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一會兒夏洛克才算緩過來。

氪金電子眼閃動著憂郁的藍光。

“小兄弟??！”他語重心長道：“真的不至于，就這小手術犯不著動用他老人家的手段吧?！?/p>

楊森心說，怎么可能不至于。我怕不但錢沒了，命也交代了?。?/p>

所謂寬心付，其實是個中間支付平臺，并非官方所有。

這年頭官方平臺沒有公信力可言。

原有的經(jīng)濟體系早已奔潰，侵蝕造成的壓力使得任何涉及未來的承諾都成了空談。

反倒是黑街教父之類的民間勢力，因為行動迅速、高效且講信用，反而承擔起了這部分責任。

寬心付應運而生。

黑市里還真沒有哪家黑心老板敢于冒著得罪教父勢力的風險昧下錢財。

不過寬心付也不是沒有代價。

動輒2%的過手費讓大部分社會底層望而卻步。

手術費用上，楊森的積蓄本來是夠的，就因為要交寬心付的過手費用才導致有了270點的缺口。

事實證明他在寬心付上的高額付出有了回報。

現(xiàn)在22730點信用點雖然打到了黑醫(yī)老板賬上，卻也在寬心付平臺里掛了號。

事后如果楊森沒有及時閉環(huán)這筆交易，黑街教父那邊就會派人確認交易是否按照規(guī)矩進行。

夏洛克的黑診所根本不敢去招惹黑街的家伙們。

眼看黑醫(yī)的氣焰被壓下去，楊森也不傻，立刻給了對方臺階下道：“黑醫(yī)老哥，我可不是針對你，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

憋了好一會兒。

氪金義眼拋來委屈和受傷的眼神。

手術正式開始。

先前的解毒過程很快，對身體負擔很小，不過十分鐘時間，期間楊森還能同黑醫(yī)談笑風生。

驅除殘毒的手術可不一樣。

事前少年也聽說過驅毒對于身體負擔重。

手術過程痛苦加倍，最好打麻藥之類的說法。

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要通過麻藥來進行這種手術。

一是沒錢，二是黑診所的麻藥并不可靠，誰知道會不會讓人上癮。

他事先做好心理準備后才來診所的。

手術一開始他便意識到，驅毒和解毒的差距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大，而且是大得多。

他太小看驅毒手術了。

納米機器人通過注射方式灌入身體。

這次并非小小的針管的靜脈注射方式，而是由罐體自帶的機械臂鉗住帶著獸用針頭的粗大導管，直接從楊森的肋部刺入。

針頭刺入的剎那，楊森感覺被人用匕首在肋部捅了一下。

接著便是全身脹痛。

腦袋、脖頸、胸口、腹部、四肢，哪兒哪兒都是脹痛欲裂的感覺。

不過十幾秒鐘，他眼前已經(jīng)一片血紅。

這...只是個開始。

少年自幼經(jīng)歷磨難，性格堅毅隱忍。

他思維明晰冷徹，自控能力遠超同齡人。

可面對這一波波沒有盡頭的納米機器人沖擊，還是大感吃不消。

這種要把人由內(nèi)向外撐爆、撕開的痛楚不是嘴上說說那么簡單。

用生不如死來形容更為貼切。

也不知過了多久。

視野中的血紅消退，罐子里的血清已渾濁不堪。

罐體內(nèi)壁的綠燈終于亮起，廢棄血清被泵出罐子。

身體還能感受到因為極限痛苦而引發(fā)的有節(jié)奏地漲縮感。

他長吁一口氣。

終于挺過來了。

從罐體底部的出口爬離，少年仿佛再次經(jīng)歷19年前出生的那一刻，艱難且脆弱。

離開罐體，收拾周身的空檔，夏洛克來套近乎談遺骸出售的事情。

楊森有心不理他，卻明白徹底得罪黑醫(yī)是不明智的。

隔離墻外的聚居區(qū)十分閉塞，一旦得罪黑醫(yī)，以后再想要驅毒治病可就麻煩了。

墻內(nèi)倒是有醫(yī)院。

問題是沒戶口和醫(yī)保，即使有天量信用點也沒法去看病。

這年頭關系、權勢比起財富更有用。

理論上還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長途跋涉冒著被吞噬的風險穿越污染區(qū)去到其他聚居區(qū)找醫(yī)生。

這條路更是九死一生，少年還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夠成功穿越污染區(qū)。

各聚居區(qū)之間倒不是沒有捷徑通路，其實是可以通過方舟市內(nèi)的安全道路抵達不同聚居區(qū)。

可惜BSDB方面把控了所有通路，沒有許可，沒有黑街渠道的普通人要想使用安全通路根本不可能。

少年沒有給黑醫(yī)老板好臉色。

考慮到被人惦記的危險性，他告知夏洛克道：“東西一定會賣，至于賣給誰還需要貨比三家?！?/p>

夏洛克換上討好的笑容道：“小哥盡管去比去問，附近的人都知道我圣手夏洛克以慷慨大方出名?！?/p>

對于這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家伙，少年也不廢話，在心中默念道：“鬼才會認為你慷慨大方?！?/p>

楊森保證及時閉環(huán)安心付，并一定提交帶照片的五星好評后便離開診所。

下面要做的是回家，好好謀劃未來怎么過。

少年走在只比垃圾堆好一點點的破落巷道上，身上除了帆布包外空落落的，心也是空落落的。

多年的存貨和存款一下子都沒了。

雖說沒什么大志向，垃圾仔也沒有高需求，但背包里的“家底”一直是他的心靈寄托，驟然成為兩手空空的“赤貧”，心里的失落揮之不去。

堅韌如楊森，也開始郁結起來。

肚子不爭氣地叫著。

“為了喂飽你，我太不容易啦！”

少年拍著肚子嘆氣道。

回家沒吃的。

他有兩條路可選，靠近隔離墻的漢堡店，那里有他覬覦已久的超級牛肉堡。

早上還幻想著撿到好貨后能去那里撮一頓。

咽下不自覺流出的口水，他放棄了漢堡店的想法。

信用點為0，超級牛肉堡這種奢侈品可以忘掉了。

另一條路是在中途拐個小彎，去小惡魔的雜貨鋪碰碰運氣。

雜貨鋪是楊森不太愿意靠近的地方。

雖然那里會賣許多對于垃圾仔來說不可或缺的小玩意兒，有時候也能尋到些好貨，但問題出在老板身上。

這個艱難的時代，能夠做到老板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小惡魔是這其中的佼佼者。

他可比夏洛克難纏得多。

奸猾、吝嗇，小惡魔是個見錢眼開且毫無底線的家伙。

有傳言小惡魔暗地里販賣孤兒的器官給墻內(nèi)的大人物們。

雖然沒有實證，不過以楊森少數(shù)幾次接觸小惡魔的經(jīng)歷，他相信傳言并非空穴來風。

肚子又一次咕嚕嚕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