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x朱瞻基】我像的那個祖宗(5)
·拉郎配
·正史混雜野史,輕喜劇風
·OOC預警,撞梗致歉
?
?
?
?
?
(一)
除夕日和元日,皇家朝儀排場比平常人家要辛苦得多。
?
大年三十,朱厚照遣派夏皇后的父親為祭祀禮官,前往皇陵,自己則是在太廟舉行祫祭。下午陪著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用了團圓家宴,一覺沒睡到二更天,換上袞服十二旒冠冕到華蓋殿御座等著元旦日的到來,上奉天殿開大朝會。
?
新年的大朝會上流程繁多且雜,只論皇帝的安排,要啟駕進奉天殿、要聽宣表目、要接受臣工跪拜、要聽致詞、要傳旨祝歲,最后在群臣山呼萬歲之時講贊詞。除了登基,這一年他還是取消了文武官員的賜宴,連著在后宮向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慶賀的誥命夫人們一起,賜節(jié)慶錢,打發(fā)他們趕緊出宮各回各家去吧,反正滿朝上下新年休沐五日,別在宮里呆著了!
?
他回了后宮,向兩位長輩問安,又接受了皇后的祝福,到了午后,忙完兩天所有流程的朱厚照終于能脫了一身袞服,躲進年少太子時的端木宮,倒頭睡去。
?
?
正月初一先折騰兩個時辰,朱厚照就是有火也也發(fā)不出來,這樣的事情他已經(jīng)歷了四年,現(xiàn)在是第五年。年輕是真的,不愛折騰也是真的,忙得腳不沾地,沒有私人休息時間,朱厚照端坐在奉天殿御座上,滿腦子都想往豹房跑。
?
?
?
?
他是被花炮煙火聲炸醒的。
?
翻了個身,趴在床塌上,外面已是黑夜,朱厚照望向一室燭火通明中,坐在書案前的人影。
?
端木宮的內(nèi)置結構更凸顯主人的少年氣息,林立的架子擺放著魯班鎖、棋盤、投壺、風箏、鞠球、花毛毽子、香薰球、浮雕杯......諸如此類的玩具數(shù)不勝數(shù)。落地的大件也是各式各樣的稀奇東西,拔步床與書案不過十步之內(nèi)的距離卻被它們團團包圍,如同眾星拱月。
?
“祖爺爺圣躬安——新年好——”
朱厚照用床板當供臺磕了個頭,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
?
“嗯,新年好?!?/p>
朱瞻基一身正紅色龍袍吉服,頭戴烏紗二龍戲珠翼善冠,腳下是翹頭虎靴,腰束玉帶,整個人收拾得比朱厚照還干凈利落,坐在云龍紋交椅上,盯著掛起來的一副湖石枸杞盆栽圖軸。
?
?
“你怎么找到我的啊?”朱厚照得了回應,側(cè)臥著看向朱瞻基:“隨便穿來穿去到處開宮門嗎?”
?
“成為護靈的最大好處就是打破陰陽邊界?!?/p>
朱瞻基說話緩慢,甚至還停頓了幾處。
“之前找你一年是因為我們沒見過面,朱家骨子里的血脈沒活泛起來,如今我們相處幾個月我對你熟悉了不少,想找你還是易如反掌的?!?/p>
?
?
這與朱厚照想過的“血脈鏈接”說法幾乎不差,他像被點中心思般開心地下了塌,走至朱瞻基面前,錦被滑落在地也不去撿。坐在椅子上的人撇了他一眼又繼續(xù)看畫,朱厚照在朱瞻基周圍轉(zhuǎn)了轉(zhuǎn),直覺這人滿面紅霞且反應十分遲鈍,甚至那一眼里存了醉態(tài)。朱瞻基不是個“面容白皙”的,可面皮上如此緋紅,他疑惑地問道:“你喝酒了嗎?”
?
?
?
朱瞻基用左胳膊支著頭,眼睛還盯著畫看,輕輕點頭:
“我剛從南京回來。”
?
?
“南京?。俊敝旌裾諆芍皇职丛谧雷由?,隔著桌子一下湊到朱瞻基近前:“你干嘛去了?”
?
?
“大家都在太祖爺那里,要不是爺爺還記得我護靈的事兒,我就得醉死在孝陵了?!?/p>
?
?
?
?
?
(二)
?
“太祖爺......?”
朱厚照腦子停轉(zhuǎn)了:“等等,你說‘大家’,除了我爹都在南京孝陵?太祖爺、太宗爺和建文帝這老三位沒打起來嗎??”
?
?
?
“好多年都不打啦,”朱瞻基嘆了一聲:“從我固魂醒來參加除夕宴元日宴,不管在孝陵還是在永陵,都沒見過他們打架。罵架倒是有,不過都是陳年舊事,他們?nèi)齻€一激動,小輩就只好勸酒,喝到最后倒下的從來都是我們。”
?
“這是好事,好事??!”朱厚照連連用力點頭:“說明祖宗們放棄了從前的恩怨,一笑泯恩仇了呀?!?/p>
?
?
“但你可知,太祖爺沒成為我爺爺這一支任何一位后代的護靈?”朱瞻基換了一只手,瞅著朱厚照:“而且,我大兒子固魂醒來的那一年去孝陵參加除夕宴,太祖爺在我面前親手打了他一耳光?!?/p>
?
?
?
“不是,那太宗爺就沒打他嗎?”
朱厚照說完就后悔了,他把眼睛一閉,關于英宗景泰這兩位他確實有一堆想問朱瞻基的,許多時候話到嘴邊,看著朱瞻基他說不口。
?
?
?
