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失落之城

當軍隊經(jīng)過時，鐵羽從他的營地的前面觀看。他們整齊有序地行軍，許多士兵看上去急于行動。別著急，我很快就會讓你們都干活的。

但最終他害怕的不是這些士兵或他們的連長。這些部隊士氣低落，但他幾乎不需要強迫他們做一些只是讓他們暖和起來的事情。他們的連長現(xiàn)在被嚇得屈服了，很合適……盡管他寧愿他們自己思考。

但比這兩者都重要得多的是公主本馬。那匹小馬眼看著她的連長們差點殺了兩次救了他們命的小馬。那唯一一匹擁有管理物資技能的馬。那匹命令軍隊不要挖溝和點火炬照明的馬。

當他穿過洞穴飛向王座帳篷時，半影在空中加入了他的行列，如此安靜，以至于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她和他在一起，直到他瞥了一眼身后，看到了她留下的一點點灰塵尾跡。

這似乎是她說話的信號，她靠近了一點，這樣即使在飛行中他也能聽到她的聲音?！澳阏娴囊埶ㄔ炷莻€東西嗎？”她問道，并朝從一個鞍包中露出來的長幅藍圖點了點頭?！肮髯约海凑账蛷牡姆愿肋\用力量，而不是她自己高興？”

他聳聳肩。“我相信她很樂意拯救我們所有馬的生命，不是嗎？如果她想讓軍隊奪回小馬國，為她復(fù)仇，他們需要生存下來。這就是方法。她自己也這么說過，她不知道如何拯救這些小馬?！?/p>

“但她知道那么多，”半影嚴肅地說道?！八酪獮槟阒圃煲粋€空氣泡，她知道構(gòu)成空氣的成分。小馬國沒有小馬有理由知道這些。你認為為什么會是那樣？”

鐵羽減慢了飛行速度，不過在冰冷的洞穴里盤旋不再是一件舒服的事。他不得不從長袍里伸出翅膀才能飛翔，他的翅膀同樣也不喜歡寒冷。在天花板附近，他可以看到幾乎每一個表面都凝結(jié)著冰，形成一層均勻的涂層，滴下到某些巖層上形成了冰筍。

“沒有馬知道公主們是從哪里來的，”他最后停在空中說道。這不是他想在公主的帳篷外進行的那種談話，會被探虛者們偷聽到，然后復(fù)述匯報給公主。但他更信任半影?！按蟾琶孛芫驮谀抢??！?/p>

“你又知道什么？”半影問道，在空中向他轉(zhuǎn)過身來。

更好的問題是，你想告訴我什么？

但他沒有理由不回答?！拔抑浪齻兪窃陂L冬之后，于小馬國統(tǒng)一后的一世紀到來的。那是……很久以前。她們接管了季節(jié)委員會的職責。她們不會衰老，幾乎不可能殺死……”

“這些都不能回答那個重要的問題，”半影說道。她盤旋得更近了，飛得如此近，讓她可以把臉貼在鐵羽的耳朵上，在他拍打翅膀的聲音中低語?！白詮奈覀兊搅诉@里，探虛者們一直在找什么東西，除了我之外的每匹小馬。我們中的幾匹馬在尋找的過程中被殺了——你親身知道做到那個有多難?！?/p>

如果不是永凍以為我是一匹干癟的老雄駒，從來沒摸過劍，我根本不會有機會?！八谡沂裁?？”

半影轉(zhuǎn)過身去，雙眼突然顯出痛苦。“問她去?！?/p>

鐵羽轉(zhuǎn)身，進入一個淺淺的俯沖。在嚴寒中拍動翅膀變得越來越困難，哪怕開始時飛行是多么輕松。他重新向王座帳篷滑翔過去，看有沒有變化的跡象。

他發(fā)現(xiàn)了——幾個探虛者們在那里，每匹馬都穿著厚厚的旅行服或盔甲，上面有凹痕和焦痕。其中的幾個渾身月面塵，還有一些渾身冰霜。他們剛從外面回來。為什么要把他們都帶回來，除非…

