèi)，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足跡了。

他開始在那個大坑里踱來踱去，感受著它，感受著如何在這里站立，感受著這個大坑如何向北微傾，感受著腳下礫石的密度。巴拉克正準備看看他頭盔里的時鐘，這時，黑暗中傳來了沃達的聲音，他回答了巴拉克未曾說出口的問題。

“我很驚訝。”他說。

巴拉克注意到那位劍之兄弟的手里緊緊握著一把斧子。

“也是獨自一人……”在弱弱的發(fā)著光的鹵素光帶陣列中，沃達向前走了幾步，光帶陣列時斷時續(xù)地閃爍著，但仍然有電給它供能。

“你讓我看著？”巴拉克問道。“不是很高尚?！?/p>

“你也一樣”。

巴拉克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了這一點。

兩個戰(zhàn)士相距不到五十步。他們像正在追獵的狼一樣彼此環(huán)繞，距離不斷縮小。

“這是為了你的榮譽，還是別的什么，沃達？”巴拉克問道，他敏銳地觀察著黑色圣堂的動作，他握劍的方式，他移動的姿態(tài)。

巴拉克繼續(xù)移動著，在他倆之間形成的圈子正在越收越緊?！叭绻阆雸蟪鸬脑?，你可以在那片墓地里直接一槍打死我?！?br/>

“我想要你死，”沃達告訴他，“但我想先打敗你?！?/p>

“啊。”巴拉克表示理解，“真是高傲。”

蒂米德是一個杰出的劍客，巴拉克只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家伙，他是由于命運的捉弄，而不是憑借高超的技術(shù)把他打倒的。沃達需要證明他內(nèi)心的真實感受，而不是他頭腦中相信的那個謊言，蒂米德并非是被一個優(yōu)秀的戰(zhàn)士打敗的。

沃達的面甲下傳出一聲咆哮，他口中吐出一個回應(yīng)。

“把我兄弟的劍拔出來，好讓我把它從你那死尸的手里搶過來......”

巴拉克抽出黑色圣堂的劍，欣賞著它，然后把它插進了土里。

“我是一個更野蠻的動物。”

從沃達的語氣里可以聽出他在冷笑。

“你配不上它?！?/p>

“無法反駁?！卑屠苏f著，伸出手臂繞過肩膀，從背上的磁力鎖中拔出了他的鏈鋸劍?！伴_始嗎？”

沃達點了點頭，放低了他的斧子，讓它像一場挑戰(zhàn)或指控一樣指向那個惡意戰(zhàn)士。

巴拉克用拇指撥開了鏈鋸劍的開關(guān)，感受著鋸刃那令人滿意的攪動，他正要動手，卻在沃達舉起手時停住了。

巴拉克在他堅硬的面甲之后皺起了眉頭：“這算是在耍什么詭計嗎，黑色圣堂？”

沃達半轉(zhuǎn)過身子去看陰影里有什么東西。

一聲槍響了，密集、響亮，在空中激起了漣漪。沃達踉蹌著，胸部中了一槍。他咆哮著，但襲來的槍火掩蓋了他的狂怒，槍口的閃光照亮了黑暗，噴射出一股股固體彈丸，命中了黑色圣堂的大腿，胸部和肩膀。

