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DSOMEJACK，”提豐的聲音冰冷而平靜，“潘多拉的屠夫，血腥的屠戮者，無情的清洗者?？陀^上來說，他的確拔除了潘多拉上的許多強(qiáng)盜營地，在一定程度上重塑了潘多拉的秩序。但在這其中，許多無辜者，被脅迫者，走投無路者，以及那些命運(yùn)甚至不由自己掌控的·可憐蟲慘遭卷入，被你的戰(zhàn)爭機(jī)器絞成零落的肉泥?！?/p>

JACK掙扎了兩下，鑒于背上的EXO已經(jīng)折疊鎖定，他嘆了口氣，放棄了掙脫手腳腕上束縛鋼圈的想法。

“所以呢？”JACK挑了挑眉毛，面色淡然，“你是要以一個父親的名義，為自己的孩子復(fù)仇；還是要以一個英雄的名義，處決惡貫滿盈的混蛋?！?/p>

“都不是?！痹陂W動的微光下，提豐的表情顯得扭曲而不真切

JACK的臉上肌肉抽動，“難道只是為了取樂？那你大可不必如此，把我的伊瑞德萃取液停掉，看著我在痛苦和掙扎中慘叫著死去，難道不比一槍崩了我更有意思？”

提豐沒有管他的插科打諢，沉重的手槍微微點著床沿，發(fā)出鋼鐵相擊的叮當(dāng)聲

“但是我相信一件事，不知道你相不相信?！?br/>

JACK罕見地愣住了，微微皺起了眉頭，疑惑不解的神情在他的臉上蔓延

“What makes a hero become a hero is not what he have done.”提豐擰亮了床頭燈，眉目間帶著微微的笑意。

“Is what he gonna do.”幾乎是無意識的，從JACK顫抖的嘴唇間吐出了這句話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句話

他怎么可能不相信這句話

被印在海報上、書籍上，在播音節(jié)目和電視節(jié)目中廣為流傳的，提豐的座右銘

“所以說啊?！碧嶝S微微一揮手，恭敬的管家機(jī)器人推著一輛小巧的推車緩緩駛來

“提豐先生，我誠摯地建議您再考慮·····”

“麻雀！”提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滿

“是的，提豐先生。”名為麻雀的管家機(jī)器人深深地鞠躬，“對不起，提豐先生。”

站在凳子上的侏儒再度望向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但如今的你，比我是一個比我稱職的多的‘英雄’啊?！?/p>

JACK沉默著，眼眸低垂下去

終其一生，他都在等待這句話

等待著有人叫他“英雄”

而現(xiàn)在，曾經(jīng)的偶像與目標(biāo)，初代秘藏獵人提豐·德萊昂，親口承認(rèn)自己是一個比他還要優(yōu)秀的英雄

可當(dāng)這個夢想實現(xiàn)，他卻沒有預(yù)想中的狂喜與激動

還不夠

還有事情沒有完成

泰拉

凱爾希

阿米婭

源石病

天災(zāi)

戰(zhàn)爭

以及············

輕輕地，他從鼻翼中緩緩地深呼吸

沒有意義了

就和源石病一樣，鎰元素并發(fā)癥也是不治之癥

感染上它的人，從一開始，就和死神間結(jié)下了既定的契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碧嶝S拍了拍身邊的金屬小推車，“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嗎？”

不等他的回答，提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伊瑞德人的血液。由天才秘藏學(xué)者艾達(dá)·卡呂普索親自從墓園之星上僅存的一具伊瑞德尸體上提取重現(xiàn)，在她死后，再也沒有人能夠重現(xiàn)這份偉大的榮光。世界上有且僅有此份，這是最后的伊瑞德血脈，根據(jù)艾達(dá)的分析，如果有人能夠接納這份榮耀，他將不會再被鎰元素并發(fā)癥所困擾，額，以及·····別的亂七八糟的副作用什么的·······”

“其實那個傻子霍夫曼還自己偷偷留了一份，不過被我毀掉了就是了·····”JACK小聲地嘟囔著

“你說什么？”

