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哥哥80-87
80.盧老師遞來的小橘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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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小學(xué)前三年的報(bào)告冊里，那時(shí)候的幾個班主任給我寫的評語好像都少不了某幾個詞——好的比如說活潑好動啊，雖然我覺得這其實(shí)是某種程度上的貶義詞！差的就像是缺乏耐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之類的，一般最后也都是以“老師希望你能更加踏實(shí)地做人做事”這樣的句子來作為結(jié)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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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寫的各不相同，不過我總覺得，二年級和三年級的班主任肯定是在抄襲我一年級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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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說，雖然我不太喜歡被人指著鼻子批評，可是好像他們說的一件事我也的確不能死不承認(r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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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知道的，我有時(shí)候真的挺沒耐心的，不管做什么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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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小學(xué)時(shí)候的老師這么說過，媽媽還在的時(shí)候，我記得她好像也常常因?yàn)橥瑯拥睦碛膳u過我，似乎還打過我，只不過那個時(shí)候我并沒有聽懂她到底在批評什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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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shí)話，我好像也不太愿意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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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好像一直到四年級上學(xué)期為止，每一次我雖然試著想去改，但最后我都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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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一次和哥哥立下的這個約定，其實(shí)說不定就是我最后一次努力了——我想，如果這一次我還是失敗了的話，也許哥哥真的會對我徹底失望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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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一次，不僅是我，哥哥應(yīng)該也付出了很多我看不見的努力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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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服大叔叔他們幫忙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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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好像也能猜到，就算現(xiàn)在還不確定我到底能不能跟著哥哥一起去廈門，但哥哥應(yīng)該也是相信我的，在廈門那里，說不定也像當(dāng)時(shí)回來那樣在給我找新的家教園，在計(jì)劃著以后的事情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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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些，我就會覺得，這一次真的不能再隨便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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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大概也是這次我堅(jiān)持得的確比以前每一次都要久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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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期結(jié)束那時(shí)候，聽到哥哥打電話回來告訴了我期末考試的成績，我是真的挺高興的來著，不僅僅是因?yàn)槌煽冞€不錯，更多的好像還是因?yàn)?，這大概是我第一次真的把我想要做的事情堅(jiān)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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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終于沒有虎頭蛇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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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時(shí)心里好像就是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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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yàn)檫@個，一開始還有點(diǎn)兒擔(dān)心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好的感覺也消失了，下學(xué)期剛開學(xué)的時(shí)候，雖然新的班主任好像又變成了以前遇到過的那些特別偏心的老師，可是我還是對自己挺有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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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yàn)槔钚﹃柕氖虑楹妄堌埑臣苤?，我就好像又開始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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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榭偸侨滩蛔∫ハ肽切╆P(guān)于李笑陽和龍貓的問題該怎么辦，有的時(shí)候我好像又開始有點(diǎn)兒走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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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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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并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這件事，其實(shí)每次只走神了一下，我就會馬上反應(yīng)過來，然后敲著頭讓自己繼續(xù)認(rèn)真聽課，有的時(shí)候還惹得梁雨很奇怪地盯著我看——但是雖然說并沒有走神很久，可是我好像又有些擔(dān)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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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放在以前，這好像就是我馬上要堅(jiān)持不下去了的預(yù)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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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當(dāng)時(shí)讓我感覺挺苦惱的還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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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已經(jīng)堅(jiān)持把每天的作業(yè)都好好做完，第二天也按時(shí)交了，課文也每次都能背個八九不離十，上課現(xiàn)在也克制著不走神了，但是，好像在我四年級那些老師的眼里，這始終是個很奇怪的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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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shí)不常地，就好像要確認(rèn)我是不是裝模作樣，他們還是很喜歡點(diǎn)我的名字起來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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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總覺得，現(xiàn)在他們點(diǎn)我的次數(shù)比四年級剛開學(xué)那會兒還要更多了——雖然我好像早就知道要讓老師刮目相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總是這樣下來，我有時(shí)候還是會覺得好像胸口的地方悶了一口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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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當(dāng)時(shí)會對龍貓那樣說話，也許也是因?yàn)辇堌埬菚r(shí)候的口氣讓我想起了老師他們說話的口氣，那種好像不相信我能做好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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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不相信我是認(rèn)真想去做好的那種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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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就是那種口氣讓我當(dāng)時(shí)感覺特別失落和不服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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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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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回學(xué)校來的那一天，同時(shí)也是我和龍貓吵得更加厲害起來的那一天，對我來說應(yīng)該是個非常非常特殊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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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所有不開心和煩躁的感覺都被堆到了一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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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dāng)時(shí)沒有發(fā)生那件事的話，我覺得我說不定真的會又放棄了也說不定——而如果我真的放棄了的話，也許我最開始寫下這些東西的那個時(shí)候，我曾經(jīng)想好要去做的那件事，在那之后的有一天我也許真的會去做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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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好，當(dāng)時(shí)那件事還是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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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之所以會發(fā)生那件事，其實(sh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yàn)槲耶?dāng)時(shí)的心情真的挺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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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shí)是在上數(shù)學(xué)課，起因只是因?yàn)閿?shù)學(xué)老師當(dāng)時(shí)剛好在講一道比較難解的應(yīng)用題，然后按照他之前的習(xí)慣要求我們所有人都放下筆不準(zhǔn)做別的事、專心聽他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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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yīng)該也覺得這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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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這事沒啥大不了的，當(dāng)時(shí)剛好老師在黑板上講的前一道題的答案我還沒全部抄下來，我又有點(diǎn)擔(dān)心老師一會兒講著講著會把它擦掉，所以老師那么說了之后，我就沒有馬上放下筆，繼續(xù)寫了一小會，想著把最后的幾行字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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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學(xué)老師本身也沒管我的，也許只是沒看到，雖然我覺得看到他也不會故意為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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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梁雨好像就不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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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抄到一半的時(shí)候，梁雨突然就轉(zhuǎn)過頭盯著我，問我：“你怎么還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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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一開始被她問得愣了一下，還有點(diǎn)沒明白她的意思，就給她解釋起來“我前一道題不還沒抄完嘛，我怕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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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沒等我說完呢，梁雨就突然老虎撲食一樣，趁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兩只手伸過來直接就把我的筆和本子給奪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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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譚越他不認(rèn)真聽，還在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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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一邊舉手打了個小報(bào)告，一邊啪嗒一聲就把我的自動鉛筆給折斷了，還把我剛剛抄好的那頁紙也撕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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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愣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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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shí)說，就算是現(xiàn)在我覺得我也不能理解梁雨那個時(shí)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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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概我在她的眼里就和眼中釘差不多吧，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會那么討厭我——只是因?yàn)槲以谏蠈W(xué)期的時(shí)候一開始看起來像個壞孩子，所以她就看不起我嗎？還是說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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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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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只是因?yàn)槲移匠２⒉惶犓脑?，不像班里更膽小的那些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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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算是這樣，就算我原本就知道班上的女孩子很討厭，我也覺得，很少有人會做出像梁雨剛剛這樣的事情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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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個時(shí)候，好像連我自己也不太確定了，是不是真的只有梁雨才會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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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梁雨之前刁難人的事情做的也不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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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只要她自己還不打算回家，她就會想辦法在背課文的時(shí)候找我的茬，遲遲不肯放我回去，這我也忍了；做值日的時(shí)候只要稍微臟點(diǎn)的活，像擦黑板、掃地、擦玻璃、倒垃圾這之類的，她就全部丟給我來做，這倒也是小事，我也能忍；每天她總是要把收好的一疊疊作業(yè)放到我的桌面上來，每次總是搞得我第一二節(jié)課的時(shí)候沒辦法好好寫字，我一直也沒說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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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說，其實(shí)如果僅僅只是在什么事情上多讓著她一點(diǎn)，我大概也不會真的覺得生氣或是委屈或者是別的怎么樣，畢竟我也知道像梁雨這樣的女孩子大概就是這樣，而且如果要和她斗的話也只是自討苦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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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實(shí)現(xiàn)那個約定，我也知道我只能盡量讓著她，有什么不滿最好的辦法也是先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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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dāng)時(shí)，呆愣愣地看著梁雨手中斷成兩截的自動鉛筆，還有那頁剛剛才抄好卻被撕下來的筆記的時(sh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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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心里面突然生出來的那種感覺，也許并不僅僅只是因?yàn)榱河曜龅氖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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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感覺好像也并不僅僅只是生氣或者憤怒，而是還帶著一種很莫名其妙但是怎么樣都甩不開的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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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還又夾雜了一絲絲那種失去了什么東西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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