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逝飛雪更新
公元不知道多少年的冬天,地球上下起了大雪。
第一年
大雪來得非常突然,很好的詮釋了急驟這兩個字,雪下的程度也很大。起初,大家對待這場雪的態(tài)度如同普通的下雪一樣,并沒有放在心上,兒童照樣是堆雪人,打雪仗,快樂的玩耍,成年人們也依舊頂風冒雪上班,日日如此,不知不覺大雪已經(jīng)下了三個月,卻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人類才意識到危險性,學校也停了課,工廠也停了工,本來快要博士結(jié)業(yè)的我,也回家待了業(yè)。最近這幾個月,打開引力波廣播,都是聽了讓人信心頹喪的報道,我總是搖搖頭,關(guān)掉它。
這個時代冬眠技術(shù)已經(jīng)非常成熟,醫(yī)藥器械廠家也趁機宣傳冬眠機器,醫(yī)院同樣認為這是一個掙錢的好方法,于是各處的醫(yī)院大批購買冬眠機器,在引力波廣播鋪天蓋地的宣傳之下,很多人決定選擇去冬眠。但是我覺得這似乎不再是原來的地球,這似乎是一個混亂而孤寂的世界。人們自私,逃避現(xiàn)實,人云亦云,而且隨波逐流。
我,生物學博士,是一個平凡的人,我一直想實現(xiàn)我的人生價值,我也知道如果不是我選擇繼續(xù)攻讀博士的話,在下這場大雪之前隨便找個工作,也不至于現(xiàn)在吃軟飯,靠著我女朋友的收入來養(yǎng)活我們整個家,我時常感覺自己沒用,我拼命努力,發(fā)表論文。即使獲得不少榮譽,即使安七和我的導師都因我而驕傲。但是我是男人,我畢竟要為這個家做出經(jīng)濟上的貢獻,他們表現(xiàn)出來的贊許的,想安慰我的眼神,但是在我看來卻都像是刻意的顯露在我面前的,目的是不讓我傷心,這樣的感覺讓我擁有的卻是更多的愧疚和虧欠。“既然待了業(yè),那就先把博士讀完吧?!碑吘?,不讀完博士,也就意味著浪費了這么多年努力的時間,我于是開始準備我的博士畢業(yè)論文,但是目前科學界對生物已經(jīng)研究的太完全,所有的生命都已經(jīng)對于科學家來說貧乏無味,失去了價值,所以說我很發(fā)愁,我的博士論文到底寫一些什么東西,才能在這個學術(shù)高度富化的世界里有一席之地?到底有沒有那么一種研究成果可以擁有再次震撼科學界的力量?
我轉(zhuǎn)眼看向窗外,那閃爍的街衢依然繁華,現(xiàn)在的人們勉強靠著核能供熱供電,保證城市和聚集區(qū)的人們勉強繼續(xù)生存下去。在這樣的時代,很容易看不到希望,前路也越來越渺茫。大家都在消極的厭世,在享樂,在墮落。而我,就如同沒有人涉足的荒野上,我獨自在跋涉,在探尋著科學的真理和生命誕生的目的。誰都不知道,前路到底會有多少坎坷,而我只知道,只能一直不斷的廢除,不斷的修正前人的發(fā)現(xiàn)的東西,這每一次嘗試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莫大的勇氣。先哲們的建樹都如同一座座大山,阻擋著我的前行的腳步。
“當你足夠優(yōu)秀的時候,前人的努力就會變成你前行的阻力?!睂煹脑掃€如同昨天般在我耳邊回響。
安七,我的女朋友。
她看不到希望,所以說也和想大多數(shù)人一樣決定去冬眠,體驗一下未來依然年輕的幸福,看看未來世界的樣子,而不是生活在這個狗屁不是的混亂的時代,守著寂寞茍活,她勸我也陪她一起,我們一起做未來的夫妻,但是我不愿意,我反對這種自私行為,我借口說我放不下我的朋友,放不下這個世界和我愛的一切,我們兩個之間鬧了別扭,她朝我大吼了一通,說我不可理喻,她說,“難道你就不知道誰更重要嗎?”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的像個孩子。但我知道那是我的所謂的原則,我第一次狠下心來沒有答應她的要求,即便這個要求絲毫不過分。
本來十分恩愛的我們竟然沒有搭理對方整整一個月,最后她自己準備冬眠,冷漠到都沒和我說一聲就去了,并不是我不知道她的意圖,因為我也沒想去阻止她,我尊重她的每一個決定,畢竟她也是我最愛的人。當然——除了陪她冬眠。
她依然是我手心中的寶貝——我手中的銀白色的醫(yī)院冷凍號牌。冷凍號牌上閃爍著銀光,摸起來涼涼的,我記得他的手的溫度,我也知道號牌遠不如她的手溫暖。
望著窗外的燈火闌珊,我知道已經(jīng)是深夜,暴風雪呼呼作響,我慶幸如今已不再是那個靠天吃飯的年代,在這個年代,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高級土地,兩平米就上種什么都可以,而且非常高產(chǎn),糧食種一次就夠三百個人吃一個月的,也足以供養(yǎng)著我能夠在這里悲天憫人。
時間倏忽而過,眨眼之間,我就這樣一個人度過了漫長的三個月,安七選擇冬眠看來是對的,因為我只能對著窗外的白雪發(fā)呆,使用筆記本記錄生物的東西,我把他們寫下來,然后又撕掉,總是能查到重復的論文,總是在前人之后發(fā)現(xiàn),我日益的煩躁,也日益的孤獨。
