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設：大晉共十五個府，280個州，1500個縣

前注：徐光啟為推廣紅薯種植而總結了“甘薯十三勝”進行宣傳：一畝收數(shù)十石。

前文有說，明朝太湖地區(qū)水稻畝產(chǎn)300公斤左右，大晉的設定大致與元明相似，因此私設風調(diào)雨順的情況下水稻收獲最高大致為300公斤，一石是59.2公斤，就是大概5石。地瓜只用土木灰的情況下，一般產(chǎn)量是3000-5000（現(xiàn)代最高過萬），所以大概是25-42石。

第二十八章

次日，郊區(qū)莊子

眾臣滿頭霧水跟著圣上浩浩蕩蕩地來到郊區(qū)，今日剛上朝，圣上就問有沒有急事，沒有急事就暫緩到明日再說，然后就帶著他們?nèi)芳耙陨系拇蟪汲隽藢m。

圣上抱著溫客行牽著周子舒走在最前面，太子等皇子跟在后面，太傅太師等重臣隨后。

“老匹夫，這是什么情況？你家這兩小孩……”太傅一時居然不知道如何表達。

太師也很迷茫，咋阿行兩人跟著走最前面，阿行還被圣上抱著，連太子都在后頭，“他們昨晚進宮后就沒回來，圣上只派人來說他們留宮里。”圣上皇后都寵愛他們，這兩年也經(jīng)常留宿宮里，所以他當時也并不覺得奇怪。不過，“定安侯還不是我家的?！?/p>

太傅沒管他，抬眼看了一下前方的農(nóng)田，“那是啥？”

眾臣看過去，延綿幾百畝地一排排白色的大棚，陽光下白茫茫一片，隱約可見里面綠油油的。

禮部尚書瞇了瞇自己模糊的雙眼，“里面種著作物？那么綠，不像是收獲啊，我們過來干嘛？”

“太師啊，這好像是定安侯的莊子啊，我那莊子就在隔壁來著?！睉舨可袝f。

大臣們議論紛紛，皇上卻絲毫沒有理會他們，看著漫無邊際的大棚，他已經(jīng)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

“子舒，阿行，這都是地瓜？”

“是，棚內(nèi)全部都是。”

最近的一個大棚前已經(jīng)站著安管事，看著滿朝文武百官與圣上，連忙恭敬地跪在泥土上。

“免禮，平身。”皇上看向周子舒。

周子舒點頭，看向安管事，“開始收獲吧。”

“是。”安管事回頭大聲吆喝，“收獲咯?。?！”

附近幾個大棚內(nèi)都傳來回應，“收獲咯?。。　薄笆斋@咯?。　币粫r間在大臣看不見的棚內(nèi)開始傳來農(nóng)民收獲的聲音，甚至還有慶祝豐收的歌聲。

“好多瓜，豐收，大豐收!”

“你們這群大老粗小心點放藤苗，別弄壞了。”

“放心，俺們都知道呢?！?/p>

“好大，好多?！?/p>

“風調(diào)喲那個雨順喲，五谷喲那個豐登咯，家家戶戶把田忙，收獲滿滿過好年……”

安管事掀起棚簾，圣上放下溫客行，一個快步進入了棚內(nèi)。

此時棚內(nèi)已經(jīng)是熱火朝天，所有人臉上都是豐收的喜悅，他們都是簽了契約來干活的附近村民，雖然現(xiàn)在收貨的地瓜要作為種子到不了他們米缸，但一旦推廣，他們會是最先得到種子的一批人，地瓜的產(chǎn)量越高，他們生活越有盼頭。

農(nóng)民的速度非常快，就這一會時間，地面已經(jīng)凌亂地放著不少地瓜了，一旁是整整齊齊的瓜藤。

“這都是剛挖出來的？就這點地？”圣上直接蹲下翻了幾下沾滿了泥土的地瓜，全然不顧衣擺會弄臟。

“皇上！您是說這是地里剛挖出來的果實？這，這是新糧食？飽腹嗎？”戶部尚書沖了過來，大逆不道地直接蹲在皇上身邊就拿起一個地瓜，用衣擺擦了擦上面的泥土直接一用力掰斷了觀察斷面，“這是水果？不是主食？”

戶部尚書錢鑫，人如其名，守財奴一個，出了名的鐵公雞，就算是皇上，沒有合理的理由也別想讓他輕易答應動用國庫里的資金。最近兩年到處天災，救災要撥款，重建要減稅，看著國庫里的錢日漸減少，錢尚書是日不能食，夜不能眠。