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那一瞬間我想起來了很多很多事情，而梁雨做的事情也只不過是在那一秒把所有這些我之前努力不去想的事全部都串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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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們其實(shí)都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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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下子，一個很可怕的念頭從腦袋里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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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老師他們還是梁雨，不管是大叔叔他們還是龍貓，也許他們其實(shí)都不相信我是真的想要做到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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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龍貓吵的更厲害起來之前，我好像從來沒有把這件事當(dāng)成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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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那個時(shí)候，也許就是因?yàn)榘l(fā)現(xiàn)一直最相信我的龍貓好像也不相信我了，我才會第一次注意到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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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梁雨舉手打了那個小報(bào)告的時(shí)候，我已經(jīng)有點(diǎn)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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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接下去又會發(fā)生什么，好像不用想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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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我，數(shù)學(xué)老師肯定會更相信梁雨的話，而且在老師說了放下筆之后，我也確實(shí)沒有馬上放下筆，所以最后會被認(rèn)為是不對的肯定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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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算知道自己有錯，我還是說不上來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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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八塊錢的自動鉛筆梁雨也說折就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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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抄完的題也只能等下課再找別人借了抄一遍，如果有人不怕我弄皺他的本子肯借給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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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就不肯給我一次機(jī)會，我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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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太多太多其他早就想不通的問題，我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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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過神來的時(shí)候，我已經(jīng)朝梁雨撲上去，和她扭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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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概是我四年級期中考以后的第一次打架，但好像比四年級剛開學(xué)那時(shí)候和李笑陽打的時(shí)候還要兇；我感覺我當(dāng)時(shí)已經(jīng)有點(diǎn)紅了眼，也許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當(dāng)時(shí)在打誰了，就是數(shù)學(xué)老師在邊上高聲喝著譚越，我雖然聽見了，但好像也沒仔細(xì)去想過那到底是誰的名字。梁雨還手的時(shí)候用指甲使勁兒地抓在我的脖頸上，疼的要命，可是我當(dāng)時(shí)甚至有點(diǎn)希望她抓得再狠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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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最后，劉老師被從隔壁班級驚動過來，才一手一個使勁兒把我和梁雨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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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呢兩個？！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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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聽見劉老師厲聲的怒喝，接著便是梁雨的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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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雨會說什么，我?guī)缀醪挥孟胍材懿碌?，無非就是說，我沒有聽數(shù)學(xué)老師的要求，所以她就幫著老師管我，結(jié)果我就狗急跳墻了，肯定是那之類的話，畢竟她之前也不是沒有做過這樣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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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劉老師應(yīng)該也會相信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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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就算我再怎么不服氣，這些話在老師聽來，大概也是很合理的那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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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梁雨說的時(shí)候，我也放棄了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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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shí)只覺得很沮喪，也許除了辯解，那個時(shí)候，也許就是那別的什么東西，我也快要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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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劉老師之后出乎意料的一句話，也許我真的在那時(shí)就放棄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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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手報(bào)告就舉手報(bào)告，你折人家自動筆干什么？是老師在上課還是你在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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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的時(shí)候，我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也是這個時(shí)候，好像才從沮喪中回過神來，抬頭看了劉老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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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給我到辦公室站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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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聽見劉老師又是一聲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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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梁雨最后都被趕到了教學(xué)樓一樓劉老師自己一個人專用的那間辦公室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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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雨雖然感覺是比我還要不服氣，但應(yīng)該還是被劉老師當(dāng)時(shí)的臉色嚇到了吧，所以雖然我當(dāng)時(shí)看她一開始好像抬頭還想和劉老師爭辯些什么，但抬起頭之后只看了劉老師一兩秒，我就見她又閉上了嘴，然后滿臉不服氣的表情氣沖沖地一個人先沖出了教室，跑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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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結(jié)果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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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真的從西邊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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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個人走下樓梯的時(shí)候，我還有點(diǎn)兒發(fā)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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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jìn)辦公室之后，我就看見梁雨正坐在劉老師辦公用的電腦桌對面的沙發(fā)上。我看她的時(shí)候，她剛好也轉(zhuǎn)頭撞上我的目光，有一會子我們對視了一下；但馬上她就又露出那種嫌惡的表情來，然后把頭偏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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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和她多說什么，就自己靠著放文件的柜子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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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節(jié)課真的下課還有大概十幾分鐘時(shí)間，這中間我們誰也沒和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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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地，雖然說從前每一次這樣子和女孩子吵架，我都特別希望老師能有那哪一次站在我這邊，而且我還想過，如果有任何一次老師真的站在了我這邊，那我一定要好好地笑話那個和我吵架的女生一次；可是當(dāng)時(shí)，我卻好像一點(diǎn)兒這方面的心思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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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來，那個時(shí)候我更加關(guān)心的倒不如說是劉老師當(dāng)時(shí)為什么會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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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師當(dāng)時(shí)也批評了梁雨，對我來說，這件事總給我感覺不太真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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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那個時(shí)候，我差不多對于有人會相信我這件事有點(diǎn)兒不抱希望了的時(sh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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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站到了下課鈴聲響起來，而梁雨也在下課鈴響起的時(shí)候站了起來，那個時(shí)候她才看起來仍然不太情愿地站到我身邊過來，雖然還是偏著頭不愿意看到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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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了大概五分鐘之后，劉老師才從樓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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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劉老師剛進(jìn)辦公室的時(shí)候好像都已經(jīng)忘了之前讓我們來辦公室罰站這件事了，因?yàn)樗匆娢液土河甑臅r(shí)候表情好像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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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等他反應(yīng)過來，想了一會兒才又命令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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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梁雨你先回去，譚越你留下，我和你先談?wù)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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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師這句話剛說完，我才又有點(diǎn)失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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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本來還有些疑惑的，一瞬間好像也又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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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好像其實(shí)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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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雨看起來似乎也覺得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或者也許她其實(shí)早就在等這個時(shí)候了，轉(zhuǎn)頭用意味不明的好像勝利了一樣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很快跑出去，還順手把門給帶上了，留下我和劉老師兩個人在辦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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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果然還是這樣，我在心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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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劉老師接著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不知為何又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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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頭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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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雨把門關(guān)上出去之后，劉老師接著就在他的辦公桌后面坐下來，把椅子一轉(zhuǎn)面朝著我，然后就問了我一句“對一個女孩子出手那么重，不會感覺害臊嗎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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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他問這個問題的時(shí)候又稍微有點(diǎn)兒發(fā)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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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榘凑瘴业挠∠?