我時常一個人望著窗外發(fā)呆,沒人再給我做飯,雖然說自己也和安七學了兩手,做飯做的也不賴,吃飯卻變成單純?yōu)榱颂铒柖亲邮虑椋嵌际且粯拥墓ば?,一樣的食材,卻總覺得沒有她做出來的好,吃總覺得少了那一份溫馨,我意識到,她做的飯才有家的感覺。后來,我甚至都開始感到嚴重的空虛,少了那個人陪我聊天,發(fā)泄我的不快或者分享我的快樂,因為那個女人冬眠了。
在思索了好幾天之后,我向她冬眠所在的醫(yī)院申請,把她的冬眠艙設備放在我的家里,盡管我看不到她,只能看見外面冰冷的不銹鋼的柜子,但我覺得這也很溫暖,也是一種慰藉,至少有她的陪伴。我不再是自言自語,而是有個不會說話的人一直默默傾聽。我不愿意破壞她去到未來的夢想,但是我心里更希望她能珍惜眼前的我,但她希望我能珍惜遙遠的她。
幸運的是,這種孤獨的日子也馬上結(jié)束了,我家附近最近開了一家酒館,我從來是不喝酒的,我討厭摧殘我的大腦的東西,酒精會讓我的大腦失去冷靜分析的能力,但我喜歡去那里面坐一坐,體驗體驗人群溫暖的氣氛,這也許就是對我最后的一點慰藉了,在這個混亂的時代,一點溫暖的氣氛,對于孤獨的人的精神來說,無不是一種類似回家的感覺。
今天又是無數(shù)天中普普通通的一天,我從前臺買了一瓶可樂,踱步走到在角落里,獨自斟酌幾口,耳朵聽著它冒出氣泡的滋滋的聲音,眼睛看著窗外的大雪出著神。
酒館里不知什么時候議論開來,我也有意無意的聽著酒館里的人說三道四,有一種怪物,它可以操縱自然變化,他們還說這場大雪就是它造成的,我自然是不信的,我輕蔑地笑了笑他們嚴肅的表情和他們說話聲音的怪腔怪調(diào),“哪有什么怪物?笑話?!蔽乙矝]去理會他們,繼續(xù)喝我的可樂,有一個人無意之間瞟到了在角落里喝可樂的我,他指著我身上的?;諛酥镜纱罅搜劬φf,就是那所大學曾經(jīng)遭過這個怪物襲擊,我突然心里為之一震,人們看我的眼神也瞬間變得恐懼起來,身體更是是看見了死神一般開始顫抖。
我頓時猶如芒刺在背,“這種事怎么還能和我扯上關(guān)系呢?”我已然感覺到這種尷尬恐懼的氣氛,我現(xiàn)在腦子里本來就很混亂,滿腦子都是安七和我的爭吵,還有我的論文,根本沒有心情去搭理他們,去摻和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我一口氣喝光了可樂,在他們的目光中猛然起身,疾步推門而去。
回到家里,我的腦子里還在放映,安七和我吵架的時候她的一舉一動,我習慣性地拿起了我的博士畢業(yè)論文,想要寫下幾個字,來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卻又屢次三番心神不寧地停了筆,就在這時候,突然門鈴響了,這個時代,很少有人敲我的門,多半是強盜,我暗暗地繃緊全身肌肉,拿起了我手旁邊的棍子,習慣性地把它捏在手里,慢慢地推開門。
“老周?”一股熟悉的濃濃的烈酒味道和軍綠色的大衣同時刺激著我的鼻子和我的眼睛,他利索地抖掉身上的厚雪,沒和我說一聲,就繞過我,徑直走到了客廳,他咳嗽了一陣,熟練地坐到沙發(fā)上,就指著那個大大的冷凍艙,笑道:“這里面就是安七???”
老周,三十多歲,是我當年的大學的生物系同學,當年沒好好學習,卻是冬眠艙重要技術(shù)的發(fā)明者。嗜酒和抽煙是他兩個最不好的習慣,上大學的時候,他酗酒成性,我多次勸他戒酒,他卻不聽。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死死地盯住他,“你來干嘛?”他習慣性地笑了笑,試圖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點上一根煙,解開軍綠色大衣,從里面的內(nèi)兜里,掏出一張很多年前的報紙,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家里蹲大學被怪物襲擊。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想到,“怎么又是這件事?”但我刻意表現(xiàn)的沒有很吃驚,他笑笑,說:“不懂了吧...”我搶斷他的話問道,“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老周不緊不慢地繼續(xù)用他習慣性的聲音說道,“12年前,人們破壞了一座遺跡,家里蹲大學曾經(jīng)派出過一支考察隊,奉政府的命令進行秘密的調(diào)查保護生物資源,因為隊伍里面的人大多都是打著保護生物資源的幌子,心里卻都是含有貪念,想掠奪財物,把神廟給破壞了,當時政府并沒有管理追究這件事,科學家們聯(lián)名把這件事給瞞下了,據(jù)說家里蹲大學還從里面逮捕了一只神獸。但是具體來說,那不是神獸,那是一只怪物,他們對怪物做了很多的實驗,就包括你現(xiàn)在研究不到的那些東西,他們并不是沒有研究出來,而是把那些研究報告永久的封存,不讓世人知道,所以說我勸你不要再做這些無用功了。他想讓你知道的,終會讓你知道的,他不想讓你知道的,你永遠也不可能研究出來,他們后來…”
“后來怎么樣了?”我終于急切起來。
老周嘆了口氣,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吐出來一個大大的煙圈,用他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瞪著我,“那些科學家都死了!”
