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游園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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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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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出城的時候，日頭高照著，身后的花城里滿是此起彼伏的叫嚷聲，雖然我早已習(xí)慣這樣的場景，但還是沒忍住側(cè)目看向那高高的城墻，碩大的城門越來越小，兩側(cè)的花束郁郁蔥蔥，直到灰白色的城墻整個沒入地下，我才恍惚到自己又一次脫離了神殿的掌控，重新投入到無休止的追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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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咕嚕咕嚕的響聲提醒著我正在高速移動，我又一次不知目的地為何方的踏上了旅程，為了所謂的生存而不停騰挪位置，利用手邊的一切資源不惜代價地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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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最終停在一處荒郊野嶺的密林中，準(zhǔn)確說是廢墟，破敗的石頭建筑已經(jīng)認(rèn)不清原先是什么用途，滿地的石磚碎屑和瓦礫，只有兩面墻還算勉強立著，但也只剩一米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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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遠(yuǎn)的天空染上一層暮色，偶爾有幾只飛鳥，亦或是蝙蝠，將兩人送到目的地后，灰一排馬匹的屁股，那受驚的馬兒便自顧的往來時的方向跑去，拖拽著身后的小板車發(fā)出一陣哐啷哐啷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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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依靠在一側(cè)的墻壁上休息，南特則坐在一角斷墻上眺望著逐漸消失在叢林中的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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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良久的沉默之后，還是灰尷尬的打破了僵局，他雙手抱著腦袋，一臉的輕松愜意，根據(jù)切斯特提供的情報，這里是荒廢的無人區(qū)，因為沒有通官道，常年經(jīng)受強盜劫掠下，這里的居民紛紛移居到了周邊的村落和潘多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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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特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幽深的叢林，高大的樹叢掩蓋著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勉強能容許一輛馬車經(jīng)過，應(yīng)該是過去進(jìn)出村落的主要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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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南特沒有回應(yīng)，灰則蹲下身子，從背包里取出水袋遞到南特的面前，毛茸茸的爪子上沾滿了雜草果實，應(yīng)該是來時路上被灌木矮樹剮蹭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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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屑屑?！庇行馓摰目跉?，南特的臉還是很蒼白，嘴唇已經(jīng)沒有了一絲血色，似乎連保持清醒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盡管這些天在馬爾科的照料下回復(fù)了些許精神，但他仍舊在發(fā)燒，四肢發(fā)軟，話都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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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空洞的眼神望著叢林，手上卻掬了一捧水，招呼樹上停歇的紅雀下來飲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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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急，他會來的。”灰當(dāng)然知道南特在等誰，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對這個黑發(fā)少年沒有絲毫印象，卻為什么會不自覺的想要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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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清楚的事情索性不想了，在四周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柴火，又用帶著葉子的樹枝當(dāng)做掃把，清掃出一片還算干凈的空地，順帶把墻角的蜘蛛網(wǎng)也連帶著收拾干凈，灰便架起火堆開始搭建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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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整個天空被橘黃色覆蓋，火燒一般的云彩三三兩兩扯去，漫天的鳥雀飛起又落下，遠(yuǎn)方的天空出現(xiàn)兩顆大星，叢林中仍舊是沒有絲毫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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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也很快過去，荒林披上了星辰外衣，寂靜的四周滿是蟲鳴和不知名的獸鳴，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陰冷的色調(diào)當(dāng)中，只有背后還燃燒著一抹微弱的火光?；鹈缣鴦又惺持静癜l(fā)出“噼啪噼啪”的雜音，灰已經(jīng)用落葉鋪好了兩塊床鋪，并用布料鋪蓋在落葉上方，用來隔絕灰塵和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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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經(jīng)看了幾個小時了，過來休息一會兒吧。”灰招呼著南特?fù)屜润w驗他精心構(gòu)建的巢穴，以野營的標(biāo)準(zhǔn)來說，已經(jīng)算是相當(dāng)豪華，“至少吃點東西?！?/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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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坐在墻頭上的少年仍舊沒有反應(yīng)，甚至一動不動，灰有些擔(dān)心的上前拍了拍南特的后背，仍舊沒有絲毫反應(yīng)，反倒是那只礙事的紅鳥瘋了一樣竄出來啄山貓的耳朵讓他很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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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繞到正面，卻見少年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只用雙手支撐著腦袋，僵硬的保持著這個動作，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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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被腋袊@著南特這樣都能睡著，一遍又小心翼翼的將他搬運下來，卻在獸爪的肉墊觸碰到南特皮膚的瞬間瞪大了雙眼，“怎么這么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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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焦急忙慌的撫摸了一把少年的額頭，細(xì)密的汗珠粘扯著頭發(fā)，其下便是滾燙的皮膚，他發(fā)燒了，準(zhǔn)確說就沒有降下來過，一直強撐著的精神已經(jīng)消耗殆盡，剩下的只有身體的苦痛在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