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霽

那村子距天城有些遠，土地也有些貧瘠，平時人們只能做一些簡單的手工業(yè)和農(nóng)業(yè)養(yǎng)家糊口，也有人想過搬去交通更發(fā)達，生活更好的地方，但是人生地不熟，搬走也不是件容易事。不過這樣的日子偶爾也會有樂趣，比如，誰誰誰家孩子出生，大家會借著慶賀的名義，帶些酒菜，一起吃上一頓?！敖衲辍錾娜擞悬c多啊”一個婦人看著自己九個多月的肚子，自言自語，“孩他爸，這兩天就別干活了吧，我感覺我要生了?！薄安恍?，家里糧食不多了，還是要做點活，不然，哪有錢養(yǎng)孩子……”身旁的男人無奈的說。

入夜，晴朗的天空中，月亮周圍卻有著一圈圈的月暈，比往常見過的要大，月亮仿佛被吸取光澤了一般，就像一塊石頭掛在天上，沒有了往日的光芒。（對海蝕異象的個人猜測）“孩他爸，孩他爸！”婦人用力推了推身邊的男人?！霸趺戳?，孩他娘？”男人一個機靈，坐了起來?！拔摇腋杏X要生了?！眿D人額頭已全是汗珠，“??？我……我去找醫(yī)生?！币患胰嗣β档胶蟀胍?，一陣嬰兒的啼哭帶來了一絲安慰，“是個女兒！”。窗外的月光愈發(fā)黯淡，月暈比幾個小時前更亮了一些，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光圈圍繞著中間毫無光澤的石頭，“今天的月亮可真怪啊！”男人看著窗外的月亮，又看看剛出生的孩子，“月亮的光像被散去了一樣……孩子就叫……散華吧！”

得知有新的生命降世，村里人又是唱戲，又是擺席，好不熱鬧。熱鬧經(jīng)過去了，散華的父母才發(fā)現(xiàn)，這孩子……好像是個瞎子。從散華記事起，父母就一直帶著她治病，希望能醫(yī)好她的眼睛，但是，這樣的家庭能不能吃飯都是問題，更談不上有錢去看多么好的醫(yī)生，最多就是鄉(xiāng)野醫(yī)生或者看看偏方。除去眼疾，散華還有另一個毛病，她身體的體溫總比正常人低，夏天的時候還好，到了冬天，散華只能裹著被子在床上瑟瑟發(fā)抖，聽著窗外孩子嬉笑的聲音“雪……是什么樣子的呢？”

也記不清是第幾個冬天，今年裹被子的時間格外漫長。窗外風雪大作，還夾雜著一些若有若無的聲音“她，就是個災(zāi)星！當時就不該把她生下來！”……這些話已經(jīng)重復了不知道多少個冬天。睡吧，夢里沒有這些惡語，也沒有病痛，也能……看見雪是什么樣子的……

好冷，也不知過了多久，散華感覺身上涼絲絲的，像羽毛一般，睜開眼，眼前是白茫茫一片，身上也沒有了那種寒冷。我……我的病好了？眼睛能看見了？散華躺在學地里，一時間還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夢里嗎？散華用力拍了怕自己的臉，確定不是夢，“我……我真的能看見了？！我真的能看見了！“散華興奮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用手觸摸著，感受著，欣賞著這充滿色彩的世界?！备赣H！母親！我能看見啦！“散華激動地在學地里奔跑，吶喊，雪花也越來越密?？墒恰@里是哪兒呢？

白色，白色，周圍還是白色，散華穿著單衣在雪地里走了不知道多久，身體有些疲倦，風雪也漸漸小了。前方終于看到一戶人家，敲開門，屋里住著一位老人，“他的身上，給人一種安全感?！吧⑷A這么想著，一邊問道：”伯伯，請問這周圍有沒有村莊啊，我……我貪玩走丟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老人看著瘦弱的散華，趕緊將她領(lǐng)進屋，“誒呦，這外面這么大雪，小女娃別凍壞了?！崩先私o散華倒了一杯熱水，接著說：“村莊嘛，倒是有，往東再走五六里路就到了，小女娃子，在這歇歇，等雪停了再走吧。”“嗯，謝謝伯伯?！薄斑@小女娃，真討喜?！?/p>

風雪漸漸平靜，離村莊兩三里的地方有一片樹林，因為經(jīng)常有野獸出沒，很少有人選擇從這里走。散華在樹林里走著，突然她停住了腳步，眼前的灌木叢，給散華一種異樣的感覺，那是和遇到的老伯伯不一樣的感覺。散華的心里越想越怕，天上開始下起了小雪，氣溫也逐漸降低，也許是耐不住寒冷，灌木叢里，一匹狼跳了出來。散華見到這頭野獸，本能的拔腿就跑，但是，瘦弱的她怎么能跑得過饑餓的狼，眼看散華被狼撲倒在地，散華害怕地大喊，隨后便昏了過去。再醒來時，散華已經(jīng)被大雪深深埋住，她面前的狼，也成為了一具冰雕，散華害怕地跑回村莊，生怕再遇到什么。

進到村子，散華敲開一戶人家的門，問了問路，對方帶著詫異的眼神看著她，回答完就立刻關(guān)上了房門?；丶业穆飞?，遇到的鄰居也像看鬼一樣看著她。散華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驚訝與恐懼。距家門還有些距離，散華迫不及待地大喊：“爹爹，娘，我回來啦！”剛跑了兩步，卻聽見屋里傳來兩句話，如同尖刀般刺在散華心上?！拔以趺绰牭缴⑷A的聲音了？你聽到了沒？”“幻聽了吧你，這小災(zāi)星早凍死在雪地里了，扔了十里地呢，你要是不放心，再去燒兩刀紙錢?！边@一刻，散華愣住了，腦中一片空白。天，逐漸開始下雪，越下越大，還不夠，怎么能只有雪呢？還要加上些狂風，風雪交加，多美啊，讓我，永遠葬在這雪中吧……

“報告龍主，受災(zāi)村莊搜救完畢，凍死3人凍傷15人?！薄班?，安頓好大家”今汐在接到皇龍某地遭受特大雪災(zāi)并且可能有共鳴者存在的消息后第一時間帶著衛(wèi)兵趕到了現(xiàn)場。“龍主……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女孩，可能是共鳴者，她的父母都死在這次雪災(zāi)中了?！薄芭?？我去看看”今汐走了過去，看到一個小女孩，害怕地蜷成一團。“餓了吧，吃點?！苯裣珜⑹澄镞f了過去，看著小女孩一點點吃完手中的食物，今汐伸出手，“跟我回天城吧，那里有很多你的同伴?！?/p>

散華看了看眼前白皙的手，那種穩(wěn)定，那種真實，讓她不自覺想要依靠眼前的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