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卷 伊吹澪災難的一天
兩天后就要圣誕節(jié)約會了?,F(xiàn)在是二十三日上午。
我為了某個目的,獨自來到櫸樹購物中心。
快步走向某間店,尋找感覺需要的東西。
「因為我沒吃過這種的呢……」
我看網路上的評價與詢問店員,挑了大約兩款左右。
商品被放進小紙袋里,完成了結賬。雖然我對每一樣都很昂貴的這點驚訝,但還是單手拿著那個紙袋離開了店家,先回去宿舍一趟。接下來只要在回家路上的超商里采購小東西,我就會達成目的。
之后再回櫸樹購物中心看快要下檔的電影。
這就是我今天一天的計劃。
不過,那項計劃卻因為和某個人物的接觸開始瓦解。
「你好,綾小路同學?!?/p>
如果在遼闊卻也狹小的學校用地里四處閑晃,就會遇到各式各樣的學生。
購物中心的出口就在眼前,我在這里被一名少女搭了話。
她拄著拐杖慢慢往我靠過來。
一年A班的坂柳有棲。知道我出身于White room,是這所學校的理事長的女兒。
「這么早就出門喔?你今天是一個人呢。」
平時坂柳的周圍都會有手下,現(xiàn)在卻沒看見。
「我是和真澄同學來玩,碰面時間還沒到?!?/p>
坂柳注意到我手上的紙袋。
「你身體不舒服嗎?」
「不,完全不會。如你所見,我很有精神。」
我輕輕張開雙手??鋸埖卣蔑@我是自己一個人。
接著把小紙袋收入口袋。
「那就太好了??梢缘脑挘灰黄鹜??」
她做出一個實在不太好的提議。回答根本就不用想。
「不了。因為你是個很引人注目的人物呢。」
如果我被人撞見在和坂柳一起玩,就會掀起不必要的騷動。
「呵呵,真遺憾?!?/p>
坂柳大概也不想因為那種無聊的事情讓我變得顯眼。顯然是想捉弄我才約我玩的。
她想讓周圍知道的話,應該早就展開行動了。
但是,她連對龍園都沒有透漏任何我的事情。
從這來看,也可以知道坂柳打算只靠自己來對付我。
「可以站著閑聊一下吧?」
「居然要站著閑聊,你有什么事嗎?」
「雖然這樣叫他會生氣,但Dragon boy同學正在找你吧。正確來說,是在尋找暗中操縱D班的軍師。那件事情怎么樣了呢?」
現(xiàn)在除了當事人之外,應該沒人知道屋頂上的事件與結局。
不過,就算得到了部分消息也不足為奇。
例如──
「C班學生起了內哄,好像鬧得滿大的。你知道嗎?」
沒錯。就是龍園他們在和我的戰(zhàn)斗中受了傷的這件事。
由于看外觀馬上就會發(fā)現(xiàn)那些傷口,所以很容易謠言四起。因為表面上是C班起內哄,所以坂柳大概也在某處這么聽說了吧。
「我稍微聽說過,但是不清楚詳情。」
「Dragon boy同學好像和小弟打了架。不過,總覺得實在難以茍同。我以為綾小路同學你肯定牽涉其中。」
「為什么會扯到我?這是因為你單方面認定那名軍師就是我吧?那對我來說是個出乎意料的事件。我還以為C班統(tǒng)整得很好?!?/p>
「C班統(tǒng)整得很好嗎?」
「不論是恐怖統(tǒng)治也好,獨裁政權也好,他們應該都團結一致了吧?!?/p>
「原來如此?;蛟S如此呢。綾小路同學好像跟這件事沒有關系。乍看之下你也沒有受傷……」
她好像很仔細在觀察我的表情或舉止,但那樣沒辦法讓我有所動搖喔。
「說不定起內哄是真的呢。不過,這樣就無法說明他之前在意D班的那些行為了?!?/p>
「因為D班里有相當優(yōu)秀的學生。尤其像高圓寺之類的就是這樣吧?!?/p>
「原來如此。畢竟他確實也可以勝任Dragon boy同學的對手呢?!?/p>
結果,坂柳這么做了結論。
「算了,好吧。第三學期開始后,我就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了?!?/p>
「我可以換個話題嗎?」
我不是悄悄地誘導話題走向,而是光明正大地轉移。
「嗯,當然?!?/p>
坂柳完全沒指出這點就接受了。
「我很好奇前陣子的事情,你上次好像和一之瀨處得很好耶。自己的班級就另當別論,沒想到你會和別班有交流。」
我回想起前不久坂柳和一之瀨感情融洽地走在一起。
感情沒有很要好,是做不到特地一起度過假日的。
「呵呵,請別開玩笑了?!?/p>
坂柳好像覺得我的發(fā)言很有趣,所以就笑了出來。
「我和她……可不是朋友喲?!?/p>
「你的意思是?」
「雖然對方應該把我或綾小路同學當作朋友就是了……」
她這么說完,就暫時緩了一口氣。
「C班好像很熱衷于D班,我覺得有點吃醋。我也只是為了消磨時間才從旁干擾B班的?!?/p>
她的意思好像是B班只是打發(fā)時間的對象。
「比起這個,第三學期之后可以請你陪我玩嗎?」
「抱歉,我沒有那種打算耶。你要就去和堀北他們玩吧。」
「她無法勝任我的對手喲?!?/p>
「既然這樣,龍園也好,高年級生也罷。我希望你可以無視我。」
「那是個難以達成的商量呢。我很想盡早和綾小路同學你一戰(zhàn)?!?/p>
就算我回答無意奉陪,坂柳也不打算收手。
對坂柳一直謙虛下去應該也沒效果吧。
既然她知道White room的事情,就不會放棄追究。
「如果我一直無視你,你要怎么辦?」
「就算這樣也沒關系……不過真的好嗎?假如綾小路同學不愿意當我的對手,我就必須請其他人當我的對手。就算和你們有合作關系的B班崩潰,我也無法負起責任?!?/p>
「這就會牽扯到剛才的閑聊了嗎?」
坂柳接近一之瀨,好像就代表著她要開始進攻B班。
這話究竟有幾分真呢?我開始對和坂柳之間的談話產生了一點樂趣。
「到綾小路同學愿意當我的對手為止,我會暫時和B班的同學們玩。我說不定會打開一個空缺,這樣綾小路同學你們或許就會自然而然再升上一個班級了呢?!?/p>
她只對我告知說要侵略他國。
話雖如此,這個階段最好還是別斷定她真的會動手。說不定只是單純的挑釁、文字游戲而已。不過無疑會是個機會。因為如果坂柳的注意力可以從我身上轉往一之瀨,我就可以免于被卷入不必要的騷動。
「你真的贏得過一之瀨嗎?」
「你的意思是?」
「入學起到第二學期結束,B班都有一種在扎實地累積實力的印象。另一方面,A班則是自己人在互扯后腿。就算你彰顯自己的實力比較強,可信度也很可疑呢。」
「原來如此。你的意思是,如果只是嘴上說說,那我想怎么說都可以。」
盡管坂柳冷靜地接受了我的話,但她還是流露出了一點情感。
我進一步地投下另一顆燃料。
「我最近也發(fā)現(xiàn)了你的真面目。發(fā)現(xiàn)你是這所學校的理事長的女兒。」
「這樣呀。你是怎么得知的呢?」
坂柳咬上來了。這個話題是她不得不咬上來的。
「那根本就無所謂。但也有一件明確的事。那就是你會被分到A班,好像是受到了父親的許多影響。換句話說,無法完全斷言你本來就是因為實力才被選中。就算夸下海口說要打倒一之瀨,我一時之間也很難相信?!?/p>
還不確定坂柳有棲這名學生擁有足以讓旁人認同的實力。
「那你要怎么說明我在班級里受到多數(shù)人的支持?」
「支配班級?不是凡事都只有靠實力才起得了作用。你認為比你低一等的龍園和一之瀨也在做同樣的事情。要說D班的話,平田也是這樣。就統(tǒng)籌方式來說,平田看起來更勝一籌,而且這也不成實力突出的佐證。」
喀噠──坂柳敲了一下拐杖,開始從其他角度進行修正。
「騙小孩的話對你好像不管用呢。真是失禮了。」
她這么道歉了一下。
「不過,綾小路同學。你是不是有點太自以為是了呢?是不是對被說是White room成功首例的自己感到很陶醉?」
從坂柳來看,我看起來好像是那樣。
雖然我至今為止完全沒想過,但就算她那么理解,說不定也無可奈何。
因為如果以成功、失敗二選一來說,我無庸置疑就是會被歸類在成功的那類人。
否則那個男人……父親也就不會執(zhí)著于我了。
「綾小路同學,你果然弄錯了一件事情呢。你是不是覺得待在『玻璃內側』的那方比較了不起?你自幼年一路學來的知識量確實非比尋常吧。雖然你在這所學校里幾乎隱瞞了那些事實,但我不會懷疑你的高學力和優(yōu)秀的運動能力。不過,那個地方是為了讓『沒天分的人』成為天才而準備的設施。對于身為天才出生的人來說也可以說是不需要的場所喲。」
「或許如此呢?!?/p>
我不否認那點。因為事實上父親的信念就是那樣?;蛏系膬?yōu)秀與否都無所謂。出生起就接受徹底的教育,管理從睡眠時間到食物的一切事物,就會造就出最完美的人類。那就是創(chuàng)造支撐日本的優(yōu)秀人才的唯一辦法。父親是這么相信的。
「你為什么要對我抱持敵意?」
「打倒綾小路同學,也會是凡人絕對贏不了天生才能的證明。再怎么努力都存在著無法填補的差距。那就是我的信念?!?/p>
意思就是說,她深信不疑自己就是天才嗎?
