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40000凱法斯凱恩系列小說--上上善道(節(jié)譯七)

本文節(jié)譯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說《THE GREATER GOOD》,僅用作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益。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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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走下坡道板時,首先引起我注意就是迎面撲來那股濃厚的硫磺味濕氣,那感覺就像是將一塊法蘭絨浸入到了微溫的沼澤水里。一股火急火燎的熱風仿佛是熔爐本身不停排放的臭屁一樣,將翻滾的熱浪從腳下的工廠透過周圍那散發(fā)著惡臭的空氣送到了我們的身邊。即便事先得到了預警,我還是被嗆得咳嗽不止,感覺自己差點窒息,此時我才開始真正嫉妒起了鈦族戰(zhàn)士們佩戴的呼吸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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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味道有點兒難聞?!碑斘腋邶R凡還有他那一小群隨行的副官身邊時,尤根發(fā)表了自己的評論,他和往常一樣沒有注意到自己言語中的諷刺意味。我不相信自己在回應的同時還能控制住呼吸,所以只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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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陸平臺比我之前認為的要小,面積勉強足以容納我們這架穿梭機。我對飛行員的好感此時又加深了一個等級。機首距離墻壁只有幾米遠,旁邊就是被燈光照亮大敞四開樣子非常誘人的矩形門道,而右舷起落架則更加接近垂直落差深達三公里令人望之頭暈目眩的熔爐中心。我打了個寒顫,發(fā)現(xiàn)這著陸平臺的外緣并沒有設置欄桿,甚至連防止失足跌落的扶手都沒有。顯然在這里工作的科技教士們把自我保護意識視作多余的需求。我下定決心要讓這架穿梭機隔在我與懸崖中間,充當一道安全防護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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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得漂亮。”齊凡通過他的微型通訊器向飛行員發(fā)去了祝賀,隨后他轉對我說道?!八盐覀兎畔聛淼奈恢谜梅奖阄覀儼汛┧髾C當作防風墻?!?/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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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應該為此感謝帝皇?!蔽冶硎就?。強風繞過機身,吹得我身上的大衣就像是旗幟一般搖擺個不停。若是沒了機身的遮蔽,我會很難保持直立。此時我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駭人的畫面——自己被狂暴的氣流卷起并拋進了深淵……我斷然終止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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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必撠熃y(tǒng)領斯基塔里分隊的軍官通過發(fā)聲裝置操著那特有的平淡語調嗡聲嗡氣地向我們表示了問候,雙手則同時擺出了廣受機械神追隨者們喜愛的鈍齒輪手勢。“我是費庫恩迪亞步兵大隊,首席主教長,百夫長凱珀。”和我在銀河系里漂泊不定的從軍生涯中遇到過的大多數(shù)斯基塔里一樣,相比于正常人類,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接受過大規(guī)模身體改造的歐格林人,一身肌肉因化學強化而變得膨脹,與各式仿生器官水乳交融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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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息?!饼R凡懶得做自我介紹。若是凱珀沒有馬上意識到他是誰,他就沒有資格候在這里??偹玖畛业姆较虼蛄藗€手勢?!斑@是隨我同來的凱恩政委,以及鈦族特使和它的護衛(wèi)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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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鈦族特使?”凱珀重復了一遍,表現(xiàn)出了他那機械講話聲所能呈現(xiàn)出的最大的驚訝。我看不太清他那張為了避免風吹雨打而隱藏在兜帽之中的面孔,能夠觀察到的大部分由于金屬比例過高而無法呈現(xiàn)出正常的表情,但我即便不對他察言觀色也知道他此時有些慌亂。他馬上用二進制秘語與兩個同伴嘰嘰喳喳地進行了交流。和站在迎賓隊列末尾高大笨重的戰(zhàn)斗奴工相比,那兩個隨從的身形顯得甚是矮小。“我們沒有得到關于此事的通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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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臨時決定?!