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那個女人說道。她年紀(jì)輕輕，似乎被嚇到了，可那副絕不讓步的模樣倒是讓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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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瑞爾·辛德曼準(zhǔn)備和她講講道理：她是個檔案管理員，她只是在做她份內(nèi)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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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毛爾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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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部，”毛爾說道，仿佛這個詞就能解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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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檔案管理員說道，“我不能讓各位進去。冷廳禁止通行。你們需要先拿到掌印者的書面許可，才能從書架上借出一本書。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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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外頭正在發(fā)生什么嗎？”毛爾對她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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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檔案管理員說，“我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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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對下一個闖進門來的人也能擺出這種態(tài)度嗎？”毛爾問，“因為下一個來的說不定就是荷魯斯之子了。他們就在里面。他們就在皇庭區(qū)里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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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管理員的姿態(tài)略微垮下來了一點。她很嬌小，在辛德曼看來，她穿在身上的肥大的絕緣工作服讓她看上去更小了。他確定她正強忍著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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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辛德曼，”他用盡可能溫柔的語氣說道，“由禁衛(wèi)官授權(quán)執(zhí)行審訊命令。這位是監(jiān)軍毛爾，政委部的指揮官。你知道這都是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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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管理員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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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者和政委部都是為維護或被稱作帝國真理的東西而成立的組織，”他說，“我們致力于保護那些有關(guān)人類發(fā)展與帝國形成的歷史資料。我們正努力保護這些東西不落入入侵我們的勢力之手。抱歉，我說得有些繁瑣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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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管理員一時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越過辛德曼，從那扇因為他們敲個不停她才打開的門向外望去。遠(yuǎn)處的廣場空無一人，被雨水沖刷。在虛假的暮色中，他們前來時所乘坐的車子幾乎看不見了。每隔幾秒便會劃過一道亮光，像閃電一樣將室外的一切都映成黑白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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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不是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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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管理員低聲嘟囔了些什么。在瓢潑大雨的嘩嘩聲中，辛德曼沒有聽清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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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說啥？”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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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們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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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前來只為追尋希望，雖然可能什么也找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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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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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這里或許有能幫助我們的資料，”辛德曼說道，“可能是不對外開放的舊資料。很遺憾，但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任何機會都值得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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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就是個低級職員，”檔案管理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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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一人在這兒？”辛德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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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按蠹摇蠹叶甲吡?，”她說，“我覺得他們是去打仗了?；蛘叨闫饋砹恕１恢概蓙砜词乩鋸d的禁軍在大約一小時前沒做任何解釋就全部撤走了?！彼戳丝醋约旱氖滞?，皺起眉頭，“我的時鐘不走了。我猜大約是一個小時前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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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還堅守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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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知道還有啥別的好做，”她說，“我在這里工作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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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個打開！”毛爾在中庭的另一邊喊道。她正試圖拽開通往主展廳，高達8米的厚重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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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鑰匙嗎？”辛德曼問檔案管理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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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她從工作服的屁股口袋里摸出一大串鑰匙，既有古樸的機械鑰匙，也有先進的加密晶片。辛德曼跟著她穿過中庭。這是一個四層樓高的寬闊房間，地板鋪著黑白瓷磚，夜晚的雨水沿著上方的水晶穹頂流淌下來。一支巨大的電火炬從穹頂中央懸掛下來，讓整個中庭沐浴在金色的光線當(dāng)中。辛德曼和毛爾一樣，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泥濘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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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爾向后退開。