他咕噥了一聲，“獸人……”就倒了下去，受了傷。

巴拉克在移動著，忘記了沃達，而是去對付從黑暗中出現(xiàn)的野獸。粗壯，生有獠牙，豬一般愚蠢野蠻。皮革般的肉幾乎是黑色的，而不是綠色的。

沉重的炮火在巴拉克的右膝蓋上引爆，擊碎了他的鎧甲，震裂了他的骨頭，他單膝跪下，離沃達倒下的地方只有幾步之遙。

又有三槍打中了黑色圣堂，血濺到了巴拉克的戰(zhàn)甲上，留下了痕跡。斧頭落在地上，發(fā)出了喪鐘般的響聲。

巴拉克剛剛掙扎著站起來，不停地吐著唾沫，罵罵咧咧，另一枚肥厚的炮彈扯開了他的護肩，撕下了一塊胸甲。

他那脫力的手指松開了鏈鋸劍，當劍俯臥在那坑中血跡斑斑的土地上時，它撕咬著，咆哮著，同它的前使用者產(chǎn)生了共鳴。

他的視覺屏顯示，他受傷了。就在巴拉克的頭盔被扭下來之前，他的生物信號變成了黃褐色。

獸人也對沃達做了同樣的事。

沒有了頭盔的阻礙，或許是因為他們離巴拉克很近，巴拉克能聞到他們散發(fā)出的惡臭，他意識到他們的皮膚本身并不是黑的——獸人穿著偽裝。

他伸手去拿他的刀……

一個冰冷的金屬環(huán)緊緊地壓在他的右太陽穴上，把他攔住了。

“不要......亂動?！?/p>

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但不是用他自己的喉音方言。他用的是哥特語。綠皮可以用帝國的語言理解和交談。這是一個反常的舉動，它點燃了巴拉克的仇恨之火，但自從這場戰(zhàn)爭開始以來，他對獸人的能力并不感到驚訝。

在近處，巴拉克注意到他們穿著類似制服的東西，并有軍銜徽章。一切都是計劃好的。他的條件反射本能告訴他要戰(zhàn)斗，但他的直覺警告他不要戰(zhàn)斗。

沃達失去知覺了，幫不了什么忙了。

巴拉克根據(jù)散發(fā)的異味、咕噥聲的細微變化和他們在他周圍的方位，估計出有十只獸人。所有人都全副武裝，身穿重型防彈衣，組織嚴密。他們一直在監(jiān)視著著陸場，看見兩個戰(zhàn)士進來，就一直等到他們的注意力相互集中到對方身上，才伏擊他們。

舊傷突然裂開，巴拉克顯出一副怪相。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么老。

他聽見有兩只獸人在某個他看不見的地方爭論著，獸人們又開始說他們粗糙的母語了。巴拉克的目光落在了沃達身上。如果獸人想要他們死，他們早就死了。這意味著一件事。獸人想要抓俘虜。這就意味著他們倆會被獸人搬走。

“好吧?！卑屠诉@樣說著，皺著眉頭?！白屛覀兝^續(xù)——”

猛烈的一擊讓他的腦袋像鼓一樣振動起來。

一陣白熱的閃光涌現(xiàn)出來，令他目盲，令他耳聾，打斷了他。極度的痛苦和昏迷使巴拉克的舌頭變得像是發(fā)育不全。黑暗緊跟著降臨了，黑暗中充斥了綠皮們喃喃計劃著的夢想，還有呼喚著薩拉卡的名字的聲音……

巴拉克一醒來，就知道他已經(jīng)不在坑里了。他還跪著，但現(xiàn)在一條厚厚的鐵鏈銬住了他的腳踝和手腕。潮濕的空氣刺激著他的鼻孔。他能在舌頭上嘗到壓力和溫暖金屬的味道。后者是血；而前者，他認為一定是某種機器。

不管他們被帶到哪里，都是黑暗一片，而且被嚴密地限制。也很安靜——持續(xù)不斷的戰(zhàn)爭中幾乎到處都是的嗡嗡聲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們在地下，他意識到。

巴拉克睜開眼睛前，幾乎沒有呼吸，他聽著。

從更遠的地方傳來呼哧呼哧的回聲，他認為有一條隧道，這暗示著獸人已經(jīng)接近了。不過，他們的臭味已經(jīng)足夠遠的了，所以他睜開了眼睛。

沃達看著他。在他的左眼周圍，從前額的傷口流出的血已經(jīng)凝結(jié)成塊了。這把他的十字標記弄得一團糟，但這并不是他最擔心的事。

小心不要用他自己的鎖鏈鬧出什么動靜，沃達舉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

他們之間相隔大約十步。遠處的火堆發(fā)出的光使這片陰暗變得柔和，給它染上了一層橘黃色。

巴拉克等著，他的眼睛盯著沃達，沃達正越過惡意戰(zhàn)士向他身后看著什么東西。

又過了一會兒，沃達回過神再次面對著巴拉克的凝視。他舉起一只張開的手，然后迅速地攥緊又松開。

就像巴拉克所懷疑的那樣，是十個綠皮。

他用兩個手指輕敲自己的嘴唇，而沃達慢慢地點點頭。

“所以他們把我們帶走了，”巴拉克低聲說，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

沃達第二次點了頭。

“他們是監(jiān)工，而且不只他們，”他嘶嘶地說?！拔乙娺^、也聽過幾十個矮小的綠皮在跑來跑去。他們挖東西?！?/p>

“不過，不是現(xiàn)在?！卑屠嘶卮鸬?，他只聽到俘獲他們的人的小聲談話。

“不管他們挖的是什么隧道，已經(jīng)都被填滿了……你聞到了嗎？”