溫客行周子舒拾起幾條地瓜在一旁安管事早已準備的水桶里洗干凈，用匕首削掉皮。溫客行走到祖父身邊，“祖父，郭爺爺，你們試一下，雖然比不上水果，但挺清甜的?！?/p>

周子舒則遞給了皇上和太子，安管事帶著妻子削了幾條放盆里給其他人嘗了一下。

“這是不錯，但~”就是一個水果啊，太師疑惑地看向愛孫。

“爺爺，這個可以生吃不錯，但一般是煮熟了吃的，煮熟后，能飽腹，不比谷物差，而且你看這產(chǎn)量?！睖乜托薪忉尅?/p>

“世安侯，你說的是真的？！這真的能飽腹？”錢尚書首先跳了起來，其他大臣也紛紛投來期待的眼神。

“是的，能飽腹，連葉子都能作為菜肴，而且種植條件也不嚴苛。.........”周子舒一一詳說。眾人越聽越激動。

“天佑大晉，天佑大晉啊，皇上，臣，臣...”錢尚書哽咽著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太師等人也紅了眼睛。

溫客行抱住祖父的大腿，仰著臉，“祖父乖，不哭，好多呢，有一萬畝哦，收獲的藤苗能供半個州呢，這些藤苗種下一個多月就可以剪下來繼續(xù)擴種，就算做不到旱災來臨前推廣到整個大晉，也一定能大大緩和糧食壓力?！?/p>

太師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顫抖著想抱起溫客行，不料這兩年心力憔悴，如今抱起一個8歲孩童竟有些吃力了，只能蹲下來用顫抖粗糙的雙手摸著孫子白嫩的小臉，“這是你和定安侯種的？”

“我發(fā)現(xiàn)的，阿絮種的，其他地方也有。“

”乖孩子，好孩子，祖父以你們?yōu)闃s?！?/p>

”嘭“溫客行仿佛聽到了心花怒放的聲音，他祖父說以他們?yōu)闃s，他不是會玷污家人名譽的鬼谷谷主，他是家人引以為榮的溫客行。不敢讓人看到他微紅的眼睛，溫客行直接抱住了祖父，把小腦袋埋進祖父的懷里，”是祖父榜樣做得好，祖父是最好的祖父。“

”子舒，朕再次代表大晉和皇室謝謝你們，大晉會記住你們的功勞。“皇上站起來認真地看著周子舒。

周子舒搖搖頭，沒有應聲，在他的心里，他才是那個該感激的人，感激這個清明的皇朝，讓他和老溫有了彌補遺憾，拯救饒恕自己的機會。

周子舒從懷里拿出一張紙， “這是其他試驗田所在地，以及對應的負責人，臣都和他們說好了，陛下直接派人對接就可以了。不過臣希望第一批推廣的地方可以加入滄州和福州，種子不夠，就先給一個縣的量?！睖嬷?，嘯宇關最近的糧倉，嘯宇關，他爹他哥駐守的地方。福州平陽縣，溫客行的三哥溫琪哲做縣令的地方。2年前，溫琪哲兩兄弟跟隨太子到福州主持工作后，溫琪哲深感百姓的不易，留在了當?shù)刈鲆粋€基層的縣令。

皇上深深地看了周子舒一眼，這咋不是朕的兒子或女婿呢，那么貼心。赫連淵這個不爭氣的，近水樓臺還被人捷足先登了，天天就知道和南疆那小子混一起，氣死朕了。

”啊嚏“，后頭的赫連淵摸了摸鼻子，邊吃著地瓜邊想，難道是小毒物想我了？

戶部尚書拿出自己特制的隨身攜帶的小算盤，啪啦啪啦地撥弄幾下，口中念念有詞，”一萬畝的苗可以種半個州，一個月后半個州的苗可以種3個州.....“

周子舒滿頭黑線，”錢大人，不能這樣算，這一個月后雖然能剪苗扦插，但你不能剪禿了?。∽疃嗑驮偌舭雮€州的量出來。“

”??？”錢大人低頭看了周子舒一眼，不能??？“哦哦，老夫再算算。”

溫客行羞著臉從祖父懷里起來，“各位大人不要著急，具體的數(shù)據(jù)已經(jīng)整理出來了，稍后就給你們，安管事已經(jīng)讓人準備了菜肴，都是地瓜準備的，大家先嘗嘗，后面你們再回去商量如何推廣?！?/p>