，這種時(shí)候劉老師會說的話，我總覺得應(yīng)該是類似于“上課打架，你把學(xué)校當(dāng)成什么了”或者“第幾次了”之類的話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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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的這個問題又讓我有些出乎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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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yàn)檫@個，我一時(shí)完全想不出來該怎么回答劉老師，只好再次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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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把頭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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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劉老師就又重復(fù)了一遍他之前說的話“事情都做完了，你覺得低頭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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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一句一般來說我不會聽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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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知道劉老師到底想說什么，抬起頭看著劉老師的時(shí)候，他也目光銳利地看著我，和他對視的時(shí)候，我總覺得好像他要把我的人都給看穿了一樣，也因?yàn)檫@個又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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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了半天，然后我才小聲地回答他“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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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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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劉老師接著才又問了我一個問題“那你知道為什么我要把你單獨(dú)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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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倒是并不陌生，我想我也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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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椤掖蛄肆河辍蔽要q豫了一下，一邊說一邊扳起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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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劉老師接著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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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沒有聽數(shù)學(xué)老師的話……”被追問的時(shí)候我又愣了一下，然后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和梁雨之所以會打起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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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想到劉老師接著又問了我一次相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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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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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我卻是怎么想好像也想不出第三個理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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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師也就一直盯著我，好像很耐心地在等我想好了之后再回答他的問題一樣，直到最后發(fā)現(xiàn)我好像真的想不出來了才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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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一開始問你的那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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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傻了有一會兒，然后好像才想起來劉老師最開始問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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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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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想要開口解釋，雖然這次劉老師沒等我說完就先打斷了我的話“不管有什么理由，那樣子打女孩子都是不對的，爸爸媽媽沒有教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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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下，我其實(shí)挺想開口對劉老師說實(shí)話的；只是話剛到了喉嚨口，就又被我想了想之后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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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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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后劉老師對我說的另外一些話相比，這些其實(shí)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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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說過的來著，如果不是發(fā)生了這件事的話，也許我真的會再一次放棄也說不定，一開始想要寫下這些東西的時(shí)候，我想要去做的那件事我也許真的也會去做也說不定——那個時(shí)候我說的事，指的其實(shí)并不是梁雨打小報(bào)告的事，而是劉老師把我留下來和他談話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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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dāng)時(shí)不是聽劉老師說了那些話的話，很多事情現(xiàn)在說不定又會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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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學(xué)期的班主任盧老師把你們班交給我的時(shí)候，雖然沒真的帶我一個一個認(rèn)識你們，不過也多多少少和我說過一些班上的情況，譚越，包括你的哥哥，開學(xué)的時(shí)候也找我談過你的事情，所以我大概知道你是想要轉(zhuǎn)學(xué)去廈門，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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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劉老師當(dāng)時(shí)說的話在我聽來實(shí)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所以我反而沒能很清楚地記得他的每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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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一些話他反反復(fù)復(fù)地說了好幾遍，那些話我是的的確確的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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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的盧老師是真的很關(guān)心你的事情，譚越，你可能不知道，不過她這學(xué)期開學(xué)之后還經(jīng)常隔三差五會來找我問你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偶爾還會來班上看看你上課的狀態(tài)，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希望她看到今天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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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最高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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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在辦公室里，一開始聽劉老師突然提起盧老師有時(shí)會來問我表現(xiàn)的事的時(shí)候，我雖然下意識地感覺有點(diǎn)兒驚訝，或許還感覺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兒的安慰，不過我當(dāng)時(shí)也還并沒有想到劉老師說這個到底又和當(dāng)時(shí)我和梁雨打架的事情有什么聯(liá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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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好不容易聽劉老師把話全部說完，然后被允許回班之后，走在去四樓的樓梯上，我好像才明白了一點(diǎn)兒什么——又或者說，之前我其實(shí)就一直很奇怪劉老師為什么沒有像從前常有的那樣、把錯全部怪到我的頭上，只是雖然奇怪，當(dāng)時(shí)我也還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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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聽他說了盧老師的事情之后，我好像就有點(diǎn)知道了那個答案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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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yàn)檫@個，我好像也突然有點(diǎn)明白過來，為什么明明一開始報(bào)到的時(shí)候，我看到的劉老師還是對哥哥挺不耐煩的態(tài)度，可是之后他卻還是按照哥哥的意思沒有隨便把我的座位調(diào)到后排或者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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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些時(shí)候，我偶爾會感覺我答不上問題或者背不熟課文的時(shí)候，劉老師一開始總要懷疑我是沒有認(rèn)真或者什么，但后來慢慢也比較少這樣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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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shí)候我還以為這只是我的錯覺而已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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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按劉老師剛才說的話，也許這其實(shí)不是我的錯覺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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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師最后還是要求我保證不會再做出這種在課堂上打架的事情、同時(shí)也要為了打人的事情向梁雨好好道歉，不過他也說會找時(shí)間再和梁雨談一次，讓她把那根被她隨便就折斷了的自動鉛筆賠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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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放在從前，對我來說大概真的就像做白日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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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樣的結(jié)果應(yīng)該也有一部分是因?yàn)楸R老師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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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shí)候，帶著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結(jié)果從辦公室里出來回班級的路上，我也說上來到底為什么，有一下子又想起來劉老師重復(fù)了好幾遍的那些關(guān)于盧老師的話，突然就感覺鼻子有點(diǎn)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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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因?yàn)楸焕蠋熃逃?xùn)而感覺鼻子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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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然沒有真的哭下來，不過很奇怪的，我總覺得當(dāng)時(shí)我就算真的流了眼淚我好像也不覺得有什么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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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想我好像知道我是為了什么會有那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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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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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那么多次感覺到自己失去了某種東西、丟掉了某個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東西之后，那個時(shí)候，我是第一次感覺到，我好像找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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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并不是真的很明白到底找到了什么，不過我還是莫名地覺得，有什么曾經(jīng)被我丟掉的東西回到了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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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全部，就算只有那么一丁點(diǎn)，但一定有什么東西被重新遞到了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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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遞給我那個東西的，或許就是盧老師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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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過最后三級臺階爬上四樓的時(shí)候，還沒轉(zhuǎn)過拐角，我就聽到從四年七班的那個方向傳來的幾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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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來自龍貓，一個來自李笑陽，而最后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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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我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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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個聽到的是李笑陽的聲音“我他媽在睡覺好不好，你哪只眼睛看我煽風(fēng)點(diǎn)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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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真和他好，你看不出來他最近很不開心？還是說其實(shí)根本就是被你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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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龍貓氣沖沖地和他吵起來的話，和平時(shí)和我說話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的急躁“再說了，我早就警告過你別纏著他，我說你這家伙還要不要點(diǎn)臉了？要我看，他會做出剛才那事根本就是跟你學(xu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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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下還真成我的錯了？厲害厲害，谷小雙你可真厲害……不過我可有言在先，你可別真以為自己算老幾了——而且老子干嘛要聽你的？半個哥哥了不起？老子沒把你小秘密和他捅穿已經(jīng)算不錯了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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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的話沒有說完，然后就被盧老師熟悉的聲音喝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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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別吵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了，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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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拐過拐角的時(shí)候，龍貓和李笑陽剛好都被盧老師呵斥得停下爭吵，雖然仍然怒目圓睜互相瞪著對方；然后等我拐過拐角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三個人好像也同時(shí)發(fā)現(xiàn)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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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越？”
“傻子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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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貓和李笑陽看到我突然出現(xiàn)，好像都愣了一下，然后也都下意識地喊了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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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那個時(shí)候無意中聽到的那幾句爭吵好像也讓我明白了一些別的什么事情，不過當(dāng)時(shí)對我來說最特別的或許還是站在他們身后，盧老師看著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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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說不上來，不過只是覺得和從前站在我們班講臺上時(shí)盧老師會有的眼神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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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那種讓人感覺很溫暖的那種很關(guān)切的眼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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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那個時(shí)候，我只是特別想為她做點(diǎn)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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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呆愣愣地看了龍貓和李笑陽一眼，然后又抬頭盯著盧老師和她對視幾秒，我最后把手舉起來向她敬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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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的動作大概還是不太標(biāo)準(zhǔn)，不過我發(fā)誓那是我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要做那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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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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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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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放學(xué)的時(shí)候，我本來是抱著一大疊新發(fā)下來的本子和幾本新課本走出校門的；只不過也許是因?yàn)閯傁逻^雨，在經(jīng)過池塘欄桿后邊的那條路時(shí)，我一不小心踩到了個泥印子，結(jié)果就重心不穩(wěn)，把手里的一疊本子和書灑了一地，自己也摔了個人仰馬翻
?
