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近日總感覺人心惶惶,宰相府內(nèi)又是不得安生。 我躺在何立的房頂上,數(shù)著星星。 說來也真是,何立府中這么多的房間,竟是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只能四海為家,天為被,地為床。 不過已經(jīng)不在乎了,能與他見面已經(jīng)是最大的福分了。 “聽說近日府內(nèi)有好多刺客……” “昨日武大人就被搶走了他的刀呢!” “武大人的刀又被下了?” …… 聽著由遠(yuǎn)及近的打更兵的議論,暗想: “既然近幾日刺客橫行,為什么沒人來殺何立呢?” 突然坐起來 “呸,想什么呢,我可是要保護何大人的。” 許是坐起來的動作幅度過大,屋頂?shù)耐咂蓜恿艘粔K…… 唰—— 接連著半邊屋頂?shù)耐咂娂姷袈洹? …… 該死。 趁他還未回府,我還能活。 跳下房去撿瓦片,擁了滿滿一懷,一片一片裝回去。 來回幾趟折騰,總算是修補好了那一片屋頂。拿了最后幾塊瓦片,剛想跳上房頂,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喲——這是在干嘛?” 驚恐地回過頭,身子一抖,懷里的瓦片全部掉落。 我跪在他面前, “大人,您的屋頂有點破舊,掉了幾塊瓦片?!? 我不敢抬頭,心里求著他放過我。 “喔——這般不堪重負(fù),是該修了?!? 我一時分不清他說的是屋頂還是我,只能堪堪弓著腰,努力將身子伏到最低。 “罷了?!? 聽著他的腳步走過我耳邊,良久,抬頭。 今日就這般放過我了? 雖是難以置信,但好歹撿回一條命。 房頂我是不敢再睡了,剛好看到何立房間對面有個柴房,雖破舊,但也能睡。 睡久了硬邦邦的瓦片,突然躺在草席上,倒是舒服得多。 只是這柴房不能天天睡,今晚恰好侍衛(wèi)都在何立房前守著,這才能“借住”柴房。 繃緊的神經(jīng)得以松懈。 夜半,只聽耳邊窸窸窣窣。 我爬起來,看向窗外,有兩個黑影閃過。 困意瞬間降到最低。 我一路追著那兩人,一路搏斗,一刀砍傷了其中一人,兩人在下人院停下,攙扶著看向我。 “膽子真大,敢來何大人的府邸滋事?!? “什么目的?” 我的刀架在那人肩上,他的同伴受了傷,靠在墻上大口喘著氣。 “勸你早些交代,不然等我將你二人交給大人,那就不是這樣輕松了?!? 我的刀貼近他的脖頸,刀刃滲出一點血。 見二人依舊沉默,欲用繩索綁了二人帶給大人。 站著的人突然撒出一團白粉,遮擋了我的視線。 收了刀,向著二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突然身后一群侍衛(wèi),將我按倒在地。領(lǐng)頭的一刀挑開我的衣襟,似是在翻找什么。 我只當(dāng)他們阻礙我,奮力甩開壓著我的侍衛(wèi),想繼續(xù)追趕,卻未想他們紛紛攔在我面前。 “耽誤了大事你們當(dāng)?shù)闷鹭?zé)嗎?” 拔刀砍向面前的侍衛(wèi),卻被身后叫了停。 “慢著——” 我的刀停在半空,落不得,收不得。 “你可有什么話要同我解釋?” 何立搖著扇,踱步到我面前。 不知為何,每次看到他的眼睛,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我收了刀,拱手。 “大人……” “哎——跪著回話?!? 雖不解,仍不敢怠慢,屈膝跪在他腳邊。 “大人,小人不知所做何事,惹的大人不快?!? “你不知?這個回答,我不喜歡。” 他轉(zhuǎn)身抽出侍衛(wèi)的佩刀,壓在我肩上。 “我房中的皮囊呢?” “什么皮……” “想清楚了,再回答?!? 刀尖從肩頭劃下,指著心臟。 我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慌亂過,更沒有想到他竟懷疑到了我,心中委屈恐懼交織在一處,頭腦亂成一團。 何立不滿我的沉默,刀尖刺破衣裳,冰冷的觸在我的肌膚上,心頭像是觸電一般,猛的一縮。 “我?guī)湍阒v講?!? 何立開口,依舊是那散漫的語氣。 “你,借著房頂破舊之由進(jìn)到我的房間,將那東西掉包,可是不巧,你沒想到我會提前回來。” “你只能將計就計,利用我的信任,瞞過這一場,摸透了巡查兵的路線,成功躲進(jìn)了柴房,打更兵二次轉(zhuǎn)回來,就是你交易的時候?!? “你說,是與不是?。俊? 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平日里每天在房頂都如若平地,偏偏只有今天出了事。 并不是我使得那瓦片松動,而是房頂本身就被人動過手腳! 何立說的沒錯,他的路線,他的時間,恰好對上了那二人的路線。在我下房撿瓦片修補房頂時,那二人與我同步進(jìn)行,掉包了何立房里的東西,踩著巡查兵交接的那一刻鐘,同我一起到了柴房。 不過,我在柴房里,而他們在外。 我聽到他們聲音之時,恰巧打更兵轉(zhuǎn)回府,這個時間,確實是他們交易的時候。 “大人,不是我……” 何立一刀插進(jìn)身前,偏離了心臟,拔出,我痛得失了聲,吐出一口血。 心中委屈更甚,不顧形象地蜷在他面前。 侍衛(wèi)來報,在柴房并未找到皮囊。 他一揮手,領(lǐng)頭侍衛(wèi)來搜我的身,我大口呼吸著,任由他撥弄著我的身體。 自然是什么也沒搜出來。 何立好像生氣了,聲音高了一分, “我再問你一遍,東西呢?” 刀尖又劃到右臂,我深感不妙。 果然,下一刀刺入,院里只剩下我的痛呼。 “大人……大人!”我將身體挪了挪,打斷了他的第三刀。 他將佩刀扔給侍衛(wèi),又開了他的扇子。 “大人說的沒錯,不過這偷盜之人并非是我,小人方才就是在為大人追查此事?!? 我知他不信,左手顫抖的指向方才質(zhì)問那二人的墻壁, “大人您看,那墻壁上的血跡便是那盜賊的,那二人為我所傷,也跑不遠(yuǎn),大人現(xiàn)在去最還來得及?!? 何立看一眼身旁侍衛(wèi),后者會意,向著我指的方向追去。 “大人,我……” “帶下去,押入牢房?!? 我震驚抬頭 他還是不信我…… “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的嫌疑,還未脫干凈?!? 他瞥了一眼我臉上的淚痕,合了扇, “何某,只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