神室好像在找坂柳,她從坂柳身后慢慢靠了過來。
「你在這里……唉,我說呀,你不要擅自離開約定地點啦。你的腳明明就不太好。」
神室有察覺到我,卻完全沒和我對上眼神,而是罵了坂柳。
「抱歉。因為我早到,所以就稍微散了步?!?/p>
「既然這樣至少也聯(lián)絡一下嘛。」
既然神室都來會合了,她就不會貿然地提出關于我的話題了吧。
坂柳看來好像完全沒興趣讓周圍的人知道我的實力。
或該說,她更討厭我的事情不小心傳開來,然后獵物被人搶走。
「雖然很唐突,不過真澄同學,你覺得一之瀨帆波同學怎么樣?」
「真的很突然呢……」
剛來會合的神室對于沒頭沒尾的話題好像有點不知所措。
尤其我在旁邊,她有些話也不好開口吧。
「其實,我剛才在和他聊攻下一之瀨的事情?!?/p>
「攻下呀……就算你問我怎么想……一之瀨是資優(yōu)生,很會照顧別人,是個濫好人。就這些了吧?」
「是呀。資優(yōu)生這部分應該很明顯吧。她在考試上好像常常處于上段,而且順利地統(tǒng)整著班級。綾小路同學,你怎么想?」
這次她來問了我。
「我的意見相同?!?/p>
我直截了當?shù)啬敲椿卮稹?/p>
「那么,要打敗那種資優(yōu)生一之瀨同學,你覺得很簡單嗎,真澄同學?」
「很困難吧?B班好像很團結,所以沒辦法從外側擊潰。收買之類的手段對一之瀨也不管用。雖然只能采用正面進攻的方式,但要是被問到我們班有沒有完全統(tǒng)籌起來,這也很令人懷疑呢。」
「乍看之下,要攻下一之瀨同學好像確實很困難呢?!?/p>
「你的意思是,對你來說卻不是那樣嗎?」
「嗯。其實不全然如此。任何人都有弱點。那名一之瀨同學也有喲。有著決定性的弱點?!?/p>
說完,坂柳就笑了。
「就如兩位都表示肯定那樣,她是資優(yōu)生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但是很會照顧人的部分,或是濫好人的部分,究竟是不是她發(fā)自內心的行為呢?例如說,你不覺得她也會有打從心底鄙視別人的那種層面嗎?」
「不知道……不過多數(shù)人只會在表面上表現(xiàn)出這種態(tài)度。嘴上溫柔,心里卻不知道在想什么。不過那不是件壞事。不管是任何人,在行動上計算得失都是理所當然??墒?,那個一之瀨或許真的就是個很傻的濫好人?!?/p>
就如神室說的那樣,大部分的人都存在著黑暗面。
就算不像櫛田那種強烈的黑暗面也好,有黑色部分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一之瀨帆波這名學生卻完全讓人感受不到那點。
她掌握到了一之瀨的弱點,這也表示弱點和那件事情有關聯(lián)嗎?
「你不這么想嗎?」
「不。她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個性不虛偽,充滿著良善?!?/p>
「意思就是說,她是真正的傻瓜濫好人呢?!?/p>
「對呀,正確答案?!?/p>
坂柳掛著笑容回答。
「那么,真澄同學,你和一之瀨同學是類似的人嗎?」
「啥?什么意思。完全不一樣,你是想挖苦我?」
「你猜錯了。說不定你會覺得意外,但你跟一之瀨同學很相似?!?/p>
「不像不像?!股袷疑笛鄣胤裾J,坂柳卻繼續(xù)說了下去:
「你們很像喲。要說為什么,那就是因為她有的問題和真澄同學有的問題『完全一樣』?!?/p>
「問題一樣?等一下。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綾小路同學知道嗎?──她使眼色問我。
我根本就不可能會知道,于是就左右輕輕搖頭否定。
「你不懂嗎?意思就是說,你被我掌握到的秘密,就跟她心里抱著的秘密是一樣的。不過,你們只是過程一樣,結果卻完全不同?!?/p>
被這么詳細說明,神室心里也想通了什么吧。
「你是說,那個一之瀨和我做過一樣的事情……?」
神室露出了一時半刻無法相信的復雜表情。
「那好像不是那么稀奇的事情喲。」
「那是一之瀨自己說的嗎?這件事情是有根據(jù)的?」
神室緊咬這件事的模樣很不尋常。我還以為她算是比較冷靜的學生,這應該是因為她無法無視一之瀨抱著的問題吧。
「當然。因為她詳細地告訴了我。所以我才會溫柔地讓她把封閉在硬殼里的心放松一下──利用冷讀術?!?/p>
她居然會特地用說明的口吻詳細講述,真是周到。
冷讀術是種話術。是以謹慎的觀察力引導并掌握對方的資訊的辦法。她恐怕也事先搜集了情報才對。嚴格來說,她應該有穿插熱讀法去接近一之瀨吧。
「人是會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很好,而若無其事說謊的生物。你或一之瀨同學只是冰山一角。一定有很多人都是這樣吧。人還真是有趣呢。再怎么優(yōu)秀都會輕易犯下錯誤?!?/p>
說完,坂柳把視線移回我的身上,就這么做了總結。
「雖然除此之外也有幾個能稱作弱點的部分,不過,總之一之瀨同學的攻略提示就如上述所說的那樣了。我要徹底擊潰一之瀨帆波同學。我很期待你能把那當作是一種證明?!?/p>
她的意思好像是會靠自己的力量抵達真相,但我很不巧地不感興趣。我才正想請坂柳任意大鬧。我的誘導好像很順利。坂柳大概也有發(fā)現(xiàn)我的粗劣挑釁,但似乎還是忍不住回應了我。
「那么我們走吧,真澄同學?!?/p>
坂柳說完,她們就邁步而出了。我也與她們錯身而過地邁步。
快擦身而過之際,坂柳開口說道:
「話說回來,你什么也沒說呢,真澄同學?!?/p>
「啥?你是指什么?」
「你看見我和綾小路同學單獨說話,而且還只顧著聊今后的戰(zhàn)略。明明都這樣了,你對那些事卻沒有涌出任何疑問呢。通常來說,可能至少都會拋出某些問題……」
「啥,這是什么意思?我只不過是不感興趣?!?/p>
「是這樣嗎?你其實意外地有那種會把在意的事情坦率說出來的傾向。然而這次卻沒那么做。這是為什么呢?」
神室沒應聲,坂柳便繼續(xù)說下去:
「說不定,你可能已經有綾小路同學的某些資訊了。這么一來,你是在哪里得到那些資訊的呢……莫非,你們兩個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接觸的機會?」
坂柳嗅出了些微的不自然,用銳利的眼神看了我。
但我沒說話,也沒有看向她。
要說有失誤的話,也是神室那方。
「呵呵,也罷。我今天心情好,就決定不放在心上了。那么,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她說完就帶著神室離開。
寒假中也要被坂柳使喚,神室那家伙好像也很辛苦呢。應該是因為她被握住的弱點就是有那么嚴重吧。不過,她說一之瀨和神室抱著相同問題的部分,只信一半似乎會比較好。坂柳在那個場面上說謊沒好處,話雖如此,相信坂柳的說法我也沒有任何好處。
只要可以在一之瀨真的從現(xiàn)在的位置摔下來的時候了解到真相就夠了吧。
「我也是有只先告訴堀北的這個辦法……該怎么做才好呢?」