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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將少年搬運到柔軟的床榻上，又取來毛巾打濕貼在其額頭，在附近找來些許松針丟進(jìn)火堆里，借助繚繞的煙霧凈化少年身體內(nèi)的毒素，這是獸族常用的手段，他們認(rèn)為燃燒松針釋放的煙霧有凈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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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被议L嘆一口氣，扮演熱心哥哥的角色真的不適合他，收拾好南特后，他也看了一眼花城的方向，祈禱著安趕快脫身，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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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焦急也不是辦法，今晚只能由他來負(fù)責(zé)守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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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揉捏著小腿的傷口，將皮褲往上翻轉(zhuǎn)，露出其下被繃帶包扎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傷口，他輕輕揉捏著自己的小腿，以放松其下僵硬的肌肉和被阻塞的血管，受到這一刺激，破舊的繃帶又滲出些許嫣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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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如說，空投擲的那一刀是真的下了死手，匕首幾乎整個貫穿了他的腓腸肌，如果位置再往下一點，說不定就切斷了腳筋，而這還是空在控制了力道之后稍微放水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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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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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貓忍痛，從背包里取出一小瓶藥劑囫圇吞下，那是馬爾科準(zhǔn)備的鎮(zhèn)痛劑，一路上他都是靠著這玩意撐過來的，其效果雖然比不上南特特制的藥劑，但至少有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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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什么人?。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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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輕輕用毛茸茸的手指點在南特的腦門上，尖銳的指甲在少年細(xì)嫩的皮膚上留下一個印記，雖然看過南特日記里潦草的描述，也大致聽了卡珊德拉的描述，但對于這個記憶里完全不存在的面孔，任憑灰怎么思考都檢索不到一星半點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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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你的日記會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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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背包里拿出南特珍藏的日記，上面事無巨細(xì)的記錄著“現(xiàn)實”里發(fā)生的每一件事，以及夢境中出現(xiàn)的場景，作為區(qū)分和規(guī)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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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開始，灰這個角色是以奸詐的山貓形象出場的，引來巨魔想要害死叢林中扎營的安特瑞斯和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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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去刺探狐族的情報，回來的時候幾乎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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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族的詛咒在剝奪他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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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給他，我的記憶，還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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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頭望著天空，灰的手指輕輕撫摸過粗糙的紙張，這樣一本老舊的小冊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記滿了少年的心事，再往前翻，空白的一頁上，畫著一只酣睡的狼人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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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要你的命啊，真的是?！庇行o奈的搖搖頭，又側(cè)目看了一眼旁邊昏迷不醒的少年，橘黃色微弱的火星往上升騰，漸漸接連著天空冰冷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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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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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特離開部族，準(zhǔn)備前往圣山栽種新的圣樹時，作為竊賊的山貓偷走了少年最貴重的隨身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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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確認(rèn)一件事，自己心底對少年模糊的感情，究竟是被植入的好感，還是發(fā)自真心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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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沉眠在記憶庭院中的時間，在梅麗孤兒院經(jīng)受的一切，明明是虛假的記憶，一個個生命卻都那么真實，仿若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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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山上竄起一道沖天的光柱，新的生命之樹誕生，隨著漫天的光雨落下，正坐在窗前閱讀手記尋找線索的灰貓眼神才剛堅定些許，再抬頭時，明亮的雙眸也變得暗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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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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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巨大的寂靜籠罩著荒林，唯有柴火噼噼啪啪的聲響，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灰貓耳朵突然動了動，緊接著將目光瞥向四周黑暗的叢林，樹枝悉悉索索的晃動，而后出現(xiàn)了一雙閃著光亮的野獸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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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南：還活著，并且突然詐尸，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