他無視這一想法，擠過馬群進入帳篷。門是開著的，所以沒理由害怕夢魘的反應(yīng)。

她站著俯瞰一張巨大的地圖，上面顯示的鐵羽只能假設(shè)是月球表面本身，細節(jié)異常周詳。只是和他那張繪制了他們的第一個泡泡的地圖不同，這張地圖繼續(xù)繪制開去，這面積他猜得……這不可能是正確的。月亮沒那么大地方。

阿米農(nóng)是這里唯一的探虛者，盡管和其他探虛者們一樣，他的穿著似乎是為沙漠準備而不是暴風(fēng)雪。他的長袍很薄，顯然可以遮住他的全身?，F(xiàn)在，他的臉露著——在公主和其他蝠馬面前是安全的。

“我們當然可以把他打發(fā)，公主？我們不再需要他了?！?/p>

夢魘之月不理他，舉起翅膀讓他安靜下來?！拌F羽只有在他需要我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我聽說你一直在做改變，總指揮官。又一次?！?/p>

他點點頭，走到地圖旁邊，偷偷地向下瞄了一眼。地圖以他們目前的位置為中心，盡管他們所在的洞穴只是一個點。在遠處的某個地方，如果他沒有看錯地圖的話，至少有幾百里格遠的地方被勾畫成了……廢墟？那不可能是對的。

“我有罪，公主殿下。我相信我的團隊和我已經(jīng)找到了解決我們的溫度問題以及飲用水供應(yīng)問題的方法?！?/p>

“一個空洞的成就。你就是軍隊仍然需要它們的原因。他們本不會因為一個承諾而選擇死亡的。”

鐵羽的表情嚴峻起來。但他不想和阿米農(nóng)在這里爭論，不能在公主面前。他們都需要她的幫助。

“盡快地解釋你的解決方案，”夢魘之月說道，坐在她的墊子上。“在你開口說話之前——這里沒有煤，也沒有石油。形成這個洞穴系統(tǒng)的火山活動發(fā)生在深不可測的古老年代，地殼在我們能夠到達的深度也沒有明顯的變暖。我們不能使用獨角獸魔法或者建造一個足夠大的結(jié)構(gòu)來獲得角動量能量?！?/p>

鐵羽目瞪口呆，感到比巧取這樣做的時候還要困惑。夢魘之月已經(jīng)思考過這個問題，她沒有把解決辦法移交給他。一匹比我更有力量和經(jīng)驗的小馬已經(jīng)試圖想出一個解決方案，但失敗了。

鐵羽他的鞍包上取下藍圖，在月球地圖上展開?！叭绻覀儼言虑蚩闯尚●R國的某些田地，我們就無法在這里繼續(xù)生存。這是我們現(xiàn)在將要居住的地方，您軍隊中的每一個生靈，以及我們帶來的所有其他生靈。如果馬口增加，設(shè)計可以根據(jù)需要擴展，如果我們不再需要，可以關(guān)閉部分?！?/p>

夢魘之月不再專橫地向外無目的地張望，而是把藍圖懸浮到她的面前，仔細檢查。鐵羽已確保其印刷完美，清晰地標記了分區(qū)，并在可能的情況畫出機械部件的圖表。

最后她把它放下，表情完全困惑不解?！澳闶窃趺聪氲竭@個的？你發(fā)現(xiàn)了嗎……不，絕對不可能。我拒絕接受那種想法，我的完全是凡馬的總指揮官…修道士和農(nóng)耕原始馬中的隱士比我更早找到了我的家。”

鐵羽搖搖頭?！拔乙呀?jīng)……”他不想撒謊?！拔抑滥恢痹谡沂裁礀|西，但我沒找。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有能在月面活動的獨角獸，公主殿下。請考慮一下我們制定的計劃。這需要您的大力幫助。”

他很快地解釋了這個計劃，一塊巨大的金屬塊，將熱量輸送到一個巨大的水池中，可以融化冰并加熱水，并根據(jù)需要將水送到建筑物的各個部分。

“這個機構(gòu)是由水的自然流動驅(qū)動的，這個現(xiàn)象我們也在這里觀察到了——流動速度降低了，但仍然足夠。拜托您，公主殿下。為這個計劃收集足夠的金屬來覆蓋足夠大的表面，沒有天角獸的力量是無法想象的。因為金屬必須穿透頭頂?shù)奶旎ò濉也粫嘈牌渌R，即使我的勞工有可能完成這項工作?！?/p>

