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視角切換
正文之前,最好從第一篇開始看,以保證內容的連貫性。創(chuàng)作不易,點個贊吧!
在隔音玻璃后面,兩個警員有些些許的對話。“陳哥,這個孩子是你之前找過的吧?才這么大啊?!薄笆?,那次去找他疏忽了,早點看他手機就不用折騰這么一圈了?!标惲韪糁AЭ粗畋?,繼續(xù)說道:“他的反應倒是挺平穩(wěn)的,裝都不裝一下,就是中間神情好像恍惚了一下,不知道現在怎么樣希望能讓他開口。”
看到一旁的警員做好了筆錄準備,陳凌拿起終端,向安林發(fā)了條消息:“安隊,我這邊也先開始了?!彼麤]用對講機,怕打擾到安林那邊可能正在進行的審訊。然后他打開了麥克風,先輕拍了一下,然后說:“嫌疑人李秉正,現在要向你詢問一些有關案件的事,你的回答和我的問題都會被記錄?!?/p>
椅子上的孩子微微睜開了眼,陳凌感覺好像有一瞬間他想再把眼睛閉上,但他沒有。李秉正緩緩端正了坐姿,淡淡地開口:“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當然,所以請你配合?!薄叭绻麖膰赖脑?,能夠多嚴?”陳凌愣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有能夠理解這句話到底想表達什么,因此他也不敢馬上回應。
“如果我什么都不說,你們會給我判什么刑?”李秉正接著問。此時陳凌忽然明白了眼前這個少年想干什么,于是他說:“如果你堅持這么做,我們會繼續(xù)調查其他相關人員,比如你的親人、朋友,只有你好好配合,法院才有公正判刑的依據,或是釋放的證據?!标惲柽呎f邊注意著李秉正的表情,他沒能收獲什么,但從對方的眼神中,他發(fā)現了這個孩子在意的詞:親人、朋友。
李秉正的確有些恍惚,或者說他一直處于恍惚中,他發(fā)現自己終究無法突破心中的那層界限,即便在一心求死的時候。他輕嘆了口氣:“7月26日,我們同學聚會散場之后,我原本應該直接回家的,但我沒有,我可能是......先到處溜達了下,反正走的不是回家的路,然后我走到了學校后門,它沒有鎖。然后我走到了那間會議室門口,戴上了門口的一雙手套,打開門,門也沒鎖。姜宏衛(wèi)背對著門,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我拿起門口的鐘,用力砸在了他的頭上,然后我把鐘放回了原位,直接回了家,洗了一次手套,后來又把它扔了。應該就是你們找到的那一雙?!?/p>
陳凌沒想到李秉正一下交代得這么干凈,因此當李秉正說話時,他一直沒有打斷,因此當李秉正的聲音戛然而止時,他有些意想不到?!皼]了?”“沒了,后面我怎么騙的你還要我再重復一遍嗎?”“我需要向你確認幾個細節(jié)。當時是幾點?”
“不知道,我沒有看那個鐘?!?/p>
“你把鐘放回原位了嗎?”
“是的,砸一下而已,我都不知道我的力氣夠不夠砸死他?!?/p>
“有人和你一起作案嗎?你說鎖打開了,手套也放在那里,是你準備好的嗎?”
“我不知道。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殺死他,為什么在那天,以這種方式?!?/p>
“什么意思?”
“我只記得,我做了這些事,還有這個過程中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我不知道過程中的每一個行動有什么意義,也不知道為什么那點小事值得我殺他?!?/p>
“你是想說,你自身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人,卻是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確實殺了人,是嗎?”
“是的,我知道這很不可信,我自己一開始都以為是做夢?!?/p>
“......你在動手之后直接離開了?”
“對,就砸一下,然后走了。”
陳凌皺起眉,停頓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又開口:“你確定你殺的是姜宏衛(wèi)嗎?”
