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金】白蛇傳·前世情
白蛇原本只是條普通的白蛇,不過它運氣極好,所在的山林中有一位竹仙前輩修煉大成,白日飛升了。那時霞光漫天瑞氣千條,仙音繚繞天降甘霖,恰好就有一道金光落在了白蛇身上,機緣巧合之下,原本懵懂的白蛇生出了靈智。白蛇視力不佳,但竹仙飛升的場景卻十分清晰地映入了它眼中,金霞滿天的祥瑞之景和落到身上十分舒適的靈雨令它產(chǎn)生了深深的向往,它十分渴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那位竹仙前輩一樣飛升成仙。 彼時那竹仙還未前往仙界,神識發(fā)現(xiàn)白蛇因他的飛升產(chǎn)生靈智,感覺它與自己十分有緣,于是捏起一道法印落在白蛇眉間,同時神識傳音:“小家伙,你與本座有緣,本座修行一生卻未收弟子,千年所學(xué)所悟無人繼承,未免可惜,便將修行之法傳授于你,望你勤加修煉,有朝一日或許也能得道飛升?!? 白蛇能感覺眉心那道形似火焰的法印中包含著非常廣博的知識,雖然以它初生的靈智還無法消化理解,卻也知道這是好東西,連忙深深俯首,激動地嘶嘶吐信:“多謝仙尊!弟子一定不負(fù)所望!” 竹仙點了點頭,雖然小白蛇發(fā)出的是嘶嘶聲,卻不妨礙他聽懂,對這條剛生出靈智的小白蛇,他并未抱有多大期望,但還是十分慈祥地給它賜了名:“以后,你就叫金光吧。” “弟子金光多謝仙尊賜名!” 竹仙就此脫離凡間前往仙界,而小白蛇就靠著這位好心前輩留下的修行之法艱難地摸索求生。弱肉強食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即使白蛇有幸得到仙緣,卻終究要自己去面對生存的種種困境,應(yīng)對各種天敵來襲的危機。 兩百年后,原本長不過數(shù)尺的白蛇身形也有數(shù)丈之長了,它刻苦修煉日夜不綴,早已煉化了喉間橫骨,能夠口吐人言,如今只差一個契機,便能化為人形。它決定下山討封,從身負(fù)氣運的人類身上獲得化為人形的契機。 彼時山下正爆發(fā)著一場瘟疫,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都飽受著疫病的折磨,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家家戶戶白幡高掛,一片凄涼慘淡之景。白蛇對此漠不關(guān)心,它修的是仙道,不會胡亂殺生,但也不會對其他生物抱有善意,它只關(guān)心自己討封能不能成功。 討封這事不能隨便找個人就開口,需要被找上的人身負(fù)氣運才能增加化形的成功率,像那些被疫病纏身的人,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又哪來的氣運可以借給它?說到底,討封就是個借氣運的事,需要得到被借之人的同意,若是被借的人不同意,討封的妖就會被氣運反噬,反而損失自己的修為,也是件挺有風(fēng)險的事情了。不過白蛇并不擔(dān)心自己會失敗,它對自己的本體有信心,七八丈長的巨蛇往人前一橫,它就不信哪個被討封的人敢說出它不想聽的話! ……比起討封,白蛇打算中的這種做法,或許用攔路搶劫來形容更合適。 被白蛇盯上的人是個叫七夜的年輕大夫,據(jù)說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被一個好心的鄉(xiāng)村老大夫收養(yǎng),他繼承養(yǎng)父的衣缽也學(xué)了醫(yī)術(shù),幫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們看病養(yǎng)生。 白蛇也算是山中一霸了,驅(qū)使些小妖為它打探消息很容易,這個七夜可以說是它千挑萬選出來的,首先此人長相就得天獨厚,就是放到權(quán)貴云集的王城中也是龍章鳳姿,是方圓十里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最想嫁的小郎君沒有之一!他雖然父母雙亡,但從小就沒受過什么苦,養(yǎng)父待他如親子,家中祖宅田產(chǎn)全由他繼承,又有一技之長能安身立命。