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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邊像一塊巨大的鉛沉沉地壓了下來。頃刻間，海上一道電光劃破天際，發(fā)出巨大的轟鳴，驚濤駭浪。

? ? ??烏黑色的濃云蟒蛇一般盤在西塞羅市的上空，晚冬一聲雷暴炸響后，成千上萬噸的水鋪天蓋地墜下，由遠至近的強風踏著驟雨的步伐在港口中興風作浪，一艘艘萬噸級別的鋼鐵巨輪蜷縮在港口內被吹得上下起伏。

? ?? 港口上的星環(huán)龍紋旗繃得筆直，遙遠的西塞羅市區(qū)內鳴笛聲在狂雨中若隱若現(xiàn)，守夜值班室中的老人鎖死了窗戶藏在椅子里喝了口啤酒戴上棉絨的耳罩，提早結束了今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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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天前西塞羅天氣預報就預知了這場臺風入境，從太空的衛(wèi)星拍攝來看，一個外表宛如洋蔥圈，且代號也被戲稱作“洋蔥”的白色氣旋從南海在1月20日時登陸了伊利諾伊州。

?? ? 西塞羅的港口，這個魔國聯(lián)邦西南部沿海最大的港口之一成為了代號“洋蔥”的臺風登陸地，當傍晚五點半烏卷卷的風帶著傾盆的雨打得港口工人渾身濕透時，整個港區(qū)就開始響起了撤空港口的信號，只留下3倍工資的一個老守夜人和成千上萬的集裝箱。

? ? ?看樣子不會有人在外面活動，老人掃了一眼滿墻的屏幕，港區(qū)各處的監(jiān)控畫面都沒有異常，冷冷清清，只有下不盡的雨。于是老人把監(jiān)控系統(tǒng)調到靜音模式，靠在椅子上漸漸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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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概是夜晚11點的時候，老人突然醒了，因為有嘶啞的聲音來自風中，他剛醒來還有些懵逼但本能地去看窗外，去尋找那聲音的來源。窗外一片黑暗，雨水密密麻麻打在窗上遮擋住了視野，但他能隱約聽見，有人在求救，聲音模糊得就像是細絲揉進了暴風雨里，悲哀得令人窒息，又被這無邊的黑暗壓抑到極點。

? ? ?老人把視線轉移到監(jiān)控屏幕上，港區(qū)內總共有幾百個監(jiān)控攝像頭，但屏幕只有十個，需要手動切換畫面。他突然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監(jiān)控顯示紅點，這意味著它那里有異常情況，但由于老人睡前調成了靜音模式所以沒有發(fā)出信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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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人把那個監(jiān)控點開，是一段特別詭異的錄像，畫面里下著大雨，視頻顯示時間是22:43，地點是在集裝箱區(qū)域，原本應該行駛貨車的馬路上很空曠，路燈下的水洼濺起雨花，一個女人……不，那不是一個人，她的下半身是藍色的魚尾，但傷痕累累。她衣衫襤褸，全身都沾滿鮮血，皮肉翻開甚至露出了白骨，纖細的手臂拖著幾乎殘廢的身體向前爬，鮮血從傷口里溢出流了一路，血跡在暴雨中被沖淡，暈染開來。她可能是累了或者死了，停在原地，趴在水洼中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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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錄像結束，監(jiān)控回到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時間顯示23:02，畫面里并沒有人，這說明那個女人已經(jīng)離開，水洼里還有很多血。

? ? ?老人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但立刻拿起電話報警，在這個接近午夜的時間在港區(qū)發(fā)現(xiàn)一個重傷到幾乎奄奄一息的女人，必定是發(fā)生了極其惡劣的事情，有可能涉及到刑事犯罪行為，比如殺人未遂，那個女人可能就是逃出生天的。這種事老人處理不了，必須交給警察來辦。

