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道英】不如縱情 | 第3章 兩杯烈酒

? ? ? ? 酒店走廊不斷有人來回走動,金道英就這樣把宋蠻攔在這個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角落。
雖然保持了距離,周身卻是沉沉的壓迫感。
他目光很暗,神情是質(zhì)疑的,甚至還有一點居高臨下的嘲諷。
宋蠻壓抑著心頭的狂跳,紅唇微微上揚三分:
“人前說不熟,人后在這里堵我,金公子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們過去是不是有什么非同尋常的關(guān)系?比如——”
兩人本就靠得近,宋蠻又走近了幾公分,輕輕的氣聲:
“你喜歡過我?”
淡淡女人香在空氣中蕩漾開來,又無聲無息地鉆進金道英的呼吸。
他喉頭上下滑動,忍住心底翻滾的情緒。
兩人對視了好幾秒。
須臾,宋蠻唇角驀地一松,“跟你開玩笑的?!?/p>
她撥開長發(fā),低頭前傾:“這里?!?/p>
金道英望過去,而后心中一動——
一道不小的傷疤藏在濃密的長發(fā)里,不撥開根本看不見。
他吸了口氣。
她已經(jīng)快貼到自己胸口了。
洗發(fā)水的香味混合女人身上說不清的味道源源不斷地在空氣里發(fā)酵。
“看到了嗎?!彼涡U又問。
輕柔的聲音讓金道英抽回了神。
他往后退了兩步,像是要到了答案似的,轉(zhuǎn)身離開。
冷漠的神情自始至終未有變化。
只是走著走著,手卻無意識地去松了松領(lǐng)結(jié)。
莫名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宋蠻靠在墻上,看著男人漸遠的背影慢慢斂起笑容。
不記得?
你化成灰了我都能把你一根頭發(fā)不少的拼回來:)
-
品鑒會結(jié)束,三人重回酒店內(nèi)廳。謝旻修斯文調(diào)侃。
“采訪一下,重遇拒絕過自己的女孩是什么心情。”
向旌一愣,聽出了巨大的信息量:“拒絕?拒絕誰?”
謝旻修但笑不語,只沖金道英的位置揚了揚下巴。
臥槽。
向旌雖然和金道英多年好友,但不知道他竟然還被女孩拒絕過。
畢竟金道英在明城就是禍國殃民的存在,前有流量女星投懷送抱,后有名媛小姐爭風(fēng)吃醋,甚至前不久在瑞士某鄉(xiāng)村買下一處小酒莊,原莊主十六歲的女兒都看上了他。
喪心病狂的老少通吃。
向旌太感興趣了,拉著謝旻修,“仔細說說,這人是怎么追求的,宋小姐又是怎么拒絕的?”
然而謝旻修搖了搖頭,接著在脖子那做了個滅口的手勢。
這是金道英人生至暗的一筆,誰提誰死。
“別啊?!毕蜢喊素缘那笾芡ⅲ室饧さ溃骸敖鸬烙?,你要不讓人提那只能說明你還在意,要是心里光明磊落那就根本不是個事兒,對不對?”
嘭清脆一聲。
金道英手里的打火機合上了。
他冷冷看著向旌。
向旌仿佛感受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威脅,閉了三秒鐘的嘴,但還是沒忍住。
“好好我不問,不過你也別氣餒,人家現(xiàn)在失憶了,你要是不甘心,去送送溫暖指不定還能再續(xù)前緣呢?!?/p>
金道英靜默著點了根煙。
愚蠢的事干過一次就夠了。
他絕不可能再去招惹第二次。
煙在嘴里過了兩口,關(guān)于宋蠻的一切金道英只字未提,全部自動過濾。
彈了彈煙灰,他問謝旻修:
“你下午去酒吧調(diào)監(jiān)控干什么?”
謝旻修輕晃著酒杯,手指修長蒼白,“你倆背著我干的事,哪次不是我來給你們擦屁股?!?/p>
知道是在說昨晚在酒吧跟人發(fā)生沖突的事,向旌咳了聲,“又沒把他斷胳膊少腿的,至于嗎。”
謝旻修冷冷瞥他,“別人不告你當(dāng)然不至于,但要是告了,你去跟法官說至于嗎有用嗎?”
“拜托,是那小子違法在先,道英要真想弄他早就送進去了?!毕蜢禾娼鸬烙⒉黄?。
謝旻修當(dāng)然知道。
可法律不是等價交易,沒那么多人情關(guān)系去講條件。
謝旻修懶得跟向旌辯,淡淡抿了口酒:
“總之請你們以后收斂一點,真管不住自己要做什么也提前知會我一聲。”
謝旻修是法律系高材生,也是金納集團的法律顧問,這些年沒少給金道英擺平各類麻煩事兒。
他的話一般金道英會聽個七八成。
這次也低低的應(yīng)了聲。
“對了?!敝x旻修又隨意道,“我剛剛把宋蠻加到同學(xué)群里了,你沒意見吧?!?/p>
金道英臉上看不出任何波動,也沒回復(fù)。
“道英?”謝旻修重復(fù)。
好一會兒,金道英才抬起濃黑的眸,頓幾秒,
“怎么,要我跟你們一起慶祝?”