即使在瘟疫爆發(fā)得最嚴(yán)重之時,作為大夫的七夜整日為疫病纏身的村民奔走忙碌看診救人,也能身體強健不受疫病傳染影響。白蛇斷定,七夜是有些氣運在身上的,找他討封準(zhǔn)沒錯! 于是這天七夜進山采藥,冷不防就被一條目測比他家圍墻還長、一口能咬下他腦袋的大白蛇給躥了出來圍在中間,七夜整個人就是一個心臟驟停寒毛倒豎吾命休矣,恨不得當(dāng)場昏死過去而不用面對這么驚悚恐怖的場景。然而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的,他為了防止醫(yī)鬧和上山采藥學(xué)過幾招拳腳功夫,心臟比較堅強,并沒有被當(dāng)場嚇?biāo)溃矝]有被嚇暈,只能直面著自己慘淡而即將血淋淋的人生。 之后意想不到的,大白蛇并沒有一口咬下他的腦袋,而是張口說話了,是個清悅低沉的男聲:“你看我像人嗎?我勸你想清楚之后再回答?!? 七夜一個激靈,聽懂了大白蛇話里的威脅之意,他也是有些見識的,知道自己這是遇上了蛇妖討封,他現(xiàn)在是沒有生命危險,可如何他的回答讓蛇妖不滿意,損失了對方的道行,那他馬上就會有生命危險了!在生死威脅之下,七夜的腦子轉(zhuǎn)得飛快,想到自己正在被溫疫肆虐的家鄉(xiāng),當(dāng)即答道:“我看你像個濟世救民澤被蒼生的神仙!” 這個回答遠(yuǎn)超預(yù)期,白蛇愣了一下,但七夜的氣運已經(jīng)流向它,直接助它沖破了修煉的瓶頸,它所在之處騰起了大股的白煙,煙霧籠罩住白蛇龐大的身形,而后迅速收攏,從中泄露出一陣陣的金色光芒。待煙霧散盡,巨大的白蛇已經(jīng)消失無蹤,原地站著一個白衣墨發(fā)清雅端方中透著幾分妖異的男子,眉心有著一枚點綴著瑩白珍珠的火焰印記,正眼神復(fù)雜地看著七夜。 原先那條大白蛇頭上就有一道形似火焰的紅色印記,七夜當(dāng)即明白這似妖又似仙的男子正是那白蛇所化,連忙恭敬友好地送上誠摯的問候:“仙長怎么稱呼?” 白蛇冷漠道:“我叫金光?!? 雖然討封成功了,金光心里卻沒有多高興,照他原本的打算,只要七夜回答他像人,借他一點氣運,他就能順利突破了,之后只需讓七夜一夜暴富,這人情就算還清了,以后他飛升也不欠什么因果。反正他知道山里有座金礦,人類就喜歡這種黃得晃眼的東西,但他不稀罕,就算讓他把那個金礦搬空了全給七夜,他也不在乎。 然而七夜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說他像神仙,成仙跟成人那是一回事嗎?這下好了,七夜的氣運全給他了,這氣運能讓他化人卻遠(yuǎn)遠(yuǎn)不夠讓他成仙。而對七夜來說,失去了全部氣運的他以后就會變得很倒霉,他若是因為太倒霉一個不小心掛掉了,這人命債就會落到得了他全部氣運的金光身上。 七夜助他修行,于他有恩,他若是害得七夜短命,這就是恩將仇報了!他們這個世界的天道很是注重因果報應(yīng),一旦七夜真出個什么事,以后他飛升時必遭天打雷劈! 況且七夜的回答還是有要求的,要他做個“濟世救民澤被蒼生的神仙”,金光只想成仙,并不想管凡人的死活,但他現(xiàn)在接受了七夜的氣運,就必須做到他的要求,才不會被氣運反噬! 他只是一個剛會化形的蛇妖,卻要去履行神仙的職責(zé)!金光感覺自己被坑了,但是他沒有證據(jù),如果他再了解一些人間借錢的規(guī)矩,就會知道他現(xiàn)在的情況用“九出十三歸”來形容正好。 下山入世的第一天,白蛇金光就在凡人七夜身上學(xué)會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去借高利貸! 金光心里有火卻不能對名義上是他恩人的七夜發(fā)出來,而那個狡猾的人類還在套路他:“金光仙長,您神通廣大慈悲為懷,肯定不會見死不救,對處在水深火熱的鄉(xiāng)親置之不理、肆虐鄉(xiāng)里的瘟疫視而不見的,對吧?” 金光確實漠不關(guān)心,可以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地?zé)o視別人的道德綁架,但他能拒絕七夜的要求嗎?不想百年修行毀于一旦的話他就不能,他只能說:“帶路?!? “仙長這邊請!” 七夜笑逐顏開,殷切地做出請的手勢,急著帶人去給村民看病。