與一之瀨結盟的堀北說不定會選擇輔助一之瀨。就我個人來說,我認為這件事情應該放著不管,但決定那點的是將會引領班級的人物,換句話說,這應該要是堀北的職責。我先在寒假的某天直接告訴她好了。
我判斷沒有急迫性,便擱置了立刻聯(lián)絡。
暴風雨般的存在離開后,我就一臉事不關己地打算回去宿舍。
為了完成將買好的東西送出這個原本的目的。
但我這個原本的目的,卻意外地三兩下就邁入終結。
我靠近櫸樹購物中心入口時,與某個看起來很有精神的少女擦肩而過。
她好像有點匆忙,沒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就小跑步前往了某處。我心想以防萬一就跟了過去,結果看見她和朋友會合并往店里消失蹤影。
我在目送她直到消失蹤影為止后,腦中消除了回去宿舍的選項。
「去看場電影好了。」
我這么決定后,便走向了電影院。
1
來電影院對我來說不是難得的事情。
因為我休假都會定期過來這邊。雖然想法是因人而異,但或許有人會覺得把點數(shù)花在鑒賞電影上很浪費,但對各式各樣的事情抱持興趣,其實出乎意料地重要。對我來說,鑒賞電影正逐漸地變成一種興趣。
不僅最適合當作調劑,還可以吸收新知。透過電影接觸各種事物,好奇心也常常會受到刺激。
話雖如此,今天要看的電影并不是活用專業(yè)技術的電影,也不是受圣誕節(jié)氣氛影響的情侶們會看的那種既甜蜜又悲傷的浪漫電影,而是一部以鄉(xiāng)下黑手黨的小型抗爭為焦點的打斗槍戰(zhàn)型作品。
我偶爾也會有想要放空看故事的日子。順帶一提,這部電影的上映今天就會迎接尾聲,絕對不是會長期上映的名作。它被定位在糟糕的B級電影,因此網路上總是預約得到座位,但我一直很煩惱要不要看。最后決定在上映的最后一天,因為其他目的順便去看。就是這樣的一部作品。
我和柜臺人員簡單對話,指定觀看時間與電影后,柜臺人員就把印著座位表的護貝紙張遞了過來。
然而,我卻在這里有了失算。我平常看電影的后方座位已經被人占走,似乎沒什么空位了。
因為原定要上映的人氣作品稍微延后公開,所以客人好像都集中在這部電影了。
而且好像也因為接近圣誕節(jié),大部分的座位都是兩人一組被占了起來。
應該是因為情侶出門,比起什么都不看,至少都會想先看一部吧。
我覺得座位前方空間很寬敞的正中央好像便于觀賞電影,于是就告訴作業(yè)員要那邊的座位。中間附近的地方幸運地有好幾個空位,我因此成功保住了位子。側邊坐位受歡迎,是不是和情侶的有無沒關聯(lián)呢?我不太了解電影院這部分的狀況。
距離上映還有二十分鐘左右,所以我就隨意在擺放小冊子的柜臺打發(fā)時間。
時間接著來到可以開始入場的十分鐘前,我自己進了場。
后方也零星有情侶學生們入場。
我坐在前排的正中央,乖乖等待電影開始上演。
附近的座位在較早的時間就開始有人坐進來了。
我看向銀幕。
我滿喜歡在正式電影播放前,看近期預定上映的預告的那段時間。
所以我一定都會在預告開始前就坐下。
比起用自己房間的電視看,這才能勾起下次要看什么電影的強烈興趣。大銀幕非常有魅力,就算說我是為了這點去電影院也不為過。
不過,現(xiàn)在影廳內很明亮,不是在播放電影宣傳,而是在播放超商商品之類的廣告。
播放著用飯勺翻著豐滿松軟的米飯、在網子上烤著酥脆的海苔,以及孩子們吃著做好的飯團的畫面。
我在位子漸漸坐滿,接近上演時間時,因為好奇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而環(huán)顧了四周。
同一排幾乎都坐滿了,我的正右方有一對情侶,左邊空了一個座位之后,另一旁也坐了一對情侶。他們正趁著光線昏暗互相牽著手。
原來這種電影也會有情侶過來看呀。
左邊的空位因為是一個人,應該到最后都會是空座位吧。
不可能會有人特地在平安夜前一天空虛地自己來看電影。
我將手機設定成震動模式,為防萬一也同時先關掉了電源。
戲院里的照明幾乎在同一時間慢慢暗下來,并開始播放電影預告。令人興奮的時光現(xiàn)在就要開始了。
這個時間點,我的左邊出現(xiàn)了人影。接著一名學生坐到那個座位。
看來也有怪人像我一樣在平安夜前一天自己來看電影。
我想對那個人選擇了這部電影坦率地予以贊賞。
我這么想著,同時只把視線移過去。
「…………」
然后忍不住呆呆地張開了嘴。
這名孤高學生的真面目,就是C班的學生伊吹澪。
光是因為前一天在屋頂上發(fā)生過的夸張事件就夠尷尬了。
幸好電影院的燈光已經熄了。
伊吹看著銀幕,完全沒發(fā)現(xiàn)我。
我是會把片尾的工作人員名單看到最后的那種人,但留到最后一刻的話,照明就會恢復。沒辦法,今天我要在工作人員名單播出的同時撤退。
然而,我在這里卻有了失算。
就是電影院里經常發(fā)生的「扶手」問題。
如果是角落的話,左右扶手都可以毫無爭議地當作自己的扶手使用,但除此之外的座位就總會上演扶手爭奪戰(zhàn)。就電影院的規(guī)則來說,沒規(guī)定哪一邊是自己的扶手,好像先下手為強的狀況比較多。
右邊比我先就座的情侶使用了扶手,所以,我就使用了空著的左側扶手,但伊吹卻隨意地把手肘放到那個扶手。
雖然共享的空間上也不是不能放兩人份的手肘,但袖子卻會因為瑣碎的小事互相碰觸。
伊吹好像很在意那點,她下意識地想確認對方是誰,所以就往我看了過來。
當然就和觀察著一切的我對上了眼神。
「呃?!?/p>
立刻聽到的,就是伊吹這種嫌棄的聲音。
正因為是在廣告與預告之間絕妙寂靜的期間,所以聽得還滿清楚的。
「真……巧啊?!?/p>
我覺得完全不搭話也很不自然,于是就這么出聲了。
但是,伊吹卻沒答話就撇開了視線。
看樣子她好像決定無視我。
那就這樣吧,我也比較方便。就讓我這么下結論吧。
我這么想著,并專注在銀幕上。
然而……
開演后,我就會定期感受到伊吹那邊對我投來視線。
她好像很在意我的存在,沒怎么把注意力集中在電影上。

你要不要好好看電影?。咯ぉるm然我很想這么說,但上演中要是不大聲說出口就很難傳達。既然這樣,我要試著說悄悄話嗎?
不,假如做了那種事情,我說不定會馬上被伊吹咬。
現(xiàn)在我也只能一邊忍耐伊吹的視線,一邊不去在意她。
幸好我自幼就很習慣「被監(jiān)視」了。
我絕口不提自己有發(fā)現(xiàn)她在看我,并且繼續(xù)觀賞電影。
但要說有問題的話,就是電影本身拍得不太好。真的就是B級。
時間應該是在開演到超過一半的時候吧。
就在主角接下來就要為了討伐敵人而深入敵營的高潮前。
讓人緊張到手心冒汗的場面就快要來臨時,影像忽然變得一片漆黑。
學生們起初以為這是某種演出,所以就默默地守著銀幕。
可是就算等了十秒、二十秒,影像或聲音都沒有動靜。
在我開始覺得「很奇怪」的時候,館內隨后就播出了廣播。
『抱歉,給各位觀眾帶來了極大的困擾。由于器材問題,本電影將暫停播放。不好意思,為觀影中的各位帶來了困擾,還請各位稍候。』
是這種內容的廣播。
盡管學生們都同時流露出不滿,但還是小聲閑聊決定等待。
「總覺得很倒楣……」
伊吹就像是在諷刺我般摻雜嘆氣地說道。
她是打算說器材出問題的原因也在我身上嗎?