要不是那天發(fā)生了那件大好事，我都快以為我八字缺好運(yù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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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shí)我爬起來之后，就手忙腳亂地蹲在地上急著把我甩出去的那一疊新本子和新課本都趕緊重新?lián)旎仄饋怼吘挂窃俣喾乓粫?，說不定就全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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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yàn)檫@個，我一開始還沒怎么注意到邊上有個人這時(shí)候也蹲下來幫我撿起了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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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我把靠路外邊的那些本子和課本撿好了，反過身打算撿欄桿下邊的那些時(shí)，我才愣了一下，因?yàn)榘l(fā)現(xiàn)那些本子已經(jīng)被之前見過好多次的、不管是我、龍貓還是李笑陽都覺得已經(jīng)瘋了的阿姨撿了起來，這個時(shí)候她正蹲在地上看著我呢，一邊把撿好的一疊本子拿在手上向我伸過來，好像是要遞給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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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壞了，被她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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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shí)我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大概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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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時(shí)還真有點(diǎn)兒害怕來著，因?yàn)槲掖蟾胖酪粋€人如果真瘋了的話會有多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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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一二年級上學(xué)的時(shí)候，校門口就時(shí)常會有一個比這個阿姨還要瘋瘋癲癲的乞丐婆婆在到處晃來晃去，撿點(diǎn)垃圾瓶子啥的——這倒是小事，但有一個問題是，那個時(shí)候總會有一些高年級的哥哥要去惹她，搶她的東西。原本不搶還好，一搶，把那個乞丐婆婆惹生氣了，她就會揮舞著她好像是拿來拄著的木頭棍子到處追她附近的同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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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shí)候她好像連人也不認(rèn)了，只要看到是小孩子就會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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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最嚴(yán)重的一次，她還把路邊擺的小攤那種煮了一大口湯的鍋給掀起來，把整盆的開水澆在一個根本什么都沒做的同學(xué)身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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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聽說后來因?yàn)橛泻枚嗳说陌职謰寢尨螂娫捙e報(bào)，那個婆婆最后還是被警察送到了別的地方，不過她當(dāng)時(shí)發(fā)瘋的樣子好像已經(jīng)被好多人都記住了；如果你和我們四年級的同學(xué)說有人發(fā)瘋，那大家十有八九都要想起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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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雖然還挺奇怪這個阿姨為什么每天都要來這里站著發(fā)呆的，不過我也不敢和她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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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怕惹她傷心，其實(shí)也有一點(diǎn)點(diǎn)這方面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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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平時(shí)看起來一聲不吭的，可誰說得準(zhǔn)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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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dāng)時(shí)雖然她伸手像是要把我的本子遞給我的樣子，不過我還是小心地打量了她半天，確定她真的是要遞給我才敢伸手去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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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你讀四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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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剛接過來沒一會兒，她盯著我的懷里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我課本上的小字，突然就開口問了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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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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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shí)候我正把從她手上接過來的本子和之前我自己撿起來的本子整理到一起，聽到她聲音的時(shí)候，動作感覺都直接僵住了一兩秒“阿姨你是……在問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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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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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她應(yīng)該肯定是會說話的，不過因?yàn)閺膩頉]有聽過，我當(dāng)時(shí)還是在心里納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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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當(dāng)時(shí)她那聲音聽起來好普通的感覺，完全感覺不到像是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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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也讀四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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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接著并沒回答我的問題，開口自顧自說起了別的事，才又讓我確定她的確是有點(diǎn)瘋了“不過他老是找不著我，不知道是不是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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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兒子不是幾年前早就讀完三年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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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她說她兒子讀四年級的時(shí)候又有些奇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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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教學(xué)樓里已經(jīng)沒人了”我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試著和她解釋“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學(xué)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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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句話她好像還是沒有聽見？因?yàn)槲疫€沒說完，她就又用一個問題打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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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課本，能借我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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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問，她一邊就指著我懷里抱著的課本問我“我想看看四年級的課本里都教了些什么東西，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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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時(shí)并沒能把她的話聽完，因?yàn)槟莻€時(shí)候有人突然狠狠地踹了我的屁股一腳，然后不由分說地就拉著我的胳膊肘站了起來，拉起來之后還繼續(xù)拽著我就往回家教園的方向走，要不是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時(shí)不常要被這樣突然拉走所以反應(yīng)夠快，我剛撿好的那些本子說不定又要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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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想，那個人肯定就是李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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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別拽這么用力好不好，要把我疼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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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剛拖出一兩米的時(shí)候我雖然就猜到了是李笑陽，不過那時(shí)候還來不及想要和他喊什么話；等被他拖出一兩米之后我才想到該說什么，然后就對他喊起來“找我又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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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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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李笑陽就沒頭沒腦地丟給了我一句“我答應(yīng)你之前說的那個事，咱們?nèi)フ夷莻€東西吧，老子非氣死谷小雙那家伙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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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半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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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雖然盧老師的話確實(shí)讓我對自己之前想做的那些事重新找回了那么點(diǎn)信心，不過李笑陽這突然的回心轉(zhuǎn)意還是讓我有些琢磨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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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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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被他拉著回家教園的路上，我就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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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早說了嗎？因?yàn)槲掖蛩銡馑拦刃‰p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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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接著就又重復(fù)了一遍他說過的那句話“老子稍微對他放尊重點(diǎn)，他還真得寸進(jìn)尺了……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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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這么說的時(shí)候，他一邊還咬起了牙齒，發(fā)出咯吱嘣吱的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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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時(shí)我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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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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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李笑陽就轉(zhuǎn)過身來瞪了我一眼“老子今天可是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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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只是感覺好像只有龍貓能把你氣成這樣，不然我感覺平常你再生氣，臉上肯定還是帶笑的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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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笑一邊問他“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把你氣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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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這么說了之后，李笑陽好像自己才意識到這件事一樣，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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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也許他買了打氣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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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丟面子，他的氣這才稍微消了一點(diǎn)下去，一邊也松開了拽著我的手，抱住他自己的后腦勺又轉(zhuǎn)過身去，我覺得他說話的時(shí)候肯定還在撇嘴“嘛，你應(yīng)該也知道吧？要是真和那家伙鬧什么矛盾了，打他反而感覺像是自己輸了一樣，就特別讓人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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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好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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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說的這句話我倒是深有同感，于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過雖然這么說，李笑陽也還是沒有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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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打算馬上再問他一遍的，不過他好像也猜到我會追問他一樣，在我開口之前先扯起了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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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雖然說我答應(yīng)你了，要一起去找……那個不知道什么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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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的時(shí)候，李笑陽的腳步才稍微有點(diǎn)放慢下來，雖然也許是他的步子比我大的緣故，就算他放慢了也還是要走得比我快，走一小段我就得小跑幾步去追他“不過在這之前，我也許還得先收拾一點(diǎn)兒別的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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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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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李笑陽主動說起的事，我感覺有點(diǎn)兒好奇，所以就先咽下了自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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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李笑陽下一句話直接驚得我小跑的時(shí)候沒剎住車，撞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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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巷子里的時(shí)候你應(yīng)該聽到了吧？