由于獸人的惡臭，巴拉克一開始并沒有意識到什么，但隨后他就有了一種微弱的感覺。燃料，油，钷素，都是易燃物。

“我們在哪里？”他問沃達，小心地轉(zhuǎn)過身去，以便他可以向后看。

他們被鎖在隧道的一個死胡同里，隧道彎曲成一個尖銳的角度。巴拉克看到了龐大的輪廓，以及閃爍不定的火焰。

“西邊，我覺得。”沃達來了一句。

“在著陸跑道上?”

這將使他們更接近福爾蒂營地。

獸人在暗中破壞，挖掘隧道，并在隧道中布下炸藥。他們打算把福爾蒂營地變成一個大坑。

暗中破壞者……這就解釋了為什么這些綠皮是如此有組織。獸人是些野獸般的家伙，但他們還是保留著某種形式的結(jié)構(gòu)。巴拉克栽在了他們的前方偵察兵，他們的先鋒手里。一個更大的部落來了，向福爾蒂進發(fā)。他們想拿下營地，趁它亂成一團的時候發(fā)動進攻。

巴拉克慢吞吞的轉(zhuǎn)了回來?！拔覀兊奈淦鳌彼麆傄獑枺吐犚娚砗髠鱽硌プ拥哪_步聲。獸人走近時，巴拉克聽到喉音般的笑聲，這告訴他，他們的計劃并不好。

“這里！”

當巴拉克轉(zhuǎn)身時，沃達怒目而視。

“我跟你還沒完，惡意戰(zhàn)士?！蔽诌_用拇指在頸甲上劃了一下?！拔覍Φ倜椎掳l(fā)過誓的?！?br/>

巴拉克點了點頭，當時他并不在意。

“我覺得你會有機會的。”

他的背被踢了一腳，巴拉克頓時撲倒在地。他們也對沃達做了同樣的事。巴拉克側(cè)身看著，他的臉被一只獸人靴子壓在了地上。

粗糙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和胳膊。當他被猛拉起來的時候，他感到有一股野蠻的力量拽著他手腕和腳踝之間的鎖鏈。

“眼珠子......朝下。”

巴拉克服從了，但是他已經(jīng)看到了他要看的一切。

六只獸人，三人一組。在沃達和巴拉克兩人的肩旁都有兩名看守者，一手拿手槍，一手拿鎖鏈。在離隧道入口最近的地方，巴拉克被帶到了前面。

“你會后悔的，畜生！”他聽到沃達啐了一口，為此他又挨了一頓打。

當棍棒和拳頭像雨點般落在黑色圣堂身上時，那只緊緊抓住巴拉克鐐銬的獸人決定把手槍的槍口塞到那位惡意戰(zhàn)士的下巴底下。這讓巴拉克的下巴抬了起來，但他仍然盯著那只野獸。

他比惡意戰(zhàn)士稍矮一些，幾乎和無甲的人一樣寬。結(jié)實，但不怪異。

“乃恨他，是吧，想弄死他伐？”

獸人停下來把槍口戳進了巴拉克的咽喉。他能聽到沃達痛苦的哼哼聲和棍子打在他身上的重擊聲。

“嗯？”

巴拉克看到了綠皮人豬一樣斜視的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但還沒達到我想殺了你的程度，你這頭臭豬。

那只獸人盯了巴拉克一會兒，似乎在試探他的反應(yīng)是否屬實，然后他笑了起來。半是咕噥，半是尖叫，這讓巴拉克想把系在獸人腰帶上的那把砍刀扯下來，一口氣捅進那野獸的丑陋頭顱里。

不過，巴拉克還是笑了笑。

“他確實想殺我?！痹诤韲道锶税咽謽尩那闆r下，他竭力撐著把話說完。

獸人的幽默很快就消失了，與此同時，其他人停止了毆打沃達。它銳利的眼睛流露出一種野蠻的智慧。

獸人說道：“你會有機會的，勇士。你們倆一塊兒?！?/p>

他們被拖進了一個淺淺的巖凝土（rockcrete）盆地里，三面都可以看到深深的壁架，上面坐滿了咯咯大笑、吵吵鬧鬧的綠皮。他們等著看一場好戲，巴拉克很清楚這是什么意思。

