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寒假的第一天。

早上，我在有些奇妙的感覺中睜開了眼睛。

「……做了個奇怪的夢啊」

我就這樣在零星碎語之中緩緩地坐起身來。

好像還出了一點虛汗。

平時，我不會太在意到做了怎樣的夢。

美妙的夢也好糟糕的夢也罷，就算反應(yīng)的傾向不同，夢就是夢，不是現(xiàn)實。

還有，基本上人類都是會忘記自己夢的生物。

雖說這世上有例外存在也不稀奇，不過我確實也是那種會忘記的人。

就算剛醒來的時候記得，也會在一瞬間從記憶中抹去。

「——記得好像是身著兔女郎的茶柱老師……」

即使勉強地想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基本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如果去問第三者的話，怕是會說你在說什么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啊。

不對，夢的核心應(yīng)該不是兔女郎。

在此之上繼續(xù)深挖夢里發(fā)生了什么，最后怕也會無功而返吧。

就這樣我很快放棄了回憶夢里的事。

不用去學(xué)校，可以有充裕地時間準備洗漱。

洗面臺上放置著顏色不同的同款牙刷和杯子。

由于和一直共同行動的惠產(chǎn)生了距離，我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

雖說如此也不代表這段關(guān)系就這么結(jié)束了。

產(chǎn)生了分歧，如今就像是戀人之間的冷戰(zhàn)吧。

不過由此給我?guī)砭穹矫娴淖兓峭耆珱]有的。

當然，作為幕后推手，我只會把結(jié)果導(dǎo)向自己預(yù)想的方向。如果是預(yù)想之外的結(jié)果，可能多少會有點動搖吧。

「……到底會變得如何呢？」

從結(jié)論上來說，想要在感情中泛起一絲漣漪，一個大前提是對方對自己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人。若不滿足這個條件，感情上毫無波瀾也在預(yù)料之中。

假如說這關(guān)系到自身的存在意義，必要的時候就算是讓戀人受苦、拋棄也不該有絲毫的猶豫。當然，反過來也是如此，對方也有這樣做的資格。

拋開感情因素不談，作為戀人也是存在義務(wù)的。

既然二人共有了時間，那么在此期間產(chǎn)生不快的話那也有連帶責(zé)任。

已經(jīng)付出了被認為是人生中最寶貴的時間，比起不幸果然還是應(yīng)該去追求幸福。

當然，這是基于人類社會道德等方面的想法。

一直迎合我的實驗，精神上的不安，日積月累積攢負荷也不是上策。

我也不是什么都沒考慮就這樣放任冷戰(zhàn)持續(xù)下去，而是制定了計劃。

在關(guān)系惡化之前，約好和惠一起去買圣誕節(jié)禮物。

這件事本身并沒有作廢，所以約定仍然生效。

本來今天應(yīng)該是和惠約會的日子。

不巧外面似乎下起了雨，這樣的糟糕天氣從寒假開始持續(xù)到了現(xiàn)在。雖然有些遺憾，據(jù)報明天的圣誕節(jié)是連日陰雨的最后一天，怕也是很難放晴吧。

天氣因素由于無法控制也沒辦法，但這之外又發(fā)生了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我把目光投向桌上的日歷。12月的一頁，粉紅色的筆下心形的標記將24號和25號圈了起來，但——

那是第2學(xué)期結(jié)束后昨日的夜晚。

因為24號要見面，我直接給惠打了電話，但沒人接。

發(fā)了短信等了一會兒，也還是未讀的狀態(tài)。

就在我猶豫思考該怎么辦時，大概1個小時后，惠終于給我回了電話。

從惠劇烈的咳嗽和微弱的聲音中聽到的第一個單詞是『流感』。

季節(jié)性流感是不論男女老少都可能感染的流行性感冒。

從11月后半開始到12月的這個時間段，正是大幅傳染發(fā)病的時期，得了也不稀奇。

似乎是運氣不好中招了，然后就突然下不了床。

現(xiàn)在的惠已經(jīng)十分衰弱了，但恐怕就算是用爬的，她也還是想實現(xiàn)24號的約定吧。

不過流感會通過周圍的飛沫傳染。勉強去櫸樹購物中心走動的話，會被當做置他人安慰于不顧的自私行為吧。

好像是確診前就感覺不對勁了，惠首先為自己沒能做好健康管理向我表示謝罪。

當然，我不可能因為感染流感而責(zé)備她。首先，先安靜地告訴她要把恢復(fù)身體健康放在第一位。另一方面，約定還繼續(xù)生效，并約好改天再見。

如果到了約定當天，惠說『果然約定還是作廢吧』的話。根據(jù)未來的發(fā)展也是有可能的，但現(xiàn)在看來不太現(xiàn)實。

若是心境上發(fā)生了變化，可能是受到了第三者的點撥和建議。但對于擁有高強度依存癥的惠來說這種建議是不可能聽的。

只要還有修復(fù)關(guān)系的希望，只要活路還沒有堵死，很難想象她會選擇放棄。

雖然不知道惠的流感能不能馬上痊愈，不過現(xiàn)階段在年內(nèi)的某個時間點會簡短的總結(jié)一下。二人的關(guān)系，目前的狀態(tài)等，想要確認的事情有很多，這都能簡單設(shè)想到的?？苫萦捎诟邿?，現(xiàn)在已是滿身瘡痍的狀態(tài)都沒法好好講話。所以我首先還是告訴她好好休息，并迅速結(jié)束了通話。