庇捎诒槐”∫粚踊覊m以及其它無疑不那么可口的物質堵住了喉嚨,我的聲音在穿透這些阻礙之后變得有些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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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它必須留在穿梭機上?!眲P珀的語氣很是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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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不由你做主!”齊凡厲聲說道。對他來說,像這樣想把礙事下屬打發(fā)回自己崗位的口吻早在很久之前就已變成了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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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為難的事情嗎?”艾爾’哈薩伊出現(xiàn)在登機坡道板的底部,一連串輕微而又明顯的咳嗽不時打斷著它的話。它直接對面前這位斯基塔里說道?!百F方已經(jīng)完全認可了我的外交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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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測到不潔存在?!睉?zhàn)斗奴工插話說道,它笨拙地開始了行動。“實施清洗凈化?!?/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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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那家伙退下!”我用自己最能展現(xiàn)帝皇威嚴的語氣怒吼道。但沒等凱珀有所動作,奴工便已經(jīng)舉起了裝有自動炮的手臂,連續(xù)射出了一串大口徑炮彈。呼嘯的彈雨打在坡道板上反彈開來,不幸的坡道板被打得破破爛爛。艾爾’哈薩伊以值得稱贊的敏捷逃回到了機艙里,而奴工顯然已經(jīng)起了殺心,它不依不饒地拖著沉重的腳步繼續(xù)逼近穿梭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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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起飛!”齊凡呼叫了飛行員,但不幸的是我們剛一著陸他就關閉了引擎。那家伙無疑認定在初次會議結束之前會有一段漫長而又乏味的等待期。此時此刻我們?nèi)夹闹敲?,在奴工進入機艙之前,穿梭機不可能完成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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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整完微型通訊器的我剛好聽到飛行員確認了總司令的命令。“我正在啟動引擎,”他說道。隨著一聲震得我牙齒打顫的轟鳴,穿梭機的主引擎恢復了工作?!靶枰迕霑r間來達到起飛所需推力?!?/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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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等不了十五秒!”我厲聲叫道?!暗侥菚r那該死的家伙早就沖進機艙了!趕快升起坡道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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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試過了?!憋w行員向我報告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專業(yè)人員在面對危機時所表現(xiàn)出的那種迫不得已的冷靜?!八欧b置被自動炮打壞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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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給我把它干掉!”我注意到了駕駛艙下方安裝在機首旋轉炮塔里的集束激光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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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法瞄準那家伙。”飛行員向我表示禍不單行。“它不在我的射界之內(nèi)?!?/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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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由我們來完成這項工作!”我轉對面前的斯基塔里說道?!耙撮_火,要么讓那家伙退下。兩條路隨你們選擇?!?