他們被帶進了巖凝土坑，聽到了獸人的喉嚨里發(fā)出的嘲笑聲，聽到了被稱為“屁精”的小綠人的喋喋不休聲。由于勞工們被賞賜了一點兒消遣，隧道里的活都停了。他們正在填充一個干涸的洞窟，雖然只挖了一部分，但仍然塞滿了炸藥。潮濕的空氣會污染一些引信，但從巴拉克透過墻上的一個有柵欄的舷窗所看到的，那東西實在太多了，所以這并不重要。

獸人看守一把他安置好，當除了一只手腕外，所有的鎖鏈都被取下，然后用螺栓固定在巖凝土地板上的鐵圈上后，巴拉克被打了一頓。他們也對沃達做了同樣的事，沃達在受到獸人棍棒的第二次打擊后顯得很疲憊。

黑色圣堂輕蔑地瞪了巴拉克一眼，接著瞪了水池邊的綠皮們，最后又瞪回了巴拉克身邊。

“他們會讓我們戰(zhàn)斗到死，沃達。你和我。然后他們會殺了活下來的人。可能把我們兩個都給吃了?！?/p>

每條鐵鏈都被拉的緊緊的，所以角斗士在指定的時刻到來之前，都不能發(fā)動任何攻擊?？紤]到黑色圣堂的情緒，巴拉克認為這么做也不壞。

“只要你先死在我手里。我可以接受這個下場?！?/p>

“復(fù)仇心使你目光短淺，兄弟?！?/p>

沃達冷笑道?！澳悴皇俏业男值?。”

“嗨！小鬼們！”一個低沉的喉音從那些吵吵嚷嚷的綠皮人的聲音中吼了出來。還有句“注意阿古克（arghuk）。”喧鬧的人群安靜了下來，顯然是對命令做出了反應(yīng)。

阿古克坐在一塊巖石上，就像一個野蠻的國王坐在他的寶座上，他的臣民在他面前列隊。

巴拉克不得不轉(zhuǎn)過身去看那只獸人，在他說話的時候，他和沃達都注視著那只野獸。阿古克比其他人都長得都要大，但這對那些把力量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綠皮來說，這沒什么值得注意的。他把一只帶釘?shù)难プ訑R在一個當腳凳用的板條箱上。巴拉克看到了閃閃發(fā)光的刀刃和一桿爆彈槍——這就是綠皮放武器的地方。

“這些家伙要干架干到嗝屁為止！”

阿古克的聲明得到了大家的高聲贊同。

“還有！還有！”

咆哮聲加劇了。

“在他靴子下有東西，黑色圣堂?！卑屠苏f，他已經(jīng)看夠了那個獸人“王”?！霸谒プ酉隆?/p>

沃達的憤怒讓他聽不見巴拉克想告訴他什么。他只有復(fù)仇的欲望。

“話說得夠多了，惡意戰(zhàn)士?！彼o了拳頭。

他會像一個貨物搬運工一樣向我撲來，巴拉克想。

“呼，呼，呼。”阿古克的深腹式笑法嘲弄著他們的每一絲榮譽?！笆前?，你給了俺們一場好架……死！”

“死！”

綠皮們齊聲吼叫。

兩人身上的鎖鏈全松了下來，沃達沖了上去。

巴拉克讓他來了，他把膝蓋抬到黑色圣堂的肚子上，試圖給他的腰來一擊猛擊。沃達對巴拉克發(fā)動的攻擊是如此的兇猛，以至于巴拉克無論怎樣都得抬起腳來了。

他揮出一拳，像是打在了顴骨上。

第二次打擊被沃達的前臂勾住了，當黑色圣堂的前額與他的下巴相連時，巴拉克感到一陣白熱般的疼痛。

一陣驚愕，他連忙倒退，站起來，吐出了血。

他盯著黑色圣堂，試圖把上面那些綠皮發(fā)出的令人窒息的噪音擋在耳外。其中一個獸人抓起一只屁精，丟到了沃達的背上。它阻止了黑色圣堂的下一次攻擊，但只要沃達抓住那個尖叫的小家伙，扭斷它的脖子就行了。