「我也是始料未及。想不到你今天居然會來看電影?!?/p>
我也反擊了那些諷刺。
「我想什么時候來,都是我的自由吧。」
伊吹好像很不喜歡我的那句話,她理所當然似的反駁。
「那點我也一樣?!?/p>
所以,最后我就配合她似的做了回答。
「你……」
伊吹話說到一半突然語塞后,就帶著強烈的視線這么開口:
「你至今為止都在心里瞧不起我。我沒辦法原諒那個事實?!?/p>
我也不是不懂伊吹會這么生氣的心情,但我沒道理被她怨恨。
就算安慰她,或說沒那回事給她臺階下,對伊吹來說都沒用吧。
所以我就選擇了感覺最好的一種方式。
「那也算是實力,伊吹。」
「啥……?」
電影院的部分區(qū)塊──只有我和伊吹之間籠罩著緊張的氣氛。而那當然是伊吹那邊傳來的。
我被她投以混雜著殺氣與焦躁的銳利視線。
但我毫不在乎地繼續(xù)說下去:
「不論情況如何,只要自己有高于對手的力量,就不會構成問題了吧?就算對手多少隱藏了能力也不須放在心上。你如果能阻止我的話,龍園他們也會有勝算。應該至少可以把狀況帶到平局以上。」
如果狠狠斥責他們的我在屋頂上被反打,那我就會糗到不行。
「這……」
這件事情伊吹是絕對無法反駁的。
這是自己的實力。對手要不要隱藏力量都只是小事。
「再說了,我和龍園或坂柳他們不一樣,不打算以上段班為目標,而且也沒打算自己一個人單打獨斗然后貿然地引人注意。當然,我是因為不想受人矚目,所以才沒有展現(xiàn)出多余的能力。會和龍園打架,也是諸多衡量后的無奈選擇。我根本就連瞧不起對方或鄙視對方都沒有想過?!?/p>
這些話不是為了讓伊吹放心。對伊吹來說,在某種意義上,她或許會感受到比目前為止都還更大的屈辱。侮辱對方也是把對方當作敵人的證據(jù)。
但我說的意思,就是我只覺得伊吹是路邊的石頭。
「……真不爽?!?/p>
不論這些話多么有理,她心情上當然都會難以接受吧。
「你說不打算引人注目,但那樣就很奇怪了。要是你在無人島上沒有做出刺激龍園的回答,不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嗎?不對,在論那件事情以前,你只要忽視須藤的暴力事件就行了?!?/p>
「是呀,那點或許是這樣。」
假設須藤退學,D班在無人島上因為伊吹的策略慘敗,船上考試也就那樣直接進行的話,龍園大概就不會把什么D班放在眼里了吧。
應該早就投身在與B班的戰(zhàn)斗里了。
「你嘴上說了很多,但還是使用了能力。就算躲起來還是使出了能力?!?/p>
要使用能力是我的自由。
然而,對于不爽那種使用方式的伊吹來說,她應該很難接受這個現(xiàn)實吧。
伊吹好像覺得繼續(xù)講下去也是浪費時間,因此便凝視著暗下來的銀幕。
我沒有反駁,決定就這么帶過。反正電影馬上就會重新開演。
這樣我和伊吹的相處時間也就會結束。
2
電影結束后不看完工作人員名單就離開──我心里描繪的這種愿景兩三下就被粉碎了。
狀況變得始料未及。
等來等去,電影都沒有再次播映。
是器材的故障狀況相當嚴重,還是只是電影院在拖拖拉拉呢。
正因為我和伊吹之間很尷尬,所以我很想請他們趕快解決。
「唉?!?/p>
伊吹那里重復著明顯的嘆息。
但這種情況下也難怪她會變得想嘆氣。
我已經開始覺得電影內容怎樣都無所謂了。
「啊──……你覺得結局會變得怎么樣?」
我覺得沉默下去好像也不太好,因此便那樣試著拋出話題。
伊吹應該是因為在意結局才沒有離席,否則應該早就回去了。還是說,是其他學生沒有要回去的樣子,因此她才無法順勢離開嗎?
但是,伊吹卻在和我方向相反的扶手托著臉頰,看都不看我這邊。
總覺得就像是有片看不見的玻璃,而且還是相當厚的那種,隔在我和伊吹之間。伊吹的態(tài)度不用說,當然就是「你很煩,別來跟我說話」吧。
再怎么樣我最好都不要繼續(xù)自找麻煩。
感覺隨時都會跳出一只毒蛇咬上我的手臂。
結果,我決定保持沉默。
不過電影什么時候才會再次開演呢?
雖然很零星,但覺得等待很痛苦的學生們都漸漸離席了。
我以為伊吹也會順著這種情勢回去,但她好像沒打算離開座位。
她果然只是想看電影的后續(xù)嗎,還是──
總之,我也算是想看到最后了解結局。不然,我就連來看這部電影的意義都會失去。現(xiàn)在應該就是展現(xiàn)毅力的時刻了。
我打開手機電源,確認時間。
廣播播出后恐怕經過了二十分鐘以上了吧。
不只是這次的播映,這似乎也會對下一場播映造成龐大的影響。
我回過頭,客人已經急遽減少到剩包含我在和伊吹在內的幾個人。
如果是一個人來看的話,恐怕就會更加堅持吧,但如果彼此是情侶的話,也會變成是在讓對方等待。他們應該不想把與戀人相處的重要時間浪費在這里。我就把這當作他們是在覺得掃興之前先移動吧。
「……你不回去嗎?」
伊吹在我看著手機時對我出聲。
她的臉朝著不相關的方向,我甚至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對我不回去產生了懷疑感,好像是因為這樣才無法保持沉默。
「畢竟內容都看了八成,老實說我很好奇結局是什么。再說都已經等了二十分鐘,器材差不多要修好了吧。」
都堅持到這里了,回去很浪費──連那種謎樣的理論都浮現(xiàn)在我腦海里了。
「結局那點東西,只要在網路上搜尋,應該要多少就有多少吧。包括有不有趣在內?!?/p>
「我沒打算去看會反映出別人意見的評論?!?/p>
那部作品好壞的本質,如果不自己看是不會了解的。
當然,雖然那會成為要不要看該作品的參考數(shù)值,但也不該借由這個做出判斷。
再說,如果只看一兩行說明就可以接受最重要的結局部分,那我從一開始就不會想來電影院看了吧。
「我已經覺得電影都無所謂了。我只是不想比你先回去?!?/p>
「說得真直白。」
她好像真的是因為和電影完全無關的理由在堅持著。
不過,遺憾的是伊吹不會贏下這場勝負。好一點就是平手。
直到電影再次開演為止,我都沒有打算離席。該說這就是連明天平安夜都沒安排的男人的強處嗎?