/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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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臉驚愕地嘰嘰喳喳地互相交流了一小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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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很遺憾。我們兩條路都不能選?!眲P珀對我說道?!斑@個被下達了程序指令的單位是為了保護尖塔免受非法入侵的,破壞它會違背歐姆尼賽亞的教義。我可以向上級權威人士申請合適的終止代碼,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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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少他媽廢話!”我拔出了自己的激光手槍。對付一臺全身有重甲保護的戰(zhàn)斗奴工完全違背了我的自我保護的本能,但如果艾爾’哈薩伊被殺,我知道自己會成為那個受到指責的家伙,畢竟如果沒有我的邀請,它根本不會跑到這里來。我對著奴工覆有防護裝甲的背部開了兩槍,一心想要轉移那家伙的注意力,為飛行員爭取足夠的起飛時間,隨后再為安全起見逃往門道。但就在我轉過身子時,大門發(fā)出了嘶嘶聲,隨后關了個嚴嚴實實,將我們困在了這塊狹窄的著陸平臺上。“這是搞什么?”我勃然大怒,厲聲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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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魂對武器開火做出了反應,它們正在封鎖尖塔?!眲P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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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我那計劃中存在的紕漏開始顯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奴工笨拙地轉過身來,調轉炮口,瞄準了我的方向?!皞蓽y到敵對行為。”它嗡聲嗡氣地說道。“反擊。反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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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自動炮彈啃噬著混凝土地面向我們撲來,為了活命,我飛身躍起,齊凡和他的副官像是受驚的水鳥一般四散奔逃,躲避著奴工的火線。落地的我打了個滾,隨即站起身來,對著奴工又開了一槍,盼望能夠打中什么重要的部位。我自然沒有那般好運,裝甲板妥善地遮蔽住了奴工身上所有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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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來,長官?!庇雀似鸸鈽尵褪且粋€點射。不出所料,他沒有造成什么實際的殺傷效果,不過這一手確實暫時中止了那東西前進的步伐。奴工轉對尤根的方向射出一串炮彈。呼嘯的彈丸打在他藉以藏身的起落架上反彈開來。隨后那怪物再次轉身面向我,顯然是下定決心想要一次處理掉一個目標?!?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很可能是因為,在戶外環(huán)境里,凱恩是此時最顯眼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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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請關機代碼,授權使用阿爾法貝芝00768清唱套曲。”凱珀顯然是在通過某種內(nèi)部通訊鏈接與某人進行著交流?!笆f火急。”至少他終于在干些正事了,但除非他能盡快停止奴工的行動,否則一切對我來說就都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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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度撲向了一邊,近失彈濺起的碎石刺中了我的臉。我朝著穿梭機的方向跑去,恰在此時,那東西的引擎終于達到了起飛所需的要求。棕色的霧氣圍著我的腳踝打轉,它們在反沖氣流的作用下變得十分混亂。我拼命跑向卡住的坡道板,這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賭博,但此時此刻,它看上去是眾多糟糕選擇當中那個最有希望讓我存活下來的方案,其它絕大多數(shù)辦法很容易以我的喪命而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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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機起飛!”飛行員叫道。我不顧一切地躍向了那塊正在升空的金屬板,它的邊緣猛地撞進了我的上腹部,將我肺里的空氣強行擠了出來??紤]到它的品質,這或許不是件壞事。就在這時,我猛然醒悟自己的一只手上還抓著手槍,這讓我沒法再抓住其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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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來得及罵上幾句臟話,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滑向了峭壁的邊緣。