這激起了一片殘酷而沙啞的笑聲。越來越吵了。

沃達再次撲向他，巴拉克讓他主動出擊。他躲開一記重拳，然后試圖使出一記過肩摔，但一記打在肚子上。像一個拳擊手一樣，巴拉克走過去緊緊地纏住了沃達的手臂，把他緊緊抱住。

“怕死嗎？”黑色圣堂嘶嘶地說，他的唾沫打在巴拉克的臉頰上，因為他們離得太近了。他掙扎著，但巴拉克抓住了他。巴拉克受傷的那一塊疼痛難忍，但他還是抱住了沃達。

“這沒有什么榮譽可言，”他咬緊牙關(guān)，努力控制住黑色圣堂。

上面，綠皮們正變得焦躁不安，想要看見更多的鮮血。

“如果這就是我能留下的一切，我接受它?！?br/>

“給這些骯臟的東西取樂？我知道我有更好的東西，所以一定要聽我的?！?br/>

在那短暫的一刻，沃達停止了掙扎。

“怎么著？”

巴拉克咧著嘴笑了。

“讓他們生氣，把我們的槍從獸人酋長的靴子里抽出來?！?/p>

“如果你背叛我……”

“反正不管怎樣都得死?！?/p>

他們分開，巴拉克做了一個把黑色圣堂向后推的動作。

阿古克站了起來。他的聲音壓過了喧鬧聲。

“俺的小子們不開心！他們很窩火，俺也是！”那只獸人轉(zhuǎn)向一個守衛(wèi)?！敖o他們每人一把刀子！”

一把粗糙的斧頭和一把生銹的砍刀被扔進了坑里，落地時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獸人想讓他們自相殘殺。

巴拉克拿起了斧頭，因為它離他很近。戰(zhàn)斗的目標已經(jīng)轉(zhuǎn)移，所以兩人站在了阿爾古的寶座那邊。從眼角的余光里，他看見那只大獸人還站在那里，試圖安撫其他人，阻止一場騷亂。有些獸人帶著手槍，但他們目前都沒有強力的武裝。他們太專注于看打架，忘記了他們抓來的獵物的性質(zhì)。

沃達拿著砍刀，做了幾下?lián)]劍練習，巴拉克看到一些綠皮用他們自己想象的劍來模仿他。他們的嘲笑使他熱血沸騰。

“那就來吧，”他低聲說，它希望黑色圣堂能支持他的計劃。

伏爾達沖向他，刀鋒高高舉起。黑色圣堂是個比他更好的劍客。這讓他暴露在對面，但這也可能是一場佯攻。巴拉克有三下呼吸的時間來做決定。

他握著斧頭，覺得很重。盡管它很粗糙，但也可能會造成一些強有力的傷害。

......他們會殺了活下來的人?？赡馨盐覀兌汲粤恕?/p>

巴拉克記起了自己的話。是時候看看他是否被他們信任了。

沃達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巴拉克雙膝跪下蜷縮著，斧頭平放在地上。當沃達拿他當跳板時，他感覺到背部有一股壓力。

巴拉克站了起來，聽到阿古克的怒吼變成了絕望痛苦的尖叫。獸人的脖子上插著一把刀，他被一個復(fù)仇心切的黑色圣堂砍了一頓。

過了幾秒鐘，獸人們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盡管他們表面上很聰明，但反應(yīng)遲鈍。

其中一名看守掉進了坑里，伸手去拿的不是槍，而是一根棍子。

蠢透了......

巴拉克抓住了它的胳膊，在棍子揮一半的時候把它擋了下來，當固體彈丸射入坑中時，巴拉克把那個獸人變成了一件鎧甲。當背上被射滿了子彈時，那個看守抽搐著，發(fā)抖著。血從巴拉克的胸口咳了出來，他把那只幾乎被撕碎的野獸摔了下去。

沃達找著了他的劍和手槍，另一個死獸人呆在他的腳邊。阿古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是一具冰冷的尸體，幾乎被斬首，癱倒在他的寶座上。

正要對付另一個綠皮時，他喊道：“舉起你的胳膊，惡意戰(zhàn)士！”