半晌,他聽到朱瞻基的聲音:“我爺爺說,我大兒子的事兒,能判的人只有三位。”
?
朱厚照陡然睜眼,面前人明明年輕飛揚,垂眸低順時痛苦寂寥。
?
?
“太祖,太宗,還有他弟弟?!?/p>
“沒有我?!?/p>
?
?
換個話題,快換個話題。
朱厚照問:“你固魂用了多久?”
?
“死的年紀越早,固魂時間越久,我醒來的時候,我二兒子在睡,大兒子還沒下來?!?/p>
朱瞻基這句話前后半截是不同的語氣,聽得朱厚照很是難受。
?
?
“我死后不會也得去孝陵見太祖爺吧,我能不去嗎,我怕他打我?!?/p>
“要看你的皇歷冊子是不是過于不堪入目了?!?/p>
?
他沉默,換話題失敗。
?
?
“祖爺爺,要不,你回景陵歇一歇罷?”
還是得說點什么,朱厚照暗罵今天是怎么了,完全不會說話,忙了兩天一覺起來腦子跟不上嘴?前幾年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樣啊。
?
?
“想趕我走啊?”朱瞻基笑了笑,眉宇間隱隱有帝王的威壓。
?
?
變換情緒太快了吧喂,你剛才還在暗自傷心呢?朱厚照倒退幾步,去撿地上的被子放到床上,嘿嘿嘿樂出來:
“哪有,這不是擔心你喝多了嘛。”
?
“行了,不過是個能顯靈的鬼,沒有那么多啰嗦?!敝煺盎鶎⒑蟊晨吭谝巫由希檬种篙p輕在扶手前端的雕飾上打圈:“皇陵那邊回去也只我和皇后兩個,爺爺讓我元日早上回來的。”
?
?
“你殉葬的妃子們呢?你們前朝的不都這么安排么?”
“她們?nèi)胼喕亓??!?/p>
?
“噶?”
?
“很驚訝?”朱瞻基歪頭看向朱厚照:“別把不入輪回與天地同壽想得有多么好,這不過是一種變相無間地獄而已,都是命數(shù)?!?/p>
他指了指外面花炮劃破夜空的光芒。
“大年初一就談論生死,你想學建文???不出去走走?”
?
?
朱厚照眼見這人終于不死氣沉沉的了,一蹦多高。
“當然不,我叫人來更衣!一會兒要去放煙火的!”
?
?
?
?
?
(三)
?
朱厚照穿著朱紅繡團龍圓領新衣,在宮里亂竄,圣駕所到之處,鰲山燈一路通明。
?
他在乾清宮前看花炮,廣場上有好多品階低的宮女太監(jiān)們在點煙火,正看得熱鬧,從甬路盡頭匆匆忙忙來了個太監(jiān),向他請安上報。
“皇上圣躬安,小的是神宮監(jiān)典簿,太廟香燭告罄,只能堅持個三四天了,問了各宮各廟也沒有剩余,說是、說是都點了鰲山燈了......”
?
“這點小事也來問朕?”朱厚照一揮袍袖:“去宮外采購不就成了?大過年的別給朕找不痛快!”
?
這典簿太監(jiān)莫不是得罪誰了,被推到圣駕面前擋眼?朱厚照懶得追究,自然沒有獲罪于他,典簿太監(jiān)得了旨,連連磕頭退下了。
?
?
身邊都是伺候的太監(jiān)宮女,朱厚照心知這個時候朱瞻基是不會出現(xiàn)的,說不定在哪個屋檐下偷看他,想到這,他伸手讓人捻了信香來,走下臺階,親手點了一支花炮。
?
皇帝親自點煙火,周圍的熱鬧聲音又大了幾分。
?
?
?
“皇上圣躬安!皇上新年好!”
再回到宮門前,有一排人已經(jīng)跪著等他了。
?
朱厚照瞄了一眼,高鳳在中,劉瑾在左,依次是邱聚魏彬,右邊是張永跟著是羅祥谷大用。
很好,終于分派了,這幾個人輕易不一起出現(xiàn),來見圣駕倒是會自己找位置哈。
?
?
“朕安,愛卿請起?!敝旌裾諆芍皇诸櫜簧夏敲炊嗳?,只能意思意思中間三個。
?
“用晚膳了沒?”
接著不等八個人回話,朱厚照一拍手:“嗨呀,不管你們吃沒吃,朕反正沒吃,眾位愛卿,要不要與朕到街市上逛一逛???”
?
?
雖然有了豹房,但在宮中建起來的店商門鋪朱厚照舍不得拆,圣旨一下,扮演店鋪老板和曲坊嬌娘的太監(jiān)宮女去忙碌起來收拾商鋪了。
?
?
高鳳累次稱病求辭休,朱厚照確實記得這位在太子時期就幫他復習功課的“陪讀太監(jiān)”的功勞,推出的新政里也有這人的提議,算是這幾位宦官中有點“文人風骨”的,而且這文人氣朱厚照并不討厭,便多留心問了高鳳在宮外私宅的近況。
?
劉瑾與張永還在斗寵,搶著在朱厚照面前表現(xiàn)一二。朱厚照要糖葫蘆,劉瑾擠上前,到了炒栗子的攤鋪,張永沖出來。朱厚照看在眼里,默不作聲,這種有點小孩子意氣的爭寵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
?
?
?
睡了一下午的朱厚照困意全無,喝了一整條曲坊的花酒,他只記得似乎是搶了一個裝扮成舞姬的宮女的團扇,在一處曲坊里跳了萬壽圣節(jié)上才有的雅樂文舞,最后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個殿里醉倒了。
?
?
?
不過他不太擔心,朱瞻基總會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