我拼命掙扎,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抓住了一根定位螺栓,這使得我就像是剛出水的魚一樣被懸吊在半空,而下方蜂巢的全景在我腳下急速轉動。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選擇直接放棄激光手槍,據(jù)我分析,那一刻我很可能是因為過于恐懼而根本就無法松開合攏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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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緊,長官!”尤根呼叫說道。在我聽來,這算得上是自己收到的最為多余的建議。奴工再度開火,大口徑彈丸在坡道板的底面上留下了一排彈孔,險些擊中我瘋狂擺動的雙腿。被驚出一身冷汗的我這才明白尤根提醒自己的原因。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東西為什么沒在獲得清晰射界的那一刻向我的副官開火,而是選擇繼續(xù)對著穿梭機發(fā)泄它那滿腔的怨恨,懷著獸人一般“矢志不移”的報復心理把我們當成了攻擊的對象?!?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這一類的構造體通常會根據(jù)程序集火攻擊那些可以感知到的最大威脅。在此次事件中,與穿梭機配備的集束激光炮以及機上的異形闖入者相比,尤根和他的光槍所能構成的威脅并不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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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舷引擎中彈?!贝藭r飛行員專業(yè)超然的形象聽上去不似以往那般可靠。穿梭機猛地一個傾斜,險些令我脫手掉下去。我肩膀上的肌肉不停大聲表示著抗議,我的手臂感覺就像是要脫離肩窩離我而去。引擎艙里泄露出了一股濃濃的黑煙,它駕輕就熟地冒充起了本地的原生空氣,急匆匆地飛了出去,與腳下深淵中升起的“朋友們”嬉戲在了一起。倘若我失手掉下懸崖,很可能在落地(或者至少也是落在什么東西的頂部)之前就會化為爐火的祭品。“我得讓穿梭機再次降落才行?!?/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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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像是踩死臭蟲一樣把我碾碎?!安灰德?!”我拼命呼喊,希望能夠喚起他的責任感。但老實說,拿我自己的困境說事不太可能勸服他回心轉意,政委也算不得軍隊里最受歡迎的人物?!?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與他的大多數(shù)同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凱恩本人受到了高度的尊重,但不出所料,看來他本人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一旦著陸,那怪物就會殺死鈦族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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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著陸,要么只能墜毀?!贝藭r的飛行員非常固執(zhí)?!澳羌一餀M豎都是死?!?/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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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損的引擎發(fā)出陣陣的嗚咽,咆哮的氣流連續(xù)襲擊著坡道板上方的狹窄空間,而腳下傳來的則是金屬板的哀鳴與另一陣自動炮的連射聲?!岸嘀x你對我個人安危的關心?!币粋€熟悉的聲音高聲插話道?!暗蚁嘈抛约簳艿絿烂艿谋Wo?!币恢焕w細且長著四根指頭【注:考慮到我的讀者中有學究式人物的存在,我在此說明一下,是三根手指外加上一根拇指。】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以驚人的力量拉扯我的身體。當然,它沒法只憑自己的力量將我拉進機艙,【注:考慮到鈦族人那相對瘦小的身材,因此從平均角度上說,鈦族人不及人類強壯這樣的事實不足為奇。但和許多其它方面一樣,低估它們在面臨危機時的決心與韌性絕不明智。】但獲得足夠助力的我得以將自己的重心緊貼在劇烈顛簸的坡道板上,隨后便相對輕松地讓自己爬到了安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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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蔽衣杂行┢D難地站起身來,終于得暇把激光手槍插回槍套。不過這會兒沒有什么時間可供我們繼續(xù)交談,我們離著陸平臺越來越近,而那個蓄意行兇的奴工兀自連續(xù)不停地向我們傾瀉著炮彈??雌饋盹w行員為了讓大伙兒能夠平安著陸已然忙得不可開交,實在無暇使用集束激光炮進行反擊。【注:或許更有可能是飛行員認為有極大的概率會意外擊中齊凡,因此不敢進行這方面的嘗試。】穿梭機突如其來的一個顛簸讓我腳下一個踉蹌,本能地抓住了艾爾’哈薩伊想要穩(wěn)住身子,結果卻機緣巧合地把它拽到了一邊,讓那家伙及時避開了一串擊穿甲板的炮彈?!拔蚁M愕姆雷o措施能趕在我們落地之前準備就緒?!?