他對鄉(xiāng)親們的疫病束手無策,只能眼看著相熟的鄰里一個個死去,內(nèi)心飽受苦痛折磨,曾經(jīng)不止一次祈求上天垂憐讓疫情早日結(jié)束,祈禱天上的神佛保佑貧苦的百姓不受病痛折磨,可惜始終得不到回應(yīng)。他都要絕望了,只怕自己生活的桐縣會被這場瘟疫滅絕人跡,卻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沒求來神佛的幫助,卻遇到了一位妖仙,亦或許,這正是上天垂憐的表現(xiàn),只盼這蛇妖真能幫他的家鄉(xiāng)度過這次難關(guān)。 不過,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金光剛化成人形,還不會用雙腿走路,剛學(xué)著人類的樣子邁出一條腿,就維持不住身體的平衡即將摔倒在地,幸好七夜眼疾手快忙上前一步把他抱在了懷里,才幫他穩(wěn)住身形避免了臉先著地。 “你沒事吧?”七夜從美夢中清醒,反思了一下自己指望一條連路都不會走的蛇妖解決瘟疫這么嚴(yán)重的問題是不是不太現(xiàn)實。 金光感覺很丟臉,惱羞成怒,直接把那兩條沒用的長腿變回了雪白的蛇尾,維持著高冷的姿態(tài)溜達(dá)到了七夜前面,“我沒事,接著走吧!” 好在金光的人身十分好看,再見到他的蛇尾七夜也沒被嚇到,倒是覺得他這人身蛇尾的形態(tài)有種十分妖異的美感,連忙跟上去繼續(xù)指路。 但在一人一妖來到七夜所在村落的路口時,七夜斗膽拉住金光的袖子把人攔下了:“仙長且慢,您拖著蛇尾進去會把村民們嚇到的,您是來救人的,若是造成鄉(xiāng)親們的恐慌就不好了,要不還是把蛇尾變回雙腿吧!” 金光定定地看著他不說話,但意思很明顯:變回雙腿了他怎么走路? 七夜試探道:“要不……我背您?” 金光依然沒說話,但尾巴已經(jīng)變成了腿,這就是同意了。七夜暗自好笑,心里覺得這只蛇妖性格有些別扭驕傲,但還是挺可愛的,識相地半蹲到他面前,等著金光趴到他背上,把這只蛇妖帶回了自己家。 論治病救人,只知修煉的金光其實還比不上至少學(xué)過醫(yī)術(shù)的七夜,七夜背著他去看過很多被瘟疫傳染的病人,金光完全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來,他又沒修煉到開天眼的程度,哪能知道病人的病灶在什么地方,更不懂什么病理,就別提拔除病根了。他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辛苦汲取日月精華天地玄氣轉(zhuǎn)化成的靈力輸入到病人體內(nèi),靈力有著祛除邪氣恢復(fù)精力的作用,而瘟疫本就是邪氣入體,就算他啥也不懂,也能幫病人調(diào)理一下身體,讓他們的病情有所好轉(zhuǎn),至于能不能痊愈,那就得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 確實有很多感染疫病的百姓在金光靈力的治療下恢復(fù)了健康,他收獲了很多感激,被當(dāng)?shù)匕傩债?dāng)成了神醫(yī),但金光只感覺自己像個冤種。他每天最多只能幫十幾個人治病,靈力就會消耗一空,到了晚上還得拼命修煉恢復(fù)靈力應(yīng)對第二天的治療,但桐縣感染瘟疫的村民可是成千上萬,他就是把自己掰成八瓣用也救不了這么多的人,更別說那些被他治療過的還有再次感染上疫病的。 金光就這么白天治病晚上修煉,不眠不休地勞碌了大半個月,即使他是妖也感覺有些吃不消了,深深地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他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七夜也看出他狀態(tài)不佳了,不由得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周到,盡管他也反思了自己請金光解決疫情是很有些強蛇所難,但他更擔(dān)心的還是這位大仙撂擔(dān)子不干,畢竟這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但是沒用,金光還是走了,他的目標(biāo)是成仙,可不是把靈力都浪費在治病救人上,這也太耽誤他修煉了!所以他決定去傳說中的蓬萊仙山盜取仙藥,用那據(jù)說能起死回生的靈芝仙草從源頭上解決瘟疫。 