“我熟悉他的背影,而且當時走廊上還是有盞燈的,椅背也不是很高,背影有點暗,但在我的記憶里他的身形很清晰。但我倒是也沒有繞到正面去看過?!?/p>
看了一眼表后,陳凌和旁邊筆錄的警員對視了一眼,最后問了李秉正一句:“暫時先到這里吧,你再好好想想,撒謊也得合理一點?!崩畋龥]有回答他,只是低下了頭。陳凌從打印機抽出審訊記錄,走進隔音室,放到了李秉正面前:“校對一下,簽個字?!崩畋舆^筆,默默地瀏覽了一遍記錄,簽下了名字。把記錄交還的時候,他的嘴唇抖動了一下,但并沒有說什么。
陳凌注意到了這一細節(jié),但此時他也沒法說什么,只能先拿著記錄走出了審訊室。正好,剛才他們路過的那扇緊閉的門也開了,里面走出一個警員,兩人對視一眼,幾乎是異口同聲:“得去申請一下藥檢?!痹捯魟偮?,兩人都吃了一驚,陳凌看著同時手中的口供,問:“你那邊的怎么說的?”“說他做了那些事但不知道為什么做,事后才知道自己做過這件事?!?/p>
“嘖......看來是得去申請藥檢,不過先等等,那兩個人的情況出來再說,要是都一樣,就一起申請,我先和安隊說一下?!闭f完,陳凌向辦公室走去,一拐彎,正好遇到回來的安林。“老安?后面兩個人都已經帶回來了?”“是啊,四號間這不剛進去,我后面又和他們老師談了一下,不過她也是新調來的,知道的少?!卑擦诌呎f邊和陳凌一起走進了辦公室,“怎么樣?問出什么了?”
陳凌把手中的口供輕輕扔在辦公桌上,陳凌嘆了口氣:“你看看吧,隔壁那個也一樣。我已經準備去申請藥檢了,你覺得是說謊還是幻覺?”安林的表情越來越難看,而且也沒有立刻回答陳凌的疑問,只是靜靜地沉思著。
正在這時,另一名警員走進辦公室,手中也是一份口供:“安隊,你看一下吧,我感覺那個學生......這兒有點問題?!标惲柘肷锨敖舆^口供,但想起安林還在身邊,便等在了原地?!澳闶菍?.....韓楓白的對吧?他怎么了?”安林沒有記者看口供,而是直接向警員問道。“他說自己是出去夢游了,后來又說自己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總之回答得很亂,說謊也沒這樣說的吧?而且最后,他也承認自己殺人了。是不是應該給他做個藥檢什么的?”陳凌看向安林,正好迎上對方的目光,“去申請吧,給這幾個人都備上,那個女生先不用,一會兒看結果怎么樣。其他三個人都需要,”說到這兒,安林頓了一下,仍看著陳凌,陳凌點點頭,安林接著說:“順便,做個心理檢測吧,還有,通知家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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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傳來的嘈雜聲打破了辦公室里的沉寂,安林看向剛從門外走進的陳凌:“出什么事了?”陳凌聳了聳肩:“有家長來討說法了唄,這種事情肯定有人接受不了的啊,估計就是那個韓楓白的家長,剛才電話里就他反應大。可以理解,聽說那個班的孩子都可乖了。我去看看?”“我和你一起,順便問點事情?!?/p>
剛轉到前廳,兩人就看到一名中年男子在與前來維護秩序的警員激烈地討論,他身后是一名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女性。安林迎上去:“這位先生,請問您有什么問題?”“我兒子呢!你們對他干什么了!他才十幾歲,怎么可能殺人!”男人的臉漲的通紅,一頭短發(fā)好像下一秒就會全部豎起來?!跋壬?,先冷靜一下,請問您是哪位孩子的家長?”“韓楓白,”男人像是下意識地說出口,又想到了什么,又大聲嚷道:“哪位?你們抓了幾個孩子?”“先生,”一旁的陳凌忍不住走上來,“這里是公安局,您的孩子現在的身份是犯罪嫌疑人,如果您實在不愿意......”“小陳!”安林輕輕碰了一下陳凌,繼續(xù)平靜地向男人說:“很抱歉由于案情復雜,沒能第一時間通知您。但您的兒子已經在口供中承認了犯罪事實,為了排除藥物使用的可能性,他現在正在接受藥物檢查。如果需要確認,我可以提供他自己確認過的口供?!?/p>