“而且,我勸你好好陪陪安七,她是你的女人,她比誰都重要,不要讓她傷心?!?/p>
我卻又問道:“然后呢?怎么死的?”
老周有點不耐煩了,也許是為我對感情的冷漠而憤怒,“暗殺?自殺?或者好一點的選擇把報告毀掉,隱姓埋名?!?/p>
我不能不被這些話驚到,我的心又開始劇烈搏動,如同打了一針興奮劑,思緒在我頭中奔騰,我沉默了很久,整個人陷在了沙發(fā)里。我陷入了沉思,我記得我第一次考入大學的時候,導師問我,你的夢想是什么?我拍了拍胸脯高傲的回答,去追求這個宇宙最終極的秘密。導師笑著說,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仔細思來,話音仍仿佛縈繞在我耳邊。
我也還記得那是一個深秋,我意外得知了導師病危的消息,我連忙趕到導師所在的那家醫(yī)院,在病床前握住導師的手,在導師的彌留之際,一貫冷靜的我卻激動起來,眼淚再止不住,導師的眼里也流出一滴渾濁的眼淚,他用腦部操控電腦合成語音說,“我家的進門抽屜里,有一個保險箱,里面有我畢生的成就,以后對你會有用的。我這輩子做了太多對不起生物的東西,我一閉上眼睛,就是那些被解剖的尸體?!蔽铱蕹隽寺晛?,“您不是在大學第一堂解剖課上笑著和我們說,您從來不怕妖魔鬼怪的嗎?從來不怕解剖尸體的么?現(xiàn)在您怎么可以這樣呢?”導師搖了搖頭,他的神色似乎表明還想要說什么,卻痛苦的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肌肉的抽搐,醫(yī)生攔下了我,我還記得導師的眼睛,閉上的時候,又流下了一滴眼淚。最后機器合成出來的一個詞是,懺悔。心電圖也同時歸了零。
我悲傷地大哭,我和安七的婚禮導師是見證人,當我迷茫的時候,導師就如同我的忘年交,不管遇到什么危機,總是那個雪中送炭的人,總能救我于泥沼之中。
我任由我的思緒噴涌。
導師的病也是很奇怪,到最后也沒查出來是什么原因,我曾經(jīng)追問過醫(yī)生病原,醫(yī)生只是搪塞說了幾個高深的名詞,我自己也拿著導師的血液樣本反復檢測,結(jié)果都證明沒有任何疾病,后來我詢問過不少的醫(yī)術(shù)高明的同行,他們也不能給出答案。我閉上眼睛,卻都是導師臨終時的情景...
那一個Repentance(懺悔)讓我的頭如針扎一般疼痛…
老周咳嗽的聲音忽然打斷了我的回憶。
“那些襲擊事件又是什么情況?”我從混亂的腦子里搜羅并拼湊出這么一句有邏輯性的話。
“這個說實在的,我也不太知道。報紙上只是簡簡單單的提了一下,受傷的人數(shù)和受損的物品,但是并沒有提怪物的任何事,這篇文章跟怪物有關(guān)的,好像只有名字,259號。”
“如果你找到什么信息了,一定要告訴我。”
老周默默離開了,我沒有力氣再去追逐老周,去問他什么時候回來給我答案。
我有一個念頭,就是去導師家再看一看。導師這一輩子無兒無女,師娘也一直沒有和我提起,我只是在墻上看到過一個女人的照片,我提到她的時候,導師總是緘口不言,默默點上一支煙,眼睛向窗外看去,仿佛流露出傷感和愧疚,我也不好意思繼續(xù)強問下去,可能是因為很傷心的事不想再提及吧。
導師對安七很好,好的有點都讓我吃醋,我問導師為什么,導師總是笑而不答,總是說一句,“安七這么好的女孩子,你一定要珍惜!”我只能尷尬的點點頭。安七也是在旁邊點著頭,羞澀地拉緊了我的手。
因為我之前也經(jīng)常去他家做一些研究,自從我和安七結(jié)婚后,也都是我和安七一起來看他,逢年過節(jié)都是我先向他拜年,他也早就把他家鑰匙交給了我,這也是對我的一種信任吧。
想到這,我突然對那個箱子有了很大的好奇心。在雪地里一陣飆車之后,我到了導師的家里,打開那扇很重的生銹的防盜門,我又想起了導師,經(jīng)常給我開門時,慈祥的神態(tài),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物是人非了??!”緩緩推開門,折頁發(fā)出老舊的聲響,迫不及待地和我訴說著它的寂寞,我在導師家中走了好幾個圈,撫摸那些老物件,拿出抹布,仔細的擦拭以前的那些玻璃儀器,導師說過,一個會享受人生的人,會讓玻璃儀器發(fā)出美妙的聲音,那些燒杯、燒瓶、漏斗,都是他粗糙的手撫摸過的寶貝。
打掃完了,我找到了那個箱子,當時因為因為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漸漸的遺忘了這個囑托,我小心的掃掉上面的灰,小心翼翼拿回了我的家里,我一路上心情都很忐忑。
這里面會不會什么惡意的生物,濃硫酸,或者是什么機關(guān)。
我回到家,馬上打開了這個箱子,出乎我意料的是,它里面只有一本厚厚的羊皮筆記本,筆記本年代已經(jīng)很久了,四個硬皮角都已經(jīng)磨出了白邊,我非常小心的把它從箱子捧起來,打開第一頁,一張皮條掉了出來。
上面的文字很丑,但是它的材質(zhì)告訴我它的歷史很久遠,由此我猜想,這文字是一種古老的文字,時間大概在紙發(fā)明以前,我于是比對了很多那個時候古書記載,發(fā)現(xiàn)這是一種古老的小語種,上面的能看清的文字翻譯過來就是“...怪物...的歲月結(jié)束,圣女開始...祈禱...”