兩人帶著眾人進入莊子，莊子里其他人都出去幫忙了，安夫人帶著幾位女眷在廚房忙活，只能由溫周接待眾人。

溫太師慈祥的目光一直跟著溫客行周子舒，看著他們進進出出為大家端茶遞水，郭太傅坐在他的身旁慢條斯理地喝著茶，非常愜意。他是刑部尚書（三公三少是大官的加銜，郭太傅是刑部尚書，類似明清，六部直接對皇帝負責，沒有三省。主要是還搞三省我會懵的。），推廣地瓜的事與他沒有直接關系，他只需要參與討論，給意見。所以現(xiàn)在就屬他和禮部尚書最輕松。作為吏部尚書的溫太師和工部尚書要考慮由誰去推廣，兵部要盡可能為軍隊的屯田爭取種子，戶部要考慮最好最快的推廣方案，早日減輕國庫的壓力。

”這是相關的數(shù)據(jù)資料，陛下和各位大人可以看一下?！爸茏邮鏈乜托邪岩辉缡殖玫膬宰臃峙上氯?。

”這，定安侯，世安侯啊，你們這文筆可不行，毫無辭藻可言。“都察院左御史白壑習慣性地評論了一句。

溫周二人還沒回話，老將軍兵部尚書羅蒙就不樂意了，”又不是比賽寫文章，要何辭藻，這不挺好嗎？簡單明了，老夫一看就清楚在說什么?！斑@書袋子整天就會彈劾，就會挑刺，真夠煩人的。

白御史鄙視地看了一眼羅尚書，沒搭理他，老莽夫！

其他人完全沒理會這兩個天天吵架的無聊人士，吱吱喳喳地討論著這些數(shù)據(jù)。

“老匹夫，你家孩子不得了了，這數(shù)據(jù)驚人??！”郭太傅拿著報告嘖嘖稱奇。

“這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老郭啊，這地瓜我們能種，羯邑和倭寇也能，這要是推廣了，恐怕要引來狼啊?！?/p>

"太師說得對，現(xiàn)階段我們不但要考慮推廣的事，還要考慮如何能保護地瓜不流失，被賊人偷了去?！盎噬铣雎?。

溫太師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兩年前太傅告知他東粵府有倭寇痕跡，他至今也只能確定自家親家不知情，以及東粵府確實有倭寇痕跡，卻完全抓不住背后是誰在協(xié)助。溫琪順多次來信，從去歲末開始，倭寇零散進攻的次數(shù)變頻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訊號，這類小的進攻一般不會上報朝廷，皇上也不知道是否知曉。

有四季山莊收集信息，皇帝自然清楚東粵府的情況，之前還打算慢慢處理，現(xiàn)在只能先動手了。

溫周二人并不參與他們的討論，看到安夫人帶著人把食物端上來，便招呼大家?！盎噬?，各位大人，你們先嘗一下，這地瓜烹飪的方式很多，可以作為主食，也可以作為菜肴。”

皇帝拿起一個地瓜，溫客行連忙解釋，“這是直接水煮的，什么都不用放，也可以直接丟火里烤熟?！被实壑苯雨_，遞了一半給一邊的太子，太子受寵若驚地接過來。周圍的大臣也效仿此舉，兩兩分一條地瓜。

“阿絮我來吧，你別弄臟手了。”溫客行把地瓜小心剝?nèi)テ?，然后用手帕包住，“阿絮你拿著吃，小心燙?！?/p>

周子舒滿眼笑意地接過地瓜咬了一口，又遞到溫客行嘴邊，“你也吃，你早上都沒吃多少，餓了吧?！?/p>

溫客行低頭咬了一口，“我怎么感覺上一次收獲的更大。”

“可能是在棚里種植的原因吧?！?/p>

“嗚，可愣似，呼，好碳?！睖乜托形嬷炱疵粑?/p>

周子舒急了，扯下手帕攤在手心，”快吐出來，別燙到舌頭了，你那么急干嘛，又不是不讓你吃。“

溫客行低頭把地瓜吐到手帕上，周子舒讓他趕緊喝口水，"有沒有燙傷了？我看看?！?/p>

“有一點點麻麻的，沒事，我待會含一些藥水?！?/p>

周子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讓你猴急?！?/p>

溫客行討好地揪著他的衣袖，“對不起嘛，別生氣，嗯?！蓖嶂^，睜大了水汪汪的鹿眼示好。

這邊柔情似水，旁若無人。那邊皇帝和大臣們已經(jīng)被地瓜折服了。

工部的李大人是年紀最大的，牙口已經(jīng)比不上年輕人了，硬一點的東西吃得費勁，這地瓜的口感一下子便虜獲了他，“這地瓜適合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吃?！?/p>