? ?? 電話很快就接通，對面是一個男聲：“這里是西塞羅市公安局，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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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警察同志，我這里是在西塞羅1號港口，是這樣的，我在監(jiān)控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傷的女子，幾乎就要死了，看樣子是被人打成這樣的，她的身上好像還有刀傷，出血量很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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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警察立刻嚴肅起來，“好的我收到，那個女人，你知道她目前的情況嗎？她在你身邊嗎？”

? ? ?“不在，我是在監(jiān)控錄像里看見她的，而且是十幾分鐘前的，她在22:48爬出了監(jiān)控的范圍，現(xiàn)在在哪我不能確認，其他監(jiān)控都沒有找到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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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一隊警察已經(jīng)上路了，正趕去1號港口。你能通過那個監(jiān)控所在的位置和女人爬行的方向來判斷她去了哪里嗎？”

? ? ?“那個監(jiān)控離我這不遠，看方向的話……”老人突然倒吸一口氣，猛打了個寒顫，“她好像是…爬來我這里了！”

? ? 這時，窗戶上傳來了陣陣的聲音，不是雨拍打的那種啪嗒啪嗒，很悶沉很緩慢，感覺是有什么濕滑的東西在攀爬。玻璃有一片黑暗的區(qū)域，而且越來越大，雨水落不到那里，但似乎有另一種液體在流淌。

? ? ?突然閃電降臨，照亮玻璃上一個可怕的身影，那居然是一個人，但絕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一樣長成她那樣，她就像是黏在玻璃窗上的章魚，血液和其他顏色的體液混在一起粘稠地流淌在窗上，皮膚蒼白仿佛女鬼，臉只有半張，大半邊面部裸露著森森白骨，紅色的肌肉組織直接暴露在空氣里，中間的肉剮掉了，邊緣處的肉翻卷著，還有些凸凹的殘肉被凍得慘紅，她沒有鼻子和嘴唇，口中吐著血泡，牙齒也成了紅色的，看得人觸目驚心、驚駭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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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嚇得跳了起來大叫，又腳滑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他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而那個女人卻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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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救我………”

? ???這時是2368年1月末，世界大戰(zhàn)剛結束了一個月，大陸上戰(zhàn)火平息，一切都在重新回到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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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深沉的夜，凄寒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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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魔國聯(lián)邦“莉姆露”，圣彼得大教堂。

? ? ? “我們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禰的名為圣， 愿禰的國降臨， 愿禰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我們日用的飲食， 今日賜給我們， 免我們的債， 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 不叫我們遇見試探， 救我們脫離兇惡， 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禰的，?直到永遠。阿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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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臺上，只有一位神父，他雙手捧著圣經(jīng)，做著早已重復許多次的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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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臺下，只有一位觀眾，那就是利姆露·特恩佩斯特，身穿黑西裝，白色翻領襯衣系黑領結，上衣口袋里插著一只鮮紅的玫瑰花。他的表情淡淡，能看的出來，他對上帝并無興趣，但他知道，神父念誦的是《馬太福音》6章9節(jié)到13節(jié)。利姆露從來都不是虔誠的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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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陛下，請問您是有什么心事需要向上帝訴說嗎？”神父走下臺，來到利姆露身前微微躬身行禮，“抑或，心中有難以釋懷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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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利姆露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我也許有罪，但我不渴求原諒，也不會道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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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您為何要到此處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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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為我想來，所以我來了，不要問我理由。”

? ? ? ?

? ? ?“既然如此，我便先行告退吧，告辭?！鄙窀笍膫乳T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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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教堂里滿是蠟燭，燭光如山如海，利姆露打了個響指，角落的管風琴自動演奏起低沉的彌撒音樂。幾個小時好前，這里舉辦了一場葬禮，祭奠一位偉人的逝去，同時那還是利姆露認識的可以稱為朋友的人。葬禮進行時利姆露并沒有出席，直到幾個小時后，他才姍姍來遲，祭奠棺材已經(jīng)下葬的朋友。管風琴變了調子，是一首祈愿靈魂安息的曲子。

? ?? ?教堂里象征著神圣的白色紗幔輕輕地在風中擺動著，紗幔下燭火搖曳，仿佛在昭示著世事無常。利姆露神色肅穆卻并無悲傷，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接著他取出口袋里的那支玫瑰花，只見在他的手中，玫瑰花瓣的色彩從艷麗的紅漸變成了哀悼的白，他把白玫瑰向天上一拋，花瓣在空中從枝頭脫落并炸開來，原本不大的花此刻飛出了成千上萬片花瓣遍布穹頂，漫天花雨中，利姆露輕聲念誦悼文：

? ? ?“萬物終將流逝，只有世界永恒，

? ? ? 沉睡吧我的愛人，你的靈魂會繼續(xù)下去，?