我有點迷惑,眉毛早就擰在了一起,我覺得我的思緒很亂,這些都是什么呀?我足足盯了這張皮條有半個小時,神色凝重,如果說筆記本是導師的,那么這張皮條又是從何而來呢?為什么會怪物扯上關(guān)系?
我半信半疑,這張怪物皮條,讓我不免聯(lián)想起酒館里人的怪異眼神,老周和我說的話,我的導師死了,不能完成的畢業(yè)論文,12年前的怪物事件,冬眠的女朋友,還有這下了很久的大雪,這一切的一切…
我拿出薄荷腦提取物,狠狠地吸了一陣。我猛地站起身來,望著那個裝著安七的液氮柜子,呆呆發(fā)愣。我又猛地坐下,一時間腦部供血不足,我眼前一黑,頭更疼了,這些大量的,離奇的東西在摧殘著我的神經(jīng)。我不想再去翻那本書,我覺得它一點有用的東西也沒有。
誰是怪物?
我生活在一個普通的家庭,父母也是一般人,我靠自己的努力考入大學,把我解剖了都找不出我和普通人有什么區(qū)別,肯定不是我。
安七?我胡亂聯(lián)想,安七的身世不詳,這我是知道的,安七原來的家庭早已經(jīng)不知道詳細的信息了,她說她早已經(jīng)記不得了,五歲之前的記憶,她是養(yǎng)父和養(yǎng)母養(yǎng)活大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都死得早,她也是憑借自己的努力取得了生活的成功,我們在大學一見鐘情,她是隔壁音樂系的才女,還記得我第一次看見這個女生的時候,她在上樓,她的步子很輕,一跳一跳的像小鹿一樣,我就在后面偷偷地跟著她,我突然有了一種幻想,她要是我的女朋友多好,當然,后來我也終于如愿以償了。
那一瞬間,曾經(jīng)的溫馨快樂和不能避免的傷感又集中在那個液氮柜子上,我此刻只想面對著自己最愛的女孩哭泣,她卻冬眠,不染凡塵,我想找到這一切的根源,我想要平靜的生活,我的心快崩潰了,真的,快崩潰了...
我決定停止無用的思考,我要休息。
我想找一個我能勾起美好回憶的地方去放松自己,至于什么怪物身世就暫時別再想了,于是我推開門,冒著大雪,駕著摩托車漫無目的駛過了我門口的熙熙攘攘的柏高酒館,駛過了我們曾經(jīng)牽著手,現(xiàn)在卻空無一人的無虞街邊,最后還是終于駛進了我們相逢的家里蹲大學的校園。
??!那是我們兩個人認識的梧桐樹,大雪堆積在它的葉子上,它見證了我們的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的三年,我喜歡在夏夜里和安七在梧桐樹下促膝長談,聽新雨后的蛙聲和聒噪的蟬鳴,我把摩托車停在樹的旁邊,讓它們兩個老友促膝長談,我獨自走進了實驗樓。
家里蹲大學是國家生物的頂級學院,這里走出過很多諾貝爾獎項獲得者,所以這里的設備科技水平足以讓人震撼,我去以前的教授辦公室,把所有的資料可以搬的都搬出來,又打包了許多的實驗器材,就這樣來來回回往返了好幾十次,用了我兩個月的時間,終于把我那個最巨大的實驗平臺給拆了回去,上面寫著很多看上去讓人不屑一顧的細小的字,但卻是這個時代最高的科技成就——生物研究平臺。
第二年
稀少的東西如同池魚的相愛,
我試圖還你一個單純的年代,
你在某年某月后醒來,
我也許早已經(jīng)離開,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徘徊?!断∩佟?/p>
新年過的格外乏味,以前都是自己和安七一起放鞭炮來過年的,在雪地里嬉戲,打雪仗,做我們童年最快樂的事情。下著這么大的大雪,肯定是有年的味道。但是,又有誰會懂,沒有自己喜歡的人來陪又是多么的孤獨,現(xiàn)在連人都稀疏了,四周更沒有了那種鞭炮的聲音,我在新年那天富有象征性地拍了拍那冷冰冰的隔離鋼板,鋼板有節(jié)奏的振動,仿佛是她的心在跳動。
“新年好,寶貝,你睡了一年了?!?/p>
我已經(jīng)在努力騙自己,這是一個夢,這是王子和公主的童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是我不是她的王子,她也不是我的公主,我們都只是一粒小小的塵埃,但是還要在這混亂的時代,彼此相愛。
北風刺骨,想到這些,愈加讓我頭腦中充滿悲傷的情愫,我的眼淚也試圖沖破防線流下,我想起我們一起寫過的日記,聊過的天,這些往事讓我打了很多次寒戰(zhàn),心里無人保暖。
我又跑了一趟醫(yī)院,向醫(yī)院借來了她的血液樣本,因為她在冬眠,所以她的現(xiàn)在身體里流淌著的是乳白色血液。而她抽出的血已經(jīng)被醫(yī)院冷凍保存了,我因家屬兼小有名氣的生物科學家的名號,所以說輕而易舉的拿到了樣本。
我第一次有了重大的發(fā)現(xiàn)。
我第一次在電子顯微鏡下看見這種奇異的物體,準確來說那是一種極其不同的蛋白質(zhì)抗體,人類不可能生產(chǎn)出這樣的抗體,至于抵抗的抗原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抗體像蝴蝶一樣在血漿里舞蹈,那就這樣吧,叫它蝴蝶抗體。
我又走到了那個鋼柜的旁邊,“寶貝,你知道嗎?你的的血里有最好看的蝴蝶,你看,它們在飛啊!”我笑了起來,好像和她講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但當我轉(zhuǎn)過身去那一剎那,我已經(jīng)感覺到了我的不容易被人察覺的淚光揮灑在了臉上。我背過身去,唯心的想法控制了我,我不想讓她看見這個男人的脆弱,雖然我不知道這種抗體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它們的存在絕對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拿這種抗體做了很多的實驗,竟然得出一個離奇到荒誕的結(jié)論,它似乎能對于所有的有害病毒和細菌有極大的破壞性作用。