那之后我確認了她的詳細情況，臥床期間的必需品似乎已經(jīng)通過朋友買好了，由于那時即將是門禁，算是幫了大忙。

以上——是23號昨天夜里發(fā)生的事。

今早我才知道，原來和惠一樣確診感染流感的學(xué)生不在少數(shù)。對2年級而言，不幸中的萬幸是特別考試順利進行了。說不定其中也許會有人隱瞞病情，帶病參加考試吧。

由于我最近沒和惠接觸過，目前身體并未出現(xiàn)什么異常。

綜上所述，今天平安夜和明天圣誕節(jié)的安排也全被清零了。

『早啊綾小路君。聽說輕井澤同學(xué)得了流感，不要緊吧？』

手機傳來了一之瀨的短信，緊接著又來一條。

『好像很多人都中招了，綾小路君還好嗎？』

不愧是握有龐大情報網(wǎng)的一之瀨，消息真靈通啊。

似乎連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很遺憾估計她要在床上趟一陣了』

『這樣啊……有點擔(dān)心啊。需要幫忙的話隨時可以跟我說喔』

『謝謝』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重復(fù)了幾個來回后，收到了"今天有什么安排嗎"的提問。

原本是為了惠把這一天全部空出來了…順道去櫸樹購物中心辦事取個東西，從結(jié)果上來說計劃并沒有改變。

『打算去健身房』

設(shè)想了到此為止的對話，自己并沒有特別想和誰見面，于是就這樣回復(fù)了她。

『啊，這樣啊。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去啊？』

『也沒什么要做的事，可能中午前就過去』

『這樣啊，我也打算中午前后去健身房，果然還是算了吧？』

『為何？』

『那是…就像我們倆約好了一樣不是嗎？當然，實際上只不過是偶然罷了』

兩個人都想去健身房，去的時間偶然重合了。

這樣的事，就算一件件在意也沒辦法。

也許這是一之瀨對身為女友的惠的關(guān)照，我的評價是想多了。

反過來說，如果現(xiàn)在刻意調(diào)整錯開時間，做出這一舉動的一方難道就不可疑了嗎？

『沒必要這么顧慮吧?？傊蚁劝凑赵ㄓ媱澾^去了。如果打算在健身房見面，那時候就拜托了』

回復(fù)剛發(fā)出就秒變已讀并回復(fù)了一個像是治愈系吉祥物？的表情包，手里舉著OK的看板。

那么，總之先換好衣服、梳好頭，外出的準備等會再做。

時間也才剛過9點。

先洗洗衣服、打掃打掃衛(wèi)生，悠閑地度過上午的時光吧。

1.

上午的櫸樹購物中心，正可謂是平安夜當日的氛圍，且是最盛之時。

比起昨日，更加華麗的裝飾品點綴著購物中心的每個角落。

也許是心理作用，來逛的顧客中情侶的比率看起來非常高啊。

就如跟一之瀨報告的那樣了，我要去稍早之前入會的健身房露面。

雖說入會的時間還不久，但因為要繳月酬所以還是盡量多來幾次。

這個時間點應(yīng)該不會沒人吧？

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付好了入場費。

換好運動服走進鍛煉用的房間，果然不是沒人。

瞟了一眼，不僅是男生女生，就連大人的身影都有。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正準備使用擴胸器的人物。

2年級A班班主任，真島老師。

壯碩的體型和發(fā)達的肌肉，再配上運動服怎么說呢就兩個字般配。

「你好，真島老師」

「嗯？綾小路？你也是健身派嗎？」

對方把身體轉(zhuǎn)過來打招呼。雖然我有些震驚，但還是回復(fù)道。

「稍早之前剛辦的入會」

「這樣啊這樣啊，這可真是太好了。歡迎你」

就如同自家孩子考試合格了一樣，不知道為什么真島老師高興地點著頭。

就是1個學(xué)生入會有那么夸張嗎。

「不過，有什么入會的契機嗎？」

「我深切感受到身體能力不如以前，想回到當初的狀態(tài)」

「不像是學(xué)生該有的理由呢」

「能否持之以恒就不得而知了」

「挺好的，最開始我也只有一點健身的想法而已，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常客了。和學(xué)生在同樣的環(huán)境下?lián)]灑汗水感覺還不錯」