/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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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艾爾’哈薩伊向我保證道。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陪同鈦族外交官的兩名火戰(zhàn)士登上了坡道板。它們每人都從護甲深處拉出一條細繩,將其牢牢固定在坡道板頂端的支柱上,以這種方式解放了雙手來操縱隨身攜帶的武器。一秒鐘后,它們的脈沖步槍射出的兩發(fā)等離子彈丸不偏不倚地擊中了那個兇猛的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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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漂亮!”我叫道。不過它們很有可能聽不懂我的贊揚。到了我服役的這一時間點,鼓勵士兵已經(jīng)成了我根深蒂固的習慣,尤其在我身臨前線時,我總會不遺余力地給士兵們加油鼓勁?!斑@下就徹底解決那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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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實證明我的樂觀顯得有些為時尚早,機械神教把那怪物打造地非常堅固。隨后尤根展現(xiàn)出了在我們那長期協(xié)同配合過程中我非常熟悉的果斷,給那怪物又補上了一輪光彈,這一幕令我十分滿意。被擊中的奴工身子只是晃了幾晃,重新穩(wěn)住了身形,試圖再次舉起它那被融化的自動炮殘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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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至少解除了它的武裝?!饼R凡利用通訊器明確表達了他對此的贊賞。我一眼瞥到總司令的一只手在槍套上不停地徘徊,無疑是想拔槍親手賞那怪物一發(fā)爆彈,但從此時的情況來看,即便他不在“地頭蛇”們的玩具上開出幾個彈孔,也很難把這場變故大事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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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穿梭機猛地撞在了著陸平臺上,強大的沖擊力突然作用在我們腳下的甲板上,把艾爾’哈薩伊和我頂翻在地。這位鈦族特使用母語喊了幾句什么,不過我不清楚那到底是在急切地詢問同胞的狀況,亦或只是像我一樣信口飚出了幾句臟話。穿梭機被彈了起來,再次撞上了著陸平臺,最終徹底停了下來,艙內(nèi)的甲板傾斜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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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著陸?!蔽液艚酗w行員說道,用顯而易見的寬慰語氣洗脫了一切可能被認定為諷刺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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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趁你們還能行動的時候趕快離開機艙?!彼贿吇貞贿吪榈囊宦暣蜷_了駕駛艙上的緊急密封門,順著一條繩梯下到了平臺上。當他離開穿梭機時,機體輕微地晃了晃,伴隨著一陣突如其來的恐懼,我猛然驚醒致使這架可憐的穿梭機嚴重傾斜的原因。由于飛行員急著帶我們著陸,以及那個兇猛的奴工造成的破壞影響到了他對穿梭機的控制,這些因素導致他沒能將穿梭機完全停在平臺上。穿梭機在懸崖邊上不停地搖晃,深淵中涌上來的大風連續(xù)沖擊著機體,只消一陣猛烈的狂風就能令我們徹底失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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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我干脆地給出了回應,隨后轉對身邊站立不穩(wěn)的艾爾’哈薩伊說道?!拔覀儸F(xiàn)在得趕快到外面去。這個螺栓袋隨時都可能掉下懸崖?!?/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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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恩希爾’恩斯和戈爾’戴恩’斯恩?!彼脑捵屛乙粫r陷入了困惑,期間我還偷偷地檢查了下它的頭上是否有外傷的痕跡,隨后我順著它的視線看去,才意識到它指的是跟隨自己的兩名護衛(wèi)。“它們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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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情況肯定不是很好?!蔽壹泵ε艿搅穗x自己最近的那名鈦族護衛(wèi)身邊。我不知道“他”對應的到底是誰。即便沒有護甲從中干擾,我也向來認為鈦族人的性別很難判斷,而且這種事只在它們同類之中才有意義。我查看的這個鈦族人被松弛地掛在它們之前用來拉住身體的繩子上。想不出該怎么解開那玩意兒的我拔出鏈鋸劍,一擊將它斬斷,伸手接住了倒下的鈦族戰(zhàn)士。當我用手扶住它時,那家伙的身體微弱地抖動了一下,這起碼回答了鈦族特使提出的那個問題。