? ? ??你的誕生是為了將希望之詩傳達。?

? ? ??我們奉獻你以淚水，?

? ? ? 感謝愛，感謝夢，感謝那些幸福的日子，

? ? ??在這世界，我們曾經(jīng)相遇。阿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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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基督教沒有永別，因為按照教義，人死了只是靈魂去了天堂，死亡是新生的起點。在通往死亡的旅程，有的人先走了一步，暫作告別，生者會為他們祈福，接著在往后的歲月里，在某一天后人跟上先人的步伐，親人朋友們終將在天堂重逢、團聚。

? ? ? 但對于利姆露來說，人死了說了再見就是再也見不到，他雖然手握操弄生死之權，但不會濫用，該逝去的就讓他逝去吧，何必挽留人家繼續(xù)品嘗這世間的苦楚呢？而且即使真的存在天堂，他也永生不死所以注定與天堂無緣，哪怕他真的死了，迎接他的一定是地獄，而不是天堂，上帝絕不會收留罪惡滔天的魔王。

? ?

?? ? “利姆露大人?！钡蟻啿_出現(xiàn)在一片燭火之中，一襲黑色燕尾服，“有緊急情況，人魚公主求見。”

? ? ?利姆露將一片花瓣彈落肩頭，“讓她過來，就在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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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迪亞波羅和紫苑各自一邊站在教堂的陰影角落，泰斯塔羅莎翹著腿坐在最后一排的長椅搖晃著手中高腳杯的紅酒，嵐牙隱藏在她的影子里不出聲。守護王有四位在場，但誰也不說話，氣氛很壓抑。

?? ??最前排的長椅那里，利姆露右手一擺，一套茶具和一張小圓桌憑空出現(xiàn)在面前，茶壺自動傾倒出熱氣騰騰的紅茶，倒?jié)M兩個茶杯。做這個的過程中，白氣浮起掠過利姆露的面龐，黃金瞳在朦朧中暈出一抹淡淡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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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前兩次是我去見你和你媽媽，這一次是你自己來找我。上次我們見面是三年前了吧，2365年的夏天，之后就再也沒聯(lián)系過，直到今天?！崩仿稊偭讼率郑叭绻麖?350年初見開始算起的話，我們的交情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但這是你第一次來找我?guī)兔?，不要否定，我知道你是這樣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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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發(fā)的少女眼角垂淚，哭泣得不能自己，每一滴眼淚中似乎蘊含著驚濤駭浪般的悲傷。利姆露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詢問：“剛才有人告訴我說，幾個小時前在港口救起了人魚族的公主，還說如果不是有完全回復藥就死定了。我想知道，海洋里發(fā)生什么事了？不用太詳細，大概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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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會這樣…不應該這樣的才對的呀……”公主呢喃細語，臉色蒼白得像是死人。她剛剛才從死神的鐮刀下逃了出來，如果不是完全回復藥的極佳效果，她那美麗的身軀上至少會留下43道疤痕，大半張臉都沒了，下半身完全殘廢。難以想象，她是從怎樣的地獄里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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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出于安慰心理，利姆露撫摸了她的額頭，手掌心柔和的光團化為絲線融入了皮膚連接到大腦，把那些過度的情緒抑制下去，少女得以漸漸恢復正常狀態(tài)，但眼底的悲傷仍讓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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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們需要冷靜，這樣才能談下去?！崩仿妒栈厥郑霸蛑笤僬f，塞拉，先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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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哥哥，背叛了我們…勾結虎鯊王國，發(fā)動叛亂，好多族人都被殺死，媽媽也被抓住了……”塞拉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但這些已經(jīng)足以讓利姆露了解事情的大概了，利姆露也不急著催她，他知道人在極度悲傷時是說不出很多話的。就算利姆露幫助她穩(wěn)定好了情緒，但女孩眼中的麻木和陰霾還是那么的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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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講了足足半個小時，利姆露才從塞拉口中得知完整的事件。這件事即使是以他的標準，也可以被劃為殘暴恐怖的那一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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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過，在說這件事之前，有一些事是需要先說的，讓我們暫時把時針轉回到2350年，天魔大戰(zhàn)結束后的那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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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時，魔國聯(lián)邦在一次探索海洋的過程中，意外發(fā)現(xiàn)了深藏已久的海洋文明，數(shù)個智慧種族和他們所建立的國家，分別是人魚王國、虎鯊王國、虎鯨帝國。

