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倀鬼

　　走在起霧的山上，兩人聽不見一聲動物的啼叫，隨著太陽高升，霧漸漸有了散開的趨勢。 　　小順心里發(fā)慌，因為往日的煌山，鬧騰，生機勃勃，如今卻給人一種凄神寒骨的詭異，老獵戶說這都是彪干的。 　　傳說老虎一胎只生兩崽，彪，是老虎的第三個孩子，它被雌虎無情的拋棄，在山間流浪，它們靠露水，腐肉為生，大部分都在童年沃折，或者被其他動物捕殺，其中有極少數(shù)活下來的，黑色的條紋已經(jīng)被滿身的傷口模糊不清，皮毛如同臟兮兮的土黃色地毯，它們就是彪。 　　成年的彪會主動找上自己的哥哥姐姐還有母親，將它們?nèi)繗⑺纴砹私Y(jié)自己的仇恨。 　　彪經(jīng)歷了比哥哥姐姐更嚴(yán)苛的自然錘煉，其在體型上就占據(jù)了優(yōu)勢——仇恨讓他們幾乎竭盡所能的生長，彪的爪子更利，牙齒更長，肌肉更多，更發(fā)達(dá)，同時更加殘暴與嗜血。彪的仇心極大，在殺完母親和哥哥姐姐后，那些曾經(jīng)試圖狩獵它的，弄傷它的，如今一個也別想逃！ 　　它是天生的殺戮與復(fù)仇機器，停止之時便是大山寂靜之日。 　　獵戶又說，自己剛剛傷了它的左眼，兩個時辰內(nèi)它一定會回來找自己。得盡快把小順?biāo)统霰氲馈?　　“慢著，這也太奇幻了！” 　　陳長官打斷了小順的回憶，質(zhì)疑道：“先不說這關(guān)。于彪的傳說是真是假，反正我知道動物總是有過分生殖的傾向，如果只是一頭惡獸攔路，我們城防軍，還不至于怕一頭畜生！你，馬上去看看小河的位置！” 　　陳長官點了一個士兵去，剛剛他聽見了小順的叫罵，心里確實有些不爽，但小順繼續(xù)說：“不，長官，最可怕的在后面，我可以擔(dān)保當(dāng)時我的酒已經(jīng)嚇醒了，將一切看的清清楚楚，背上的疤也是在那個時候留下的，逃出來后我便記不得了，醒來后才知道是王叔砍柴回來瞧見我趴在地上，把我背回村子的?！?　　“可不是嘛！這么大一個人，血淋淋的躺在地上，甭提有多哈人了！，我當(dāng)時拿著斧頭，上前一看認(rèn)出是順猴子，當(dāng)時嚇腿軟了，長官若是不信，大可以隨便找個村里的人問問，喏！約喬叔，有沒有這回事！”老王激動起來。 　　約喬也是點點頭，面色直發(fā)青，顯然他現(xiàn)在想起來依舊十分害怕！ 　　“爸，這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怎么沒見你給我說呀？”梅奈歐見大家對這件事都不像是在開玩笑，便好奇的問了起來。 　　可她不問還好，這一問，約喬突然想起了，嗔怪似的說：“你個小丫頭還好意思說呢，那天你媽媽給你打電話，轉(zhuǎn)了幾條線，最后得知你躺在手術(shù)室里了，你丫頭，害什么病啦？三年了也沒見你和我倆說！” 　　三年前的試機一下子浮現(xiàn)在梅奈歐的腦海里?？偛荒芙o爸爸說她被雷劈了一下然后就有超能力了吧？ 　　況且真說出來，就蘭錫這選人方式。爸爸指定舉杖盤問自己是不是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來。搞不好屁股又得開花。于是梅奈歐便搖了搖頭說：“沒事?！?　　“先聽他繼續(xù)說，老鄉(xiāng)，接下來發(fā)生什么事了？”陳長官問到。 　　“接下來，呵，長官，我想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天……” 　　兩人在山間前進(jìn)著，聊著聊著，小順問起了獵戶的身份。獵戶說自己是煌山散戶。祖祖輩輩在煌山上打獵為生，前些年聽說山上出了頭惡虎，咬死了不少人，包括他的兩個兒子。 　　老獵戶幾乎將畢生所學(xué)傳給了兒子們，斷然不信他們竟然會被一頭老虎咬死。他決定在自己死之前，親自砍了它的頭顱?？僧?dāng)他第一次碰見時，才看清那是一頭彪。 　　他的左腿就是在那時折的。 　　一彪戰(zhàn)三虎。他算是明白兒子們的死因了。他深知有關(guān)彪的傳說。也明白它留在山上會帶來多么可怕的后果。獵戶說，這是他獵彪的第二年了。以前彪的活動區(qū)域沒延伸到這里，多半是山上的大動物殺完了，它才到這兒來，將人一并視為殺戮的對象。 　　小順問他為什么不告訴村里的人，讓大家一起幫忙。獵戶搖了搖頭說，一般的獵人只夠給他當(dāng)磨牙棒，而且彪皮緊肉食。