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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光/干員密錄/1 被折射的星光

（那些高塔上的家伙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那之后呢？也許他會開一家寶石鑒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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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8年

萊塔尼亞恩瓦德大區(qū)，格林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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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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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眼睛總算沒那么痛了，現(xiàn)在我終于能夠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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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搜仔細點！尤其是他桌上的設備！

伯爵侍從? 別磨蹭，上鎖的箱子直接炸開！書架都給我掀了！留聲機也拆開看看！哼，附庸風雅的東西。

伯爵侍從? 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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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老實點，快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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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抱歉，尊敬的老爺，您想讓我說什么？我只知道，剛剛毀掉的那箱貨物是顧客委托我轉手的，價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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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你在指責薩克森伯爵造成了你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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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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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頂著這么一雙機靈的眼睛可不適合裝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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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所以，有什么任務，需要伯爵大人親自走下高塔，跑來這間蜷縮在陰影之中的陋居？

海因茨? 我很樂意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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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打手? 報告，我這邊沒有找到可疑的陷阱。

伯爵打手? 我這邊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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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哼......算你有眼力。

伯爵侍從? 所有人，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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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真是遺憾，海因茨，我們不得不在這一片狼藉中會面，希望你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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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當然不介意，伯爵大人?，F(xiàn)在這間屋子已經(jīng)謝絕會客了，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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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你很聰明，海因茨，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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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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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伊維格娜德希望得到一顆獨一無二的晶石作為今年女皇慶典的獻禮，這項詔令頒布以來，有多少人跑斷了腿。

薩克森伯爵? 我已經(jīng)向女皇陛下承諾，格林登將滿足她的心愿。

薩克森伯爵? 我費了多少心思，才搜羅到那么一塊雙色晶石！

薩克森伯爵? 濃郁的黑色與透亮的金色交相輝映，沒有哪種顏色多出一分一毫，也沒有哪種顏色含有哪怕一絲雜質。

薩克森伯爵? 完美的比例、完美的色澤，就像萊塔尼亞的“永恒恩典”與“無情權威”......

薩克森伯爵? 我稱它為“雙塔之夢”，沒有比它更適合兩位陛下的禮物！

薩克森伯爵? 女皇之聲七天后便會到達格林登取走寶石。而在這個時候，居然有人在你們的重重守衛(wèi)下竊走了它？

薩克森伯爵? 請問那竊賊的源石技藝是隔空取物，還是將自己變成空氣？

薩克森伯爵? 或者說，一直以來，我都在養(yǎng)著一群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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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屬下馬上去追查，就算把整座移動城市都翻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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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你們連對方是誰，用了怎樣的手段都沒有頭緒。追查？

薩克森伯爵? ......去一趟海因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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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所以，您是希望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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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不是希望，是命令。

薩克森伯爵? 你為“雙塔之夢”做過鑒定，你必定記得它夢幻的色澤、獨特的星光——每一個人，只要見過它，就絕不可能忘記。

薩克森伯爵? 把它重新造出來，海因茨，復現(xiàn)它璀璨奪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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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可、可我只是寶石鑒定方面的一介學徒。這些切割設備只能用來滿足自己的研究，最多給老爺們的樂器和法杖安裝裝飾性寶石。

海因茨? 要讓我僭越大師工匠的職責，憑空仿造那樣一顆珍寶，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海因茨? 更何況，常見的仿造手段，恐怕很難瞞過女皇殿前的寶石學家。一旦此事暴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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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夠了。

薩克森伯爵? 我資助你，原本就是器重你在寶石鑒定、精密切割和晶石改造方面的天分。

薩克森伯爵? 聽好，如果這一行跟音樂一樣，有“首席”的說法，現(xiàn)在，至少在格林登，你離這個頭銜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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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如果能夠從您那里獲得這份殊榮，我將不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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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當然，你更不要忘記，自己作為寶石鑒定師的知名度從何而來。

薩克森伯爵? 別把自己也騙過去了。你不是第一次造假。我不介意失去一個幫手，可你未必能承擔得起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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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我沒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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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我不會忘記，伯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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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唔......

海因茨? ——抱歉，請原諒我的冒昧。剛剛天氣由陰轉晴，您身上的亮色紐扣，光線變化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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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在如此昏暗曲折的小巷，也能利用光線折射探查周圍的環(huán)境......呵，你是否有些過于戒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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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我不敢對伯爵的貼身護衛(wèi)有任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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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可我隨身帶著一批可能用于寶石仿造的材料，行走在這高塔庇護不到的平民區(qū)，不得不多一份謹慎。

海因茨? 當然......想到自己要欺瞞的對象，也難免心虛。

海因茨? 既然您正好在，能否拜托您看看這些材料，是否與“雙塔之夢”的材質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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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唔......