他雖然修成人形,但是并不會御風(fēng)飛行,只能堪比人類的武林高手,要趕去蓬萊仙山也只能用走的,速度還不如用白蛇原形溜達(dá)來的快。于是他白天趕路用人形,晚上就變回原形,日夜兼程地趕往蓬萊仙山,生怕自己走得慢了回去晚了,桐縣的人都死光了。 蓬萊仙山距離桐縣何止千里,在這漫長的路途中,金光學(xué)會了用雙腿走路,還自學(xué)了騎馬,耗時快兩個月才終于來到了蓬萊仙山,畢竟他是第一次出遠(yuǎn)門,還是個沒有路引的黑戶,難免會走錯路或者需要繞遠(yuǎn)路什么的。 不出意外的,才兩百年道行的蛇妖想在仙山盜取仙草,那是癡人說夢!金光被仙草園巡邏的白鶴童子抓了個現(xiàn)行,百年修為險些被打散,好不容易修成的人形都差點沒了。幸好管理仙草園的老翁是個慈悲為懷關(guān)愛世人的傳統(tǒng)神仙,得知金光盜取仙草不是因為一己之私心生出貪念,而是為了拯救桐縣正在遭受瘟疫之苦的百姓,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大方地賜予了金光一株千年份的極品靈芝仙草。 仙翁告知金光,只要將靈芝仙草投入桐縣瘟疫最初爆發(fā)的水源,就能凈化污水驅(qū)除瘴氣,再讓感染疫病的百姓喝下被凈化的靈水,他們的病情便會好轉(zhuǎn),身體恢復(fù)健康。不過這靈芝仙草也有另外一個用途,若是讓金光自己吃下去,他的傷勢就會瞬間痊愈,同時還會增加至少五百年的功力。 于是擺在金光面前的就是一個兩難的選擇,仙翁只給了他一株靈芝仙草,若是選擇救桐縣百姓,他的傷勢就無法立即恢復(fù),若是選擇自己提升功力,桐縣的瘟疫就無法解決。 金光沒有猶豫太久,他本就是為桐縣瘟疫而來,自己的傷勢并不致命,可以慢慢養(yǎng)好,桐縣的百姓病死了可沒法復(fù)活。那五百年的功力他雖然眼饞,但他是可以慢慢修煉出來,以后也不是就遇不到這種機緣,可他就算即刻擁有了五百年的修為,也沒辦法解決桐縣的瘟疫。 所以金光決定還是把靈芝仙草帶回去,解決掉桐縣的瘟疫,他和七夜之間就算兩清了,自己也不用欠著他的氣運還擔(dān)心他什么時候倒霉死了連累自己遭雷劈。 再說七夜這邊,他并不怨恨金光的不辭而別,本來他們就是相識于討封,而他借機把金光坑上了一艘難以支撐的破船,對方又不是真的神仙,勞心勞力地幫了他大半個月救下幾百個人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他不能指望一個連走路都困難的蛇妖真的能從疫情中解救出數(shù)十萬的桐縣百姓。身為蛇妖的金光不會跟人類共情,更不會跟他一樣困死在桐縣這個窮途末路的小地方,不管怎么樣他都很感謝金光肯幫他一把了。 只是七夜自己都沒想到,三個月后他還能再見到金光,風(fēng)塵仆仆渾身是傷的大白蛇蜷縮在他的小院子里,滿是泥沙塵土的蛇身不復(fù)初見時的皎白如雪,大大小小不知怎么造成的傷口遍布,有幾道甚至深可見骨! 白蛇見到七夜,便從嘴里吐出一株包裹在光團之中的仙草,疲憊地說道:“這是蓬萊山的靈芝仙草,你把它投入瘟疫源頭的湖水之中,讓染病的村民們喝下,他們的身體就都會痊愈了?!? 說完白蛇就沒有動靜了,一雙紅寶石似的眼睛仿佛失去了光澤,七夜嚇了一跳,以為金光受傷過重死掉了,連忙抱住白蛇碩大的腦袋哭得聲嘶力竭:“金光!金光!你怎么了?你回答我一聲??!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該求你救人的!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死啊!” 金光被他吵得腦殼疼,愚蠢的人類,不知道蛇都是睜著眼睛睡覺的嗎?他還沒死呢,這人哭個什么喪?!尾巴一甩,他直接把嚎得他腦瓜子嗡嗡的七夜給抽出了院子,雖然受了重傷,但是抽個人還是不費他什么勁兒的! 七夜被抽得摔在自家院門外,險些破相,卻高興地大笑起來,金光還能甩尾巴能抽他,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真是太好了!等解決了瘟疫,他一定會好好報答他的! 做好事不留名不是七夜的風(fēng)格,何況求來仙草拯救萬民的是金光,七夜當(dāng)然要讓他的功勞為人所知,他計劃著要給金光建座廟,讓他受百姓的香火供奉,應(yīng)該能對他的修行產(chǎn)生幫助。