我沉默了,我把目光從顯微鏡的目鏡上移開,我緩緩地抬起頭,窗外的大雪似乎和我這個脆弱而且渺小的人類遙相呼應,我開始不明白,在這樣一個混亂的時代,活下去還有什么意義,抗體的發(fā)現(xiàn)可能是我成名,但是我拒絕發(fā)表它,因為我并沒有弄清這種抗體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也不可能弄清的,我也不想去讓更多人去研究安七,酒館我也沒再去過,也沒有太多盼頭了。
這也是個枯燥的年代,以前還有人工智能這種東西,而幾個世紀前曾經(jīng)爆發(fā)的人工智能大戰(zhàn),使人們?nèi)蓖ㄟ^了廢除人工智能的法案,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收聽引力波廣播,聽著這個世界逐漸變得混亂,聽著我的信心逐漸的衰竭,聽著我的愛人身世日漸成謎。
可是在這個混亂的時代,誰愿意呢?
去拯救世界?笑話!
這個時代,連最繁華的心靈都已經(jīng)荒廢了。
我珍藏好了安七的血液樣本。小心翼翼地放進冬眠艙設備里。
我在等待第四年的到來。我突然記起那本已經(jīng)磨掉了很多的筆記。
反正沒有意思,為什么不看一看呢?我的興趣盎然起來。我從沙發(fā)上爬起來,走向?qū)嶒炇摇?/p>
我小心翼翼的打開第一頁。
我如饑似渴的閱讀著導師遺留下來的東西。不出意料,這剩下的都是導師的文字,導師寫的就是安七的血液,導師說安七的血液就是他們一直在尋找的東西。那種蛋白質(zhì)抗體就是最特別的蛋白質(zhì)抗體。對于科學研究,有很大的意義。就是我所尋找的生命起源。導致那些研究文字的在我看來,如同神明圣旨,我還驚異于導師為什么對這些事物沒有公布,我繼續(xù)看了下去,我心中的那些未解之謎,這里不僅僅給了資料,還給了答案。我的嘴角突然不自覺的翹起,整個人都得到了滿足。
大腦分泌的多巴胺含量告訴我,距離上次這么舒服,是我和安七同床共枕。我陶醉的回憶著當時的溫情,最后被幾行文字給打斷了美好的回憶,我嘴角的微笑頓然消失。
安七…之后就不再是傳統(tǒng)的漢字了,我的思緒也同時中斷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和那個皮條上的文字是一種文字。我嘗試再次翻譯他們,但是都像是亂碼一樣,文法絲毫不通。
我向后翻去,然后發(fā)現(xiàn)后面還有不少的照片。照片似乎關(guān)于某些碑文。我迫切地向下讀去,卻發(fā)現(xiàn)后面的全都是臨摹的碑文,這些類似天書的東西,我是一點也不懂的。我也去查了書籍,但是都沒有得到任何的滿意的解答,只有一團糟和一團亂麻,狗屁不通的病句。
我憤恨的把筆記本隨手一拋,筆記本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在落地之前,掉出了一張地圖和用英文寫的報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又把它們撿起來,地圖是很早之前的,發(fā)白的紙張告訴我它的孤獨與寂寞,那上面標著一個地點,還寫著神廟兩個字。報告是未發(fā)表的,紙頁泛黃了,年代也是很久了,就是抗體的事情,一句話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病不老不死。
Not old, not ill, never dead
我轉(zhuǎn)過身去,似乎明白了一切,我決定去那個傳說的地方看一看,即使自己葬身在那里也無所畏懼。
我做這一切,只是因為她是我的命,既然我已經(jīng)知道了這一切,我要就要對她負責。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地圖上的那個點-----第八大洲------西蘭洲。
我決定喚醒安七。
得益于這本書的幫助,原來一些基因編輯上的小問題,我已經(jīng)完全攻克了,我把安七轉(zhuǎn)入生物編輯器,我腦子里沒想太多,我怕我糾結(jié)的東西太多,我會猶豫,我試圖克服自己,我準備好將來承擔一切失敗的罪過,如果安七不在了,我也就自殺去陪她,我終于毅然決然。我終于摁動了那個啟動按鍵,基因編輯需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我這一個月幾乎就沒怎么睡覺,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大量無規(guī)則的記憶實驗數(shù)據(jù),大量的計算,不知道多少次的反復檢測,我只希望命運能給我一次機會,讓這次實驗成功,我做過無數(shù)次的實驗,但這次,是我最不敢犯錯誤的。
第三年
安七開始有了生命體征,就像是每天早上她剛醒來的樣子,我已經(jīng)憔悴到不能再憔悴,她要醒來了,我卻沉沉的睡去…
我醒過來時,我正躺在床上,旁邊是安七,她閉著眼睛,正在打一個小盹,我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原來臟亂不堪的房子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我會意的笑了笑,身后傳來拖鞋聲,一雙細膩的手臂,從后面環(huán)住了我,我沒有動,也沒有回答,我們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站在那里,后面?zhèn)鱽砗吆叩穆曇?,她?cè)過身子來親了一下我的臉,哼哼的笑了起來,我們不需要太多語言交流,彼此的一個動作早已經(jīng)心領(lǐng)神會,我把她抱到沙發(fā)上,就像我們當初剛同居一樣甜蜜,我給她講了這三年的變化和世界的情況,還有她這部我改造過的身體,以前的暈車,瘦弱,頭發(fā)略微枯黃都已經(jīng)治好了,只不過不再是以前那個安七,可以說完美了。
我決定暫時延緩去第八大洲的計劃,因為我需要對安七觀察一段時間。當然,更重要的是我要陪她。畢竟我虧欠她了太多。
“我變好看了呀!”