? ? ? 利姆露當時還沒有太多的壞心思，本著友好相處的原則試圖與這些海洋文明建立關系。第一個與魔國聯(lián)邦取得聯(lián)系的是人魚王國，利姆露一開始還挺欣慰，但在簽署協(xié)議的時候，他突然猛地想到：如果承認人魚王國是作為一個正常國家與魔國聯(lián)邦平等建交，魔國聯(lián)邦西南沿海一帶的領海就不屬于是魔國聯(lián)邦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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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魚王國與魔國聯(lián)邦在海上是接壤的，承認人魚王國的主權，相當于承認魔國聯(lián)邦只擁有海岸線而不擁有領海，作為一個主權國家，這種情況簡直難以接受，也讓利姆露很難辦。但是考慮到當時的現(xiàn)狀：由于魔國聯(lián)邦還是一個陸權國家、絕大多數(shù)精力都在大陸上、對海洋權益的需求遠遠沒有達到國家層面，所以利姆露決定暫時擱置領海這個問題，通過條約拿到海面上的航行自由權和安全保障后，承認了人魚王國的主權。接下來，領海問題就拖到了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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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然后，是海洋三大國之間的關系，一個字來形容：差！三國中每一個的疆域放在陸地上都遠超陸上大國，他們千百年來維持龐大疆域的其中一個原因，是確保食物充足。海洋面積不變，里面的食物資源也不是無限的，可三大種族的數(shù)量都在不斷上升，于是為了取得更多的食物，他們都在向外擴張，這就不可避免地導致沖突發(fā)生，并且隨著三大種族各自實力的提升，沖突的規(guī)模也越來越大。人魚族不喜戰(zhàn)爭，于是盡量向西擴張，但仍不可避免地在東側與虎鯊族起沖突。而虎鯊族與虎鯨族之間的戰(zhàn)爭堪稱慘烈。魔國聯(lián)邦對此一般都是不理睬的態(tài)度，只有2354年虎鯊王國對人魚王國開戰(zhàn)的那次，魔國聯(lián)邦出面調停，派出軍隊威懾虎鯊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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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近20年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現(xiàn)在要說的，是發(fā)生在今年一月的大事，即塞拉講述的那件事。利姆露一開始本以為海洋里的事與自己是無因果關系的，但一聽塞拉的描述，利姆露大概明白了這件事的源頭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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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去年，利姆露與魔王們密謀發(fā)動世界大戰(zhàn)，但這是在陸地上打的，與海洋有什么關系呢？問題就出在10月的那場米莉姆與維魯格林德在東海上的戰(zhàn)斗，由于兩大天災的激烈碰撞，泄露出來的魔素污染了東海的環(huán)境，并且強大的攻擊也極大破壞了海洋生態(tài)系統(tǒng)，環(huán)境惡化、生物大量死亡，東海又恰好是虎鯨族的棲息地，于是導致虎鯨族不得不離開此地，去奪取其他種族的地盤，而由于大量魔素的催化作用，部分虎鯨得到了強化，然后虎鯊王國就遭了殃，他們被迫西遷，接著又導致人魚王國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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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魚王國在戰(zhàn)爭中失去了四分之一的領海，就在這動亂時期，人魚女王的長子、菲利普王子發(fā)起叛亂，以大量王國的領海為代價與虎鯊族聯(lián)合推翻了母親，殘害了眾多的宗親和臣子，與平日里勾結的黨羽接管了王國的最高權力。人魚王國宗室，除了謀反并現(xiàn)在已經(jīng)登上王位的長子，只有小公主塞拉僥幸存活逃出生天，身負重傷的她在大海里不停地游了一天一夜才在午夜爬上魔國聯(lián)邦的陸地，命懸一線時被及時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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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利姆露是真沒考慮過世界大戰(zhàn)對海洋的作用，但是，一只蝴蝶扇動翅膀可以在一段時間后引發(fā)一場臺風，大地震后也必然伴隨著余震，世界大戰(zhàn)的影響比他預想的還要大得多，竟然直接導致了海洋社會的劇變，所以按理說他應該負很大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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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利姆露真正想的是，去年那單大生意居然還有意外的收獲。是的，他把那場害死三億四千萬人的世界大戰(zhàn)當成是一場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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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利姆露站了起來，同時后排的泰斯塔羅莎放下酒杯也跟著站起來，因為不能允許有君主站立但臣子卻坐著的情況。他抱懷坐在前排長椅的椅背上，臉色陰沉沉的，一陣風突然掀起吹滅了所有的火燭，在昏暗的神圣教堂里，一股邪氣彌漫開來。