女人從鑰匙串里找出一支大號黃銅鑰匙，打開了成對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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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進一個寬闊而幽暗的房間?？諝饨?jīng)過調(diào)控，柔和而溫暖。散射的光線溫和朦朧。他們進入的位置是房間的第5層。越過拋光的木欄桿，辛德曼能看到下面的4層回廊。在他們上方還有另外15層，每一層都由旋梯和便攜梯子相連。房間中央形成了一個寬闊的橢圓形豎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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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前從未踏足過冷廳。它是皇宮中最重要的圖書館，其收藏的無價文物與數(shù)據(jù)之多，甚至超過了克拉尼姆圖書館、記錄大殿、泰拉檔案館和奧古斯蒂安圖書館。此處其中是最難進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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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哪里開始？”毛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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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曼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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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你的主意！”她厲聲道，隨后大步走開，開始在最近的書架上挑挑揀揀，查看書脊。

“也許我能幫你們一下？”檔案管理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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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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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知道你們在找什么的話？”她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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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進入了一個更可怕的維度，”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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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嗎？”她問，“至少人們是這么稱呼它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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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見過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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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了搖頭?！拔衣犝f過一些事情。我想這就是大部分人會逃離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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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是這樣，”辛德曼道，“無生者。我們無法像對付其他東西那樣對付他們……王座在上，對付其他敵人就已經(jīng)讓我們左支右絀了。但是冷廳的館藏與眾不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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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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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圖書館和檔案館，哪怕是最機密的那些，和冷廳最大的區(qū)別在于，這里包含了被禁止和非法的資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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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皳?jù)說這些都是帝皇本人的私人收藏，”她說道，“不是帝國的記錄，而是古代地球的流傳下來的珍貴藏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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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的語氣好像你也不確定啊，”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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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在這里工作了16年。能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服務(wù)是我的榮幸。可我從來沒有看過其中哪怕一本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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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可這里有數(shù)百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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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千九百六十萬，”她回道，“我照看它們。這是身為管理員的職責(zé)。我們監(jiān)控環(huán)境控制系統(tǒng)，在必要時對藏品進行清潔、維護、修養(yǎng)和歸檔，并從書庫中抽選特定書籍進行檢查。一般是為掌印者或者他的親選這么做。我們自己是不會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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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做好像有點什么問題啊，”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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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是我該評論的了，”她答道，“但我可以查閱目錄?；蛟S能幫你們指引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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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好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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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到底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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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惡魔的手段，”辛德曼說，“比如魔法書、符咒、放逐儀式、咒語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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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低落下去。他能看到她望著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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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東西確實有，”她說，“還有許多神圣文本，所有被放逐和被禁止的宗教的所謂圣書和圣約。但是，先生，這些都是迷信的無稽之談。它們是在無知和迷信的時代書寫下來的。這些只不過是故紙上的老舊文字，空洞而無意義，它們和我一樣都無法對付惡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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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惡魔非彼惡魔，”辛德曼說，“不是那種民間傳說和超自然故事所講述的惡魔。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它們的存在了，這還要多虧我在一個叫耳語山脈的地方所經(jīng)歷的可怕遭遇。我的知識遠(yuǎn)遠(yuǎn)稱不上完整，但經(jīng)過我多年來對各種想法的仔細(xì)研究，我認(rèn)為它們其實是來自某個伴生維度，某個鏈接著我們物質(zhì)世界的扭曲空間的力量體現(xiàn)。我們將之看作惡魔，因為這就是我們的頭腦理解它們的方式。它們當(dāng)然十分可怕，是極具破壞力的存在，其運作超出了我們現(xiàn)實的法則。但它們不是魔法。它們是可以被戰(zhàn)勝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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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管理員把頭歪向一邊，神情中帶上了一絲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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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先生，如果惡魔并非惡魔，那您又干什么要來這兒找放逐它們的咒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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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曼笑了?！