“我也這么覺得呢?!?/p>
“這次你答應我不要走好不好?我愛你,我不希望你一個人冬眠,我希望你珍惜眼前的我?!?/p>
她突然就淚流了,哽咽的聲音,與之前和我吵架的時候,判若兩人,“真的呢,冬眠也不舒服,就像是在黑暗里無夢的長睡。所以——我決定陪你了?!蔽揖o緊地抱住她,像是失而復得。
“我錯了,不管你去哪,我都愿意跟著你。”
“何來對錯?沒有必要,我說我錯了也可以?!?/p>
我不再羨慕牛郎織女了,我的虧欠的眼淚也劃過了臉。
安七去休息了,我的筆卻始終在手中打轉(zhuǎn),書房里穿出啪啪的筆觸碰桌面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我有了意識,我的頭頂上是炎炎的烈日,我突然看向四周,這是地球上多年不見的沙漠!這四周都是黃沙,撲面而來的是熱浪,讓我忘記了曾經(jīng)的冰冷,我享受汗流下來的快樂,這是現(xiàn)代人有錢買不來的,我內(nèi)心的理智告訴我這是一個夢,但我的感情卻不讓我醒來,正在掙扎之間,我忽然看見一個人立在我面前,它的位移不符合運動原理,它的身高也不符合透視原理,它仿佛是從中國山水畫蹦出來的一個寫意人,寫意人突然位移到了我所能看到最遠的地方,在高高的山崗上,它的嘴在蠕動,我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但卻強烈感受到了它的意志。
意志堅決而且殘酷,壯士斷腕?
誓死抗爭?悲憤痛苦的哀嚎?
這思想的刺激,使我猛地醒了過來,原來是我太困了,做的一個夢而已,我看向書架上的《夢的解析》,書上的弗洛伊德正以七分臉看著前方。目空一切。我笑了笑,揉揉睡酸的腿,一瘸一拐的出了書房。安七早已準備好了晚飯在等著我開飯,她手里拿著那本導師的筆記本,陷入了沉思。
我頓時大吃一驚,
我偷偷地笑了,我擁有不了這個世界,但有安七就足夠了,我回憶起我回憶起我們當年的相識,她捧著一根護手霜,我用最簡單拙劣的構(gòu)圖偷拍了她,后來她也知道了,特別溫柔地說,“好丑?。∧阍趺纯梢酝蹬奈??哈哈”,那個笑聲至今我還記得,后來我就追了她,陪她學習,陪考四六級,安七學習比我好,悟性也比我高,而她也成了我的女朋友,成了就躺在了我現(xiàn)在懷里的小貓,我用手輕輕且仔細的梳了梳她的頭發(fā),絲絲滑滑的,手感讓人感覺到無比的舒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這又是一個整夜。
我們還是像以前那樣生活三頓飯,她保持體型,還是要做音樂,我還是做研究,和往常一樣平淡,我希望她永遠不知道她是怪物的事實,但我也對她的之前身世有了猜測,我之前從來沒有問過她的家世,又未曾見過她的父母,因為她說她是孤兒,我也不想深究,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過往,她不愿意提罷了。
被怪物憐憫的女孩。
這一切,還能繼續(xù)嗎?
一天晚上,我和安七賞著雪景,客廳的落地窗前,能看見院子里的大雪紛飛,我把桌子搬了過來,“小時候我也是特別有才藝的一個人。我也是經(jīng)常搞一些文學創(chuàng)作。”“噗嗤?!卑茬骱孟翊蛄艘粋€噴嚏似的笑了,“你別笑啊。”她卻忘情地大笑起來,良久,見我沉默了,“怎么,傷到你了?”,“沒有?!蔽夷眠^很多年前導師給我的毛筆,鋪開紅色的紙,蘸上墨,把筆塞進安七的手里,“喏,你寫一句。”安七想了想,思考的樣子很俏皮可愛,寫了一句“正是江南好風景”,我會心一笑,握住她的手,在下聯(lián)寫上“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我們兩個就這樣練字到深夜...那一夜,我感覺我不在孤獨,即使身在亂世,我依然感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啊!