真島老師似乎比平時更興奮，非常歡迎我的樣子。

「話說回來寒假第一天就來健身，態(tài)度值得肯定呢」

「老師才是，今天圣誕夜有什么預(yù)定嗎」

「誒？啊不，很不巧今天一天都決定留在這鍛煉」

本以為他會豪不含糊的回答……

「恐怕就這樣了」

恐怕，明明是真島老師自己的事，為什么要用這樣的表述呢。

「有什么問題嗎」

「啊不，沒什么。綾小路你剛來健身不久，還摸不著門路吧」

「嘛，確實」

健身器材的操作和使用方法，實則上我都沒問題。但這樣的發(fā)言是多余的。

新人就該有新人的樣子，將自己立于什么都不懂的前提下，會輕松很多。

總之，我也差不多該開始活動活動了。

「好嘞」

「好嘞？」

「機會難得，你就稍微欣賞下我是如何鍛煉的吧」

「誒？啊，好的」

我剛想開始做點什么，就被喊停了。

真島老師躺在長椅上，把杠鈴移到與自己視線相同的位置并慢慢用力推起杠鈴數(shù)次。之后他將左右兩側(cè)的安全桿調(diào)整到位于胸部之上處。

「臥推的時候千萬不能忘記這個安全桿，萬一器材塌了的時候它也能給你頂住」

「學(xué)到了」

不能說自己早就懂，只能繼續(xù)默默看著。

可如果什么都不回答，氣氛就會變得不太好，只能隨便說點什么。

「老師能舉多少公斤重」

「我想想……這次是按80公斤來。不過到100公斤為止也不是不行，能舉起100公斤的人據(jù)說只有1%」

雖然并沒有露出一副驕傲的表情，但他的語氣中洋溢著自信。特地重點強調(diào)了自己的身體。

可我并沒有聽說過，這些知識是真的嗎？

總覺得像是不知道哪里來的流言而已。

「強行去推的話會搞壞身體。因為并不是像電視節(jié)目上的舉起來一次就結(jié)束了，而是重復(fù)做多組來鍛煉胸大肌」

不知道他是不是拼命地從電視上學(xué)習(xí)過這些，傳達給我了以后就開始實戰(zhàn)訓(xùn)練了。

我一邊看著他汗如雨下地男子氣概外溢，一邊遁入虛無。

好不容易一大早來到健身房，卻一轉(zhuǎn)眼就開始了參觀學(xué)習(xí)的課程。

真島老師完成3組以后坐了起來。

「呼。嘛，就是這個樣子」

「非常有參考價值」

「那就好。寒假期間，我打算除了周四以外一周來6天。第三學(xué)期開始后可能會變成晚上來，但這個計劃還是不會改變，要是有需要幫忙的什么時候都可以找我」

總感覺特別具體啊。不如反過來說，明確除去的周四到底有什么事呢？

「必要的話讓我指導(dǎo)你也可以——」

「不用了，沒關(guān)系。這也挺勞煩真島老師的，我最近一段時間來健身房也是優(yōu)先做一些輕度的訓(xùn)練」

趁早明確拒絕，優(yōu)先從這里脫身。

「這樣啊。碰到麻煩的話什么時候跟我說都行。寒假期間我會盡可能多來健身房」

從老師那里聽到了讓人感謝的話語后，我獨自一人適當?shù)刈隽诵╁憻挕?/p>

之后，在我鍛煉了30分鐘左右時，一瞬之間健身房內(nèi)的空氣突變。

因為原本對著器材的一部分學(xué)生們一齊把視線轉(zhuǎn)向了一個地方。

我想著他們在看什么，將目光追了過去，看到了在班上司空見慣的人物，高圓寺。

雖然吸引了一眾的目光，但當事人并沒有任何在意的樣子，開始了鍛煉。

我還以為他是因為會做些奇怪的動作而引人注目，可似乎并非如此。

附近的其他年級的男生們的聲音也微微傳到耳邊。

「果然高圓寺那家伙好厲害啊」

「對啊，高中生能做到這種程度，不是一般人吧……」

從健身房的鍛煉中也能感受到他那不像是高中生水平的身體能力，在健身房里，如此出類拔萃的學(xué)生也吸引了一眾目光。

確實一眼就能看出來身體有多高的完成度。

充分鍛煉的大塊肌肉，以及柔軟度。