耙驗橹湔Z也非咒語。我的理論是……我承認(rèn)這是個糟糕的理論，畢竟它好像是某種來自外界的靈光一閃，而不是我自己用理性構(gòu)筑的推理……我的理論是，另一個空間，也就是那個扭曲的空間，在歷史上一直與我們自己的物質(zhì)空間相互作用。從古至今，直至最初的時代。這些現(xiàn)象產(chǎn)生了深刻的文化影響。它們正是所有靈異現(xiàn)象、惡魔、幽魂、鬼怪和魔鬼概念的根源。而且，容我大膽猜想，所有的宗教也是如此。自古以來，人們遭遇未知之物后，便給它們起了各種名字。人類已經(jīng)對它有所了解。的確，這份學(xué)識并不完整，但它已經(jīng)讓我們或許能稱之為魔法師的那些人知道了其中的運作方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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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剛剛說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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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最早在巖壁上作畫的薩滿，到術(shù)士和先知，巫醫(yī)和煉金術(shù)士，預(yù)言家和女賢者，靈媒和祭司。他們是幸運的——抑或說是不幸的瞥見了另一個空間極少數(shù)人。在他們的手稿與謎語中，在他們的儀式和經(jīng)文中，他們將自己的所知記錄下來。規(guī)則，那些凌亂又倉促的規(guī)則，為預(yù)測和棄絕異界的存在而構(gòu)思成型。我相信，其中有些人，甚至可能是許多人，比他們意識到的更接近真相。至少比無視它們的我們更接近。來自一萬五千年或是兩萬年前的某些奇怪儀式或咒語可能偶然保存了某種力量，能被我們當(dāng)做武器來使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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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管理員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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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似乎不太可能，”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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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同意，”辛德曼說，“但我太老，太脆弱了，既沒本事在城墻上扛槍，又只是個區(qū)區(qū)凡人，一個叛徒阿斯塔特也打不贏。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戰(zhàn)斗方式。很絕望，非常絕望，很可能徒勞無功。但我總得做點什么。我親愛的監(jiān)軍朋友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我倆才會找到你門前，來這里乞求幫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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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們會發(fā)現(xiàn)什么，”她說道，“但是，先生，我害怕你的絕望已經(jīng)讓你的想象力失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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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正確，”他說，“但我要問你個問題。你在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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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在堅守崗位，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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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第一個找上門來的東西很有可能會毫不費力地殺死你，并且你完全沒有能力抵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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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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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出于原則，還是堅守在崗位上，因為只有這事你才知道該怎么去做？”辛德曼笑道，“我想我們其實很像。這愚蠢的差事可能也是我唯一知道該怎么做的事情了。不過，想想看……冷廳和別的圖書館不同，一直是由禁軍把守的。嗯，通常如此。你不覺得這意味著這里肯定有什么真正有力量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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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要回答，毛爾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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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倆聊得還真開心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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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向上看去。毛爾已經(jīng)走到了上面的回廊。她靠在欄桿上，低頭瞪著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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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她叫道，“聽聽這個……這上面寫著……‘說起人啊，他的第一次違迕和禁樹之果，它那致命的一嘗之禍，給世界帶來死亡，給我們帶來無窮無盡的悲痛，從此喪失伊甸園，直到一位比凡人更加偉大的人，使我們失去的一切失而復(fù)得，贏回幸福生活的世界……’，還有這個，‘教導(dǎo)選民，開泰之初，天地如何遠(yuǎn)遠(yuǎn)擺脫混沌……’【1】你覺得這個聽著像不像咒語？或者某種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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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辛德曼道，“稍等，我這就上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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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手摸了！”檔案管理員指著攤開在毛爾手中的舊書，尖聲叫道，“她還在看！這是不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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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最好跟過來盯著我們點兒，”辛德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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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檔案管理員叫道。她恢復(fù)了冷靜，開始跟在他后面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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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zhuǎn)身望向她?！笆裁词?？”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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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那個想法，那個念頭……是從哪里來的？是誰指示你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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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間，辛德曼想起了禁衛(wèi)官在雨中的屋頂花園對他說過的話。他那時說，“去找找看”。他那時的命令是讓辛德曼繼續(xù)作為歷史學(xué)家的工作，但意思是一樣的。然而，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遠(yuǎn)在薩圖恩之墻的襲擊之前，何況多恩的話也不是驅(qū)使他來到此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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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辛德曼說，聳了聳肩，“我也不曉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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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英國詩人約翰·彌爾頓所著《失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