“孩童亦可。”郭太傅附議。

”還挺飽腹，帶上幾條，急行軍時的口糧就有了?！氨可袝紤]得最多的還是打戰(zhàn)的事。

”這是地瓜葉？還挺好吃，不比尋常青菜差，這也算加菜了?！耙晃怀錾T的大臣說，他是知道尋常百姓家的困苦的。

”這炒著也不錯?！?/p>

”這點心還弄得挺好吃，挺好看，也能登得上貴人飯桌?！岸Y部尚書原先還擔心粗劣之物不受貴人歡迎，那些地主會不愿意種植，這能做成精美點心就不成問題了。

“子舒，阿行，這不是粉條嗎？”太子問。

“太子表哥，這是地瓜做的粉條，也能飽腹，而且易于保存?！敝茏邮嬖捠菍χ诱f的，眼睛看的卻是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一下就領會他的意思，“可以做軍糧?。?！”

周子舒點頭，“是的?！?/p>

“好東西啊，真是好東西啊。”眾人激動地感慨。

氣氛正熱烈，安管事走進大廳。

周子舒給溫客行嘴里塞了一口地瓜丸，問，“收獲多少了？”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安管事，暗管事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這里有800畝，目前收了50畝，良田每畝35石，中等田每畝約產(chǎn)25石。”

“你，你再說一遍，多少？”戶部尚書目光如炬地看著安管事。

皇帝默默放下自己還沒來得及拍下去的手掌，差點失態(tài)了，好險！

“25石?！卑补苁碌ǖ卣f。

“轟”大家一時就燃起來了，“25石，天啊。”雖然方才冊子上也說了產(chǎn)量，但真實聽到還是很震撼。

周子舒卻皺了皺眉，溫客行一手撐在桌面上，一手輕輕撫開他的眉頭，“阿絮~你怎么了，別皺眉啊，小心成為小老頭哦。”

周子舒抓著他的手臂把他摁回去，“你小心點，別摔了?！?/p>

太師看向兩人，“子舒，是有什么問題嗎？”

眾人也看向周子舒，周子舒解釋，”上次良田能達40石，中等田30石，這次估計是受棚內(nèi)種植影響減收了，但就算是棚內(nèi)養(yǎng)的，也有精心護養(yǎng)。而且是良田和中等田，如果換百姓用中等田和下等田種植，產(chǎn)量還要往下走，還要考慮氣候的影響?！?/p>

錢尚書笑呵呵地說，”侯爺也真夠貪心的，這還不多啊，已經(jīng)比那水稻，小麥高了，還能摘葉子吃，能把那下等田用上，哪怕只能收貨10石也比種那不飽腹的蔬果強?！?/p>

”對啊，對啊“

周子舒一想，好像也是，是他太貪了。

皇帝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邊吃著地瓜邊沉思，片刻后開口，”子舒，阿行啊，讓今天來干活的百姓一人拿十條地瓜回去吃，今日辛苦他們了?！?/p>

周子舒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好的?！?/p>

田里的百姓聽到安管事傳話自己能帶地瓜回去，頓時歡呼了起來，干活更起勁了。他們早就好奇可能會成為主食的地瓜是什么口感，雖然說產(chǎn)量那么高，難吃點也沒辦法，總歸活命最重要。但要是能好吃點不是更好嗎？而且，他們能帶地瓜回去不就說明他們不需要保密了嗎？看到產(chǎn)量那么高的地瓜，他們早就想和親戚朋友一吐為快了。

來到田埂上，看著堆積如山的地瓜，皇帝太子與各位大臣再次忍不住淚流滿面，這兩年，他們的壓力真的太大了，幸虧老天爺開眼。

眾人看向周子舒和溫客行，兩人默默退了一步，不要了吧！

皇帝肅穆地雙手交疊，百官隨后，眾人齊刷刷地彎腰行禮，”朕替這天下謝謝你們，天下會記得你們的功勞?！皽刂芏藵M臉緋紅，連忙擺手，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眾人又向著農(nóng)田方向，再次行禮，”謝天地憐憫?zhàn)佡??！?/p>

皇帝轉頭看向禮部尚書，”愛卿，準備祭天事宜?！?/p>

”是?！?/p>

注1：據(jù)統(tǒng)計,宋朝耕地面積為5.6億畝,明朝增加到8.5億畝，宋代人口大概按最高估計是1億人，所以本文取個整，大晉耕地面積7億，人口1億。

擴展知識：

古代畝的算法

井田制百步為畝。秦國商鞅變法廢井田，以二百四十步為一畝。漢武帝統(tǒng)一田畝步數(shù)，一律以二百四十步為畝，推行于全國。此后，一畝廣二百四十步，至清末未有變化。秦漢以六尺為步，一尺長約23厘米。隋唐以五尺為步，一尺長約30厘米。相比起來，人類步幅幾乎不變。一步（一左一右）基本是1.4~1.5米。以一步1.45米的中間值計算，一畝約五百平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