“不不，沒什么，您繼續(xù)?！?/p>

提豐摸索著按動了床側(cè)的按鈕，伊瑞德療養(yǎng)艙緩緩地閉合，“不過呢，有三個小小的問題。”

“首先，伊瑞德尸體在研制的過程中消耗殆盡，所以即使艾達(dá)復(fù)生，這個世上也僅有此份伊瑞德血液，我很遺憾，沒辦法讓你救更多的那些····額····源石病患者?！?/p>

“其次呢，這份東西嘛····”提豐尷尬地抓了抓頭，“只在理論上經(jīng)過驗證····你懂的，這種珍稀玩意也不可能搞個臨床實驗什么的，根據(jù)艾達(dá)留下的手稿，她似乎在其中檢測出了某些異?！ぁぁぁぁぁ彼痛瓜卵垌?，長長地嘆氣，“不過那是什么，我再也沒法知道了·····”

“最后嘛···”提豐笑了起來，“這個療養(yǎng)艙的功能呢，是換血。但要將你身體里那亮得嚇人的鎰礦洪流徹底濾干凈的話，就要把它們幾乎全抽出來，以免殘余的污血感染新進(jìn)的血液。也就是說·····”

“我要在極度貧血的情況下?lián)紊弦欢螘r間？”

“BINGO！”提豐咧開嘴笑了起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彼_操縱面板，自顧自地輕點觸摸屏，“我不會問你的意見，因為這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機(jī)會，你無從選擇。但我相信····”他重重地點了下去，“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也不會拒絕?！?/p>

空靈而縹緲的女聲飄蕩在空氣中，訴說著未知的話語，但他們大概都能猜出它的意思

“我只有一個問題。”JACK豎起一根食指，因為他實在沒法舉手。

“問吧。”提豐拔出彈匣又插回，嫻熟地把玩著槍支。

“接受這份血液的，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

“如果我說我害怕其中的各種臨床反應(yīng)和副作用，你會信嗎？”提豐咧開嘴大笑起來

JACK只是面帶微笑地盯著他，等待著回答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jīng)打完了，應(yīng)行的路我已經(jīng)行盡了，當(dāng)守的道我守住了?！碧嶝S輕嘆一口氣，仰頭望向漆黑深邃的石壁

“從此以后，有公義的冠冕為你留存?！盝ACK嚴(yán)肅起來，低聲回答

“我的故事到這里就可以圓滿謝幕了，朋友。”提豐轉(zhuǎn)過身來，微微笑道，“遺憾的是，你還不行?！?/p>

“我還不行?！盝ACK低聲重復(fù)著。

“那個世界，泰拉；更重要的是，那些人，你的干員，你的朋友，還等著你去拯救，你的仗還沒有打完，路還沒有行盡，你還有著活下去的價值與意義?！?/p>

“以及····”提豐舉起槍來，用漆黑的槍口撓了撓頭發(fā)，似乎完全不擔(dān)心擦槍走火的可能，“那個姑娘，叫什么來著？斯卡哈？斯大林？”他不厚道地笑了起來，“我記得的啦我記得的啦，斯卡蒂。就算她忘了你，誰有說你沒有重來的機(jī)會呢?！?/p>

“我沒有······”

“閉嘴！蠢貨！不要老說自己沒有資格這種屁話！愛一個人要什么狗屁資格！”提豐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話語，“當(dāng)初沒有一個人覺得我這種臭侏儒有資格配得上天才科學(xué)家艾達(dá)，現(xiàn)在呢？”

JACK無言地沉默了

提豐咧嘴笑了笑，將槍口抵住自己的太陽穴

“我只有三個要求?！?/p>

“第一，把我的尸體葬在艾達(dá)的旁邊。”

“第二，在你使用星門穿越回泰拉之前，一定要設(shè)定自毀。除非你想讓深淵追著你到泰拉去?！?/p>

“第三······”

Remember me

沉重的槍聲在天際下轟響，驚起凌晨熟睡的群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