不過老實說,在這種情況下,我倒寧愿自己找到的是具尸體,那樣的話我就能不失顏面地立即放棄它。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將它扛在肩上,轉身去查看艾爾’哈薩伊護理的另一名鈦族戰(zhàn)士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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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帝皇,那第二名戰(zhàn)士似乎還能夠走動,不過靠在艾爾’哈薩伊身上的它嚴重拖慢了二人的行進速度。當我跳下米許的高度,落在著陸平臺平穩(wěn)的混凝土地面上時,已經(jīng)與它們拉開了三四步的距離。六十多公斤的異形負重【注:如果護甲也被考慮在內(nèi)的話,那么他的這個估量還算不賴。】使我的著陸動作變得一點都不優(yōu)雅,考慮到諸般因素,這并不奇怪。不過這樣也好。當我跌跌撞撞站立不穩(wěn)時,一把哀鳴的鏈鋸劍猛地從我頭頂掃過,我本能地向后退開,同時放下了扛著的火戰(zhàn)士,用一個翻滾避開了另一記揮擊。奴工轉身對我繼續(xù)展開追擊,但它的左腿行動有些遲緩,這使得我成功地拉開了與那家伙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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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我的射界被擋住了!”此時從門道的方向傳來了尤根的喊聲。其他所有人都聚集在那周圍,打著手勢,爭論個不停,從我的角度來看,這是個壞消息。即便他們能夠成功地將門打開,我也根本不可能穿過擁擠的人群進入避難所。我只得繼續(xù)拖住這個構造體,期待局面能夠迎來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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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拿到了奴工的關機代碼?!眲P珀嗡聲嗡氣地對我喊道。要我說,他早該拿到那玩意才對?!罢趥鬏敗!?/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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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勝感激?!睘閳F結著想,我放棄了自己所能想出的那些更為簡潔的詞句,揮舞手中的鏈鋸劍,擺出了一個防守的架勢。此時最危險的時刻已然過去,也很難說關機指令要過多久才能生效,我倒不妨利用這段時間來展現(xiàn)一下與自己聲名相稱的英雄做派。也好在我做了這樣的選擇。我剛舉起鏈鋸劍,那個該死的家伙又向我攻了過來,我全憑自己的本能反應架住了這一記砍擊。旋轉的劍刃碰撞在了一起,火花飛濺。我又向后退了幾步,躲到了穿梭機那揚起的機首下面?!霸娇煸胶??!?/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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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重新嘗試傳輸?!眲P珀這句話令我頓生寒意?!皯?zhàn)斗損傷似乎波及到了奴工的通訊節(jié)點?!?/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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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玩笑?!蔽覔蹰_了另一記迅如閃電的攻擊,滿心希望自己能在還擊時砍中奴工暴露的內(nèi)臟。鈦族人的武器也許沒能干掉這家伙,但它們所造成的傷害已經(jīng)使得這家伙的外殼變得有如煮熟的甲殼類動物一般。我的反擊收獲了一道混合了膿水與潤滑油的惡臭噴霧,但那怪物幾乎沒有減慢速度。我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繞過了機首下方的起落架,避開了它的又一記劈砍。奴工的鏈鋸劍深深地砍中了起落架,伴隨著一聲不祥的刺耳撞擊聲,整架穿梭機晃了幾晃,我回頭望了一眼,發(fā)現(xiàn)自己與深淵的邊緣不過只有三四步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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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沒有時間去擔心這個問題,奴工無視持續(xù)擊打在自己背上的光彈,繼續(xù)向我逼近。由于起落架為我提供了一些遮蔽,令我不至受到偶然出現(xiàn)的近失彈的傷害,尤根不失時機地重新發(fā)動了攻擊。此時此刻那個劈啪作響火花飛濺的奴工與我一同陷入到了一場致命的華爾茲之中,我們圍著那粗壯的金屬障礙物彼此揮來砍去,不停旋轉,試圖在對方的防御中找到一個破綻,或是架開敵人突如其來的攻擊。在這場比拼中,我在短期內(nèi)握有優(yōu)勢,本能與思維能力讓我能夠領先于奴工那有限的預設招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優(yōu)勢很快就會因為我面對毫不松懈的猛攻所積攢下的疲勞而喪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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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與那個機械殺手持續(xù)交換著劍招期間,艾爾’哈薩伊終于跳下了搖搖欲墜的穿梭機,扶著另一名身穿護甲的鈦族戰(zhàn)士,艱難地登上了著陸平臺。