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純愛正劇同人《從“皇帝”魯?shù)婪蛳笳鏖_始的馬娘記事》第二卷“‘皇帝’征途”第14章

1985年4月21日·Mr.CB

1985年春季天皇賞開賽前一周，周日，東海乾元正在和魯?shù)婪蛳笳鲗ψ鲬?zhàn)計劃進(jìn)行最終確定，地點在北方家的小書房。

“……那么，從保證體力和避免失速的角度考慮，下場比賽的跑法優(yōu)先級是切入>先行>追逐，是吧？”

“嗯，具體情況還要看到時候抽到的閘位如何。”

“至于需要注意的選手……”

“有什么不清楚的嗎？”

“不，只是有些在意CB前輩……”魯?shù)婪蛳笳髡Z氣中的擔(dān)憂，并不是對比賽的。

“千明代表啊……”東海乾元回想起自從產(chǎn)經(jīng)大阪杯結(jié)束后，外界對千明代表的報導(dǎo)和評價，“只能說太可惜了。”

“只是‘可惜’而已嗎？”

東海乾元揚了揚眉毛，他能察覺到魯?shù)婪蛳笳髟谏鷼?，他也能猜到她為什么生氣。但是，這個社會環(huán)境就是如此，人們對待賽馬娘的情感也是很復(fù)雜的。在GII產(chǎn)經(jīng)大阪杯中本該贏了的千明代表，卻以微弱的差距輸給了比自己弱的對手，這對于支持她的人來說，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支持者的抱怨，媒體逐利般地渲染，讓千明代表和一直支持她的吉永訓(xùn)練員陷入了尷尬的境地——“我不想看到這樣的CB，如果不能贏，就干脆引退吧”，有人喊出了這樣的話，并且一呼百應(yīng)。沉默寡言的吉永訓(xùn)練員，面對自日本杯以來外界嚴(yán)厲的批評和討伐，也無法進(jìn)行反駁，只是為了千明代表能繼續(xù)跑下去而默默承受著壓力。

“對于很多人而言，千明代表只能稱得上‘可惜’。”反復(fù)斟酌過后，東海乾元只能模糊地回應(yīng)著。

“所以你也認(rèn)可那‘很多人’？”魯?shù)婪蛳笳鞯谋茊柧o追不舍。

“我無法改變他們?！?/p>

“真是輕飄飄推卸責(zé)任的話……”

“魯?shù)婪颉睎|海乾元認(rèn)命地閉上了眼睛，往椅子的靠背上仰過去“你站在賽馬娘，或者說，千明代表的角度去看這個問題，你會為她抱不平。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從客觀事實和先后邏輯上說，正是你的出現(xiàn)，終結(jié)了千明代表的勝利?！彼Q起了一根手指，仿佛早就知道魯?shù)婪蛳笳飨胍瘩g，“先聽我講完……然而，站在其他人的角度去看這個問題，你能說支持者的抱怨有錯嗎？媒體的渲染確實有些夸張了，但他們這么寫也無非是為了銷量、利益。因此，這三者撞在一起，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那么……難道就要這么放任不管嗎？”魯?shù)婪蛳笳鬟€保持著之前的情緒，她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以我目前的能力，做不到?！睎|海乾元重新坐正，直視著魯?shù)婪蛳笳鞯难劬?，好像在問她“那你呢”?/p>

“我……”

“你現(xiàn)在也無能為力。即使你在很多人心中已經(jīng)有了相當(dāng)?shù)姆至?，有了足夠的話語權(quán)，但是你無法做到在媒體面前為千明代表說話——誰知道那之后的標(biāo)題會是什么？是‘魯?shù)婪蛳笳鲗η鞔淼膽z憫’，抑或是‘千明代表不要再在真正的王者面前丟人現(xiàn)眼’？總之是怎么難聽怎么寫。就算這些不會發(fā)生吧，聽到你在公眾前為她發(fā)聲的千明代表會怎么想。要知道，一年前的她還在你如今的位置上，作為贏得了經(jīng)典三冠和秋季天皇賞，曾經(jīng)離神贊最近的賽馬娘，她的自尊允許你這么做嗎？”東海乾元罕見地對魯?shù)婪蛳笳鬟@么說話，仿佛就是為了刺激她一樣，把許多血淋淋的事實不加掩飾地擺在她面前。

“……你說得對。”魯?shù)婪蛳笳鞯拖铝祟^，好像是對某種事物的妥協(xié)，“現(xiàn)在的我，還不能改變這個社會環(huán)境……”她也明白，造成這個事件的根源不是某個人或某些人，而是大多數(shù)人，正是這些人組成了社會。

“還有一點，我現(xiàn)在也要和你直說，魯?shù)婪?。”東海乾元狀似無心地翻動著賽馬娘期刊，“這段時間，有很多人叫囂著讓千明代表退役，來保證她的勝率和榮耀，而千明代表也確實到了可以退役的年紀(jì)了——不久的將來，你也會面臨退役的問題。那時候，你又該怎么辦呢？”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介紹退役賽馬娘的那一版。

“你這個問題，很像去年在北海道問我的?！闭劶按耍?shù)婪蛳笳饔钟辛送栈砣凰实母杏X，“我不會考慮太多無關(guān)的因素，我只會盡自己努力去比賽，直到我的腳不能再跑為止，因為這樣我不會后悔。”

“是啊——不會令自己后悔的行動，這很好。然而常人卻無法接受……”不，應(yīng)該說，常人的想法也沒有錯。受傳統(tǒng)儒文化影響的亞洲國家，或多或少會有這種思想——士不可辱。如果士不能在受辱前自決，那么沒有什么比這更糟了。千明代表的支持者們，或許把她的一次次落敗視作受辱吧，而要求她退役，也許多少還有些不忍英雄繼續(xù)自討苦吃的心思。“夫人不能早自裁繩墨之外，以稍陵遲，至于鞭箠之間，乃欲引節(jié)，斯不亦遠(yuǎn)乎”這是司馬遷的想法，也能代表大多數(shù)士人的想法，而他的隱忍茍活，不是怕死，是為了《史記》流傳，是為了自己的清白名節(jié)能現(xiàn)于后世——千明代表的做法和他很類似，只是，有多少人能理解到這一層呢？一周后的春季天皇賞，是遲暮英雄的奮力一搏，是不服輸不言棄的身體力行，卻不知道，在多少旁觀者眼里會落得小丑般的下場。

思索著這些出神了的東海乾元終于在幾分鐘后回神了。要把剛才的猜測告訴魯?shù)婪蛳笳鲉幔克麊栕约?。不，不用，她會明白的—?strong>也許她早就明白了，就在過去一場場磨練精神的比賽中。他答自己。

那么，只有最后一件事要確認(rèn)了：“魯?shù)婪?，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認(rèn)為賽馬娘是什么？”

“如果可以，我希望賽馬娘是用她們的努力和比賽為人們帶來鼓舞的運動員，同時，免受輿論場和資本場的壓力，做她們想做的。”她原先低垂的頭抬起來了。

“聽起來這只能在將來實現(xiàn)？”

“是的，因為現(xiàn)在我們無能為力。而這正是我們?nèi)匀辉诖藠^斗的原因。”

“嗯，你是這樣的人?！睎|海乾元忽然有些動容，“就在我聽你為千明代表的遭遇感到憤怒時，我就知道，你和以前一樣，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