為我們兩人這樣的戰(zhàn)斗劃上休止符的,是一段令人悲傷的廣播。廣播說器材故障無法修復,因此要終止上映。然后說明了會做退款處理之類的事情。
「真倒楣耶?!?/p>
換句話說,如果想知道結局的話,就只好等可以租片的時候去借,或是看個評論網站的破梗補完劇情了。
就算廣播說上映中止,伊吹也沒有面向我,一動也不動。電影院的事情也結束了,所以我就決定離開這里。
3
好像也是因為有了那段奇怪的等候時間,我的肩膀出奇僵硬。
也因為坂柳和伊吹不預期的糾纏,我沒心情順道去哪里再回家。
我想趕緊回去而離開電影院,接著卻被人從身后搭了話。
「等一下。你覺得自己的真面目可以就這么對周圍隱瞞到底嗎?」
是伊吹。我還以為她特地追來是要說什么話,結果是那種事情呀。
「你之前沒在聽我們一連串的對話嗎?你必須把當時的事情收在心里?!?/p>
「別開玩笑。你至今都在心里嘲笑著我?!?/p>
我無法原諒那點──伊吹的表情不用說,當然就是這么寫著的。
她對我剛才的言行與理念的不滿進一步擴大了。
「那你要怎么樣?你要去張揚看看嗎?」
「……我不會那么做。因為傷腦筋的不會只有我吧?」
「是啊。視情況不同,除了在屋頂?shù)某蓡T之外,應該也會連累到真鍋她們吧?!?/p>
如果追蹤一連串的經過,校方最后說不定也會找到我。
但借口要多少有多少。我頂多就是受到停學處分而已。
「說起來,這所學校的基礎就是班級對抗。你應該怪錯人了吧?!?/p>
被要求在那里堂堂正正地對決,我也很傷腦筋。
「我知道、我知道啦……我只是本能上無法接受你?!?/p>
就我分析伊吹澪這名少女,伊吹還沒有開始登上大人的階段。
她恐怕自幼學習武道,然后一直都在夸示自己的強大。
男女在幼年時期肉體上幾乎沒有強度的差距。所以只要有技術的話,很容易就會學到足以贏過異性的力量。不過隨著年齡增長,這也會漸漸變得困難。上國中的那時候開始,肉體的潛力就會填補這段差距了。
假如只針對肉體的強度去想,女性根本就等于是沒地方贏得過男性。
這不是歧視,單純是真實存在的差異。
當然,如果把伊吹當作一般高中生來想,她已經算是很強的那種了。
憑一個沒學過武術的男人,怎么樣都敵不過她吧。
但遺憾的是,她無法贏過擁有相同才能且一路接受著超出同等鍛煉的男人。
人本來都會自然而然地學習到這種事實。
但伊吹還是高一生,應該還沒完全接受那種差距所筑成的一道墻。
「你沉默不語,是在想什么?」
「我在思索怎么做才能讓這個狀況圓滿收場?!?/p>
「所以,你想到了嗎?」
「很不巧,我想不到辦法。因為我不管說什么好像都沒辦法讓你接受呢?!?/p>
伊吹今天第一次稍微緩下了嘴角。
「答對了。我不會接受,也不會退下。」
我想也是……
要解開費解的謎題,也許就應該試試一次正面進攻法。
「對了……你滿喜歡電影的嗎?」
「啥?」
「你干嘛問這個呀?」伊吹的這種態(tài)度很合理。
但我無視那種態(tài)度,繼續(xù)了說下去。
我故意嘗試不停拋出普通的話題。
「你甚至一個人去看了那部電影耶。再說,那也算是相當小眾的電影?!?/p>
「這又沒什么。我有我的目標?!?/p>
我很掛心這個不可思議的說法。
「目標?」
「……就是在這所學??此猩嫌车碾娪啊2皇鞘裁戳瞬黄鸬哪繕?。」
不,其實很厲害吧。
任何人都會自作主張地把自己決定的像是目標那種東西帶到校園生活里。
交朋友。假日一定要外出。想不遲到、不缺席的畢業(yè)。想在考試上一直考第一名。從簡單到難以達成的目標,內容各式各樣。
我覺得其中伊吹提出的「看所有上映的電影」乍看之下很簡單,其實卻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如果是自己喜歡的電影就會很開心地去看,如果是不感興趣的領域當然就會相反,應該會變得很不想去。
大概很多人都會把那種目標想成只是在鬧著玩。
但不管是什么東西、什么事情,立下目標并朝著其前進的過程其實很重要。
「……干嘛,你是在瞧不起我嗎?」
「這個嘛,我不知道耶?!?/p>
把我的沉默往不好的方向想的伊吹瞪了過來。雖然我也可以坦率地夸贊她,但刻意沒這么做。畢竟我也被她搞得有點傷腦筋。
總之,還是早點和伊吹分開應該會比較好吧。如果被她繼續(xù)糾纏下去,會不小心被其他學生撞見。
「你接下來想怎么做,要一起喝杯茶嗎?」
「別開玩笑。我要回去了?!?/p>
她當然不會應邀。我很清楚會被她拒絕。
我順勢般地說下去:
「既然這樣你就走右邊。我要左轉。今天就解散吧。」
說完,我就指示了左右各自的道路。
只要彼此分開走出去的話,就不會發(fā)生任何問題了。這是個很理想的路線。
「什么嘛。我也想盡快和你這種人分開。用不著你講。」
我們的感情好像非常好,伊吹馬上就往右轉了。
我也背對著這樣的伊吹打算往左轉。
然而──
這時我卻被人從背后用力抓住了手臂。伊吹正拉著我的手臂。
「喂,你干嘛?」
「閉嘴。石崎他們來了啦?!?/p>
她藏身似的把我拖到陰影處,然后偷偷地窺伺狀況。
我慢了一點,也追著伊吹的視線前方,結果就發(fā)現(xiàn)了以石崎為中心的小宮與近藤等人。
至今為止那里應該還會包含龍園在內,但現(xiàn)在當然不會有他的身影。
「沒事吧,石崎。你走路不是還搖搖晃晃的嗎?」
「你很煩耶,我就說我已經沒事了。痛痛痛……」
石崎好像全身都很痛,他走路偶爾會因為痛苦而扭曲表情。
看見這副樣子,小宮不安地環(huán)顧周遭,同時這么說:
「是說,剛才的事情……你說你和龍園同學互毆是真的嗎?」
「……嗯。阿爾伯特和伊吹也有一起打。龍園同學已經……不,龍園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今后龍園那家伙應該不會指示任何人了。」
「那樣是很好啦,但要由誰來制定接下來的作戰(zhàn)?。俊?/p>
「我怎么知道。應該是給金田之類的去做吧?!?/p>
三個人一邊這么對話,一邊走過了我們眼前。
「呼,沒被發(fā)現(xiàn)?!?/p>
伊吹放下了心。她不想被同學看見和我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樣子吧。尤其是石崎,誰知道他會做出什么反應。
但石崎的話也傳到了我們的耳里。
「……我剛才收到了石崎的郵件。他說龍園那家伙沒有退學?!?/p>
「這樣啊?!?/p>
我說得很事不關己,伊吹就接著過來深究。
「你做了什么?否則我很難想象那個龍園會罷手。」
「你打算挽留他,但是沒能阻止嗎?」
我從她的語病、態(tài)度及語氣去看,有想過會不會是這樣,看來我好像猜中了。
「我超討厭龍園。可是,連同學都不是的你卻給那家伙帶來了巨大影響,這點讓我覺得討厭且無法原諒?!?/p>
「也是會有那種正因為是外人才能夠帶來的影響。相反的,你也能辦到我做不到的事情。就像石崎那家伙打算報恩一樣?!?/p>
就算只憑擦身而過時的對話,我也不難推測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就是所謂的男子氣概吧。
雖然石崎原本很討厭龍園,卻想對他作為領袖一直引領班級這點盡到禮儀,這件事傳達了過來。
「……你真的那么想嗎?不是因為可以彰顯自己比龍園更厲害嗎?」
伊吹這么說,沒有老實地認可石崎的想法。
但那大概是在套我的話吧。
伊吹的目的是誘導出我抱持著什么想法。
伊吹的眼神這么訴說著。
「你才是,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嗎?」
所以我才決定直接把問題丟回去。