聽聞保家仙就是會接受村民的香火供奉,雖然七夜不知道具體有什么作用,但既然保家仙想要香火,那肯定是有好處的。金光還不知道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莫名其妙就成了保家仙。 作為大夫,七夜在十里八鄉(xiāng)都是很有聲望的,尤其前段時間他帶回一位神醫(yī)朋友為大家治病,治好了很多人,雖然那位神醫(yī)只待了一段時間就離開了,但鄉(xiāng)親們都很感激他,連帶著對七夜也更為敬重了。所以當(dāng)七夜號召鄉(xiāng)親們帶上染病的親屬前往當(dāng)初爆發(fā)瘟疫的水源之地,說是有辦法治好所有人的疫病時,大家雖然將信將疑,但都很給面子地去了,反正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就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好了。 在數(shù)千人的見證下,七夜拿出了金光拼死求來的靈芝仙草,一番慷慨激昂地渲染了他那位神醫(yī)好友求得仙藥的功勞苦勞之后,把仙草投入了湖水中,然后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那仙草入水即融不見殘留,充滿生命力的碧綠光芒朝四面八方輻射開去,原本空無一物的湖面竟慢慢蒸騰起肉眼可見的紫黑瘴氣,深不見底的湖水漸漸變得澄澈透明。 更神奇的是,村民們遵從七夜的話喝了湖水之后,身體真的都慢慢好轉(zhuǎn)了,大家把救命的靈湖水帶回去,給沒能到場的親戚朋友們治病??h衙也組織了專人來湖邊擔(dān)水,務(wù)必讓家家戶戶都能喝到靈水,沒人敢搞什么小動作,畢竟瘟疫的恐怖大家都是親身經(jīng)歷的,但凡有一個病人沒有痊愈,對所有人都是威脅,必須讓這見鬼的瘟疫徹底消失! 后續(xù)的事情七夜就沒怎么參與了,全部交由官府處理,桐縣的縣衙還是很靠譜的,可以信賴。他現(xiàn)在全部的心神都在自家院子里那條大白蛇身上,靈湖之水他也帶回去了不少,希望能對金光的傷勢產(chǎn)生治愈的作用。這只蛇妖也是有些傻,靈芝仙草也有挺大一株的,他傷得那么重,也不知道揪片靈芝葉子吃了治療一下自己的傷! 七夜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看到金光巨大的白蛇原形也不覺得恐怖,而是任勞任怨地打了好幾桶井水給他清洗身體,小心地把靈湖水淋在白蛇猙獰可怖的傷口上,以求加速傷口的愈合。金光累極困極,只想先睡個昏天黑地,沒感覺七夜對他有什么惡意,就任由對方給他清洗身上的塵泥,他也是很愛干凈的,身上臟兮兮的睡得也不舒服。 可惜,他想睡個好覺,七夜卻每天都要把他叫醒,把碩大一個澡盆的靈湖水拖到他面前,要求他喝干凈。若不是這靈湖水確實對他的傷勢痊愈有益,他必然會一尾巴抽爛那個澡盆,把打攪了他睡意的臭小子淋成落湯雞!但現(xiàn)在他只能困倦地把腦袋擱在澡盆上,麻木地吐著粉紅色的信子噸噸噸。 這樣的場景看在七夜眼里,總之就是十分可愛,不枉他每天大老遠(yuǎn)地把靈湖水挑回來喂蛇。 七夜沒有問金光離開這段時間都經(jīng)歷了什么,是如何得到靈芝仙草的,因為不用問他也知道金光為了這株仙草吃了很多苦,那滿身的傷痕就是證明,他每一次擦拭傷口都覺得心如刀絞! 什么情況下他看一條巨蛇會不再害怕只覺得可愛?什么情況下他會對一只蛇妖的重傷感同身受?七夜知道,自己對金光動心了! 一連躺了好幾天,金光總算恢復(fù)了一些精神,但他還是趴在地上不想動,每天懶洋洋地享受著七夜這個免費仆人給他挑水做飯洗鱗片的悠閑日子。但是某一天院子外面突然傳來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聲音,金光被吵得一哆嗦,尾巴甩到了院子里的晾曬架子,簸箕上的藥材撒了一地,七夜顧不得收拾,趕緊出去查看出了什么事。 這些時日為了防止外人看到他院子里的大白蛇被嚇到,他都是院門緊閉的,對左鄰右舍的說法是他那位神醫(yī)朋友為求仙藥受了重傷需要靜養(yǎng),受不得風(fēng)還忌諱被外人打擾。鄰居們紛紛表示理解,只托七夜代他們向那位神醫(yī)表達(dá)謝意,把自家做的肉菜吃食給他塞個滿懷,甚至連夫妻吵架都會放低聲音。 