眼角捕捉到的它們落地、踉蹌摔倒這一系列動作在一瞬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而這短暫的分神險些讓我蒙受致命的后果。正是無數(shù)次訓練與太多太多類似這樣的實戰(zhàn)經(jīng)歷讓我回避了慘遭斬首的厄運。事實上我在沒有意識到對手這一動作的情況下,間不容發(fā)地舉起了自己的鏈鋸劍,擋開了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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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到一邊去!”我高聲喊道,一心埋怨鈦族人此時擋住了尤根的火線。然而它們似乎把這理解成了我關心它們的安危。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判斷,是因為艾爾’哈薩伊在幫助同伴起身之前,向我揮了揮手??吹竭@一幕的我注意到了仍然掛在火戰(zhàn)士裝備包上的安全繩,一個孤注一擲的念頭開始在我腦中成型?!疤厥梗±K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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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子?”艾爾’哈薩伊的聲音順著通訊器傳入了我的耳朵,我很感激齊凡的先見之明——他事先給予了鈦族特使能夠有限訪問我們通訊網(wǎng)絡的權力。“什么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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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把它從你保鏢的護甲上取下來嗎?”我這一句簡單的問話被攻擊與招架的連套動作切割地支離破碎,變成了一個個單一的音節(jié)。頭腦機敏的艾爾’哈薩伊立即領會了我的意思,它沒有浪費時間給出口頭上的回答,只是擺弄了一下某種扣鎖,拿起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盒子?!昂芎茫“阉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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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它已經(jīng)盡力了,畢竟這家伙只是外交官,不是什么運動員。小盒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朝我的大致方向飛了過來,它咣當一下撞上了發(fā)出不祥呻吟的穿梭機底面,被彈開之后,咔塔一聲落在了大約三米開外的混凝土平臺上,那個位置距離懸崖邊緣實在太近。我對這一結果很不滿意?!氨??!彼仡^最后看了一眼我和自己那位昏迷不醒的同伴,隨后便與另一名同伴邁著踉蹌的腳步全速逃向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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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我確信它無論如何也不會為這一失誤徹夜難眠。我佯裝向右,仿佛打算要從奴工的左路突破,希望這個構造體能夠按照我的預測行動。它果然上當了,如我所料向左邊邁出沉重的一步,想要攔住我的去路。壓根沒這個打算的我稍一停頓就朝那家伙的右側猛撲了過去,與此同時在心中向帝皇祈禱自己不會要用牙齒來抵擋對手的鏈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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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一次祂老人家正在傾聽我的祈禱,也許他們口中的什么“幸運眷顧蠢貨”所言不虛,等奴工意識到我沒有出現(xiàn)在它預想的位置時,我已狠狠地摔在混凝土地面上,探出一只手摸索著鈦族士兵的繩軸。結果它滑出了我可以伸手夠到的范圍,但好在我用鏈刃僥幸將它撥了回來。在那驚心動魄的一刻我感覺自己的靴尖已經(jīng)滑出了平臺,懸在了深淵的上方。拿到那個奇形怪狀的聚合物之后,我大口喘著粗氣,掙扎著從懸崖邊上爬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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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小心!”當我跪坐在地上時,尤根發(fā)來了提醒。我轉過身子,發(fā)現(xiàn)奴工正拖著沉重的腳步不依不饒地向我走來。它的肩膀撞上了穿梭機的起落架,伴隨著一聲不祥的摩擦聲,搖搖欲墜的穿梭機再度晃了幾晃,而我明顯感覺到混凝土地面?zhèn)鱽硪徊ɑ貞恼饎印Eな钩隽俗陨隙碌囊慌?,旋轉的鋸齒砍入了混凝土地面,石屑與金屬碎片濺得我滿身都是。我掙扎著向后退了退,站起身子,結果腦袋重重地撞上了傾斜的金屬機腹,全賴我那帽子里的墊料方才使自己免于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弄得失去知覺。此時的局面很是糟糕,我被困在懸崖邊上,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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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要怎么用?”我一邊呼叫一邊避開了窮追不舍的奴工又一次自上至下的攻擊,以蹲伏狀態(tài)移動到了一邊,盡可能地躲在傾斜的機體下面。奴工無法彎腰,我希望它沒辦法輕易地夠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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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出所需長度的繩子,然后用保險扣將它鎖住?!