伯爵侍從? 不得不說，你的確值得伯爵的器重。

伯爵侍從? 抓住這次機遇吧，小子。一旦事成，伯爵博得了雙子女皇的歡心，你會跟著沾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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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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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多謝，只是這機遇實在令我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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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我只是個癡情于寶石的普通人，本來......完全不懂什么加工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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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但你應該很清楚，伯爵賞識的是你的哪一部分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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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在我看來，那只是一系列陰差陽錯。

海因茨? 我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仿造的寶石，可以說，即使作為贗品，它也拙劣無比。

海因茨? 我既沒有膽量選用足夠好的原料，也缺乏用鉛玻璃與樹脂修補裂痕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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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只是作為那家珠寶行的小學徒，我能夠在某些人的默許甚至授意下，繞過鑒定環(huán)節(jié)，將它放進展臺。

海因茨? 那段時間，我恐怕比現(xiàn)在還要心神不寧，時時刻刻準備抓起行囊逃跑，每個睡不著的夜晚都在猶豫要不要向治安隊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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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但你沒有被揭穿。否則，我們現(xiàn)在不會在這里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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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那枚假寶石很快被一位男爵斥巨資買走了，我也離開了那家珠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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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后來我聽說，他手頭并不闊綽，原本是想賭那枚寶石能讓他重新獲得一名貴族應有的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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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結果我那拙劣的仿制品立刻被懂行的人識破，于是那位男爵發(fā)了瘋，從此杳無音訊。

海因茨? 我想只是我運氣很好，他這樣一名貴族，下落竟然無人在意，因此我免于被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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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哈哈哈！只是一個男爵而已，這些抱著老爺們的鞋底沾得一點光的小貴族，當然無人在意。

伯爵侍從? 據(jù)我所知，你還為一名學者愚弄了他的對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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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啊......那件事我就更無奈了。應該說，我只是犯下了一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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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如您所知，我的法杖需要寶石碎晶驅動，這代價不算昂貴，因為那些切割下來的邊角料本來就是廢棄物。

海因茨? 但不知為何，每個月固定送來碎晶的箱子里，那一次卻赫然躺著一顆完整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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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你當真不知道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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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我怎么敢細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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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在舞臺上演出大變活人的魔術師，知道自己的機關失靈、鍘刀真的會將志愿者切成兩段的時候，恐怕也只能閉著眼睛下手吧？

海因茨? 后來我得知，一名書記官因為偷偷賣掉了自己看管的寶石又無法找回，受到了嚴厲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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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可那時......寶石的確已經(jīng)成了我試管中的晶末。

海因茨?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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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還有使伯爵留意到你的那份假鑒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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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我原本以為薩克森伯爵派人找上門來，是要讓我為他的侄子，一位尊貴子爵所喪失的名譽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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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你只是按照要求，寫了一份完美的鑒定書，將次級寶石鑒定成了世間少有的珍寶。

伯爵侍從? 錯在薩克森子爵自己竟不知天高地厚，將假鑒定書與寶石放在一起四處展示，招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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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是啊，我只是......按照要求。

海因茨? 伯爵大人不僅沒有動怒，反而理解并愿意器重我。直至今日，我都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對這份錯愛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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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只要你忠心地按照我們的吩咐做事就夠了。

伯爵侍從? 你的惶恐也是伯爵器重你的原因之一，海因茨。你不需要太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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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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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好了，閑聊時間結束。

伯爵侍從? 女皇之聲還有三天就會到達格林登，如果我們拿出的獻禮有任何瑕疵，恐怕伯爵的高塔都將變?yōu)槠降亍?/p>

伯爵侍從? 你該回到你的工作臺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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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

海因茨? 將我推到今天這一步的，還有一個與寶石相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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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一個礦場無端在爆炸中塌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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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只是，一名貴族的死活都無人在意，這個有關可憐普通人的故事......當然也不值得他人過問，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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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口哨）?

海因茨? （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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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別再讓我聽到這樣粗鄙的口哨聲，海因茨。至少在我的高塔上，這是禁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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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抱歉。只是情不自禁，伯爵大人。

海因茨? 我頭一回站在這么高的地方，一位伯爵的高塔之上。從這里往下看，格林登的所有建筑，都像是佝僂著腰，怎么都直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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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

薩克森伯爵? 海因茨，我不是來聽你抒發(fā)人生感悟的。女皇之聲今天就會到......“雙塔之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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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已經(jīng)放在了桌上，伯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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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小時候，我站在臟兮兮的棚屋前面，總喜歡擰著脖子抬頭看。

海因茨? 那時候老是沒來由地瞎想，什么時候能到高塔的頂上吹吹風。高處的風，一定很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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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海因茨，閉嘴！