男人像是被噎著了一樣瞪大雙眼,他身后的女人走上前來,比起男人的憤怒,她的聲音中更多的是悲傷:“可楓白......他還是個孩子??!......他怎么會殺人......”“這位女士是韓楓白的母親嗎?”得到肯定答復后,安林仍保持著平靜說:“二位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這起案件仍在調查中,如果二位能配合一下的話,進展會更順利,你們的孩子也更可能從輕處理。請二位這邊來,協助我們了解一下案情?!?/p>
女人先作出了回應,她拉了一下呆立的男人,兩人跟著安林,走進了招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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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隊,藥檢結果,一共......”陳凌看了一眼坐在安林對面的夫婦,從一疊紙中抽出了幾張,放在了桌上,“這是韓楓白的,無施藥痕跡,神志完全正常,沒有心理疾病?!表n楓白的父親立刻抓起報告,安林沒有阻止他,沉默的夫婦無言地看完了報告,然后,毫無預兆,母親趴在父親肩頭,抽泣起來?;蛟S,他們更希望自己的兒子真的被人下了藥,等藥效過了,他們記憶中的兒子就回來了。
安林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問:“你們剛才也看過口供了,請問里面他描述的時間線屬實嗎?”“7月26日......他的確騎車到很晚才回來,第二天還和我們說了路上有趣的事......抱歉。還有昨晚,我們不知道他出去了,什么動靜都沒有,但他今天早上問他媽他有沒有夢游過,我們當時還沒有在意......”剛才暴躁的男人此刻幾乎是哽咽著說完話。安林從他手中拿過報告,但并沒有看,而是接著問:“你們家和死者姜宏衛(wèi)有什么過節(jié)嗎?”“那個班主任......唉,我當時就覺得楓白看到了,但不至于的吧......”“具體什么事?”“楓白的表哥,被姓姜的撞死了,一年前的事,我們肯定要討個說法,但有人和我們說,姓姜的找人了......楓白和他表哥是關系很好,但他當時看到別人和我們說這件事也沒有......”
夫婦倆沒接著說下去,陳凌又推開門,安林會意,對沉浸在悲痛中的夫婦說:“抱歉二位,我先失陪了。如果有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和門口的警員說?!比缓笏酒鹕?,走出接待室。
陳凌手中還拿著藥檢結果,他說完了剛才咽下去的話:“一共四個人的,那個女孩也是一樣的說辭,所以也給她檢查了。施藥痕跡都未檢出,但......”他把一張報告抽到了最上面,“李秉正查出了中度抑郁,還是不常見的‘微笑抑郁癥’?!卑擦纸舆^那張報告,他以前只在文學作品里聽過這個詞,他懷疑地看了一眼陳凌:“他的癥狀不像微笑抑郁吧,他看起來最多也就是普通抑郁癥啊。”“這個我問了醫(yī)護人員,后面和他父母交流的時候確認了一下他平時的行為,至少從他平時的狀態(tài)看,他是微笑抑郁癥,只是現在大概是發(fā)病了?!卑擦只叵肫鹄畋目诠骸八赃@小子想要借機求死,但他卻還配合審訊,是微笑抑郁癥導致的吧?”
不知不覺間,兩人又走回了辦公室?!皩α?,”陳凌打開終端,調出一份口供,“這是那個女孩的,紙質的在外面她父母那里,這么會兒除了李秉正家長在外地,別的都跑過來了?!卑擦滞蠓朔?,便知道了陳凌的發(fā)現:“她也說晚上出去過,還看到了李秉正?而且,那幾個線索袋是她放的?”“有一個是她放的,韓楓白的那個?!标惲柩a充道,又調出了另一份口供,“這是那個姓氏有點怪的孩子的,他家長本來還在外面等,后來都回去上班了,一聽說他承認了才趕回來。他的口供也說晚上出去過,并且他自稱還有過一次......‘失控’的行動,是從李秉正家的垃圾桶把那雙手套翻出來,后來又放到現場了?!?/p>
安林走到線索板前,在幾張照片之間畫了半天,良久才說:“所以一共四個人,有三個都說晚上出去了一次,有兩個提供了別人的線索,但都不知道是為什么......”停頓了半天,安林嘆了口氣:“再去問問李秉正出去過沒有,還有韓楓白,問問他有沒有放東西。如果都有......大概就得考慮考慮其他人作案的可能了。還有,讓法醫(yī)再去檢驗一下致命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