沒有無用的動作，平常一副怪人的模樣，在這里卻是無法想象的認真姿態(tài)。

印象里，高圓寺在各種各樣的場合都會毫無雜念地鍛煉自己的身體。

這樣一想，他來健身房并沒有不可思議，不如說他是最適合健身房的男人也不為過。

真島老師看了高圓寺一眼，也停手開始注視。

客觀而言，果然高圓寺在學(xué)生的領(lǐng)域里可以說是特別出類拔萃。

富有天賦的野性體格，以及為了維持身體日復(fù)一日的努力訓(xùn)練。

即便在學(xué)校生活中，高圓寺也不分時間和場所去追求身體的鍛煉，這一點我再次體會到了。

和真島老師這種比初學(xué)者強一點的鍛煉程度不同，高圓寺的鍛煉看起來就散發(fā)著魅力。

而且沐浴在他人目光之下，他也不會感到緊張、不安或焦躁，反而能把動作做得更漂亮。

「高圓寺君一直都有很高的人氣哦」

這句話也變相證明了高圓寺的引人注目并非今天才有。

「早上好，綾小路君」

然后，身邊的她重新正式向我打招呼。

「早」

「今天的雨可真大呢。順帶一問，綾小路君是多久之前來的？」

「大概30分鐘之前吧」

「這樣啊。其實我本來也準備差不多時間來的。和朋友小聊了一會兒所以晚了」

如此說著的一之瀨近距離站到我的身旁，抬頭看著我。

「今天是難得的圣誕夜，真是可惜呢」

「嘛，無所謂。不需要執(zhí)著于今天這種日子」

「女孩子可能不會這么想喲？」

「原來如此，這點無法否定」

身為男性，我無法知曉女性對于特殊日子執(zhí)著程度的強弱。

簡單閑聊了一會兒后，一之瀨邀請我和她一起跑跑步機。

我答應(yīng)了。于是兩人并排站了上去。

接下來的30分鐘沒閑聊，我們各自調(diào)整到適合自己的節(jié)奏開始運動。

「呼，果然和別人一起，動力就不一樣了呢」

「確實如此。從這點上來看，你選擇和網(wǎng)倉一起開始是正確的」

一之瀨笑著用毛巾擦拭著額頭的汗水。

之后，我又和一之瀨一起在健身房度過了1小時。

直到網(wǎng)倉露面后，我告知一之瀨自己要回去了。她決定和網(wǎng)倉再聊一會兒，于是我們便在此分開。

「已經(jīng)要回去了嗎」

注意到我要離開訓(xùn)練室的真島老師，停下了正在進行的鍛煉向我搭話。

話雖如此，我已經(jīng)呆了差不多2小時，夠長了吧。

「是的。嘛，再怎么說也有點累了。老師知道我已經(jīng)呆了2小時了嗎」

「2小時？啊是嗎，已經(jīng)這個點了啊」

果然他沉迷于鍛煉，沒有注意到嗎。

「真島老師也稍微休息下比較好。你幾乎連續(xù)鍛煉了3小時呢。無形中積攢的疲勞可能會導(dǎo)致受傷」

外行人的我，做好了被發(fā)火的準備提出建議。

不過真島老師沒有生氣，反而驚訝地抱起雙臂。

「……確實如此。我舍棄了沒出息的自己，將全部熱情投身于成為一名優(yōu)秀教師?？烧f不定起到了反效果」

至今為止真島老師身邊應(yīng)該沒有任何人這么忠告過。

他無論如何也想盡快取得成果，想盡快獲得強健的肉體。

這樣的想法使他沉迷于鍛煉中，忽視了疲勞。

「好吧。我今天就到此為止」

真島老師聽從了我的建議，如此說道。

「那么就再見了，老師」

點頭行禮后我準備立刻離開，但真島老師立刻追了上來。

「稍微聊一會兒可以嗎」

「誒？當然可以」

原以為是健身房相關(guān)的話題，他卻把我?guī)У搅诵菹⑹摇?/p>

「健身的時候，我做了什么讓老師不愉快的事嗎？」

不明白被叫出來的理由，所以我試著詢問。

「怎么會呢。不是那種事，放心吧。你健身途中完全沒問題」

彷佛是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呢…….