薩克森伯爵? 這就是你為我仿造的寶石？這就是“雙塔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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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著寶石的木匣被扔到了地上，伯爵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著一枚異色的晶石，沖著海因茨怒吼。

他的聲音嘶啞，憤怒讓他難以維持自己的好涵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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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您小心，別讓它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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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我給了你七天的時間，為你提供人力物力支持，以供你全力發(fā)揮自己在精密切割與寶石改造方面的天分，這就是你的答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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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是、是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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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是的”？可笑！

薩克森伯爵? 海因茨，你是格林登最優(yōu)秀的寶石鑒定師，難道看不出來，這顆玩意甚至比不上市集上成兜賣的玻璃珠子？

薩克森伯爵? 這骯臟的金色，稍微靠近一點，就能發(fā)現(xiàn)它的內(nèi)部構造不勻稱，光線的折射像是迷了路一樣。

薩克森伯爵? 還有這另一半的黑色，粗糙得像是荒野上的一塊卵石，廉價得像是小酒館不透光的窗簾布。

薩克森伯爵? 而這兩種顏色的嵌合，如此渙散，如此生硬。

薩克森伯爵? 它那夢幻的色澤呢？它那璀璨的星光呢？它那獨一無二的色彩交融的美感呢？

薩克森伯爵? 你接下委托，卻堂而皇之地給我這么一顆拙劣的假石頭，讓我將它獻給女皇？

薩克森伯爵? 你想讓兩位陛下一人一腳踩碎我的腦袋嗎？你想讓我的高塔被夷為平地嗎？

薩克森伯爵? 海因茨，誰給了你這樣的勇氣來愚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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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話音未落，伴隨著一聲脆響，“雙塔之夢”不再完整。那顆異種的雙色晶石在薩克森伯爵指間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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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你該死，海因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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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大人，我的伯爵大人，您真的冤枉我了。請讓我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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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輕輕旋開法杖中段的閥門。他彎下腰，從地板上撿起一些碎晶填了進去。

他稍微向后退了幾步，像是在找角度。片刻后，他輕輕打了個響指，法杖頂端應聲而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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粼粼的光閃爍著，深邃的黑色和莊嚴的金色，像是暮色里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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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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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您當然可以拿它獻給女皇。因為它本來就是那顆“雙塔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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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怎么可能？

薩克森伯爵? 我剛剛近距離查看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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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很簡單，伯爵大人。因為“雙塔之夢”本身便是一顆很普通的晶石。

海因茨? 您忘了，是我為它做的鑒定。當時它被放在精美的匣子里，被我法杖的光照耀著。找好角度，控制好光源......

海因茨? 您看，這不就有了......夢幻的色澤、璀璨的星光。

海因茨? “折光”，我的一點專業(yè)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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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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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您不懂寶石，不該質疑我的專業(y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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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你讓我在女皇陛下面前夸下?？?，又竊走那顆晶石，故弄玄虛，最后讓我親手毀掉它？

薩克森伯爵? 你在將整座薩克森伯爵塔逼入絕境！這對你究竟有什么好處？

薩克森伯爵? 別忘了，是我收容了你，讓你來替我的高塔打點寶石生意，是我給了你活路！

薩克森伯爵? 你數(shù)一數(shù)，憑你那可笑的從業(yè)經(jīng)歷......一事無成，還得罪了那么多人，你覺得自己能在格林登混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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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大人，我當然記得您的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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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我只是個普通人，那些日子，我?guī)缀蹩煲艞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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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在我將盜來的寶石粉碎成晶末之后，我整晚沒有睡著，擔心那位偷賣了寶石的書記官會動用市政廳的力量，查到我的頭上。

海因茨? 在我出具假的寶石鑒定書，讓薩克森子爵出盡洋相斷送了仕途時......

海因茨? 我無比擔心自己的計劃太過拙劣，會被您這樣善于耍弄陰謀的人物輕易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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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您果然注意到了我，但好在，您只關心我的使用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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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您甚至沒有去查證那位傾家蕩產(chǎn)的男爵、那位鋃鐺入獄的書記官具體的身份。

海因茨? 確實......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年，您又怎么會記得呢？我們這些小人物，太過無足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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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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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我說，我本就為您而來。

海因茨? 從一年半前，我回到格林登，將一顆拙劣的假寶石賣給那位男爵的那一刻起，我的目標就是您，薩克森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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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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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哎呀，說了您也記不起來的。

海因茨? 對了，女皇之聲應該到高塔下了。您向金色的女皇夸下?？?，要獻出最獨一無二的晶石作為女皇慶典的獻禮......