還記得那個叫方垚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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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么問了我一句，雖然后面那個問題因?yàn)楸晃颐偷刈擦艘幌陆o撞斷了“我靠，你他媽要不要這么笨手笨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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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著他的肩膀重新站穩(wěn)的時(shí)候，他就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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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發(fā)現(xiàn)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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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后繞到他身邊，很迷惑地盯著他的臉，感覺都有點(diǎn)兒驚呆了“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而且你既然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時(shí)怎么什么都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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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起步來聲音那么蠢，我閉著眼睛都知道是你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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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這時(shí)候在紅綠燈底下站住，一邊白了我一眼一邊露出壞笑“而且我都知道你怕被我發(fā)現(xiàn)了，我干嘛要那么著急說……這種事情，當(dāng)然是要攥在手上當(dāng)把柄了，啥時(shí)候你要是和我耍脾氣我再搬出來不是美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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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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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么說，我就有點(diǎn)兒無語了，站在原地翻著白眼看他，雖然想了很久要罵他陰險(xiǎn)的話也想不出來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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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這家伙骨子里果然還是壞到了一個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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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shí)我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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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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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當(dāng)時(shí)被我白眼盯著好像也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還和我對視起來，然后過了一會兒伸手就捏住我的鼻子，讓我差點(diǎn)喘不過氣來，等我使勁兒推開他喘了好大幾口氣之后才又說了一句“總之，那家伙的事情不解決的話，我也沒辦法和你玩好孩子過家家的游戲，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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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我大概是聽懂了，雖然對于李笑陽為什么這么說，我還沒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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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不是得讓那些之前找你麻煩的人不再找你麻煩？”我想了想，又試著猜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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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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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點(diǎn)了點(diǎn)頭“老子也還沒脾氣好到這種事都可以放著不計(jì)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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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怎么讓他們不找你的麻煩？”我想了想又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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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李笑陽沒有告訴我答案，取而代之的，他只是和我搖了搖頭，說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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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guī)滋鞎r(shí)間唄，我自己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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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這件事，過紅綠燈之前他最后也只肯多說這么一句，然后就不肯再說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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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等我倆過了紅綠燈，我就又想起我自己之前沒問的那個問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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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還有一個事你還沒告訴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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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shí)候我也沒多想就問他了，我想如果我早知道李笑陽會說出那方面的事情，我肯定就不會問了，可是如果我真的知道答案，又好像我問還是不問他都沒有什么差別了來著“剛才就想問你了，龍貓到底做了什么把你氣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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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不愿意看見我和你成為朋友唄，還能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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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當(dāng)時(shí)一邊回答我，一邊聳了聳肩“而且還說今天你會和梁雨打起來啊，最近心情不好啊，什么的，他說這些事的錯都在我，是我影響了你，反正那之類的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堆……我倒不是覺得我沒錯，不過我覺得吧，一個當(dāng)哥哥的人連這點(diǎn)自覺都沒有，遇到事情首先想著把鍋甩給別人，就讓我特別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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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堆話說完，我就又有點(diǎn)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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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shí)候我還想起來，白天在拐角那里聽李笑陽和龍貓吵架的時(shí)候，好像也聽見過李笑陽說過什么“半個哥哥了不起”的話，只是當(dāng)時(shí)我沒有細(xì)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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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心里當(dāng)時(shí)其實(shí)已經(jīng)好像猜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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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李笑陽，你說龍貓是當(dāng)哥哥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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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里好像也清楚，如果答案真的和我想的一樣，那也許會讓很多我和龍貓之間的事情變得很不一樣，可是當(dāng)時(shí)我還是忍不住問了李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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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我只是下意識地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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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這么說了，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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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接著看了我一眼，笑容這時(shí)候沒了，說話的時(shí)候也變得有點(diǎn)兒一本正經(jīng)起來“你之前不是也告訴過我，你其實(shí)不是叫譚越的嗎？——那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了，只要那家伙不是?；ㄕ袊樆Ｎ业脑?，你真正的名字大概就叫谷小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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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小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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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我和莫禹航一起在家教園里做作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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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禹航做得通常都比我快很多，那天也不例外——我才剛寫完語文默寫的時(shí)候，他就已經(jīng)把那天的所有作業(yè)都給搞定了。然后他就把我的平板要了去，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我的對面，一邊看動畫，一邊剝著橘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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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仔細(xì)想想，那天晚上好像是下學(xué)期開學(xué)以后我第一次和莫禹航一起做作業(yè)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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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是李笑陽受傷的事，接著又是和龍貓吵架的事，那段時(shí)間雖然是睡在上下鋪來著，但好像除此之外，那段時(shí)間我們也沒真的聊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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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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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到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上最后一道比較難的計(jì)算題的時(shí)候，莫禹航大概是吃橘子嗆到了，突然就猛烈地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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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心點(diǎn)呀”我抬起頭看他的時(shí)候，他的樣子還真是相當(dāng)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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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拼命想把嗆到氣管里的酸味吐出來一樣地跟著咳嗽的節(jié)奏抖肩膀，大概是因?yàn)橐恢皇肿ブ桨逡恢皇肿ブ€沒吃完的橘子，好像又不敢用手捂著嘴又怕咳嗽會把口水噴到我臉上，就把兩只抓東西的手舉在半空中，偏過頭去咳，咳得整個人一搖一晃的，莫名就讓我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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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然有——咳，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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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咳完之后，莫禹航才回過頭來，有點(diǎn)無奈地對我耷拉下眉毛“運(yùn)氣不好有什么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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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也未免太乖了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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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yàn)檫@家伙個子真的太小了，就算我當(dāng)時(shí)知道莫禹航比我要大一歲，我還是沒辦法不把他當(dāng)成弟弟一樣的家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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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你吃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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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shí)看他耷拉下眉毛，我反而更想笑了，看他還是小咳停不下來，想了想才又對他說“不過我好像知道一個辦法，保證你學(xué)會之后不會被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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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能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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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禹航聽我這么說的時(shí)候反問了我一句，一副不太相信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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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動畫先暫停一下唄，我表演給你看！”然后我就拍胸脯對他保證我絕對不是在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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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把動畫暫停了摘下耳機(jī)之后，我就從他的那袋橘子里拿了一個過來剝開，然后一邊對他解釋起來“其實(shí)這也是我哥哥以前教我的辦法……你別看我手，看我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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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脖子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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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看到這里動了一下？”