「……我應該很討厭他。畢竟我被他欺負得很慘。就算是三個人同時上,但如果打倒了龍園,石崎在班上的評價也勢必會提升?!?/p>
「原來如此。也可以有那種觀點啊。」
我接受似的點頭,就被她輕輕踢了膝蓋后方。
「你不躲開這一擊嗎?」
「我說啊,我可不是什么超能力者耶。怎么可能什么都躲得開啊?!?/p>
盡管懷疑,伊吹還是沒有追究這件事。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對于石崎的發(fā)言?!?/p>
她好像很不服氣只有自己的意見被要求說出來,因此前來對我這么說。
「石崎就算很討厭他,應該也還是很認同他的實力吧。」
石崎或許切身感受到了龍園退學的缺點。
他體諒了龍園訂下的計劃,把這些說成是雙方失和。
他好像完全沒有提起和我之間的事情,規(guī)矩地遵守著約定。
即使當然都在我的計算之內,但這根本就沒有絕對的保證。目前為止就先不說了,明天他改變心意抖出一切的可能性也不是零。輕井澤的事情也是只要他想張揚,就能夠張揚的。
「阿爾伯特應該不會說出來,但你覺得石崎那家伙會一直悶不吭聲嗎?」
伊吹也很清楚那件事。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挑釁地問我。
「講出去就講出去,我已經想好到時候要怎么辦了?!?/p>
「……哦,這樣啊。」
我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或動搖,因此伊吹好像馬上就失去了興趣。
反正石崎他們走了吧。這樣就可以朝著解散發(fā)展──
我突然蹲下,把頭往下降數(shù)十公分。
隨后,伊吹的腳便高速揮過剛才我的頭部的所在位置。
「……什么叫躲不開呀?你這不就躲開了嗎?」
「因為剛才是那種有前置動作的踢擊。是說,你剛才是全力踢下去的,對吧?」
有武道經驗者的橫踢。那是如果被直擊的話,將無可避免會腦震蕩的程度。
「你明明就很強,卻不露聲色。你到底是怎樣?。俊?/p>
「你平常都會四處吹噓自己很強嗎?」
「這……」
「不管是武術還是什么都好,只要沒機會使用那些東西,就不可能會有任何人認知到。我和須藤或石崎他們不一樣,不是血氣方剛的那種人?!?/p>
「跟我一決勝負?!?/p>
「你說什么?」
「我是說,再和我決一次勝負。讓我認真使出全力跟你打一場?!?/p>
伊吹好像還沒完全放棄那件事,她再度切換成了戰(zhàn)斗模式。
要是石崎他們沒出現(xiàn)的話,我就可以輕松地和她分開了耶……
「為什么會發(fā)展成這種話題???」
「我討厭你。討厭你分別切換表里。」
「原來如此。」
像龍園或石崎那些家伙不論是好是壞都是表里如一。伊吹也是這樣。
即使她在無人島時也有演戲當間諜,但那和原本的伊吹也都是一樣的。
「我本來就是這種個性,所以沒道理被你怨恨。就算我這么說也不行,對吧?」
「不行?!?/p>
我被她用兩個字否定了。
「目前為止就另當別論,但我要是不報屋頂上的仇,心里就不暢快?!?/p>
不論我說什么,她好像都不會聽進去了呢。
伊吹想要在現(xiàn)在自己準備好的狀態(tài)追求獲勝的可能性。
雖然在這里逃走很簡單,但第三學期校園生活開始之后還同樣地被她逼問才更麻煩。伊吹當然也會來針對那件事。
「如果我在開學后貿然地糾纏你,不是就相對地會變得很麻煩嗎?」
就算不直接張揚,但假如別班的人來糾纏我,周圍就會產生懷疑。
那樣好嗎?──是這種有點強硬的威脅。
硬要說的話,那也類似于「四處張揚」般的行為,但伊吹似乎想說那樣不算。
「想讓我退下就只能再跟我一決勝負?!?/p>
即使說一句一決勝負,也是有各式各樣的決定方式。
「你應該不是打算用圍棋或將棋來分出高下吧?」
「兩種我都不懂規(guī)則?!?/p>
還真遺憾。雖然無論是哪一個,我都對自己的本領很有自信。
「決勝負的方式還用說嗎?」
說完,她就在還有人在來往的購物中心里擺好架式。
根本想都不用想,就是那么回事了。
她一直以來一定都是像這樣對事物區(qū)分對錯吧。
「……我覺得大概不會有任何改變喔?!?/p>
「哈!你是說就算比了結果也不會改變嗎?」
伊吹好像很在意我的話,她就像要爆出青筋似的把嘴唇彎成了ㄟ字型。
她那在一瞬間緩和下來的唇形,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只是結果,伊吹你自己的想法也是?!?/p>
考慮到她在屋頂上輸?shù)舻男问?,可以知道即使再?zhàn)結果也不會改變。
但不論是什么方式輸?shù)?,伊吹無疑都無法接受。
不是因為是男是女……她大概只是不想認輸而已。
那算你贏就好──就算我這樣說也只會是火上澆油吧。
「反正你不會接受和我決勝負,對吧?」
當然,通常我不會接受。
再加上我現(xiàn)在很疲累,不想做出多余的行動才是我的真心話。
但是──
「你時間上沒問題嗎?」
我沒有予以否定,并這么對伊吹說。
「……沒什么關系。除了電影之外,我也沒有安排。難道你接受了嗎?」
伊吹當然沒料到我會答應吧,她很倉皇失措。
不如說,她看起來倒還有點像是往后退了一步。
「原來你是在開玩笑???」
「才沒有。如果你說愿意接受才正合我意呢?!?/p>
盡管很吃驚,伊吹仍馬上就緊咬了上來。
她好像想立刻開打,于是把身體往前傾。
但那可不行。
櫸樹購物中心里有眾多人來往。這地方太醒目了。
「你接受嗎?還是不接受?」
「該怎么辦呢。畢竟在這里會太顯眼吧。就算像你說的那樣要一決勝負,但地點該怎么辦?」
這里是櫸樹購物中心。有無數(shù)個監(jiān)視的目光。
如果要進一步的同時避人耳目,就無可避免地要移動場所。
話雖如此,學校用地內基本上都不行。正值寒假的現(xiàn)在,我們不會知道哪里會有誰的目光。雖然已經只能移動到宿舍的室內了,但伊吹也很清楚在那種地方的勝負是沒辦法達成的。
「……我會找。接下來就找?!?/p>
「沒有放棄的這個選項,對吧?!?/p>
「算你倒楣在這里給我遇見?!?/p>
說完,伊吹就背對著我邁步而出。意思好像是「跟我過來」。
「如果我逃走,你要怎么辦?」
「那我會跑過去追你,找到你之后當場賞你飛踢。」
好像是這么回事。我一面壓抑想逃走的沖動,一面跟了過去。
「我話先說在前頭,這件事情的大前提是場合要能讓人覺得適合?!?/p>
「那種事情我很清楚。」
如果她連那點都了解的話,我就暫且接受吧。
如果找不到沒有人煙的地方,這件事情也會中止才對。
這和我單方面拒絕的狀況不一樣,伊吹應該也不會亂來吧。
這是我算到那一點才做出的行動。
雖然說有和走在前面的伊吹離了幾公尺,但我不是很想長時間和她一起行動。
接著,伊吹便拼命地在櫸樹購物中心里繞來繞去。
尋找著哪里有沒有無人煙的死角。但她無法輕易地找到。雖然購物中心里的深處也有學生不會那么常接近的地方,但當然還是有監(jiān)視器。再說,就算沒有學生,無論如何都會有工作人員。
話雖如此,這點出了購物中心也是一樣。如果是學校的校舍后方之類的地點,狀況就不一樣了,但既然我們沒穿制服就進不去,這應該也沒辦法吧。
特地換衣服來會合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要是有其他學生目擊到我們進去學校的模樣,也就等于失敗。
我看穿那些事情才理會她的挑釁行為,這好像果然就是正確答案。
「你差不多該放棄了吧?說起來這所學??蓻]有死角──」
「等等?!?/p>
我的話被她打斷。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而把目光朝著某個方向。