海因茨? 該怎么收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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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來人！

薩克森伯爵? 抓住這個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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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響指。

以法杖為起點，復雜的光線折射發(fā)生在空蕩蕩的露臺上。伯爵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露臺的各個角落隱藏了許多面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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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阻隔了伯爵的視野，再紛紛交匯于海因茨的身體——

寶石匠從伯爵的眼前消失了。

但最后那一刻，伯爵看見對方的臉上綻開了笑容。

一直以來，這個卑躬屈膝的寶石匠都表現(xiàn)得那么謙卑，那么怯懦，那么惹人憐愛......他從未有過如此夸張的笑容。

帶著嘲弄，帶著恨意。

海因茨? 祝您好運，伯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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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克森伯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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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侍從? 大、大人，女皇之聲已經(jīng)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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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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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小朋友，這里可不是樂器工坊，你要是想修理手上的樂器，我可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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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弄了格林登的伯爵，就打算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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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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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因茨先生，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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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夏埃爾，來自崔林特爾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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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女皇之聲？年紀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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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我不是女皇之聲，我只是代為傳達女皇旨意的密使。

米夏埃爾? 薩克森伯爵的高塔已經(jīng)被查封，我將押他回崔林特爾梅接受女皇的判決。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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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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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呃，放下你的法杖，別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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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我只是來確認一些事情。

米夏埃爾? 這一年半以來，你經(jīng)手的寶石生意里，那些遭遇了種種“不幸”的主顧，都有一個共同點。

米夏埃爾? 那個傾家蕩產(chǎn)的男爵曾是某個礦場的工頭，而那個因無法追回偷賣的寶石而下獄的書記官，曾經(jīng)負責起草了某起礦難的匯報文書。

米夏埃爾? ......至于薩克森子爵和薩克森伯爵，則是該礦場的所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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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我還以為自己當天就會被抓回高塔的監(jiān)牢里。隔了整整一天，看來您已經(jīng)查到了不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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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你做這一切，只是為了復仇。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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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二十多年前，薩克森伯爵在格林登秘密開采源石礦，為巫王打造法陣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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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可雙子女皇政變成功，萊塔尼亞的局勢一夕顛覆，兩座嶄新的高塔在首都拔地而起。

米夏埃爾? 為了方便“投誠”，薩克森伯爵下令將整座源石礦場秘密炸毀，所有的工人都被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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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這件事在他提交給崔林特爾梅的事件說明里，變成了“開采異種晶礦的礦場發(fā)生了塌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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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是的，我的父母是那個礦場的工人。

海因茨? 我的人生是從那一刻被改變的。

海因茨? 自那天后，我離開格林登，遇見各種人各種事，感染了礦石病，得到這支法杖，只能重新和這些閃亮亮的石頭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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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好了，尊貴的年輕的密使大人，你還太小，說這些你不懂。

海因茨? 如果你是來確認我的罪行，我想告訴你，我本應設計一場爆炸，把薩克森伯爵也填埋在混雜著碎晶的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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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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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我毀掉了進獻給金色女皇的寶石，也沒有想過能真的逃脫。直接告知我將受的刑罰吧，密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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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海因茨先生，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對我來說，這起寶石案件，不過是一支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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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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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長期以來，薩克森伯爵一面竭盡所能向女皇獻媚，一面暗中資助巫王殘黨，近年來的數(shù)起叛亂事件都與他有關。

米夏埃爾? 我是赫琳瑪特的密使，此行便是為了將這只名利的蠹蟲帶回崔林特爾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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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至于你毀壞了伊維格娜德為女皇慶典尋求的寶石......那樣浮夸的物件，我想赫琳瑪特并不感興趣。

米夏埃爾? 我只是好奇，你已經(jīng)完成了你的復仇，接下來你如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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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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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你現(xiàn)在名氣還挺大的，我剛剛在門口的郵箱發(fā)現(xiàn)了一封邀請函，順便給你帶進來了。

米夏埃爾? 我查看了你在伯爵塔中的法術裝置，你是個優(yōu)秀的寶石專家，也是一個同樣優(yōu)秀的怪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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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埃爾? 或許你可以開家寶石鑒定所什么的。我想，在萊塔尼亞，你不缺“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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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打開了米夏埃爾留在操作臺上的那封邀請函。

他認得封面燙金的火漆，那個標志，來自另一座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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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邁爾斯伯爵正攜自家礦場出產(chǎn)的罕見晶石——‘天空的珠淚’在萊塔尼亞境內(nèi)巡展，近期將來到格林登?！?/p>

海因茨? “希望你能在鑒定環(huán)節(jié)，表現(xiàn)得好一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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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如果我記得沒錯，邁爾斯伯爵的礦場去年因為施工防護問題，導致了十多位工人感染，已經(jīng)被勒令停產(chǎn)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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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 呵，又一個“薩克森”。

海因茨? 或許，他的主意并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