一般獵戶常用的鹿彈對它完全沒有用，至少得用城防軍通用規(guī)格的5.65獨頭彈。這東西賣的不便宜，劣質(zhì)的槍還打不出去，即使是三天出一張獸皮的他，也得省著用。 　　獵戶獨走深山多年，今天難得遇上活人。他告訴小順，如果活著出去了，就聯(lián)系城防軍上山。 　　彪，留不得。 　　正說著，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人。也是獵戶打扮。十分年輕。二十來歲的樣子。正朝著他們揮手吶喊說自己是桃花村人。 　　小順正感覺抓到了一絲希望時，獵戶卻端起槍，一下崩了他的腦殼。小順被這舉動嚇軟了。 　　“喂，你干嘛??！” 　　小順又驚又怕。獵戶則冷靜的說：“這是倀鬼，不是人，你看看他的影子！” 　　小順這才仔細(xì)一瞧，頓時冷汗直流。陽光穿過迷霧灑下來。這人竟然沒有影子！被崩了腦瓜也不流血！ 　　“有靈智的老虎吃了人，在肚子里把它們的魂魄煉成倀鬼后又吐出來，用來勾引其他活人靠近自己。這彪怎么說也是老虎的孩子。只是我沒想到，煌山的生氣竟然開了這畜生的靈智！” 　　“老鄉(xiāng)，既然遇到了倀鬼。那么它一定在不遠(yuǎn)處了。我恐怕只能送你到這兒了，這個你拿著，是他的斷牙。” 　　“這……” 　　小順接過獵人手里的一條拴著尖銳骨片的項鏈，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生前被整個吃掉的人變的倀鬼是有影子的。但不論怎樣，倀鬼都怕殺死他們的老虎。你往前跑，最多十里路就能看見村子。倘若遇見了人，一看影子，二給他看這牙。害怕的就是倀鬼，別理他，往前走！” 　　獵戶還想說什么，兩人背后卻在這時呼呼地刮起了風(fēng)。他眉頭一緊：“它來找我了，你快跑，跑！” 　　于是，小順將項鏈戴在胸前，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了起來。才跑小二里，便聽見背后傳來兩聲槍響，隨后便安靜了。 　　小順一刻也不敢停，只是盡力的加快速度。很快便遇見了一個人?？伤豢匆娦№樞厍澳穷w牙齒，就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下。臉色也變得特別難看。接下來的二三個人都是如此，他只能不斷安慰自己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突然，他跑不動了。 　　因為那頭巨獸大概是惱了。 　　竟親自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

第42章 決定上山

　　彪張開血盆大口朝他撲了上來，他下意識的轉(zhuǎn)身往回跑。卻被一爪拍倒。后背劇痛無比?？伤匀慌Φ纳熘窒蚯芭乐Ｋ€不想死！ 　　彪走到他面前。朝他齜著駭人的獠牙，晃了晃尾巴。似乎是在嘲笑他怎么不跑了一般。 　　正當(dāng)小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頭頂飛過一陣山雀，嘰嘰喳喳的亂叫。那彪抬頭望了望，竟然仰天怒吼了一聲，甩下他直接轉(zhuǎn)身奔下了山去，只留他一人趴在山道上…… 　　“我試著站起來，可完全使不上力，只能一步一步的爬。當(dāng)我撥開最后一處灌木叢。看見村頭的岔路口時。我再也沒有任何力氣了?！?　　“所以你昏過去了？是這位老鄉(xiāng)砍柴回來救了你？” 　　陳長官看向老王，三人皆點了點頭。這時前去探風(fēng)的士兵回來了，帶來了一個讓他震撼的信息。 　　“報告！長官！小河干枯了！而且，村頭有一個岔路口！” 　　“什么！” 　　而老王等人只是苦笑了一聲，告訴長官到：“是李叔可憐你們，讓你們沒走錯路！” 　　“您口中的李叔是？” 　　“道路鬼?！?　　小順瞇著眼，看著驚訝的陳長官解釋道：“村里有傳說，當(dāng)你走在會遇到危險的道路上時。道路鬼會替你遮蔽危險的路，然后給你留下安全到達(dá)目的地的路。但他只幫好人。咱們村頭就有一只。小河流淌的時候，李叔就在。那會兒……也許彪在附近。你們是上山救人，他自然就幫你們遮了左邊的彪道?！?　　陳長官驚訝無比，小順說：“給你們這些城里人說了你們不信。三十年前，一個小孩在那摸螃蟹。不小心踩滑了掉水里，正好旁邊一個采藥的大叔路過。他把孩子救起來，自己倒下去了。往后就兩年大旱，曬干了那條小河。” 　　