“浪費時間，”等他一說完，阿米農(nóng)就低聲說道。至少在這個過程中他沒有打斷，只是用能殺馬的目光瞪著他，等著他閉嘴?！肮鞯钕拢覀冇腥A納海姆。我們不需要更多?！?/p>

“阿米農(nóng)，你一直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你可以認為你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如我們同意的那樣。但是夢魘的追求對于個馬的思想來說可能是壓倒性的，哪怕是像你一樣才思敏捷。” 她再次用魔法舉起了藍圖，然后把它卷起來，交還給了鐵羽。“這就是為什么我總是有一個凡馬總指揮官。外馬不會建造。”夢魘之月然后背對著他，她的角發(fā)出微弱的藍色光芒?！拔掖饝?yīng)過給你看我的噩夢，鐵羽。跟我來看吧?！?/p>

他把藍圖收起來，只回頭看了一眼半影。她在阿米農(nóng)的凝視下萎靡不振，雖然沒有說一句話。我希望你沒事，半影。

“公主殿下！”探虛者首領(lǐng)站起來，比鐵羽更快地跟上了她。“我難道不應(yīng)該和您在一起嗎？那匹干癟的老……小馬……對您沒有任何幫助?！?/p>

夢魘之月轉(zhuǎn)過身來，用強烈的目光盯著他?！八鼤缒悖彼f道?！澳阆Ｍ裉焖绬?，阿米農(nóng)?”

他往后退，耳朵耷拉了，沒有提出進一步的反對意見。

那我呢？你表揚了我們的工作，但那是否意味著你會幫忙，或者…鐵羽別無選擇，只能跟著走?！八鼤⒘宋覇?，公主殿下？”

“我不知道，”她說道，聲音平淡。“但我們會發(fā)現(xiàn)的?！?/p>

她的角閃爍著；她一直在創(chuàng)建的咒語終于完成了。帳篷墻上出現(xiàn)了一個傳送門，輪廓是藍色熒光。它打開了，后面是一個光滑的石頭走廊。他們一起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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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羽跟隨他的公主穿過奇怪的石頭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夢魘之月的角上閃爍的光?！澳惚仨氁恢贝粼谖疑磉?，”她說道。“這里沒有大氣，還有你無法理解的魔法危險。你唯一的生存希望就是呆在我身邊?！?/p>

他們穿過一條彎彎曲曲的走廊，進入另一條寬得多的走廊，碎石和倒塌的天花板隨意掉落。沒走多遠他們就碰到了第一具尸體。

在他能看到皮膚和毛皮的部位，它看起來有點像木乃伊，干癟而冰冷。一只短小的角從它的頭上伸了出來，不過它衣服上的突起也表明它可能有其他東西?？赡苤皇撬癄€了。

小馬帶著空洞的眼窩向前凝視；它的臉因死亡而扭曲。甚至連它的衣服都不像他以前見過的任何東西，縫制得出奇的精細，露娜角的光線照到的地方有輕微的反光。

一個破碎的物體掉到了它旁邊的地上，由某種渾濁的東西做成，里面有一塊固定的玻璃。那么是雌駒了，這是她的化妝鏡。

夢魘之月停下來，盯著死者。這一次，他看不出她臉上的憤怒。即使在黑暗中，她的眼睛看起來也不再有豎瞳了?！八勒叽驍_你了嗎，鐵羽?”

他搖了搖頭，“我在天歷修道院協(xié)助了很多葬禮。在那之前，我還用其他方式把許多小馬送進了墳?zāi)估铩！?/p>

她站起來，扔下那個奇怪的東西。鐵羽接住了它，把它塞進他的鞍包，然后急忙追趕。公主沒有反應(yīng)，顯然也不在乎。

“我姐姐和我……我們發(fā)誓再也不談?wù)撨@個地方了，”她說道，聲音顫抖。“但是現(xiàn)在暴君把我放逐到這里，我對她的任何誓言都被打破了?？纯次覀兊募遥F羽?？纯催€沒有哪匹凡馬見過的景象?！?/p>

他們穿過另一道門——也穿越回到了過去。他腦海中的某個遙遠的部分意識到了夢境魔法在起作用。夢魘公主把現(xiàn)實世界和一個如此真實的夢重疊在了一起，他能走過它，聽到它，聞到它。

