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清還是擔(dān)心方遙思的狀況，所以在柳霜眠的攙扶下，他也晃晃悠悠地走了進(jìn)去。云黎還在做善后事宜，忙得不可開交。從邊上的角度來看，方遙思的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也不再一直皺著眉頭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你進(jìn)來作甚！”

“我來看一眼遙思哥?！?/span>

“好了，你人也看了，可以出去了?！?/span>

“他真的沒事了嗎？”

“我說的話你還信嗎？”

“信是信，只是他現(xiàn)在這樣子怎么見我?guī)煾改?？他還有幾天就到了，你有沒有什么法子可以讓他看起來安然無恙嗎？”

“你以為我是神仙嗎？盡說這些無知的話。他的小命能撿回來算是老天爺留情了，他養(yǎng)個一年半載都不一定能會好。要讓他恢復(fù)如初，那還不如直接喂他顆毒藥去見閻王來得快一些，倒是可以給他裝扮得跟活人一般?！?/span>

“云叔，你別說笑了?！?/span>

“我可不是說笑，要么不見，要么肯定得露餡?！?/span>

“云叔，你知不知道你說大實話的樣子真的很欠揍?！?/span>

“那也得看有沒有揍我的本事。”

楊若清自知說不過他，也不想打擾他收拾殘局，便想著先離開再想法子。沒想到才轉(zhuǎn)身，云黎就一把按住了自己手上的脈門。他用眼神警告自己不要亂動，否則的話后果很嚴(yán)重。

剛才打趣的氛圍漸漸消失無蹤，轉(zhuǎn)而變得凝滯沉重。柳霜眠見云黎的臉色越來越差，還以為楊若清生了什么難以根治的大病，急得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嘴張了一次又一次，卻也沒敢真的打擾到云黎。倒是楊若清心虛地不敢去看云黎的眼睛，他知道這下子是躲不過了。

“云醫(yī)仙，若清他到底是怎么了？你這個樣子讓我很害怕啊，莫非、莫非……”

“我這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好、好消息！”

“他有孕了?！?/span>

“什么？”

“意思就是你們要有孩子了?！?/span>

“真的嗎？我要當(dāng)父親了，這、這簡直是不可思議。若清，我們要有孩子了！”

“……”

面對激動到語無倫次的柳霜眠，楊若清是有苦說不出。他何嘗不想與柳霜眠分享喜悅，然而現(xiàn)實卻更加殘酷罷了?，F(xiàn)在有多快樂，等到失去的那天就會有多痛苦絕望。

“你現(xiàn)在不要高興過頭了，還有個壞消息呢?！?/span>

“什么壞消息，我能不聽嗎？”

“……聽不聽隨你，說不說在我。壞消息便是以我目前的醫(yī)術(shù)，也無法保證讓孩子足月降生。”

“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這孩子注定會早產(chǎn)，甚至可能胎死腹中，大人孩子都保不住?！?/span>

“?。?！”

柳霜眠感覺自己頭上被澆了一盆冰水，所有的欣喜在這一刻化為烏有。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楊若清，他似乎是早就知道卻瞞著自己。他沒有怪罪楊若清的意思，因為他相信若清比自己還想要保住這個孩子。

“云醫(yī)仙，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以他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受孕，強(qiáng)行有孕就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如果只有兩三個月，勉強(qiáng)還能為他引產(chǎn)，至少能保住大人的命?？伤F(xiàn)在快四個月了，稍有差錯，便是一尸兩命?！?/span>

云黎也是氣他不知輕重，在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應(yīng)該及時通知自己，這樣也好早做處置。這一胎太過兇險，連他也不敢夸?？?。也怪自己糊涂，那時把脈察覺異樣沒有深究，不然早就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的。

“你看他這肚子，還沒有一般婦人三個月時的大。胎兒發(fā)育遲緩，母體氣虛血弱，也難怪瑤見說你臉色會如此蒼白。你既然知道要服用這藥丸，說明你在蓬萊的時候便已經(jīng)知道一切。你怎么那么糊涂呢，自己的命要緊還是孩子的命要緊？”

“我的命很重要，孩子的命也一樣重要，都是上蒼賜予最美好的東西。他既然選擇了我作為他的母親，我便有責(zé)任護(hù)他平安出世。我能夠感受到他一天天長大，與我一樣有著同樣的呼吸，我忍心為了自己活命而舍棄他呢？”

“你不忍心又能如何，能改變得了現(xiàn)實嗎？”

“我不會就這么認(rèn)命的，為了他我甘愿搏一把?！?/span>

“你簡直是瘋了！”

云黎幾乎氣炸了，楊若清是個倔脾氣他是知道，一旦他決定了什么，便不可能再更改?？礃幼铀窃谥肋@件事后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哪怕到最后也沒能改變結(jié)果。

他看向柳霜眠，想知道這個家伙是怎么個看法。自己媳婦把孩子看得比自己重要，換作是任何人，心里都會不舒服的?？催@家伙傻愣愣的樣子，多半是沒有回過神來。也是啊，他才是這件事最直接的影響者，心緒起伏變化外人也猜不透。

“霜眠，你是不是也想勸我舍棄這個孩子？”

“?。俊?/span>

“怎么了，你剛才不是在考慮這件事嗎？”

“可是要不要這個孩子，應(yīng)該是你說了算呀，畢竟他在你的肚子里，不在我的肚子里。”

“這、這好像也有道理?！?/span>

“我沒有資格強(qiáng)迫你為了我割舍什么，你想要這個孩子，我也是一樣的。為人父母的，誰又能狠心不要自己的親骨肉呢？或許現(xiàn)在的情況很糟糕，但是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咱們就不能輕言放棄。你相信我，我永遠(yuǎn)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span>

“謝謝，真的謝謝你?！?/span>

“說什么傻話呢，你我之間何須言謝？既然身體欠妥，那就更加要注重休養(yǎng)。我讓瑤見送你回去，為了咱們的孩子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span>

“嗯。”

說實話，楊若清怎么都沒想到柳霜眠會是支持自己胡鬧的人，之前一直擔(dān)心他會為了自己的性命而要打掉這個孩子呢。這下他總算可以松口氣了，哎，他為了這件事一直憂心忡忡，晚上睡不好其實也有這方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