一把手槍落在了坑里，巴拉克把它拿了起來。他瞄準了舷窗，瞄準了半挖的隧道里最遠的一桶燃料，然后開槍了。

爆炸如此巨大。大地震動，大塊的碎石和灰塵從隧道頂部傾瀉而出。在最初的縱火咆哮之后，心跳聲停止了，一場火焰風暴瞬間爆發(fā)出來，沖出了挖掘的隧道，進入了該地區(qū)。

伏爾達從看臺上跳了下來，把他的身體貼在爆炸對面的墻壁上。

巴拉克已經(jīng)蹲下了，當他們的目光相遇時，他會意地眨了眨眼睛。

大部分綠皮行動太慢了。巴拉克看到有幾個人在爆炸中被困住，在空中懸著，他們來不及跳到安全的地方，他們的身體立刻燃燒起來，變得焦黑。

被拋來拋去的尸體從巴拉克的頭頂上飛過，猛烈地向上彈射著。同時，一股火舌像從重噴火器里冒出來的一樣，從隧道窗口中噴射而出。

松脆的、燃燒著的綠皮肉使坑里的空氣發(fā)臭。

煙塵籠罩了一切。

一只獸人搖搖晃晃地穿過灰色的云層，瘋狂地撲了過去。

沃達離開墻壁，砍倒它，用雙手，從肩砍到臀部。他又刺了第二刀，刺穿了它的胸骨。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鄉(xiāng)殺死了另一個人，隨著巴拉克完成了他的任務(wù)，槍口的火焰淹沒在煙霧之中。

在他們之間，他們找到了在爆炸中幸存的十二個綠皮。

巴拉克完成最后一擊，用他的靴子猛地碾斷了一個屁精的脖子，惡意戰(zhàn)士與黑色圣堂面對彼此穿過了這片殺戮場。

“你打得很好，”當煙霧開始消散時，沃達說?！斑@是一件光榮的事，我們把劍連接在一起，而不是封鎖在一起。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足夠的節(jié)制去做那件事?！?/p>

巴拉克發(fā)出一聲空洞的笑聲?！昂?。這是不是意味著你不想再殺我了？”

他感到很不舒服，幾乎沒有心情再打一場，更不用說和一個黑色圣堂了。但如果有必要，他還是會的。沃達把板條箱踢進坑里，把他們的武器撒了一地。巴拉克的鏈鋸劍離他很近。

巴拉克慢慢地走過去，抓住劍柄，感到自己的力氣又恢復(fù)了一些。

沃達沒有回答，當巴拉克抬頭想要找出原因時，他看到黑色圣堂彎下腰去看蒂米德的劍。

這太容易了。用拇指撥動點火開關(guān)，從背后刺穿他。他也受了傷。他動作也很慢。

巴拉克舉起了那把鏈鋸劍，他的拇指放在了劍柄上。

他把劍放下了。

今天的背叛夠多了，他想著。

阿古克的尸體在上面的某個地方烤著。他會把獸人的獠牙給卡斯托爾，表明他嘴里還有牙。

巴拉克笑了笑，轉(zhuǎn)身背對著沃達，讓他去拿他的獎杯。

“在戰(zhàn)爭的嚴酷考驗中，所有的憤懣都將被忘卻。下次再見，兄——”

這個詞卡在了巴拉克的喉嚨里，與此同時，沃達用蒂米德的劍刺進了他的背。它刺穿了巴拉克的胸膛，撕裂了這個惡意戰(zhàn)士的心。

“不，兄弟，”沃達對著他的耳朵嘶嘶地說，轉(zhuǎn)動劍柄，讓它攪動著巴拉克的器官。“現(xiàn)在……”

“你.....背刺......了我?！卑屠诉B呼吸都困難，更別提說話了。

“我犧牲了自己的榮譽，但給蒂米德報了仇?！蔽诌_把劍刺得更深了。

“這……值得嗎？”巴拉克嘶啞著嗓子，吐出一滴滴鮮血。

“不值得，但至少能讓你死?！?/p>

巴拉克的沙?？煲┕饬?，他露出了鮮紅的牙齦，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真是恥辱……我想我開始……喜歡你了，黑色圣堂。”

巴拉克笑了，吐出更多的血，然后身子懸在蒂米德的劍上，直到沃達把劍收回來，把他丟在了一片尸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