外面突然這么吵,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七夜只給院門開了道剛夠他溜出去的縫,見遠(yuǎn)處的鄉(xiāng)道上一些十里八鄉(xiāng)很有名望的鄉(xiāng)紳們正擁簇著敲鑼打鼓的衙役抬著一塊牌匾往他家這邊走,以他的視力很快就看清那牌匾上寫著“懸壺濟世”四個大字,瞬間就明白這是鄉(xiāng)親們來感謝金光了,心中頓覺不妙!金光現(xiàn)在是條大白蛇,讓外人看到了不得嚇?biāo)??但他也不能將這些登門道謝的鄉(xiāng)親們給拒之門外,他還打算給金光建廟呢,以后有的是需要那些鄉(xiāng)紳支持的地方,怎么好不給他們面子? 七夜只好折回院子了跟金光商量:“那些鑼鼓聲是鄉(xiāng)親們來跟你道謝了,你現(xiàn)在能變成人形嗎?不能變的話能爬行嗎?我們先進屋子里躲一下!” “能變一半?!苯鸸庹f著,就變成了人身蛇尾的形態(tài),然而這模樣也不像是能見外人的。 心思不純的七夜本能地咽了下口水,但眼下不是他產(chǎn)生什么危險想法的時候,趕緊抱起金光就往屋子里跑,一把塞到床榻上,拿被子裹住他的蛇尾。 剛做好偽裝,院子外面就傳來了吆喝聲:“七夜大夫!七夜大夫!您在家嗎?” 七夜趕緊出去開門,嘴里喊著:“來了來了!稍等一下!” 金光喜靜,又是身體不好的時候,聽到外面的吵鬧就覺得腦瓜子嗡嗡的,心中一股戾氣沸騰,不耐煩關(guān)注外面發(fā)生什么事。但沒過一會兒七夜就領(lǐng)著幾個老頭進來了,對著他一連串嘰里咕嚕的道謝,他皺著眉只想發(fā)火,七夜見他臉色不虞趕緊把老頭們帶出去,應(yīng)付了好一番才把熱情的鄉(xiāng)親們都送走。 七夜松了口氣,回屋就見半躺在床上的金光面色蒼白,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但他越是蒼白虛弱,越是有種脆弱如易碎琉璃的美感!只是沒等七夜沉溺在美色中,病美人就開口道:“我要回去了,以后我們互不相欠,你好自為之?!彼幌矚g跟人類打交道,七夜算是他唯一看得順眼的人類了,但要他跟別人相處他就很不耐煩! 宛如一桶冷水當(dāng)頭澆下,七夜當(dāng)即挽留:“這怎么行?你還受著傷,若是遇到危險了,誰來保護你?!” 金光冷哼:“我不需要別人保護,在山里沒有哪個妖怪或兇禽猛獸敢對我不敬,若真有我自己應(yīng)付不了的危險,那也是我命該如此,不然難道還能指望你不成?” 七夜被鄙視得無言以對,半晌才訥訥道:“最起碼,等到傷養(yǎng)好了再走吧,你在山里也是獨自修煉吧,身邊也沒個人伺候,一邊修煉養(yǎng)傷一邊還要維持生計,這樣不是耽誤功夫嗎?但你住在這里,有我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你不就能專心修煉了嗎?”他還是很了解金光的,很會抓住他的點。 金光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七夜刷鱗片的技術(shù)他還是很滿意的,獨自修煉的話他又要浪費靈力祛除那些妄圖在他身上搭巢筑窩的蟲子了,實在煩蛇得很!于是他點點頭:“那好吧,我就先住你這里,等傷好了再走。” 七夜松了口氣,又如往常一般去給金光做飯了,心里卻打著主意要把他留在身邊一輩子。 春去秋來,轉(zhuǎn)眼又入了冬,金光本來傷好得差不多了,卻因為蛇類冬眠怕冷的特性,整日里昏昏沉沉的,縮在七夜暖烘烘的被子里不想離開。他對冬天這個季節(jié)是很有些怨氣的,要不是每到冬天他都會因為冬眠有四五個月的時間無法修煉,憑他的勤學(xué)苦練,他的修為又哪里會僅僅如此? 七夜跟金光的想法就截然相反了,原本他也不喜歡冬天的,太冷了,但認(rèn)識金光之后,冬天就是他最喜歡的季節(jié)了!至于原因嘛—— 他端著熱氣騰騰的洗腳水進了屋,就見金光以五心朝天的姿勢端坐在火盆邊打坐,但白皙圓潤的臉頰兩邊都鼓出了弧度,也不知是在跟誰賭氣,他在心里道了聲生氣也可愛,嘴上卻連招呼他:“金光,先別打坐了,泡泡腳會暖和點!” 金光就轉(zhuǎn)過身脫了襪子洗腳,七夜卻蹲下身,把那雙白玉似的腳捧在手里揉按了好一會兒,打著舒筋活血的名頭在那兒占便宜。金光對七夜的歪心思渾然不覺,對人與人之間的分寸感也沒有概念,過分的單純方便了某個狡猾的人類得寸進尺。 