第四年
老周某一天再次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他滿身傷痕,一只手扶著門框,一只手捂著肚子,臉上都是頹唐的顏色,風衣也是破碎成了布條,我和安七嚇了一跳,趕忙把他扶進來,在沙發(fā)上坐下,給他來了一杯伏特加,許久,他的臉色才變紅起來。
又是劇烈的咳嗽,他的眼睛流露出難堪來,他看了看安七,又看了看我,我心領(lǐng)神會,我說:“七七,你去樓上找點消毒的東西來吧?!卑财唿c點頭,“這就去。”
老周看見安七上樓了,他的嘴這才開始傳出痛苦的嘶嘶聲,他費力地解開破布條一樣的衣服,我才看到,他的身上全是傷痕,都是用尖銳的劃出來的血口子,每一條都很深但是傷不至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老周面對我的問話搖搖頭,安七來的很突然,我本以為安七不會臉紅,結(jié)果,安七羞澀地轉(zhuǎn)過臉去,老周頓時尷尬。我拿過安七的紗布和消毒粉,替老周包扎好。安七自始至終在旁邊看著,沒有說話,只是默默低頭臉紅。
我又倒了半瓶伏特加,老周笑笑,舉杯一飲而盡,三個人良久沉默。
安七終于打斷了我們的沉默,“說吧,來這干嘛?”
老周笑道,“讓你們快跑?!?/p>
“什么?”
“臥倒!”
突然,一陣刺耳的的聲音打破了安寧,我將安七撲在身下,我家的窗戶被打破出一個大洞,我通過裂隙和沖擊波知道,這是反坦克火箭炮的威力...
外面?zhèn)鱽淼氖且粋€男人的聲音,通過喇叭放得很大,“博士,出來吧,我們很多年沒見了?!蔽乙粫r驚訝于這聲音的主人,我呆呆的發(fā)愣,安七馬上拉住我的手,她的眼睛看著我,“別去?!?/p>
我說,你不用擔心,好人自然會是好人,不是好人,我們始終也逃不了。我望見旁邊的老周,對她說了一句,“我去拖住他們,你快點收拾東西?!崩现苷f完知道了之后,我已經(jīng)穿戴整齊,走出中轉(zhuǎn)門,走向外面風雪的世界,不遠的樹林里,有一輛皮卡車,皮卡車上,已經(jīng)堆積了厚厚的積雪,就像是精心的偽裝,但是依然能看出前排已經(jīng)坐了兩個年輕的壯漢,在喝著烈酒,我的鼻子對于酒精的味道特別敏感,所以說我能清晰的分辨出來,這時候從皮卡車后車斗上面跳下來兩個人,為首的人,我一眼就認出出來,是劉紅磊。
劉紅磊,是一個紈绔子弟,同樣也是我導師的學生,但是他為人張揚跋扈,好名好利,經(jīng)常在導師旁邊拍馬屁,這種人我非常的討厭,但是到時似乎沒有看出什么來,像喜歡我一樣喜歡他,他也喜歡仗勢欺人,他的身邊都是社會的閑散人員,家里很有錢,他爸爸把那邊都是兵營出身,一般人打架根本就打不過他。他的學歷幾乎就是用錢買來的,讓人代筆,甚至考試作弊。不管怎樣他和我一樣也是快考博的人。
就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找上了我。
“有話快說,我很忙的。”
“好好好,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就是咱們導師臨終之前,有沒有托付什么東西給你啊...”
“沒有!”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真的,沒,有,嗎?”最后那三個字一字一頓,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拿出陰陽怪氣的聲調(diào)質(zhì)問我。
“沒有!”我是在幫他們拖住時間,能多拖一會兒就是一會。
劉紅磊突然掏出了口袋中的槍,指著我說,“再給你一次機會?!?/p>
我咽了咽口水,“那既然這個樣子...”
話音未落,一聲槍響。
劉倒在了地上,拿槍的那只手中了一彈,汽車上的三個大漢,跳下來,想要殺了我,緊接著又是幾聲槍響,三個大漢的心臟依次中彈,噴出血來,我回頭一看,循著槍聲來的方向,原來是老周,老周喊了我一聲,我說,“這就來?!蔽見Z過劉手中的槍,對著劉的胸口就是一槍,然后又搜刮了他們幾個人和車上的東西,把車開過去,暴雪會掩埋這四個人的,這是我不用擔心的,到了家旁邊,老周把東西往車上搬,東西并不是很占地方,空間折疊技術(shù)也已經(jīng)應用很廣泛了,無非是搬了幾個小小的箱子而已,我問老周,帶的糧食夠多久?老周說半輩子的吧,我和老周半開玩笑的說,“你這是把我們家打劫空了呀?!?/p>
“他們的追兵不遠就會到了,這個家也待不下去了?!?/p>
說到這,大家都沉默了,安七自始至終也沒有說話,老周說,“放把火燒了嗎?”我說,“七七,你去給房子貼點東西,貼副春聯(lián)吧,就上次我給你寫的那個?!?/p>
“好,我找一找。”
老周有些迷惑,為什么不走呢?
我笑一笑,沒有明白,“你自然會知道的?!?/p>
我們開車到了最近的地鐵站,搭乘無人地鐵一路向南,時速高達3600千米每時的地鐵,不到一個小時就到達了國家的最南端,我們爭分奪秒的前行,我們知道晚一點的話,就可能有追兵追上來。
在一處地下酒店里,我們正在規(guī)劃下一步的行動計劃,突然有人敲了敲我們的門,我當時感覺神經(jīng)緊繃,給老周了一個眼神,示意他拿好槍,安七躲進衣柜里,我穿好武裝衣服,打開了門,進來的人是個侏儒,看著我們警備的樣子,他捂著肚子笑了起來,老周把槍端起來,問他:“你來這干什么?為什么要敲我們的門?”