我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喉嚨，一邊吞了口口水“你要覺得吃太快要喘不過氣了，就像我這樣吞口水吞一下，然后再吃，保證你不會被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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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禹航這才恍然大悟一樣地哦了一聲，然后馬上也了個橘子，在吃進(jìn)去之前學(xué)著我的樣子吞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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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他光是吞口水這一下就把他自己給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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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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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咳嗽得好像比之前還要更兇，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唾沫星子已經(jīng)直接噴我臉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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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shí)我感覺我看他的眼神肯定就像在看外星人一樣，因?yàn)槟且凰查g我覺得我的感覺已經(jīng)完全不能用吃驚兩個字來形容了，如果非要說我的我當(dāng)時(shí)已經(jīng)徹底被他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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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越你根本就是故意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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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好不容易再次止住咳嗽之后，他就把錯怪到了我身上來，雖然那個時(shí)候我因?yàn)樾Φ锰^頭也和他一樣咳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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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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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站起來，伸手推了我腦袋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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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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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止住咳之后才向他道歉，雖然還是忍不住一聲一聲地笑“可是我也沒辦法不是嘛，我又想不到你竟然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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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我笨就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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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禹航接著就氣鼓鼓地瞪起我，兩只手抓起我的平板“這平板到時(shí)候不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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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竟然還想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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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送給你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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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然是不怕他的，就做了個無所謂的動作“到時(shí)候要用了我再找你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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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不借給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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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那就到時(shí)候再打你好了”這個問題我好像還真想不到更胡攪蠻纏的回答了，于是干脆嚇唬了他一下“再說我都道歉了好不，小不點(diǎn)你怎么可以這樣得理不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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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檎娴谋晃覈樆５搅?，莫禹航這才不說話了，哼了一聲又坐下去，戴上耳機(jī)繼續(xù)看起動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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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也才接著重新寫起作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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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當(dāng)時(shí)在做的那道計(jì)算題我真的想不太出來，于是又不得不敲著桌子找莫禹航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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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點(diǎn)，你幫我看看這道題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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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莫禹航又摘下耳機(jī)，我就把我的練習(xí)冊翻了個頭推到他面前“我實(shí)在想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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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我沒想到他竟然還記著剛才我笑話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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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不是說我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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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dāng)時(shí)只看了一眼題目，就跟我耍起脾氣“既然我這么笨，你不會做的題我怎么可能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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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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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啦，我知道錯了，你就幫我看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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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因?yàn)槟莻€時(shí)候我也不可能問龍貓問題，所以只好向他認(rèn)錯求情；只是莫禹航那天也不知道為什么，鬧別扭鬧得特別久，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是要耍脾氣，抱著手臂，閉著眼歪著頭，一臉“我不聽我不聽”的表情，結(jié)果就丟出了那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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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你去問你那個好朋友龍貓呀，他肯定懂得，我太笨了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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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那個時(shí)候的我來說，這簡直是致命一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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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問他啊，他最近都不理我了”我糾結(jié)了一會兒才繼續(xù)和他解釋“現(xiàn)在我認(rèn)識的人里只有你最聰明了，真的，你最聰明了，行行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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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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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這么說，莫禹航才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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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點(diǎn)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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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多久了？”接著他又問了一個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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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兩個星期了吧？”我想了想，其實(shí)那個時(shí)候我也記不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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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前兩天碰見他的時(shí)候，約他有空再來家教園一起玩，他怎么一點(diǎn)不愿意的樣子都沒有？”莫禹航接著狐疑地盯著我問了一句，我才明白過來他為什么要問之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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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的話，就是那個樣子的，就算不愿意也不會直接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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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和他為什么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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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莫禹航當(dāng)時(shí)簡直是十萬個為什么，問題出奇得多，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好多問題都問得又準(zhǔn)又狠！“不會是因?yàn)槔钚﹃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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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時(shí)超想和他說“還真是！”的，雖然猶豫了一下還是改成了點(diǎn)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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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把之前發(fā)生的很多事情都講給莫禹航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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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當(dāng)時(shí)我也沒想太多來著，只是莫禹航剛好問到了嘛，而且看他好像確實(shí)很想知道的樣子，我就把除了李笑陽最后告訴我的那件事之外的那些事都解釋給他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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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莫禹航聽著聽著臉色就有點(diǎn)變了，才讓我疑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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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啦？”我當(dāng)時(shí)發(fā)現(xiàn)他臉色變了之后，就停下來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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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真的說了方垚這個名字嘛？”莫禹航?jīng)]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反問了我一句，不知道為什么看起來特別著急“那那個家伙的個子是不是特別特別矮，和我差不多的樣子？口音聽起來像插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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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莫禹航這么問，我就又愣愣地在腦袋里比較了一下，得出答案之后才點(diǎn)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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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咋了？你認(rèn)識他？”點(diǎn)完頭我又問莫禹航，感覺被莫禹航這么一追問，整個事情都變得特別神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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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覺得巷子里面你聽到的那個人，應(yīng)該是我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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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禹航看起來很肯定的樣子對我點(diǎn)點(diǎn)頭“至于那個方垚，我也說不好，總之是個非常討人厭的家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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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四年級的語文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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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過那樣的一種感覺，有的時(shí)候別人只是隨口對你說了一句話，哪怕是非常簡單的一句話，哪怕對你來說好像記住還是記不住都無所謂的一句話，哪怕有時(shí)候只有那么短短的幾個字，但是你聽見了之后，好像就是沒來由地記得比老師讓背的課文還牢，好像連那個人當(dāng)時(shí)說那句話是用一種什么口氣說出來的你都能模仿一樣的感覺
?
我印象比較深的一次是三年級的科學(xué)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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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會在一節(jié)課下課了之后才給我們布置下一節(jié)課要帶的東西，所以我通常都不會把他說的記在本子上，也因?yàn)檫@個，我通常都會把他讓帶的東西給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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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次他布置我們下節(jié)課要帶一瓶礦泉水到學(xué)校去，因?yàn)樗f的是sui而不是shui，所以那次我就記得很清楚，回去就把礦泉水給準(zhǔn)備好了
?
雖然說那次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沒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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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時(shí)候，真正沒來由地就莫名其妙記住了什么人說過的話的時(shí)候，我也很難想起來
?
無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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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說，當(dāng)時(shí)之所以會突然心血來潮把四年級上冊的課本帶去學(xué)校，原因差不多就是因?yàn)槲覜]來由地記住了上次不小心把本子和課本丟了一地的時(shí)候、池塘邊那個好像已經(jīng)半瘋的阿姨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
“那個課本，能借我看看嗎？”
?
我還記得當(dāng)時(shí)，她是指著我懷里抱著的課本這么問我的
?
雖然當(dāng)時(shí)被李笑陽突然拽了出去，我沒能聽她把之后的話全部說完，也不記得她在說完這句話之后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么了，不過很奇怪，這句話我卻記了下來，而且不知道為啥，那之后幾天我時(shí)不常地就要想起來
?