面對我懷疑的眼神，真島老師垂下了視線。

「我坦白，我沉迷于鍛煉沒有顧及周圍」

真島老師似乎發(fā)現(xiàn)自己被看穿了，抱歉地皺起眉頭。

老師也有寒假。在此處盡情享受是他的自由，沒有監(jiān)視學(xué)生的義務(wù)。此時的歉意出于作為大人的責(zé)任和義務(wù)。

「那么要和我說的是……」

我催促真島老師不用關(guān)顧著道歉，他撇了一眼周圍，確認四下無人。

「其實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嚯」

真島老師端正了姿勢，正準備說些什么時，不巧有人出現(xiàn)了。

是一位長相漂亮，留著波浪卷長發(fā)的女性。

她是健身房的職員之一，注意到我們后朝這邊微微一笑。

「真島先生今天也很努力呢」

「沒有很努力啦」

不愧是呆在健身房的時間比我久很多，名字也有被記住。

真島老師簡短地回應(yīng)。

「這位是……」

「他叫綾小路，雖說不是我班里的，但也是B班所屬的優(yōu)秀學(xué)生」

像是催促我趕緊打招呼似的，真島老師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背部。

他本人好像覺得只是輕拍。不過這下從鍛煉后的肉體中解放的一擊相當強力就是了……

「我是綾小路」

「總覺得在前臺見過你呢。和一之瀨一起」

不愧是這的職員，對出入時日尚短的我似乎也有一些印象。

「啊，抱歉，你們正在休息吧。我只是來取必要物品的。打擾了」

文雅地低頭示意后，她從職員專用的架子上拿起了數(shù)條毛巾，抱著它們回到了前臺。

真島老師看都不看這邊，一直目送對方直到看不見人影為止……

不，就算看不見了，真島老師還是一動不動。

「老師？」

「啊，怎么了，綾小路」

「不……該怎么說呢，老師不是對我有話要說嗎？」

「是呢……不，算了，還是留到下次說吧」

「誒？嘛，這樣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

「停!」

我的雙肩被他從背后抓住。

「……到底有什么事」

不管怎么看今天的真島老師樣子都有些奇怪。

平日里處事冷靜的教師形象，如今模糊了起來。

「這也是緣分，我就坦白吧」

「坦白的次數(shù)有點多呢」

不過唯獨一點可以安心，這次總算能進入正題了。

「剛剛來這的職員是秋山小姐」

「雖然我也沒怎么在意，但對方是掛著名牌的。然后呢？」

「……我想拜托你打聽下她的情況。小心地，慎重地」

「誒？」

我想回頭，可雙肩被用力按住，無法轉(zhuǎn)身。

「至今為止，我從沒把與異性相關(guān)的問題卷入到學(xué)校生活里。不過，來到健身房后狀況有了變化。就算不明說你也應(yīng)該懂的吧」

「嘛，你想說的我明白了。真島老師對秋山小姐這名女性抱有好感，對嗎？」

「……可以這么認為吧」

不，只能是這樣了吧。

「秋山小姐雖然臉上還殘留著稚氣，但毫無疑問是一名美麗的女性」

「嗯……」

對方確實很漂亮，不過真島老師的言辭讓我有些好奇。

「那樣的話，星之宮老師和茶柱老師不是也很漂亮嗎。沒有禁止教師之間談戀愛吧」

「規(guī)則上禁止了」

「啊，這樣的嗎。不過好像也有教師之間會偷偷交往」

「不能說沒有。可就算規(guī)則里沒有禁止，我也不會把那2人納入候補」

真島老師斬釘截鐵地說著。

「能告訴我理由嗎」

「抱歉，無法告知。我和綾小路你之間是教師和學(xué)生的關(guān)系。說這些毫無用處」

「那我就回去了，畢竟現(xiàn)在的對話毫無用處」

「星之宮的性格過于輕佻，茶柱則過于沉重。以上」

真島老師給出了簡單易懂的答案。

假設(shè)兩人外貌是同等水平。

星之宮老師是一名多情少女。就算彼此變成了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她也會毫不顧忌地和其他異性玩耍。

另一方面，茶柱老師背負著一段學(xué)生時代的戀情，之后連一個戀人都沒有過。如果和她戀愛，想必會非常沉重。

「但也不能肯定秋山小姐這名職員就不是她們那樣」

表面上看不出的東西，交往的過程中會------

「絕無可能」

明明沒有證據(jù)卻一口咬定不可能。

「我從學(xué)生時代就與那兩人相識，完全沒有把她們作為異性看待，一次都沒。畢竟是親友兼對手，若有想法，便會對學(xué)校生活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

真島老師確切表明那兩位是不行的。

「嘛，確實如此」

「所以我想要拜托你」

「為什么選我？」

「你覺得我能拜托其他老師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

「去健身房，口風(fēng)嚴，值得信賴。這樣的人物只有你了」

「難道說，老師今天見到我很高興是……」

「當然是因為又增加了一個一起鍛煉的同伴」

絕對是騙人的。

明顯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一個這件事上可以利用的學(xué)生

我非常確信。

「我想知道哪些，你懂的吧」

「推測得出。有沒有男朋友，喜歡的類型，平時興趣愛好和喜歡的東西」

「滿分。茶柱能有你這樣的學(xué)生真是幸運」

面前的他，真的是平時一直見到的真島老師嗎。

雖說工作和生活應(yīng)該切割開來，但這意外地差太多了。

不過他的語氣還是像往常一樣平靜，表情上也看不出什么。

「我不會要求立刻去做。今天我倆一起的事被秋山小姐看見了。等假期結(jié)束后什么的也沒關(guān)系，慢慢拉近距離調(diào)查就行」

小心，慎重。這兩個詞是真島老師所愿。

「姑且我會盡自己所能，但別抱太多期待哦」

「懂的」

「秋山小姐的工作日是……」

「除去星期四的6天，吧」

「……原來如此，你早就知道了啊」

剛剛的違和感，所以真島老師才會星期四以外的日子去健身。

雖說當初應(yīng)該是為了鍛煉身體而入會的，但如今目標完全變成秋山小姐了呢……

不過由于他在練肌肉方面沒有疏忽，也不好責(zé)備。

總算從真島老師的魔爪中解放出來后，我像是逃跑似的離開了現(xiàn)場。

2.

從健身房出來后，我思考著接下來要做什么。

先去之前定好的商鋪拿東西，然后在商場逛逛就回宿舍吧。

至于真島老師所托，就像他本人說的那樣慢慢來吧。

真心希望在我煩惱該怎么打聽的時候，他們之間就已經(jīng)解決了。

現(xiàn)在是剛過中午，就算回去也只是在房間里無所事事。

打開手機姑且確認一下通訊錄。

偶爾把男性朋友叫出來一起玩也不錯。

「…沒有啊」

掃視了一眼，關(guān)上手機屏幕。

就算不認真回想，我也很清楚我?guī)缀鯖]有把同性朋友叫出來玩的經(jīng)驗。

「有空要不要出來玩？」

假如我這樣邀請…

「我很忙」

若是被這樣一刀兩斷地回絕，我會很受打擊。

洋介的話可能會考慮我的心情接受邀請。但被這樣顧慮，我的內(nèi)心也會感到復(fù)雜。

也就是說邀請別人是一件很耗費力、很辛苦的事。

最終還是得出了不麻煩別人、自己一個人比較好的結(jié)論。

「朋友到底是什么呢」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二年的后半段了，我重新認識到我在這方面的進展還完全不順利的事實。