自覺地暖好了床,把裝滿熱水的皮囊子塞到被子里,七夜再讓出帶著他體溫的位置,怕冷的小白蛇就會主動鉆到他懷里,溫香軟玉抱滿懷,他又怎會不美滋滋?! 金光只覺得七夜這個人形暖爐當(dāng)?shù)煤苁欠Q職,原本他是打算離開后就跟七夜再無瓜葛的,但看在對方伺候自己十分周到細(xì)致,讓自己生活得很是舒心的份上,他決定對七夜好一點,于是他問道:“你有什么特別想要的嗎?只要在我能力范圍之內(nèi),我必然幫你得到!”他又想起了山里那座金礦,反正放那兒也沒啥用。 七夜聞言頓時興奮:“真的嗎?那我想娶個天仙當(dāng)老婆!” 金光一陣無語,你擱我這兒許愿呢?他心里莫名憋氣,冷冷一笑:“你怎么不去做夢呢?我要是有這個能耐,我怎么不自己娶呢?!” 七夜還委屈:“你不是說一定會幫我得到的嗎?” 金光氣急:“我還說了得在我能力范圍之內(nèi),你看我像是能認(rèn)識什么天仙介紹給你的蛇嗎?” 七夜卻是笑了:“怎么沒有?天仙不就在我面前嗎?” “嗯?”金光愣了愣,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七夜慢慢湊過來,在他唇上落下輕輕的一吻:“我的這個愿望,你絕對能夠幫我實現(xiàn),也只有你能!” 金光再不明白就是傻了,他瞇起眼睛,卻沒有急著推開七夜,而是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他那樣認(rèn)真地審視著,他想讓他放棄這種注定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妄念,對上那雙盈滿了深情的墨玉眸,卻又說不出口。 “金光,不要走了,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七夜近乎誘哄地溫柔告白,卻不知何時已經(jīng)撐在了金光上方,悄無聲息地攔住了他所有逃走的路徑。 “我是妖,你是人,我們不可能一直在一起?!苯鸸庠挸隹诓庞行琅谷贿€真的考慮了一下! 七夜何嘗不知道他跟金光之間的差距,他這個凡人只能活幾十年,金光卻能活千年萬年,他不過是金光漫長妖生中的一個過客,但知道又如何?他不想連當(dāng)個過客的資格都沒有! “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jīng)擁有!” “你確定?不后悔?” “我若是后悔了,你就殺了我,能死在你手上,我心滿意足!” 他再度吻上金光的唇,這次要用力很多,其實他一個普通凡人,金光若不是放任,他又怎么可能壓制得了他?何其有幸,他深愛的小白蛇,對他也是有意的! 于是,狡猾的凡人就這么把單純的白蛇給吃干抹凈了。 之后他們就一起生活了,日子幸福平靜得幾乎沒有波瀾,甚至還結(jié)了契兄弟,在父老鄉(xiāng)親們的見證和祝福下拜堂成親。這是因為七夜對外給金光塑造的形象就是體弱多病,鄉(xiāng)親們一直感念著金光求來仙藥的恩德,那位神醫(yī)原本腿腳就有殘疾,出門看病都是靠七夜大夫背去的,為了求藥又落下病根需要常年臥床,這令他們十分愧疚,尤其聽聞這位神醫(yī)病重得都失去了傳宗接代的能力,一到冬天就虛弱得甚至出不了門,鄉(xiāng)親們就為之嘆息:那么好看又心善一人,卻命途多舛,老了都無人送終,真是可悲可憐??! 至于鄉(xiāng)親們眼中的七夜,那就是對常年臥病需要照顧的好友不離不棄情深義重的大好人了,這方圓十里喜歡他的姑娘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卻都被他以要照顧好友不想拖累別人的名義拒絕了,當(dāng)然也有一些姑娘自告奮勇想跟他一起照顧金光。于是七夜就帶她們?nèi)タ戳俗约以鹤永镒兓卮蟀咨咴螘裉柕慕鸸?,言說這是金光去仙山求藥時老神仙見他腿腳不便,同情之下賜予了一條白蛇作為靈寵代步。想跟七夜在一起的話,不僅得照顧金光,還得照顧這條仙人賜予的大白蛇。姑娘們險些被嚇得魂飛魄散,帥哥的美好并不足以讓她們克服對巨蛇的恐懼,兩個帥哥也不行,要不起,告辭! 金光抬起腦袋撇了七夜一眼,這個家伙看起來忠厚老實,編起謊話來卻一套一套的,也怪不得自己剛下山就被他套路了!鄉(xiāng)親們可不敢對仙人賜予的靈獸有任何不敬不滿,只求七夜務(wù)必關(guān)好院門,不要把巨蛇放出來嚇人! 