? ? ? 利姆露垂眸看著塞拉，少女掩面而泣。他掏出手絹盡量溫和地去擦拭塞拉眼角的淚水，但少女嚇得向側邊躲閃，害怕地盯住他的那只手同時身體發(fā)抖，這讓利姆露記起了她的遭遇，他不禁問：“他們，剝下了你的臉？”

?? ? ?塞拉想起這件事就立刻害怕得眼淚直流，作為一個沒有吃過苦的美麗少女，她不僅一夜之間幾乎失去了生活中的一切，受盡酷刑，還被同族殘忍地剝下了引以為豪的漂亮臉蛋，這恐怕會是她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

? ? ? 利姆露輕輕撫摸她的頭頂，給她以安全感和一些溫暖，“在我這里，你不用擔心什么?！?/p>

? ? ?“利姆露…陛下，您能實現(xiàn)我的懇求嗎？我、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來支付代價，只有您能幫助我！”

? ? ?利姆露心想你還擁有什么啊就說用自己的一切來支付，但他也沒有回絕，說：“你的懇求是什么？”

? ? ? 塞拉猶豫了一下，利姆露見狀主動把耳朵湊到她嘴邊。

? ? ? “我辦不到?！崩仿堵犕旰髷偭藬偸帧?/p>

? ? ? “您想要什么？我愿意支付一切代價?！比豢戏艞?。

? ? ? 年輕人，說話別太絕，不要輕易許下承諾，尤其是你沒有把握的事情。利姆露說：“海洋世界的事不在我的管轄范圍內，虎鯊王國的侵略行為和你兄長的叛亂與魔國聯(lián)邦沒有因果或利益關系，也對我們無害，所以我沒有出手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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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可是兩國之間的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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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那些是互不侵犯條約，不是規(guī)定在任何一方遭遇災難時另一方需要出手相助。別覺得我是在強詞奪理，我現(xiàn)在就是在和你講道理，用事實說話?！崩仿栋迤鹉?，冷冷說：“孩子，任何事情都伴隨著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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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知道，所以我愿意支付一切代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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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可你沒有一切，地位、權勢、財富，這些你都沒有，但你被憤怒和悲傷蒙蔽了雙眼，并不顧后果地來向我求助。”利姆露甚至有些輕蔑的目光，這道目光如利劍般深深地刺痛了少女脆弱的心，明明以前的他是絕不會露出這種眼神的，如今的他簡直就像是自然界中的頂級掠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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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也許在他看來，塞拉向自己求助的行為可以當作空手套白狼，只是一時沖動下做出的無理智的決定。打個比方，一個小丫頭，身無分文，你憑什么去超市買到心儀的東西？這個世界或者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人沒有那么溫柔，你很慘你很痛苦你很想去死，但這些都不能成為推動別人為你付出的理由，會不會接受并行動完全取決于對方的道德修養(yǎng)。如果是20多年前的利姆露，大概率會慷慨大方地表示自己很樂意幫忙，但是，他變了，變的翻天覆地，20年前、20年后，利姆露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他可以不念及往昔情誼將巨大的痛苦給予被稱為朋友的人們，可以蔑視生命將無數(shù)人送下黃泉，可以推翻現(xiàn)有規(guī)矩重新建立起自己親手制定的法則。這就是利姆露，他殘忍、絕情、冰冷、威嚴，變化之大讓熟悉他的人都不禁感嘆曾經(jīng)的利姆露就像是死了一樣，可時間注定永遠無法再回到從前，只有現(xiàn)在的他才是真正的至強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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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向魔王求助，本質上就是在與魔鬼做交易，魔鬼的要價是很高的，他們不理解凡人的感性，哭鬧都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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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陛下，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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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雖然在我看來，這件事不難處理，看在這些年的交情，我也許可以幫你一次?！崩仿队衷谛睦锛恿司洌罕M管我們的交情還沒到那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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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是、我的媽媽她……怎么辦…？”塞拉的母親，也就是人魚族的前女王如今還生死未卜，在陸地上無從得知海洋里的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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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會解決?！崩仿斗鲋玖⑵饋?，因為還不習慣使用雙腿，塞拉行動的有些不靈活。