“……”
-
宋蠻被謝旻修加入的是一個三十人的微信群。
群名是【嘉育12級精英】
顧名思義,匯聚了宋蠻高中那一級的全部精英。
因為失蹤人口宋蠻的加入,群內(nèi)的確很熱鬧。
【宋蠻???】
? 【蠻蠻?我是芊芊啊,天?。≌娴氖悄銌??】
? ?【看頭像的確是?;ū救耍瑲g迎?;w來!】
【頭像是宋蠻?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太漂亮了吧!】
……
歡迎宋蠻的話此起彼伏,不到一分鐘,群里已經(jīng)刷屏上百條。
宋蠻這些年一直在國外生活學(xué)習(xí),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熱鬧的氣氛,一時也頗觸動,正要回復(fù)大家,謝旻修又在群里體貼補充:
【宋蠻前幾年出了車禍,丟了部分記憶,所以還請各位重新自我介紹一下?!?/p>
眾人又是一陣噓寒問暖和可惜心疼,看得宋蠻哭笑不得。
她本是想玩玩金道英,沒想到被謝旻修這么一說,倒不得不真的“失憶”了。
眾人紛紛開始自報家門,宋蠻也一條條認真地看。
群里的同學(xué)現(xiàn)在都是各行各業(yè)的精英代表。除了謝旻修和宋蠻,已經(jīng)有二十六個人介紹過自己。
還剩兩個人沒說話。
【還有誰沒說嗎?】
【啊,是金爺,金爺還沒介紹呢。】
【還有白白,@白曼音】
【@金道英@白曼音,金爺,白白,蠻蠻回來了,快出來!】
等了半分鐘,沒反應(yīng)。
大家便說金道英忙,白曼音也經(jīng)常加班,不一定隨時看手機。
后來閑聊了十分鐘,二十分鐘,直到晚上十二點,大家都聊累了各自說晚安,這兩人連影子都沒露過。
向芊芊忍不住吐槽:【金道英你他媽是在過X生活嗎?@金道英@金道英】
群里安靜如雞。
這群里敢這么直呼全名懟金道英的也就向芊芊了。
遠湖地產(chǎn)的千金小姐,上高中的時候名下就有千萬房產(chǎn),哥哥向旌又是金道英的好朋友和合作伙伴。
向芊芊連刷幾條,金道英還是毫無回應(yīng)。
遲遲等不到他和白曼音開口,大家便也散了。
宋蠻點開群成員的頭像,在最下面找到了金道英的賬號。他的頭像是一張夜景的照片,一看就是那種沒什么感情的賺錢機器。
再看白曼音的,巧了,也是一張城市夜景的頭像。
本能聯(lián)想到了什么,宋蠻惡心地關(guān)掉了頁面。
晚上把自己按在過道做出一副不甘心被忘掉的樣子,現(xiàn)在又擺出這么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兩幅面孔,還真是跟當(dāng)年一樣無恥。
正看著,徐穆風(fēng)抱著一個紙盒敲門進來。
“你媽結(jié)婚的時候帶來的,說是你的東西?!?/p>
宋蠻微怔,打開看。
箱子里都是宋蠻上高中時一些小玩意,有舞蹈比賽時的頭飾,也有演講競賽得的證書。
翻著翻著,宋蠻視線頓住。
一個黑色的金屬打火機靜靜躺在里面。
徐穆風(fēng)瞥道,“你高中還會抽煙?”
宋蠻沒回他,打開打火機,手指輕輕一捻便迸出了火苗。
青藍色的火光彌漫眼前。
她記得當(dāng)初金道英就是這樣,用拇指捻過火石,接著偏頭點燃口中的煙。
他抽煙的樣子是真的帥,懶散淡漠,眼里什么情感都沒有。
一個看著就很涼薄的人,全校女生還是癡迷他。
宋蠻若有所思著問:“你回國這些年,聽說過金道英這個人嗎?”
徐穆風(fēng)皺眉:“你知道他?”
像是印證了自己的想法似的,宋蠻諷刺一笑:“看來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出名?!?/p>
“金納的準(zhǔn)繼承人能不出名么。年紀(jì)不大,聽說各種手段玩得一流?!?/p>
宋蠻開合著打火機,沒說話。
沉默許久,徐穆風(fēng)悶悶開口,“別去招惹,不是什么好人?!?/p>
宋蠻只笑了笑,沒說話,接著又翻出一張兩寸照片。
照片上的宋蠻扎著馬尾,唇輕彎,一看就是典型的優(yōu)等生代表。
她遞給徐穆風(fēng)看:“怎么樣,我和以前變化大嗎?!?/p>
徐穆風(fēng)目光落到照片上。
其實五官沒有太大的改變,不過或許是女大十八變,也或許是多年國外生活的歷練,現(xiàn)在的宋蠻身上褪去了稚氣,舉手投足都多了女人的輕熟和從容。
硬要說變化,大概是變得——
更能輕而易舉地吸引男性。
徐穆風(fēng)撇開視線:“不怎么樣,都很一般?!?/p>
宋蠻聽完頓了頓,滑動椅子往后退了幾步打量他,半晌微笑道:
“弟弟,你還沒女朋友吧?”