伊吹看到的,是一扇付著玻璃窗,寫著「工作人員以外禁止進入」的門。好像剛好有工作人員在工作,一臺推車從里面被推出來。
工作人員身上圍著黃色的圍裙,胸口上有個寫著「木村」的名牌。
上面用大大的字印著「櫸樹購物中心藥妝店」的字樣。
推車上裝著大約三個感覺有放入商品的紙箱。他推著那臺推車走向購物中心里的藥妝店。可能是要把商品運進去吧。
「跟我來?!?/p>
「喂,那里是──」
我這么叫她,伊吹仍把手按在門上。
門推開后,發(fā)現(xiàn)這里好像果然是堆放商品的倉庫。
里面沒有工作人員,是個只有最低限度照明的灰暗空間。
我看著紙箱,發(fā)現(xiàn)也堆著點心或紗布之類的東西。
果然都是些藥妝店的商品。這里的暖氣不夠暖,有點涼意。
「這里的話就不會被任何人看見了。不是嗎?」
工作人員專用的空間確實沒有裝設監(jiān)視器。
可是,這里平常是會被鎖上的地方吧。我不覺得這種地方平常會一直開著。
這么一來,應該就是那個工作人員偶然忘了上鎖,或是想說馬上就會回來才會沒上鎖就出去吧。
不論是哪一種,長時間待在這種地方可是麻煩的根源。
因為學生待在這種地方只會很不自然。
如果被發(fā)現(xiàn)將無可避免受到斥責。
「這又沒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說進錯地方就解決了。如果是偷了什么東西的話應該就另當別論了,幸好我們也沒有可以藏東西的背包,完全是空著手的?!?/p>
雖然我們的確也可以辯解吧……
無論如何,伊吹想決勝負的想法似乎都很強烈。意思就是她毫不在意些許的風險。
她就算很清楚結果,那種「可能會贏」的情感也絕對不會消失。
「說真的,在這種狹窄的空間應該無法決勝負吧。」
這樣就跟我最初想到的宿舍房間沒什么兩樣了。
「我是沒什么差?!?/p>
只要不被任何人看見的條件備齊,她好像就不打算再奢求什么。
「話雖如此……如果剛才的工作人員馬上就回來,那我們要怎么辦?」
再說,為了不讓人迷路到這種地方,這里通常都會上鎖。
我覺得根本就不會有商品被偷,不過機率也不是零。
他是為了之后要回來才沒上鎖,還是只是忘記上鎖而已呢。
無論是哪一個,應該都不會長時間沒有任何人來訪吧。
「只要在那之前分出高下不就好了?!?/p>
她完全不聽我的意見,還真是樂觀啊。
當我正在拼命提議改變地點,門口就傳來了門鎖喀鏘的上鎖聲響。
「看來有可能會往不好的方向發(fā)展了。他好像是忘了鎖門才回來的呢?!?/p>
「沒必要慌張吧?!?/p>
「你去看看吧?!?/p>
我催促伊吹去看看門把。盡管伊吹心里好像覺得很莫名其妙,但還是看了看門把。
「……慢著。為什么會沒有開鎖的地方?」
「這種付著窗戶的門,也是會有室內這側沒有轉鎖的情形。轉鎖就是你說的那個開鎖的地方。」
沒有裝上轉鎖也是為了防止犯罪。因為如果玻璃窗被打破的話,就可以把手伸到室內那一側轉動轉鎖,解除鎖舌了呢。
「總之,我們出不去了嗎?」
「就是會變成那樣?!?/p>
「搞什么呀。為什么和你扯上關系就會被關進密室里呀?啊──真是的,回想起電梯的事情,我就更火大了。」
「這次與我完全無關。而是因為你進來這種地方的關系吧?!?/p>
「啥啊?是我的錯?」
不,這件事情真的除了伊吹之外沒人該負責就是了。
之前是在盛夏的電梯里,這次則是在嚴冬嗎?世上也是會發(fā)生奇妙事情呢。
「話雖如此,但狀況和電梯的時候不一樣。這里的玻璃窗材質好像很普通,所以最壞的情況就是把它打破,這件事情本身也很簡單呢?!?/p>
「那么就算是最壞的狀況也出得去了呢?!?/p>
「不過,這樣就一定會讓旁人知道就是了?!?/p>
我們進到倉庫里的事情就一定會被人知道。
「……算了。就讓我轉念變樂觀吧?!?/p>
「雖然我有股討厭的預感?!?/p>
「你的預感沒有錯。在這里的話,就確定不會有人打擾了?!?/p>
伊吹轉身面向我,慢慢地把架式擺好。
「規(guī)則給你決定。要打到對手認輸為止?失去意識為止?」
伊吹似乎打算反過來利用這個完全逃不了的狀況。
如果是現(xiàn)在的狀況,就算我想逃出去也無法實現(xiàn)。
「宣告認輸?shù)哪且环捷敗!?/p>
「……等一下。規(guī)則還是給我決定吧?!?/p>
「喂?!?/p>
「如果是那種規(guī)則的話,你不是在戰(zhàn)斗之前就會認輸了嗎?」
答對了。
「所以,我會把比賽持續(xù)到我認為有明確分出輸贏為止?!?/p>
這件事情實在是既強行又亂來。
「我知道了。我也可以順著你的那些提議。不過既然你都附上了各種條件,我也要請你接受一個我的條件?!?/p>
「什么呀?!?/p>
「如果分出了高下,嚴禁再次來找我挑戰(zhàn)。可以吧?當然,如果是學??荚嚿系恼攲Q,我也沒有權力禁止那種挑戰(zhàn)啦。但我希望這種個人賽就只有這次。」
「……我原本就想在這里做個了斷?!?/p>
伊吹好像沒有異議,而輕輕地點頭答應。
既然那么決定的話,我就只能轉換想法了呢。
雖然我沒料到屋頂事件過后肉搏戰(zhàn)還會持續(xù)下去,但這也沒辦法。
倒不如說,打敗伊吹之后才是問題。我就不拖泥帶水地了結這件事吧。
「你真的是個讓人很火大的家伙耶。優(yōu)先想著離開這里的事情?!?/p>
「畢竟是這種地點嘛。如果讓人知道我們進入倉庫的事實,也會變成一種問題?!?/p>
如果不立刻聯(lián)絡的話,進錯地方這種借口的效果就會很微弱。
長時間進入放著商品的倉庫,這件事實將有重大影響。
不曉得伊吹懂不懂我的這種心情,她一邊戒備一邊踹出了踢擊。
足技果然就是她的主軸嗎?
要在狹窄的倉庫中不停閃躲并不容易。再加上可以的話,我很不想對堆放著的紙箱做出會造成損害的行為。
我有各式各樣的開銷,而且目前也向輕井澤借了「大量的個人點數(shù)」,我還真希望避免浪費。
不過,我不覺得現(xiàn)在伊吹的內心會因為一點反擊就屈服。她應該不會在賭上自己尊嚴的戰(zhàn)斗上輕易認輸。
話雖如此,但就算我消除了她的意識也一樣。伊吹就算是爭口氣也不會認輸。
規(guī)則是由她本人判斷輸贏。我被塞了一場麻煩的比賽。
要贏就不得不攻擊,但我也不能隨便亂打人。如果這是殊死戰(zhàn)的話,我這邊也不會手下留情,但這可是一場沒有任何好處的場外賽。不論是臉也好、腹部也罷,我都不想在對方身上留下不謹慎的傷口或瘀青。
那么一來,我能使出的招數(shù)就必然會受到限制。
要讓她領悟自己輸?shù)?,同時不讓她受傷。我要使用能兼顧兩者的手段。
當然,雖然哪一種都不是絕對的……
我用最小限度的動作鉆過伊吹的踢擊,并使用了非慣用手的左手。
啪──隨著這樣冰冷的聲響,我以掌底攻擊了伊吹的太陽穴。
這是使用掌根的堅硬處打擊對手的招式。
可以讓傷害滲透到打擊對象的體內。
伊吹因為強烈的聲響與疼痛,像是被往后刮飛地倒了下去。
「哈──」
被打到的伊吹應該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意識正因為痛楚與恐慌而蒙眬不清。
再用力一點打下去的話,她恐怕就會失去意識了吧。
伊吹莽撞且全神貫注在打倒眼前的敵人。就算中斷她的意識很簡單,但要斬斷她的想法還是很不容易。
「……意思是我根本不用你使出真本事嗎?」
伊吹一面抵抗搖晃的視野,一面扶額往我瞪過來。
「如果你是有習武經驗的人,那你應該知道才對?!?/p>
「我知道。這種事情根本用不著你指出……可是,有些事情我也是不想接受的?!?/p>
那就是指和我之間的這場對決嗎?