也因?yàn)檫@個，之后幾天我放學(xué)經(jīng)過門口的時(shí)候，有的時(shí)候就會遠(yuǎn)遠(yuǎn)地打量那個阿姨一會
?
和想象當(dāng)中的不太一樣，打量了幾回之后，我就發(fā)現(xiàn)她其實(shí)好像也不是真的只是盯著池塘或者操場或者什么的地方在一直發(fā)呆
?
隔那么一小會，她好像就會換一個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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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她甚至似乎注意到了在打量著她的我，雖然感覺可能被她發(fā)現(xiàn)之后，我就馬上跑掉了
?
不過我好像也更加好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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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因?yàn)闊o意中發(fā)現(xiàn)她其實(shí)并沒有我以為的那么瘋瘋癲癲，另一方面當(dāng)然還是因?yàn)槲夷涿钣涀×说哪蔷湓?/p>
?
“那個課本，能借我看看嗎？”
?
我想過好多次關(guān)于她為什么想要看我課本的問題
?
說句實(shí)話，關(guān)于媽媽這個東西到底算是怎么樣的一個人，我其實(shí)還真不算很懂；雖然我也不是完全忘了媽媽還在時(shí)的那些事情，不過那畢竟是我幼兒園的時(shí)候了，那個時(shí)候我連大班都還沒有來著，媽媽會做的事情好像除了給我們做飯、洗衣服、教我寫字和照顧哥哥之外，也就沒有其他的了
?
說起來，我對她最大的印象還是她希望我是一個女孩來著呢——然而我覺得，別人的媽媽肯定沒有幾個會這么想
?
所以要是你問我，如果我上了小學(xué)之后媽媽還在的話，她會怎么管我，我感覺我也不一定能告訴你這個問題的正確答案，畢竟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只能根據(jù)別人的媽媽會做的事情來猜
?
比如我知道，劉陽的媽媽會逼著劉陽去學(xué)書法，而龍貓的媽媽會送龍貓去上鋼琴課
?
——所以根據(jù)我對媽媽的印象，我估計(jì)她也許會送我去學(xué)舞蹈或者畫畫
?
又比如我知道，劉陽的媽媽每次都會親自檢查劉陽的作業(yè)，要是發(fā)現(xiàn)劉陽沒有好好做的話，就會用衣架子抽他，所以我大概能猜到，如果媽媽真的還在的話，我這方面說不定也要和劉陽一樣悲慘也說不定
?
龍貓的媽媽在這方面倒是比較另類，她除了花錢送龍貓去補(bǔ)習(xí)班和興趣班、其他方面幾乎不會去管龍貓（除了在吃的方面管的特別特別嚴(yán)之外）
?
不過我覺得那只是因?yàn)辇堌執(zhí)斆髁?/p>
?
至于我的媽媽到底會是什么樣呢？
?
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大概永遠(yuǎn)也找不到答案。
?
所以我也沒辦法搞懂那個瘋掉的阿姨為什么會想看我的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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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之后，因?yàn)檫€是沒辦法忘記她問我的那句話，而且想到她也許是真的非常想看一看四年級的課本，所以我最后還是帶了一本四年級上冊的語文書到學(xué)校，打算放學(xué)的時(shí)候拿給她看看，順便問問她為什么想看四年級的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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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不帶下冊是因?yàn)槲疫€是不太放心，怕她要是也像之前的乞丐婆婆一樣突然生氣起來把書撕了，那我就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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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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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時(shí)靜悄悄地走到她邊上，不過還是保持了做課間操的時(shí)候絕對不會被同學(xué)故意打到的距離，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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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擔(dān)心她會不會不知道我在叫她來著，不過還好她聽見就回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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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天的阿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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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讓我有點(diǎn)沒想到的是，她回頭之后只是瞇縫著眼睛盯著我看了一會，竟然認(rèn)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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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你還認(rèn)得我？”我嚇了一跳，一不小心就大聲問出了口，然后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太大聲了，又捂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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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我便就把書包背到前面，從里面翻出之前特意帶來的那本四年級上冊的語文課本來，然后遞給在我做這些事的時(shí)候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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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這個是上冊的……語文課本……阿姨你之前好像想看，我就帶了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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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她接過課本之后一開始還有些不解的樣子看著我，讓我有一瞬間傻了一下，還以為她已經(jīng)忘記了，解釋的時(shí)候我都有點(diǎn)結(jié)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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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最后看來她并沒有真的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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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語文課本接過去之后她沒有馬上翻開，而是拿著上上下下、前后左右打量了一遍，好像在檢查什么很重要的東西一樣；等檢查完了之后，她才翻開來看了幾頁，然后，好像終于確認(rèn)那是她想看的東西一樣，抬起頭看著我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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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還真是四年級的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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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結(jié)善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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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你為什么要看四年級的課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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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好像也知道我問的問題十個中說不定有九個都是得不到那個阿姨的回答的，不過我當(dāng)時(shí)還是抱著碰運(yùn)氣的想法問了，有的問題好像還問了不止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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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想象中的一樣，她很少真的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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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她好像其實(shí)并不是真的沒有聽到我問她的問題，因?yàn)槲议_口的時(shí)候，她好像總是會停下翻看課本的動作，然后偏過頭盯著我等到我說完，等我說完之后還要發(fā)呆一小會。一開始幾次，我還總要被她這樣的舉動給騙到，還以為她只是在想該怎么回答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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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許她其實(shí)真的有想過要怎么回答我，也可能她之所以最后總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她想著想著就忘記她到底在想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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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樣，如果你看見她停下來聽你說話了，你可別以為她一定會回答你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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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準(zhǔn)過一會兒，她發(fā)完呆就又繼續(xù)回去看那課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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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她那個問題的時(shí)候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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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鵝……白公鵝。貓……母雞?！蔽覇柾曛螅皇峭Ｏ聛沓聊粫?，然后就又繼續(xù)翻起了課本，每翻幾頁，就把課文的標(biāo)題給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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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在翻課本，有的時(shí)候翻得快，有的時(shí)候翻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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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樗偸菚颜n本的標(biāo)題讀出來，所以我當(dāng)時(shí)才會注意到，她翻得快的那幾篇好像也是我不喜歡的那幾篇，翻得慢的那幾篇，比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的那篇，都是我比較喜歡的課文——而且她翻到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的那篇時(shí)，甚至還把課文念了一小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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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的時(shí)候，我感覺還蠻驚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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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你也喜歡這篇課文嗎？”我有點(diǎn)兒好奇地在邊上看著她讀，然后小聲地插嘴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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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她少有的回答我了，不過她倒沒說自己喜歡，也沒說自己不喜歡，只是說，她覺得她兒子應(yīng)該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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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她這么說的時(shí)候，愣了一下，有一會兒不知道怎么接話，因?yàn)樗膬鹤右呀?jīng)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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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阿姨的樣子，再想想龍貓之前跟我說過的話，我又覺得我好像還是別讓阿姨知道我其實(shí)知道她兒子已經(jīng)死了的事情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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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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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最后猶豫了一下才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繼續(xù)問她“為什么會覺得他喜歡這篇課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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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家，每天都要聽他背課文然后給他課本上去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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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阿姨卻是沒有回答我，而轉(zhuǎn)口突然又說起了別的事情來，一邊說一邊靠著欄桿下面的石墩子坐了下來“像是趙州橋那樣的課文，他從來都背得亂七八糟……不過要是他喜歡的故事，像是小攝影師那樣的，他就背得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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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聽她說完，然后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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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她說這些話的時(shí)候，臉上的表情有那么一下子變成了好像很傷心的那種樣子，讓我有一瞬間甚至以為她是不是其實(shí)知道她的兒子已經(jīng)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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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有那么一會兒，然后好像她就又開始認(rèn)真讀起了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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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級是不是不用背課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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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兒，她再次開口問了我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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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這個問題問得我納悶了一下子，回答她的時(shí)候也沒摸清頭腦“沒有啊，課文不是……一直要背的嘛，就是如果后面有背誦全文，那就是要背的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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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阿弟的老師沒有讓阿弟回去找爸爸媽媽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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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著又這么問了一句，然后我才反應(yīng)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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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我還真有點(diǎn)不好意思回答她了，一瞬間我感覺我的臉都有點(diǎn)燙了起來，只能希望她一會兒能自己把自己問的問題給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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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過了一會兒我沒回答她，她好像還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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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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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約摸著讓她看了快有十幾分鐘的課本，然后我才又鼓起勇氣對她說“我差不多要回家了……那個課本，能不能等我明天再給你帶來？