徐穆風(fēng)眉峰輕動,正要開口,宋蠻嘖了聲。
“你這樣的能有才怪?!?/p>
徐穆風(fēng)又黑又臭地拉著一張臉離開:“我樂意?!?/p>
便宜弟弟又叛逆了。
無聊的日子里徐穆風(fēng)成了宋蠻的唯一樂趣。她搖搖頭,目光重新停在黑色打火機上。
她記得和金道英有關(guān)的一切。
刻骨的清晰。
越清晰越發(fā)現(xiàn),原來即便已經(jīng)過去了六年,在心底還是無法原諒這個男人。
心里堵得慌。
本想裝失憶把那些事爛在肚子里,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但宋蠻靜下來想——
憑什么呢。
錯的又不是她。
宋蠻重新點開那個冷漠的頭像。
她挑著眼角端倪,不知在想些什么,指尖在上面摩挲著,直到最后——
緩緩的,左右各一下。
打了個叉。
既然覺得我在玩什么把戲,那就成全你吧:)
-
其實在向芊芊艾特之前,金道英已經(jīng)在看群里的對話。
他陷在沙發(fā)里,從頭看到了尾。
宋蠻只說了三句話。
? 【我這幾年都在洛杉磯?!?/p>
? 【嗯,挺好的?!?/p>
? 【大家晚安?!?/p>
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她的確只說了這三句。
然而她說三句,群里刷屏三百條。
宋蠻就是這樣,隨便出現(xiàn)一下,全世界的人都圍著她轉(zhuǎn)。她要是能再笑笑,他們甚至能奔走相告跪下感謝神的恩賜。
可金道英討厭別人圍著她。
更討厭她對別人笑。
金道英點著煙,卻沒吸,薄霧安靜地散開。
他點開宋蠻的頭像。
那是旅游時朋友幫忙拍的照片,日出的時候,天邊浮光灑在她臉上,她側(cè)著臉,長發(fā)慵懶披在背后。
光影和她疊加在一起,像一幅醉人的油畫。
金道英表情很漠然。
可煙燒到盡頭燙了皮膚都渾然未覺。
謝旻修打來電話——
“你有在看群嗎?!?/p>
金道英把煙頭捻滅,聲音很淡:“沒有?!?/p>
謝旻修:“……”
聽他的聲音就知道在撒謊。
謝旻修知道,宋蠻的拒絕在不可一世的金道英身上造成的挫敗感幾乎是毀滅性的。
他甚至從那過后再也沒有看過哪個女人一眼。
謝旻修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心理上出現(xiàn)了什么厭女癥。
“既然這樣,那明天晚上在御閣的聚餐就不預(yù)留你的位置了。”
“什么聚餐。”
“歡迎宋蠻回國的?!?/p>
“……”
一股莫名的窩火涌上來,金道英直接撂了電話。
他拿了衣服去洗澡。
淋浴間里霧氣氤氳,赤.身站在水下,金道英微閉著眼。
盡管不愿意去想,回憶還是見縫插針地往腦子里鉆。
那年謝旻修生日,在場幾個男生酒喝多了打賭,說月考誰分最低就去給宋蠻送情書。
那時候,敢給宋蠻送情書是一件非常頭鐵的事。
誰也不知道成績一向最好的金道英那次為什么突然滑鐵盧,總之最后——
他要去給宋蠻送情書。
大家覺得金道英一定會成功,畢竟在嘉育中學(xué),能與A班宋蠻人氣相提并論的,也就只有國際班的金道英了。
前一個迷遍全校男生,后一個斬獲全校女生。
兩個禍國殃民的妖精本就該湊一對。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金道英最終收到的也是無情的拒絕。
一個滾字,極盡嫌惡。
無數(shù)個氣血上涌的夜晚,金道英的夢里全是宋蠻。
他一遍遍地把她揉進身體里,撕碎般地,想為彼此那些說不清的關(guān)系要個答案,想問她為什么拒絕。
可她竟然拍拍屁股就走了,一走就是六年。
這個澡洗得莫名煩躁。
關(guān)了淋浴,金道英裹著深色浴袍出來。剛出衛(wèi)生間的門就聽到自己的手機在響。
他沒看,直接接起來,“說?!?/p>
手機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喂?”
金道英掏煙盒的手當(dāng)場停下,遲鈍了兩秒,把手機離開耳邊看了一眼。
一個陌生號碼。
他知道是她,但沒出聲。
那邊繼續(xù),“是道英嗎。我跟謝旻修要了你的電話,聽說你明天不來聚會?”
金道英手里的打火機倏然一頓,差點從指縫滑出去。
還沒等他從這個親昵的稱呼中回神,宋蠻又開口了。
溫溫柔柔的,讓人癡迷——
“來嘛,好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