侏儒收起笑容,用長輩的聲調(diào)說,“我叫宋裕實,你還記得我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拍著胸脯說要當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呢,對不對???”他像個孩童得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一樣,大聲笑起來,他精準無誤的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眉頭一皺,“您是我導師的同事?”一提到我的導師,他突然就不笑了,“可以說是吧...我不想提他,你們來這干什么呀?””
“那既然這樣,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這兒呢?”
“我是酒店的老板啊,自從退休以后,我就在這兒經(jīng)營生意??匆娔銈兊拿郑矣X得眼熟,所以就進來問一問,沒想到還真是你們?!?/p>
我苦笑一聲,“沒想到吧,我們也淪落到今天的地步?!?/p>
我相信他的話,他的眼神中讀不出一絲陰險,“南海已經(jīng)結(jié)冰很多年了,可以過去,但是…”,我和店長同時看向旁邊的安七,她搓著手,低著頭,我突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她跟著我受了太多的罪,她本可以繼續(xù)冬眠的,但是這一切都因為我?!啊阋仓?,旅途艱難,僅僅兩男一女,怎么和他劉紅磊的特種兵打?”
我沉默,無法說出一句話駁倒他的質(zhì)問。
“我不會把你們的行程供出去的,但我也只能幫你們到這了,我也老了,擔不起心了,年輕人,加油?!?/p>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p>
“你的導師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也可能讓你失望?!?/p>
第二天我們就和店長告別,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旅店,向太平洋東岸出發(fā)。
沿途都是風雪,老周喝酒,我獨自吟詩,安七在旁邊聽著。我和老周這種人,從小就喜歡冒險,尤其在這末世之中,載歌載舞,有種紙醉金迷的奢靡享受之感。
時不時,我們的車在經(jīng)過大洋表面上深深的裂隙時,會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如同冒險一般刺激,安七評價說,我仍然沉默,沒有再說什么,我知道去的結(jié)果,也可能是生離死別,但是我想面對這個現(xiàn)實,我猜安七也是這樣想的,因為她不停地在開導我們兩個,逗我們開心。
三天以后,我們在太平洋的一個島上住下,倒不算大,但是是人類的一個聚集區(qū),我們正好去采一些補給,我們打算在這里休整四五天,只是擔心追兵可能會趕來,所以說我們不敢多待。
但是意外終究還是發(fā)生了,一次老周去外面喝酒,回來,被特工給盯上了,特工開始以射殺城中居民相威脅,人們紛紛供認出是我們,并引路到我們的地方,有部分善良的居民已經(jīng)告訴了我們,我十分慌亂,連忙收拾起東西,帶上安七和老周馬上跑,此時外面已經(jīng)傳來了敲門聲。
我示意老周一個眼神,老周抽出了他的防身長刀,我也拿出了我的槍,安七就躲在我的身后,老周一腳踹開了門,拿刀頂在來者脖子上,來者顯得非?;艁y,但是用手輕輕的撥開刀尖。
“我是好人?!彼贸鲎约旱淖C件,“宋裕實公爵?!笨禳c跟我走,相信我,我會讓你們安全的。
老周猶豫了,“走嗎?”
“走吧,反正也出不了城,雇傭兵應該把外面的
封鎖上了?!?/p>
? ? 這里距離公爵的宅子并不是很遠,沒過五分鐘,我們就已經(jīng)到了,公爵的宅子十分豪華,他給我們騰了幾間屋子,讓我們住下,我和安七住一間房子,老周自己住一間房子。公爵來問我們,為什么會來這里?我們一一的回答,“那用不用我?guī)椭銈??”“那你怎么幫我們?”公爵思索許久,卻想不出一個好辦法,草草吃過晚飯,回到房間,即使身邊就是安七,我的心里依然不是很寧靜,安七似乎看出什么,問我說:“怎么了,你怎么看起來不高興?”
“你想走嗎?”我問。
“為什么要走?”
“哦,那就好,我也不想走。”
安七滿臉的疑惑,我對這個女人笑一笑,揭開了床下的墊子,里面就有一個粗糙的監(jiān)聽器,我示意安七噤聲,安七還是吃了一驚。
我用紙寫下幾個文字,“走,偷偷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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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qū)臀覀兊桨肷窖屯A耍?0多年前的那場災難,仿佛還在我們眼前浮現(xiàn),神像依然被供養(yǎng)著,只不過供養(yǎng)的只是當?shù)氐耐林?,我深呼吸走入長廊之中,氨氣緊緊的握著我的左手,老周在后面持槍護送著,我右手里緊緊攥著武器,傳呼器里傳來向?qū)У膽K叫。
劉紅磊出現(xiàn),“好久不見了,我還驚異于你當時那以前為什么沒有殺了我?”
當時你穿了防彈衣,對嗎?
呵呵,輕蔑的笑在諷刺著我的錯誤,老周低聲提醒我和安七,我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在神廟之處,突然,一聲巨響從地下室傳出來,
這一切真的都是為了我嗎?安七含著淚問道,我蹲下身來,我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但我變得更加自私了,因為我愛你,“一定要有人的離開,才能使我們這樣活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