乘搭電梯到了一樓。

現(xiàn)在還是白天，學(xué)生的數(shù)量也增加了一些。

既然自己打招呼行不通，那有沒有其他辦法呢。

比如偶然邂逅。

以在無意中被人發(fā)現(xiàn)的形式，讓對方來邀請這邊玩耍比較好。

就這么想著看向四周，結(jié)果偏偏這個時候同班同學(xué)都不在。

同學(xué)年的話也行——好吧，連同學(xué)年的也沒有。

繼續(xù)這么轉(zhuǎn)頭看下去，可能會被認為是可疑人士。

所以，我很快就放棄了與他人一起的選項。

作出了今天時運不濟的判斷，切換到獨自一人度過的模式。

我在商場各地都有設(shè)立的指南平面圖前停下腳步、

商店的種類和位置我早已把握，這次是想看看有沒有新開的店鋪。

可店鋪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換新，完全沒有新的發(fā)現(xiàn)。

此時有一個店鋪引起了我的注意。

「去看看吧」

那是我平時沒怎么去過的影像出租店。

在這里可以租借影像資料，也就是電影或動漫之類的DVD和BD商品。此外，這里也有音樂相關(guān)的光盤。

由于只要取得學(xué)校的許可，就可以網(wǎng)上包月在任何時間自由觀看影像內(nèi)容，所以這里的需求不算高。

偶爾心血來潮，又或是店里有明確的目標商品。

只有這樣的學(xué)生才會來這，所以客流量必然不高。

所以我才會在這個寒假來到這里。

正因為有大量的空閑時間，所以偶爾度過這樣的時光也不錯。

綜上所述，雖然感覺列了很多借口的樣子，但我絕不是因為寂寞。

我再一次對自己的內(nèi)心下達暗示。

在預(yù)定好的商鋪拿好貨后，我來到了出租店。

這家店不算寬敞，真要說的話挺窄的。在這么狹窄的空間擺放著多種多樣的碟。通常光盤都會放在包裝盒里，但這家店鋪是放在OPP袋里，在包裝的背面可以看到一張印刷紙，從那里就可以得知是什么樣的作品。

用電腦或者平板找視頻時，一般從標題或者縮略圖就直接開始過濾。

可在當下這個需要自己動手拿起來的環(huán)境下，平時不看的類型也會不知不覺地拿起來端詳。

然后仔細地讀起概要。

自己可以輕松觀看無數(shù)作品時，可能也會不經(jīng)意間錯過好作品。

偶爾像這樣慢慢地尋找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也許會增加來這里的頻率呢。

但果然還是有其他問題。

此處就算是找到了有趣的作品，也沒必要當場租借光盤。如果是網(wǎng)上找不到的冷門作品那另說，通常情況回宿舍就可以自由地觀看，也不需要在意租期。

今后這樣的出租店也會越來越難經(jīng)營下去吧。

這點上電器店也一樣。聽說在店鋪看到實物后，去網(wǎng)上用更便宜的價格購買正在逐漸成為主流。

就這樣在影像區(qū)轉(zhuǎn)了一段時間后，我移步到音樂區(qū)。

我平時不怎么聽音樂。

雖然會在電視上聽到流行曲和往年的名曲，但也僅此而已。我沒有買唱片的經(jīng)驗，目前也沒太大興趣。

正因為如此才是探險，能有什么邂逅就好了。

本以為出租店里應(yīng)該沒有其他顧客，沒想到已經(jīng)有一個人了。

這名小個子的學(xué)生背對著我佩戴著耳機。

也因為店內(nèi)有在播放BGM，看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樣子。

最初還不知道是誰，走近后便確認了她的身份。

是一之瀨班的學(xué)生白波千尋。

我和她沒怎么說過話，卻在一些罕見的事件中有幾次交集。

最近的話是在無人島考試中，這之后在船上也有近距離接觸。

她像是在聽些什么。

我對邦樂（不限于這類音樂）的知識很單薄，純粹地勾起了內(nèi)心的好奇。

可白波聽歌曲聽得很入迷，小聲搭話估計不會被注意到。

話雖如此，要是強硬地進入對方視線拉近距離，那十有八九會嚇到她。

可就算默默等待歌曲放完再上前搭話。打聽的難易度也不會變低。

于是我來到她附近。

為了不讓人覺得自己可疑，開始若無其事地看起了商品。

「啊…..?」

不好。還是嚇到她了嗎。

想知道白波在聽什么，這樣的好奇心驅(qū)使了我在不經(jīng)意間靠得太近。

少女慌忙摘下耳機。

「綾，綾小路君?。俊?/p>

「抱歉，我沒有驚擾你的意思」

由于耳機被取下的緣故，所以里面放的音樂聽得清晰了起來。

伴隨著吉他演奏出的悲傷音色，女性的歌聲與歌詞傳到了我的耳邊。

{受傷的心靈。能夠治愈它的只有時間。那個人已經(jīng)成為別人的……}

失戀歌曲嗎。

歌詞不斷播放，對方匆忙地按下停止鍵讓歌聲停了下來。

「有有有，有什么事嗎！？」

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緩過來，少女不安地詢問道。

「不……沒什么要緊事，只是好奇你在聽什么」

我坦率回答了，不過對方能不能理解便是另外一回事。

其他班級的學(xué)生，加上不是特別熟，若非偶然不太會搭話。

更何況男女有別，就更像是可疑人物了。

「抱歉打擾到你，我這就回去」

繼續(xù)無意義地留在白波的身旁，只會讓她感到困擾。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早離開，哪怕是早1秒也好。

「那個…….這個……」

白波貌似有話要說。

她不是那種會對非親非故之人話多的類型。

可若是我催促她，那么已經(jīng)到喉嚨口的話語或許又會被憋回去。

所以我沒有與她眼神相交，只是眺望著遠方。

盡可能營造出讓對方能夠不慌不忙開口的氛圍，等待著。

「那個……接下來，能不能空出一點時間……」

就這樣，我出乎意料地收到了來自白波的延長相處時間申請。

「我是沒關(guān)系，可在這說不合適吧」

若是音樂有關(guān)的話題倒也無所謂，不過從她的樣子來看似乎不是這回事。

雖說出租店的人流量不大，但繼續(xù)聊無關(guān)話題不消費的話，至少會變成不受歡迎的客人。

「是呢……那個，去哪都行，也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吧」

「那么-----」

「啊，那個，如果是引人注目的地方，我，或許會困擾。因為不想被誤解……」

本想提議隨便去個咖啡廳，可在這之前選項就被封殺了。

「那怎么辦呢。白波有想去的地方的話，直接說就行」

「……還是交給綾小路君來決定吧」

這算是某種受限條件下的全權(quán)委托。

多少有些不講理，不過考慮到是我發(fā)起的接觸，責(zé)任在自己這邊。

得想出個符合她要求的場所呢。

3.