他們從一個石頭走廊進入一個巨大的中庭，如此之高以至于天花板在他頭頂上看不見了。一個壯觀的噴泉占據(jù)了房間的中心，在瀑布下，茂盛的樹木間和修剪得很好的花叢中有條條小徑。

住在這里的小馬都是天角獸。他們小群小群地飛過頭頂，飛在奇怪的垂直空間里的建筑物之間。他聽到了他們的聲音，他們用他不會說的語言愉快地交談。

夢魘之月大步向前走向噴泉，緊張地邁出每一步。鐵羽很快就明白了原因——有兩匹小馬在水邊嬉戲。小雌駒，她們奇怪的衣服掛在樹枝上。

塞拉斯蒂婭和露娜。

“她認為我不記得了……”夢魘之月低聲說道?！暗俏以趺茨芡浤兀俊彼麄冎車闹型グl(fā)生了變化。遠處頭頂上一個壯觀的玻璃圓頂現(xiàn)在向天空破了個洞，有些地方積滿了灰塵。太陽從圓頂?shù)母鱾€破口中照進來——他自己的小馬迫切需要的太陽。但是如此遙遠。灰塵落在了這里的每一處——干涸的噴泉，幾棵樹的殘骸。

還有很多尸體。

他們都在房間的一側(cè)，穿著笨重的、超大的盔甲，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

與他在走廊看到的那具尸體不同，這些尸體在結(jié)冰之前顯然已經(jīng)在盔甲中腐爛了。但現(xiàn)在它們已經(jīng)結(jié)冰了，雌駒和雄駒們, 成年馬和小馬駒?！斑@里死了多少馬？”

“我們所有馬?！眽趑|之月背對著死者，穿過一座干涸的水景上的橋，走向另一條通向遠處的寬大走廊?！肮爬夏Хǖ囊徊糠秩匀辉诎l(fā)揮作用。如果要讓探虛者們能滲透這個地方，就必須禁止掉它。”

鐵羽急忙趕來追上她，在她帶來的薄薄的空氣將他拋在后面之前。“這就是你如何知道……你所知道的事情，”鐵羽一追上她就說道，“這個地方……一直以來都在我們頭上嗎？為什么沒有小馬發(fā)現(xiàn)它？”

夢魘之月笑了?！拔覀冊谠虑虻摹诎怠嫔?，背對著下面的馬星。你需要發(fā)射一個探測器飛過我們頭頂，即使這樣，它也是行星和衛(wèi)星尺度上的一個小金屬斑點?！?/p>

他們穿過一系列金屬門，每扇門都比他見過的任何保險庫們都厚。每扇門都破碎了，到處都是金屬碎片。這里有尸體，但他看到的更多東西看起來像是壞了的……鐘表？他無法認出它們。

“只有背叛者知道這個在這里，”夢魘之月繼續(xù)說道?！拔蚁胫浪遣皇潜緛硪盐覀兯偷竭@里的。我想她相信有幸存者。你知道為什么我的探虛者們花了這么久才找到這個地方嗎？我們現(xiàn)在正好在營地的相反點，離華納海姆盡可能地遠。也許這樣最好?！?她低下了頭。“什么都沒有，沒有馬幸存。沒有反應(yīng)堆，感覺到了嗎？不，你沒有。這里除了尸體什么都沒有?！?/p>

鐵羽跟著她，進入了另一個大的空間，這個空間里裝滿了更多認不出的金屬…柜子？許多都有破碎的玻璃面，長長的金屬線像內(nèi)臟一樣從里面溢出來。他跟著他的公主從中間走過，她尋找著——誰知道什么。

“我們?yōu)槭裁丛谶@里，公主殿下？”他平靜地問道?！俺悄X得教育我是夠好的理由。我當然尊重這一點。但我們不應(yīng)該先拯救軍隊嗎？”

“我們會的，”她說，沒有明顯的侮辱性?！罢缒闼f，我們來這里是為了金屬。但我們也來這里是為了其他東西。”

他們從金屬柜子的過道走出來，進入一個開闊的空間。粗管子從幾個不同的方向延伸到一個基座上，上面放著一個物體。它看起來像一顆鉆石，比他的蹄子還大，光芒四射，就像太陽一樣。