利姆露就這樣挽著少女的胳膊朝教堂的正門緩緩踱步，說：“你氣色很不好，我要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暫時放下那些可惡的事，其他的交給我來辦，不需要幾天，你的媽媽就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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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哥哥不愿意釋放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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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會給他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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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謝謝、謝謝您……”塞拉抱住了利姆露，因為身體嬌小，在利姆露的懷里她就如同妹妹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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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不用客氣，將來有一天，也許沒有那一天，我會請你報答我，在那天之前，就把這份幫助當成我給予人魚族王室的友誼吧。”利姆露把她推開一點，“很晚了，你去休息吧，迪亞波羅會帶你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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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請隨我來吧?！钡蟻啿_過來攙扶塞拉，帶著她離開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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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利姆露也走出教堂，“今晚，雪下的好柔?！彼ь^仰望天穹，沒有說話，靜靜感受緩緩飄落的雪片劃過臉頰的觸感，在一片黑暗中借著烏云縫隙間透出的月光，回憶那些雨中或雪中注定發(fā)生的一幕幕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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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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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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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精靈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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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洛里斯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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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世界大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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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現(xiàn)在的，人魚王國內亂、海洋世界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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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去年流的血已經(jīng)夠多了，今年還要繼續(xù)流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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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戰(zhàn)爭與和平總要選一個，我們要懂得鑄犁為劍，也要學會鑄劍為犁，沒有人可以把戰(zhàn)爭打到世界末日去，利姆露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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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先試著和平解決吧。”利姆露吩咐道：“泰斯塔羅莎，這件事交給你來辦，以前你去過人魚王國，明天再去一次，把他們的女王弄出來。記住，別急著起沖突，不要無故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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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請問，我該以什么身份出訪呢？魔國聯(lián)邦政府的外交官？還是您的私人信使？”泰斯塔羅莎來到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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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私人信使，這件事沒必要上升到國家力量來處理，我的面子，和國家的面子一樣大，挺管用的?！?/p>

? ? ?盡管沒有對任何人坦白海洋世界劇變的源頭是自己，但至少目前看來，利姆露是打算負責收拾這個爛攤子的。他演的很好，把理應負的責任，搞成了一次恩惠，既負了責任，又收獲了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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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總說代價，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做的那些事會付出多少代價，很多事他都不在乎，很多人他都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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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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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曾經(jīng)的利姆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