卑瑺枴_伊對我說道,聽它的語氣,仿佛這是每個人都應該知曉的常識。我試著拉了下繩子的末端,發(fā)現(xiàn)小盒里面的繩卷轉動得很是流暢,沒有卡住或是摩擦的跡象。我捅了下位于出繩口旁邊的一個小型凹陷開關,整個東西被鎖了個結結實實。到此時為止,一切都還順利?!霸籴尫潘脑?,繩子就會被自動纏回到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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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成問題?!蔽乙贿呄蛩WC,一邊來回擺弄著盒子,尋找其它可以按壓的東西。“我怎么才能固定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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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活上部的控制開關,盒子的扁平面就會在分子鍵的作用下粘在你需要的位置上;激活下部的開關,繩子末端的爪墊就能發(fā)揮黏附作用?!卑瑺枴_伊用值得稱贊的簡潔說明解答了我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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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蔽疫呎f邊避開了我那笨拙的對手程式化的一擊,心里很想知道自己的好運還能維持多久。我把小盒子的扁平面按在了穿梭機的底面上,當我在進行這番操作時,能感受到手掌下面整架穿梭機正在進行著輕微的位移,【注:這極不可能是事實,如果當時穿梭機果真保持著那種微妙的平衡狀態(tài),它早就會因為凱恩與艾爾’哈薩伊在下機時引發(fā)的震動而發(fā)生傾覆繼而掉下懸崖。】然后按下了艾爾’哈薩伊為我指明的那個按鈕。令我略微有些詫異的是,它竟然成功地粘在了上面?!?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理應如此。分子鍵能夠有效地將兩件東西粘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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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工作才是難點。我按下了第二個按鈕,搖動著繩子的末端,在身前以平躺的8字型來回反復甩動繩頭,用舞成的繩弧擋住了奴工。正如我希望的那樣,那家伙立即做出了反應,揮動自動炮的殘余部分纏住了繩子,想把我拖過去強制進行一場白刃戰(zhàn)。我算好了行動的時機,猛地舉起自己的武器擋開了它的攻擊,從那家伙身下滾了過去,然后在它背后站起身來,不顧終結一擊的誘惑,在混凝土地面上發(fā)足狂奔,拼命朝著我的同伴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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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機程序仍舊沒有生效?!眲P珀用機械過濾后的嗓音盡可能地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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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管它了。把這道該死的門打開!”我咆哮道。在發(fā)現(xiàn)那不省人事的鈦族護衛(wèi)擋住了道路,以及門口聚集著不少的觀眾,我抵制住了想從傷員身上躍過繼續(xù)逃命的誘惑,轉而選擇在路過時彎腰抓起了它的一條胳膊。不用說,拖著這么一個累贅對于自己逃命沒有任何好處。我轉過身去,等著奴工的再次來襲。不過,令我感到欣慰的是,那家伙還停留在我先前離開的位置,被繩子纏在了穿梭機上,我們之間的距離遠遠超出了它那鏈鋸劍的攻擊范圍??吹竭@一幕,我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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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就過去,長官。”一個熟悉的聲音開口說道。我隨即聞到了尤根散發(fā)的體味。片刻之后,副官本人來到了我的身邊。他抓住了鈦族護衛(wèi)的另一條手臂,這大幅提高了我們的行進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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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尤根?!蔽艺f道。當我們到達上鎖的入口時,我轉過身來,剛好發(fā)現(xiàn)伴隨著不堪重負的金屬發(fā)出的一聲響亮的呻吟以及裂開的機體外殼發(fā)出的尖叫,穿梭機發(fā)生了位移。我還沒來及看清楚,它便從懸崖邊上消失了。整架穿梭機拖著被纏在上面的奴工一起墜入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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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法斯,我有句話要對你說。”最終尖塔底部傳來的低沉回響終結了這可怕的寂靜,齊凡隨后開口說道?!澳阏娴暮芏撊绾巫屪约涸谌饲伴W亮登場?!?/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