之后我考慮了幾個場所，和白波一起過去。寒假的學(xué)校，加上雨天這種惡劣的天氣，很難在外活動。

不過室內(nèi)畢竟是室內(nèi)，有很多學(xué)生。

可要命的是，白波非常想避開我。

基本上這種情況，都會裝作關(guān)系比較好，像同一個小組的成員一樣，并排或者前后一兩步的距離行走，但現(xiàn)在走在前面的我和走在后面的白波距離相當遠。大概在旁人看來，我們并不是一起的吧。

所以就算是平安夜，也不用擔(dān)心被誤認為情侶而傳出不好的流言蜚語。

「……什么事？」

「沒什么」

似乎太在意后方的話，反而會讓白波離得更遠。

這延長提案并不是我提出來的，可她還是很困擾。

但畢竟是我先搭話挑起的話題，也沒有辦法。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后，我們到達了休息區(qū)。

這里陳列著數(shù)臺自動售貨機，有兩張沒有靠背的木制凳子。

據(jù)我所知光顧這的學(xué)生意外的少，今天果然也是人煙罕至。

「要喝什么嗎——」

「不用」

「坐在凳子上再——」

「不需要，沒事」

被連續(xù)拒絕，我也放棄了很多想法。

「說說什么事吧」

白波保持著一定距離正對我站著，雙手互相摩擦著。

難以啟齒但又必須開口詢問的話題嗎？

「綾小路君和……小、小帆波是什么關(guān)系？」

「什么關(guān)系，是指？」

「只是互為同級生？還是說朋友？或者是……在此之上的關(guān)系？」

語氣一點一點地變?nèi)?，不過她想問的東西清楚地表達出來了。

雖然她問的有點繞圈子，但我知道自己的回答對白波來說至關(guān)重要。

當然理由也非常清楚。

這本來就是我和一之瀨得以構(gòu)筑關(guān)系的事件之一。

去年剛剛?cè)雽W(xué)的時候，一之瀨被眼前的白波告白了。

不同于單純的朋友，而是原本針對異性的那種戀愛感情。

不對，這種表達并不準確。

在當今的時代，對性別相同或者不同而抱有疑問才是錯誤的。

白波這個人類對一之瀨這個人類抱有好感。

僅僅如此而已。

然后在她看來"一之瀨對我抱有好感"這件事并不開心。

淺顯易懂，都不用去反問。

「如何作答才是正確答案呢。我也稍微有點不清楚——」

「別顧慮我，說吧」

「不是在顧慮你。我夠不夠資格被她稱為朋友，這個很難判斷」

「……這，什么意思？」

一臉驚訝的白波看起來無法理解，眉頭緊皺。

「我的朋友很少。況且我也不明白朋友這種東西分界線在哪。只是互相對話而已不能被稱為朋友吧？相識和朋友的分界線在哪呢？」

「這個……嗯，你說分界線在哪，這個很難說啊……」

「就像白波你現(xiàn)在困擾的一樣，我也在困擾。姑且從自己的視角來看，我覺得我和她是朋友關(guān)系」

「總覺得，你的表達讓人摸不著頭腦呢……是故意用含糊不清的說辭嗎？」

完全沒有那種想法，相反，我是打算認真回答的。

「那你們就只是單純的朋友吧？互相之間、那個、喜歡、之類的，并沒有這類感情，可以這么認為嗎？」

雖然還沒直接詢問白波，但她想必已經(jīng)明白了一之瀨的感情。白波說了"互相之間"一詞，可她想知道的，恐怕只有我對一之瀨的感情。

「那是當然的吧？畢竟綾小路君，正在和輕井澤同學(xué)交往」

白波并沒有等待我的回答，又加了一句。

「這和有沒有女朋友有關(guān)系嗎？我對一之瀨有什么感情的回答」

「肯定有關(guān)系啊！畢竟，喜歡的人只能有一個啊」

浪漫的，不如說是純粹的少女式回答。

毫無疑問她堅信著。

「也有同時存在復(fù)數(shù)戀愛對象的人吧？」

無論男女，都能想到很多案例。

「沒、沒有??！」

但是被白波強烈否定了。

她握緊小小的雙手，一副生氣的樣子。

「抱歉。現(xiàn)在的事跟那些沒關(guān)系。我和一之瀨之間，現(xiàn)在還與白波在意的方向沒有關(guān)系」

「……現(xiàn)在，是指？」

理所當然，我口中的一詞一句對白波而言都很敏感，萬全考慮還是要加上保險。

「之后的事誰也不知道」

「就算如此，普通關(guān)系的話，應(yīng)該不用加上"現(xiàn)在"這個詞的……」

可能正如白波所言。

如果對象不是一之瀨而是其他人，比如說她身邊網(wǎng)倉這樣的女生。

"現(xiàn)在"這個保險就不必加上了吧。

只是普通的朋友的話，就應(yīng)該明確說明沒有在這之上或之下的關(guān)系。

「如果……如果對于小帆波的好感，綾小路君沒有想法，應(yīng)該不會加上"現(xiàn)在"這個詞的。但是，你加上了……與輕井澤同學(xué)分手和小帆波交往，沒有這種想法的話，是不會加上這個詞的吧」