鐵羽看到它的時候，感到眼睛在流淚，有一瞬間他幾乎可以想象自己又回到了小馬國, 穿過金門的花園。

就在它后面是另一扇金屬門，比其他所有的門都大。它略微向下傾斜，緊閉著，互鎖的金屬齒組成的兩顎鎖死了它，每個齒比他全身還要厚?！澳鞘鞘裁?？”

他轉(zhuǎn)過身，突然意識到夢魘之月沒有走到光線里。她蹲在一個破柜子的陰影下，凝視著前方。“這是北極星。當我父母的父母穿越宇宙逃往這里時，它照亮了他們的道路。甚至現(xiàn)在它還保護著軍械庫。我的三個探虛者們在試圖打開它時被毀滅了?！?/p>

她提高了嗓門，盡管當她那樣蜷縮在陰影中時很難被她嚇倒。有某種非常強大的東西連夢魘之月都害怕嗎？“它不允許我繼續(xù)前進。去吧，鐵羽。拿到它，打開軍械庫。有了里面的武器，我姐姐的魔法就會粉碎。小馬國會跪下?！?/p>

鐵羽轉(zhuǎn)身離開那塊陌生的石頭，走回公主身邊。在不自然的陽光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勇敢?！叭绻也荒埽蛘呶宜懒恕彼麖谋嘲锬贸鏊{圖，遞給她?！拔覀儾粫艞壦麄?，即使我們被困在這里。同意嗎？”

“同意，”她說?！叭绻闼懒?，至少在這個過程中打開門。不管我們能在這塊死寂的石頭上救多少馬，我們都能在下面救更多。我們能救我們帶來的所有馬，以及所有在我姐姐統(tǒng)治下受苦的馬。把我們從這個監(jiān)獄解放出來?！?/p>

鐵羽轉(zhuǎn)過身，朝著那塊奇怪的石頭走去。是他的想象呢？還是那東西在看著他？他一邊走，一邊下意識地摘下帽子，然后解開脖子上的圍巾。他像是在天爐市夏天最熱的天氣里一樣開始出汗。

他在臺座旁邊停了下來，臺座有點高，不能很舒服地夠著。它是為天角獸而建的，就像這個奇怪地方的其他東西一樣。這意味著寶石就在他面前，幾乎與眼睛齊平。

透過明亮的光線，他看到了一個黑色的東西，一個完美的球體，周圍有一條線。黑暗怎么能把一切照得如此明亮？

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繞著石頭轉(zhuǎn)。他看不出有什么東西固定著它，也沒有他知道如何識別的咒語。但是，他能感覺到熱量，一道均勻的白光，非常明亮，他覺得都讓他變得透明了。如果那不是魔法，他不知道是什么。

鐵羽用一只蹄子小心地向前伸，碰到了石頭。

他摔了下去——穿越了空間和時間以及不屬于時空的地方。他的思緒拉伸穿過如此明亮的區(qū)域，正如赫瓦格密爾那么黑暗，一些地方有著難以想象的曲線和非數(shù)學(xué)的角度，還有著一百萬只不眨動的眼睛。

一個影子出現(xiàn)了，一塊光線不那么暗淡的地方。它是如此模糊，他不知道它本意是什么。當然，它太高了，不可能是一匹普通的小馬。

然后它說話了。不是用語言——而是直接在他的腦海里?！爱斍熬|(zhì)體要本征態(tài)開關(guān)？為什么？”

他尖叫著，摔倒在地，血從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流下來。他自己的記憶被拖到他面前——滿是死者的戰(zhàn)場、寒冷的夜晚，看著石窩城燃燒。他踢蹬又咳嗽，把早餐剩下的東西在冰冷的地板上吐了一地。

“均質(zhì)體帶有與低能態(tài)的接觸，”那個聲音說道，迫使他看到另一段記憶。一座古老的石頭拱門，遺失在無盡之森的某個地方，臺階漂浮在虛空中，通向一座黑瑪瑙塔?！胺馐ィ績艋?？”

“不得不……”他低聲說；聲音微弱?！皼]有……選擇……”