就明天下午放學(xué)，我保證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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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泡疹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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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姨保證我第二天還會再把課本帶給她看的那天，其實(shí)已經(jīng)進(jìn)入三月的地盤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天是三月四號，也就是開學(xué)以后第四個星期的第一天——或者好像也不應(yīng)該說第一天，那天是星期一，所以嚴(yán)格來說，應(yīng)該是第四個星期的第二天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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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樣，總之那個時(shí)候三月已經(jīng)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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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yàn)檫@個的緣故，那個時(shí)候有好多東西好像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好比如我們班上的大部分同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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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男同學(xué)來說，三月最讓人期待的部分就非大大小小的假期莫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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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就有通?？倳谌滦械?、一年一度的體檢，不管怎么樣總之肯定會有半天不用上課的時(shí)間；其次還有永遠(yuǎn)都會被安排在三月的春游，雖然因?yàn)槊磕耆サ牡胤娇偸窃诳萍拣^和各種大大小小的博物館之間來來回回，有時(shí)候大家對這個還挺不開心的，不過有也總比沒有好；第三，剛好今年升上四年級的我們，還有全校只有四年級才會安排到的特別活動——種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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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快到三月尾巴的時(shí)候，說不定還會有清明節(jié)的假期，去烈士陵園哀悼烈士加上放假，又有三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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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嘛，對于一般的男同學(xué)來說，三月的確很容易就讓人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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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于我來說，就不全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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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身邊的同學(xué)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了之外，對于我來說，我更加在意的好像反而是另外兩個因?yàn)槿聛砹硕来烙麆悠饋淼募一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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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一個叫春雨，一個叫泡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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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和你再強(qiáng)調(diào)一遍：如果你打算來三明玩，一定要記住，千萬、億萬、十億萬、百億萬得不要在三月的時(shí)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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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的話，我保證你一定會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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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因?yàn)槿乱惶柲翘焓切瞧谖宓木壒?，那天我其?shí)還根本沒有發(fā)覺三月已經(jīng)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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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嘛，我就經(jīng)常數(shù)不清二月的日子，經(jīng)常數(shù)著數(shù)著就忘了二月一般只有二十八天，一直順著數(shù)到二十九，有的時(shí)候甚至?xí)?shù)到三十，如果不是看日歷或者被老師講出來笑話了，我可能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我數(shù)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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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那天剛好是星期一或者星期三，我說不定其實(shí)也會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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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樗哪昙壪聦W(xué)期的時(shí)候，星期一和星期三的課表長得像雙胞胎一樣，如果光看上課的順序我很容易就能把星期一和星期三搞混，所以為了算離周末到底還有幾天，我才會偶爾打開手機(jī)仔細(xì)確認(rèn)一下那天的日期還有那天到底是星期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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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天是星期五呀，所以我就沒有想過要打開手機(jī)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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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因?yàn)檫@樣，三月一號那天，我就什么也不知道的糊里糊涂過去了；直到周末和莫禹航聊天的時(shí)候，我才被莫禹航給提醒，反應(yīng)過來原來三月已經(jīng)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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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shí)剛反應(yīng)過來了，我就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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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身子好像也馬上就開始有點(diǎn)癢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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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越你咋了？”莫禹航那個時(shí)候瞪大了眼睛看著我突然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然后就開始在自己身上到處亂摸，好像都有點(diǎn)被我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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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別說話，等我檢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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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時(shí)也沒空理他，只顧著用手在身上一塊一塊地按過去，專心地感覺到底有沒有真的起了疹子的地方——如果疹子真的來了的話，那按下去就會感覺到有那種一粒一粒的隱隱作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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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檢查的結(jié)果是沒有，不過我也還是沒辦法不擔(dān)心，畢竟那天還沒下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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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第二天，三月三號，雨就真的開始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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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級的那場雨我估計(jì)其實(shí)一直下到了快要三月底，如果你那個時(shí)候也在三明，你就會發(fā)現(xiàn)每天不管你起的多晚，天色好像都差不多一樣暗摸摸的，雖然聽不見那種雨滴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的聲音，但只要你走出去，淅淅瀝瀝的雨絲就會從各個方向把你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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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shí)還不是最過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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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過分的是，三月那時(shí)候的雨還總是會在下午的時(shí)候停那么幾個小時(shí)，讓太陽出來溜達(dá)溜達(dá)，把地上到處積起的水洼子給曬一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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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曬還好，一曬就要命，因?yàn)槊刻炜偸沁@樣反反復(fù)復(fù)的緣故，你就會發(fā)現(xiàn)即使下了雨、天氣也還是越來越熱，而且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聞到一股又咸又濕的味道，回到家教園墻壁上也濕漉漉的，被子也說不出來的潮乎乎的，總之就是讓我渾身都難受，每天那種身上有什么地方開始發(fā)癢起來的感覺也越來越經(jīng)常出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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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什么也不希望今年再長一個星期的泡疹了，所以就發(fā)誓今年一定要在第一個泡泡長出來的時(shí)候就涂藥把它消滅，也因?yàn)檫@個，那段時(shí)間我每天都會洗澡，然后在洗澡之前拜托李笑陽幫我檢查一遍我看不見的那些地方有沒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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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十號那天都沒有檢查到，我有會子還以為今年泡疹破天荒地不來騷擾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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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十一號的晚上，我的幻想好像還是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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疹子真正長出來的那天，我反而沒有什么奇怪的感覺，當(dāng)時(shí)甚至覺得不用李笑陽幫忙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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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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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我把上衣剛脫掉，李笑陽一看我的背，就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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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了？”我被他叫得嚇了一跳，雖然心里大概猜到了他在叫什么，不過還是轉(zhuǎn)過頭有點(diǎn)沮喪地問了他一句“還是長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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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數(shù)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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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陽接著就伸著手指在我背上戳著數(shù)了起來，被他手指戳到的時(shí)候我才感覺到那種隱隱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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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五、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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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diǎn)完之后李笑陽就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我去這……七龍珠嘛你，不然不來，一來就來七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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