白波不情不愿地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思，卻很難開口的話語。

想必這些話是她鼓起勇氣，盯著我的鼻尖說出來的。

「我對小帆波，那個，覺得她喜歡誰都可以……但是，我不會坐視不管，默許他和不誠實的人交往……」

「與他人交往過然后分手，就會變成不誠實的人了嗎？」

「這……不是這樣，可是……」

作為一之瀨同班同學(xué)的白波，無法說出一之瀨的狀態(tài)。

原以為她可能已經(jīng)感受到了一之瀨的變化，但并沒有這樣的跡象。

一之瀨全新的面貌到底能起什么樣的作用，在判斷出這個之前，我不想讓自己不經(jīng)意地影響到誰，這是真話。

所以就算會在白波的心里留下什么陰影，也只能加上"現(xiàn)在"這個詞，混淆視聽。

「我沒打算讓白波困擾。但這種情況下無論我說什么，可能都會讓你無法冷靜接受，所以只好加上一層保險，來進行一些修飾」

就算在此處言辭尖銳一些，也得確切地將需要傳達的東西傳達出去。

"沒有這回事"一瞬間浮現(xiàn)出這種表情的她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的熱量比想象中高得太多。

「……對不起。好像，我好像說的太過分了……」

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把話題延伸到了多遠，單單一腔熱血，頭腦發(fā)熱。只是如此而已。

「你擔(dān)心著一之瀨呢」

摯友，同時還是抱有在此之上情感的對象，心有憂慮是理所當然的。

「那、那個……真的對不起！」

冷靜下來后白波再次意識到自己有多么失態(tài)。

「最近，聽到了好多綾小路君和小帆波的傳聞……」

「傳聞不過是傳聞而已」

「是這樣呢……備考學(xué)習(xí)結(jié)束后兩人為了能夠獨處而開始一起去健身房，綾小路君明明有女朋友了還把小帆波約出來帶到房間里之類的，這種毫無可能的傳聞，我卻無腦相信了……」

嗯……嗯嗯??？

「怎，怎么了嗎？明明一直都是冷靜的樣子，突然擺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了哦？」

「這種毫無可能的傳聞，不，與其說是傳聞，不如說是對不值一提的事實進行了極其夸張的描述，然后傳播開了吧」

「總感覺你在繞彎子,呢？傳聞和事實，這兩個詞之間沒關(guān)系吧？」

「當然，沒關(guān)系的事件有很多」

「……誒？」

「嗯？」

「你們兩人沒有單獨去健身房……是吧？」

「沒有。我開始健身后，在那里與一之瀨偶遇，這也是有可能的吧？」

今天就正是如此。

雖有聯(lián)絡(luò)，但并非約好了在健身房見面。

「這，這也確實，畢竟小麻子也有去健身房。啊，可是，被叫到綾小路君的房間去什么的，毫無疑問是惡劣的傳聞吧」

「是啊。我沒有叫一之瀨到過我的房間」

印象里一之瀨來過我房間3次。第1次是一年級特別投票考試正在進行時。第2次是學(xué)年末的雨天。第3次是最近剛發(fā)生的，不過那終究是一之瀨自愿在我的房間門口等待而已。

恐怕是第3次，一之瀨等我時，被誰看到了吧。

「……我相信你」

雖顯猶豫，白波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今天最積極的表情。

但麻煩的是，今后根據(jù)白波的接受方式，她或許會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以防萬一應(yīng)該再補充一點嗎。

不過，此時若隨意說些像借口之類的話語，那么她好不容易振作起來的內(nèi)心，又會留下陰影。

「我可以提一點嗎？」

「額，嗯。什么」

「一之瀨無論要喜歡誰，無論喜歡著誰，對她而言現(xiàn)在白波的價值也不會下降。但如果你采取一之瀨不愿看到的行動，那就不一定了。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嗯」

自己喜歡的人不能和自己在一起。所以咽不下這口氣，出手妨礙。

這種想法當然不會讓喜歡的人開心。

「好像，我是個討人厭的孩子呢」

冷靜下來的白波又開始回想今天說的話了吧。

「像是遷怒于綾小路君一樣，凈是些抱怨……」

她提出換個地方說話時，我就有這種預(yù)感。

可即便她不是受到驚擾的那一方，我也沒有想去責(zé)備白波。

「明明夏天無人島考試迷路的時候還被你幫過的說……」

白波從入學(xué)時候開始就一直對一之瀨抱有特別的情感。

然后現(xiàn)在，她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將一之瀨作為摯友去支持。

所以對我這樣的存在懷有厭惡感，下意識地有敵意也不是毫無道理。

「別在意。不如說我打擾你了，像是說教一樣的口吻真是抱——」

「真的非常抱歉！」

我這邊的道歉還沒說完，就被白波的道歉壓了回來。

「那個，那個，我不是討厭綾小路君……真的，不是這樣……」

我全都明白。可白波不懂我內(nèi)心所想，開始了辯解。

讓她停下來她也不會接受，暫且當個聽眾吧。

之后的一段時間，白波8成道歉2成說明，前言不搭后語地說著，一直請求我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