成千上萬的士兵——都是露娜的軍官，還有許多其他馬。不到一半的馬能回來。

“凈化？”那個聲音再次問道，語氣完全沒有變化，完全沒有興趣?！皩脺绲脑鲪翰蛔?。本征態(tài)開關(guān)已神圣化。”

如果我說是的…夢魘之月將會擁有這樣的武器。“不……”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他的整個身體因疼痛而顫抖，痛苦現(xiàn)在是精神上的，也是肉體上的。如果夢魘之月拿到了一個如此強大以至于天角獸們必須把它鎖起來的武器，還會出現(xiàn)多少個石窩城？“先…殺了我…”

“熵疤痕已修復(fù)。輸入請求—保護。受損主體：夢魘之月。觀察中?！?/p>

某種東西把鐵羽舉了起來，像個洋娃娃一樣拖著他穿過房間，帶著煙霧尾跡。他拼命地張開翅膀，在撞到金屬家具之前把自己穩(wěn)住了。

他搖搖晃晃，然后撲倒在一邊，喘著粗氣。感覺他就像是某種糕點，在烤箱里呆了太久。也許寒冷畢竟沒那么糟。

下一個他意識到的事情，是夢魘之月高高站在他身旁。他抬頭一看，幾乎要對著他看到的東西尖叫起來——公主有一個影子，正向前朝著北極星伸展而不是在她身后出現(xiàn)。她低頭看著他，臉上既失望又敬畏?！八鼪]有殺了你。”

他虛弱地翻身想站起來，或者說試了試。他幾乎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拔蚁胛摇赡芟Ｍ鼩⒘宋?。我想我已經(jīng)從全生變成了全熟?！?/p>

夢魘之月笑了?！拔医憬阏f，最后關(guān)頭有一千匹小馬來到這里，想拿走它的武器，保衛(wèi)華納海姆。它把眾多天角獸燒為灰燼，而你……你只是被輕微地燒焦了?！?/p>

“也許它喜歡蝠馬，”他咕噥著，掙扎著用蹄子站起來。這光之前感覺很歡迎他——現(xiàn)在仍然如此。但他不會再嘗試拿走它。他雙腿顫抖著走過房間來到藍圖掉落的地方，再次把它們拿起來，塞進他的鞍包里。

“我……不知道?！眽趑|之月把目光從那光旁移開，直到他和她一起回到小巷，才回頭看他?！八嬖V你什么了嗎？里面有一個智慧體——一個強大的智慧體，比你想象的還要古老?！?/p>

他微微地點了點頭。“它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均質(zhì)體，低能態(tài)……凈化。還有一些?！?/p>

夢魘之月聳了聳肩，低頭最后一次看了看他拿著的藍圖?！罢媸翘z憾了。那里的武器肯定能讓我們回到小馬國。然而，這是一個遙遠的希望。我姐姐一定知道我們會失敗，否則我們一開始就不會被流放到這里?！?/p>

“您可以試試?！辫F羽說著，擦去了他臉上的一點黏液和汗水。他可能應(yīng)該閉上他那該死的嘴。

天角獸臉上所有的同情消失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凹词棺鳛榭傊笓]官，你也變得太膽大了?！庇袃蓚€聲音在同時說話，但效果比夢魘直接控制了一個較弱小的生物時微妙得多?！叭绻阍偬崞疬@件事，我就把你的骨灰撒到太陽風(fēng)里去?！?/p>

“我不會的，”他承諾道，不能與她對視。他只能猜測為什么她的威脅沒有伴隨著暴力——但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也許是因為奇怪的光線?！跋蚰乱宰钪t卑的道歉，公主殿下。我寧愿把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在我們真正的目的上。建造這個?！?/p>

夢魘之月又瞪了他一會兒，然后轉(zhuǎn)身離開。她臉上是困惑嗎？“你今天證明了自己是一個……忠實的仆從，如果要說的話。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我們可以找到足夠的金屬來達成你的目的。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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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旅程不長，但也不愉快。他們走過了數(shù)千名死者，有的穿著奇怪的盔甲，有的沒有。后者看著好受一些，因為寒冷和虛空只是讓他們不腐，沒有變得更糟。他盡最大努力少看到他們。