所以七夜和金光結(jié)契也沒人會說什么,挺好兩個帥小伙,卻沒有姑娘敢要,那他們一起搭伙過日子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了,這不好歹能互相陪伴白頭偕老嗎?他們這些外人就尊重祝福好了,甚至他們這兄弟情深的故事在當(dāng)?shù)剡€傳成了一樁美談。 人的接受程度是會越來越高的,很快村民們對七夜金光家大白蛇的存在也不畏懼了,反而因為近年來越發(fā)的風(fēng)調(diào)雨順不見邪祟作亂而對白蛇心懷感激,甚至供奉起了保家仙。往年村里時常就有些誰家丟了雞鴨牲畜誰家小孩高燒不止誰家男丁出現(xiàn)意外誰家閨女半夜走丟的糟心事,但白蛇入住他們村后就再沒有怪事發(fā)生了。村民們也沒謝錯蛇,金光可是山中一霸,哪個妖怪敢在他的地盤上作亂? 但某個人的下限是越來越低了,盡管自己才是那個妖怪,金光也覺得七夜實在是有些變態(tài),作為凡人他的精力也太旺盛了,整晚整晚的不肯消停!人類造謠說蛇性本淫,怎么就一點都不臉紅呢?蛇的發(fā)情期也就一個多月,他們?nèi)祟悈s一年到頭都在發(fā)情,就這樣居然還有臉說蛇淫,真是厚顏無恥! 厚顏無恥的某個人抱著雪白漂亮的蛇尾愛不釋手,摸著鱗片找到某處凹陷,然后把自己的那啥插了進去,其變態(tài)程度讓金光都忍不住咋舌。他被折騰了大半天,累得不行,本以為變回蛇尾七夜就該消停了,沒想到啊……他還能迎蛇而上! 七夜樂此不疲,甚至還提出更加過分的要求:“寶貝兒,把你的蛇信子也變出來吧!” 金光要被他氣笑了:“你怎么不讓我干脆變回原形呢?” 七夜回想了下在他眼里優(yōu)雅慵懶漂亮得不行的大白蛇,略覺刺激:“也不是不行!” 你可太行了!也不看看我的原形多大,你才多大,你是不想要你那東西了吧?!金光被這變態(tài)玩意兒氣到無語,被子一卷不理他了,就當(dāng)尾巴不是自己的,讓他自個兒折騰去吧! 即使多了個某些時候特別糟心的伴侶,金光也從沒放棄過自己成仙的目標(biāo),照舊如自己蛇生的前兩百年那樣刻苦修煉,也會讓七夜跟他一起修煉,要說有什么不同,那可能是有七夜陪伴的這幾十年過得特別快吧,好像一轉(zhuǎn)眼七夜就白發(fā)蒼蒼行將就木了。金光知道凡人只能活幾十年,也知道他和七夜注定會分離,但在這一刻真的到來時,他還是感到措手不及。 臨終之時,七夜看著依舊白衣墨發(fā)美如謫仙的摯愛,說出的卻是“對不起”,他一直都比金光看得明白,也清楚自己是個多么自私自利的凡人,是他仗著金光對他的幾分好感,將一心修仙不沾俗世的白蛇拖入了這紅塵情網(wǎng),金光是他的天賜良緣,他卻是金光的情劫難關(guān)! 仙子落入凡塵,并不是件多么美好的事,他的金光冷心冷清,本該千秋萬載無憂無愁,不知孤獨痛苦為何物。他一介凡人無緣仙途,若真的對金光好,就不該去招惹他,但他到底是屈從了自己的貪欲,他只能竭盡全力地對金光好,才能彌補他以后千萬年孤苦的萬分之一! 從入殯到下葬不過幾天而已,七夜在身后事這方面也提前給安排好了,他在桐縣德高望重,自有宗族為他操辦喪事,一點都沒讓金光費心,當(dāng)然也沒人會讓一個腿腳殘疾的病患去操辦喪事。他們在一起之后,金光就從來不需要為修煉之外的任何事操心,七夜總會處理好一切雜事,以至于他這個未亡人,在自己伴侶的葬禮上都像個局外人。 金光不知道自己這種心情是不是難過,他更多的感覺是迷茫,自己從此以后就要一個妖生活了?那他應(yīng)該去哪里?要做些什么?他突然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修練了,長生不老?遨游天地?但他和七夜生活在一個小地方也很滿足,七夜老了之后他也很喜歡,他修仙……究竟是為了什么? 金光想不明白,但他沒有留在這里的必要了,這個埋葬著他愛人的地方讓他感覺很難受,他無視送葬人群驚異的目光,化作白蛇原形沖天而起。他和七夜剛認(rèn)識的時候他還不會御風(fēng)飛行,去趟蓬萊仙山都得走三個多月,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會飛了,天地之大他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不論哪里,似乎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