老王又說：“村里都說，是李大叔不肯走，怕再淹死小孩子，后來有人說在河邊看見了李叔，往后，迷路的人也少了許多……他們都說李叔變成了道路鬼，守護著咱們呢。” 　　陳長官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質(zhì)疑，但小順瞇著的眼睛卻漸漸紅潤了，最后竟捂著臉哽咽道：“長官……我就是那個摸螃蟹的孩子?。　?　　“行了，猴子。別哭了，快四十的人了，人大面大的……”老王勸解到。 　　“王叔，俺能不哭嗎？李叔連著救俺兩回呢！這次若長官他們真走了右邊。他們帶的是物資又不是武器，指定會遭那畜生害了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前上來好幾隊城防軍，沒一個出來的！” 　　陳長官此時也沉默了。他感到一絲愧疚。怪不得他說要相信科學(xué)時小順這么火大。大山里閉塞。村民們還有信鬼神的其實也合乎情理。 　　常人雖然感覺不切實際。 　　但人家可的確是被“鬼“”救了兩次??！ 　　陳長官猶豫了一會兒，看小順表情平復(fù)了一些。開口道：“老鄉(xiāng)，對不起哈。我收回剛才的話，是我不知情哩，但言歸正傳，人，我們是要救的，不管有沒有兇險，你說了，那我們已經(jīng)決定就從這條路上山了。要是遇上了，順手除了這禍患！” 　　“還是換條路吧。你們打不過它的。之前的城防軍也是開著車上去的。真的沒有一個人回來，還是讓猴子再給你們換條路。讓一隊人帶著電鋸上去把樹砍了，再讓飛機空投也比闖彪道強啊?！?　　約喬此時終于開口了。 　　“不！爸爸，既然發(fā)生了這種事，那我們一定要走這條路。我們的主要目的是上去救大河村和護林站里埋著的人。但我們平時的職責(zé)。不正是讓蘇浦的人民過得更好嗎？無論是GS還是城防軍。都應(yīng)如此?！?　　“好！梅奈歐小姐說的好！” 　　陳長官聽后，由衷的鼓了鼓掌補充道：“為了讓人民安好，我們城防軍連死都不怕。更何況是一頭惡虎。讓二隊三隊進(jìn)來，組織人數(shù)，你。馬上聯(lián)系上級，調(diào)一批車載武器，讓飛機運過來。順便申請一下。把之前有關(guān)這件事的資料發(fā)過來。” 　　“是！” 　　另一個士兵得到指令后出去了，屋內(nèi)的人皆默不作聲。 　　“既然長官決定了，那行吧。不過馬上要天亮了，彪道上會起霧，小心一點。最后，長官，這個先借給你們吧。你要相信我，倀鬼是真的，我沒有亂講?！?　　小順上前，從衣服內(nèi)袋里摸出一條項鏈，上面掛著一枚褐色的風(fēng)化骨片。 　　陳長官理解了他的好意，正打算接過項鏈時，剛才那個前去打探小河情況的士兵突然臉色大變，他向后跳了一下，汗珠大顆大顆的滾落。小順呆住了，陳長官和梅奈歐警惕起來。 　　“兵娃子，你瞧瞧，這是啥？” 　　小順捏著那條項鏈上前一步，那個士兵直接蹲了下來，大喊道：“救命……救命！不要吃我！” 　　小順向后倒去，約喬扶住了他。良久，小順才癡呆似的說：“他……他沒有影子……他被彪……殺了……” 　　陳長官這才看向那個士兵，心頭仿佛挨了一記重錘。不信邪似的到那士兵面前問了他一些身份問題。可他只是蹲在墻角，喃喃的叫著救命。 　　陳長官的面部抽搐了一下，面色赤紅，眼珠子瞪得渾圓。 　　“長官……” 　　“不必再說了，我今天就帶人宰了這頭畜生，你們兩個，看好他?！标愰L官撂下這句話后，便獨自出去了。 　　“陳先生，等等……誒？” 　　梅奈歐欲追，父親立刻站出來攔住了她的腳步，帶著一絲怒氣問道：“你要去哪兒？” 　　“當(dāng)然是去幫陳先生啊，爸爸，你讓開，別攔我?！?　　“你不許去！” 　　已經(jīng)步入老年的約喬震聲道：“我就你這一個女兒，好不容易把你養(yǎng)大，怎么能讓你去送死！“” 　　“這是我的職責(zé)！我長大了，爸爸。我不再是要你舉高高的小女孩了。你別攔我！” 　　梅奈歐將父親推開，頭也不回的走了。一旁的小順和老王見約喬要沖出去，死死將他抱住。 　　“臭丫頭！你能耐了是吧！你！你回來！你！” 　　“算了，約喬叔，難得見上一面，算了！” 　　等他走遠(yuǎn)后，約喬才嘆了一口氣，無力道：“這孩子的心，果真跟著城防軍走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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