在夢魘強大的魔法保護之下，他們返回月球表面。這是鐵羽第一次看到這個叫華納海姆的城市。起初，他有點失望。

有些位置的土壤下面有隆起，還有一片廣闊的場地，那里的巖石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土壤本身也被耕作成一排排，這么做的目的他無法想象。

只有巨大的中庭塔樓似乎延伸到了土壤之上。從外面看，它更奇怪，缺少了一些巨大的部分讓它看起來更大了。條條隧道通向它的底部，并從底部延伸出來，都在地表以下。

除了一片平坦的土地，位置離隧道出口不遠。地面是一整塊奇怪的巖石，平坦而灰暗，是他從未見過的。它占的面積像一座城堡一樣大，也許更大。上面有破損摔碎的物體，還有數(shù)千具尸體。

當他們靠近時，場地發(fā)生了變化。這片寬闊區(qū)域內(nèi)沒有空氣，寂靜無聲，但他仍然能聽到痛苦的尖叫聲。小馬們從隧道里逃出來，朝著一組首部向上突出地面的高聳金屬物體跑去。他們沒有成功。雨點般的金屬塊從上方向他們落下，速度如此之快，甚至于讓空氣著了火，任何站得太近者都被融化了。

一些天角獸們試圖保護自己——但他們的魔法不夠強大。一道銀光向鐵羽飛來——突然，他們站在一艘古代金屬龐然大物的底部。有六艘一樣的船體，但破損的方式各不相同。這些是大致呈圓柱形的物體，每一艘都像一個被壓碎的桶。

“她錯了，”夢魘之月邊說邊蹲在地上，凝視著場地?！八辛掖歼€在這里。我們真的……我們真的是最后的?！?/p>

“那是什么？”鐵羽問道，聲音仍然很震驚?！笆鞘裁礆⒘四銈?？”

夢魘轉(zhuǎn)過身來怒視著他?！澳闶窍胍鸢福€是想要我的幫助？”

“幫助，”他立刻說道，停下來咳嗽了一下。他幾乎快站不住了——北極星讓他命懸一線?！斑@就是你想要用的金屬？”

有好多金屬，擦得锃亮像是純銀，上面滿是奇怪的文字。他現(xiàn)在可以看懂了。第一個上面寫的是“1號逃生飛船”。他們蹄下的地面上寫著“主發(fā)射平臺——隨時保持暢通。”

“我們本不應(yīng)該死在這里，”夢魘之月低聲說道“但至少我們建造的一些東西會在死亡后有點用。非常像探虛者們?！?/p>

她飛到空中，展開翅膀。但她并沒有真的拍打翅膀，只是用魔法把自己固定在那里?！斑@是我的月亮，姐姐。把我送到我最有力量的地方是個錯誤?！?/p>

在鐵羽蹄下，地面開始搖晃起來，他也飛到空中。他幾乎飛不動了，不過至少現(xiàn)在寒冷沒有困擾他。

第一架巨大的“逃生飛船”升到空中，邊緣泛著藍色的光芒。它從兩邊的金屬腳手架殘骸中掙脫出來，震落了奇怪的機械裝置和逃上了坡道的尸體。盡管她與這個地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夢魘之月似乎對死者的遭遇不太在意?！叭绻悴粫臀覀兓丶摇敲茨銜昧硪环N方式為我們服務(wù)?！?/p>

夢魘之月咆哮著，她的暗影在她面前越來越長。鐵羽在死寂的城市里幾乎沒有注意到它，但在她自己的魔光下，不可能看不見的。影子從她的鬃毛對面伸展開，它的紅眼睛似乎在下面的泥土里看著他。

巨大的金屬物體開始收縮，變成鮮紅色并扭曲。鐵羽以前見過這個形狀，但他沒想到會一下子看到它。夢魘之月在一瞬間就完成了一件他認為需要幾個星期才能鍛造、錘打和釘牢的東西。

扁平的金屬遮陽板，向下逐漸變細，形成一根中空的桿，將會穿透月球表面，然后下降到營地。

他們面前的空氣沿著一條巨大的線撕裂開來，寬度剛好夠遮陽板的頂部?！案易撸F羽! 讓我們離開這座荒涼的城市。”

他回頭看了看華納海姆那座暴露在外的獨塔, 然后跟著夢魘之月通過傳送門。

我猜我們可能終究不會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