伊吹吶喊出不成言語的吼叫,再次朝我踢過來。
這是破綻絕不算小,而且只重視威力的踢擊。
說不定她有那種知道耍小花招也打不中所以想賭在一擊必殺上的想法。還是說,她的目的是抱著互相反擊互毆的覺悟呢。
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打算乖乖接下那些攻擊。
我用右手防住伊吹踹出的踢擊,然后用空著的左手抓住伊吹的脖子。
「嘎……!」
這個狀態(tài)就連好好呼吸都沒辦法。
伊吹雙手掙扎似的抓住我的左手。她用指甲抓著我,并死命抵抗。但我的左手卻動也不動。
「做出決定吧,伊吹。你要在此先收手,還是要無謂地繼續(xù)反抗下去。如果你選擇了后者,那你就到此為止了?!?/p>
如果她會因為這種簡單的話就接受,就不會演變成這種狀況了。
但我最后還是決定再次考驗伊吹。
「龍園展現(xiàn)過他的力量了。那你又怎么樣呢,伊吹?你有足以展現(xiàn)出來的實力嗎?」
「咕!」
伊吹仿佛使出了最后力氣般地瞪了我。
可是──
伊吹的手顫抖著,她慢慢地把手放到我的左手上。啪啪啪──輕敲似的虛弱地拍了三下??匆娔莻€動作跟她閉上雙眼的死心表情,我就明白了。
我慢慢松開左手的力量,釋放了伊吹。
「呼……呼!雖然我不覺得你會因為對手是女人就放水,但你真的是毫不留情呢。」
「你不是能夠放水的對手吧?!?/p>
再說,我要是放水的話,伊吹可是會更加激動。
哎,雖然我實際上幾乎沒有使出實力,但那又另當別論了。
重要的是別表現(xiàn)得像是有在放水。
「啊──真是的。為什么……」
雖然很不甘心,但伊吹好像還是拋開了某種疙瘩似的當場坐了下去。
「算了。我承認就是了。承認是你贏了?!?/p>
勝負對我來說根本就無所謂,不過如果這樣伊吹就會接受,那我也沒什么好否定的。
意思就是說,這場魯莽的比試對雙方都還是有點意義。
「像你這么強的家伙,就算是在大人里我也不曾見過。你是怎么做才變得那么強的?」
「每天反復鍛煉。你有習武經驗的話,反復練習也是理所當然吧?!?/p>
「這樣啊?!?/p>
伊吹理解我沒有認真回答,就放棄似的嘆了口氣。
「所以說,我們要怎么離開這里?你不是說也要我?guī)兔幔俊?/p>
「很簡單?!?/p>
我不是從學校的網站直接聯(lián)絡櫸樹購物中心,而是透過學校的網站打給其中的藥妝店。
「不好意思,請問一位叫做木村先生的店員……嗯,沒錯。如果他在的話,能請他來接電話嗎?」
不久,店員木村就接起了電話。
我把被關在這里的事情告訴了他。
「這樣下去不會變成問題嗎?」
「是啊。沒有保證可以不受懲罰就熬過去。為了能不鬧大事情就解決,我也要請你跟我一起裝笨,伊吹?!?/p>
不久,應該是剛才那名上了鎖的工作人員,開了鎖進來里面。
他一見到在倉庫里的我們,就來逼問我們?yōu)槭裁匆M來,還有為什么不立刻聯(lián)絡他。
「不好意思,我和她約會太過興奮,就找了個沒有人煙的地方。所以才會連這里被上鎖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p>
我打算利用圣誕節(jié)在即這件事,扮演一對興高采烈的笨蛋情侶。
當然,就算是說謊,我也不會說我們是「情侶」。
因為如果工作人員把這里的事情向上呈報,就有可能會被當作是假的。
我決定徹底避免明講,并讓對方認為就是如此。
「欸,澪,你也道歉吧。」
「啥、啥啊?你干嘛擅自──」
伊吹對于被叫名字的事情反應靈敏,但我還是使眼色要她住嘴。
我們現(xiàn)在處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很清楚明顯的失言會反過來影響到自己。
當然,我對于萬一她背叛我的事情也有做考量及準備。最壞的狀況就是我也會受到損傷吧,但我假定要把半數(shù)以上的責任推給伊吹。因為要證明主動踏進這個房間的是伊吹并不難。
「……對不起?!?/p>
伊吹雖然不服氣,但還是低下了頭。
我順著這種發(fā)展也告訴他,我們沒有碰東西。
盡管男性工作人員再三嚴正告誡我們,但這也是因為他自己忘記上鎖,所以這次就不會向上級報告。我不叫購物中心里的其他店員,而是叫出上鎖的當事人,也是盯準了這點。
說教完被釋放之后,店員木村便將門上了鎖,回去工作崗位。
就這樣,我們度過了密室里的苦難,平安無事地成功到外面。
「總算是設法解決了呢?!?/p>
「……你在那一瞬間連店員的名字都有在看?」
比起被直呼名字,她似乎更在意那種事情。
「我不是刻意看的。那是不知不覺映入眼簾的?!?/p>
「哦,這樣啊?!?/p>
明明就是她自己來問我的,感覺卻很冷淡。
「總之,我絕對不會再和你扯上關系了。就這么說定了。」
「那還真是令人感激?!?/p>
「但在那之前……最后只有一件事情,我想問問你的意見?!?/p>
「意見?」
「要升上A班,一個人會需要兩千萬,你知道那件事情吧?以全班來看的話就是共計八億點。你認為那種離譜的個人點數(shù),在畢業(yè)之前存得到嗎?」
「不可能呢。這個戰(zhàn)略不論任何人來想最后都會選擇放棄?!?/p>
我立刻回答。
「這樣啊。也是。」
「那就是你最后想問的問題?」
「嗯,結束了。那就這樣?!?/p>
她好像沒有更多話要說,于是就不發(fā)一語地離去。
這樣我和伊吹之間的緣分就了結了──雖然我很想要那么想……但既然三年都會待在一起,就肯定會迎接無法那么說的一天。我只有那樣的預感。
4
「真是多災多難。」
雖然一開始的安排有部分變更,但我還是結束了漫長的半天,總算能回去宿舍了。寒假的外出真是伴隨著危險。
坂柳加上神室,還有與伊吹之間的小糾紛,還跟石崎他們擦身而過。
我在手機上確認時間,現(xiàn)在已經過了下午三點。
「啊哈哈,說得有道理──」
我為了回宿舍而在櫸樹購物中心里走著路,這時有女生三人組拐彎過來,就走在我的稍前方。
是佐藤、篠原,還有松下。全都是D班的學生們。她們感情融洽地邊走邊聊。
我和佐藤安排后天要見面,因此在無意識之間被她吸引住目光。
我一面隱藏氣息,一面不被發(fā)現(xiàn)地保持一段可以聽見聲音的距離。
我只是有「如果可以得到有用的資訊就太幸運了」這種程度的想法。
「結果,我們到圣誕節(jié)都沒有交到男朋友呢──」
松下看著周圍的情侶們,同時摻雜著嘆息這么說。
「你明明想交就交得到。因為你很可愛呀。」
篠原賊賊一笑,戳了松下的胳肢窩。
「我才不想要不惜妥協(xié)就交往?!?/p>
「說得也是啦。但我應該還是會想交男朋友吧?!?/p>
「那么你有男友候選人之類的嗎?」
松下對篠原這么詢問,篠原卻雙手抱胸,露出不開心的表情。
「完全沒有。首先,畢竟我們班的水準都很毀滅性?!?/p>
「唯一最棒的對象也被輕井澤同學搶走了呢──」
那個對象當然就是平田。
「和別班都是在考試上戰(zhàn)斗,也沒閑功夫培養(yǎng)感情。我甚至覺得是不是干脆和高年級生交往會比較好~雖然其實大學生之類的會更好。」
松下說同年級生不在擇偶范圍之內。
「高年級生呀──我這種人年紀大的或許反而沒辦法。要談戀愛還是要同年紀吧?!?/p>
對照之下,篠原似乎覺得同年級生比較好。
「佐藤同學,你是怎么想的呢?」
「咦?我?我想想──我應該也和篠原同學一樣覺得同班同學會比較好吧?!?/p>
「不不不,我又沒說是同學?!?/p>
篠原立刻否認。那個部分似乎是她不得不否認的要素。
「話說回來,佐藤同學……你是不是有去和綾小路同學搭話呀?」
我的名字突然冒了出來。要是她們不經意回頭,我就會一擊出局了。
我把視線望向旁邊書店面向走道側的專柜。
我馬上就放棄追上并且轉換狀態(tài)。
也為了和佐藤她們拉開距離,我就暫時在這一帶消磨時間吧。
「《本年度流行商品排行榜》嗎?」
那似乎是個排名日用品到家電用品,這種身邊各項物品的東西。
上面好像詳細寫著例如這間制造商的洗衣精是好是壞等等的內容。
我被勾起了一點興趣,決定拿起書本瀏覽看看。
「……或許買回去也不錯。」
雖然我不需要附錄的最佳汽車用品整理,但既然是額外附贈的,還是別放在心上好了。
因為我很不了解家電這部分的知識,所以這在我購買商品時,說不定能夠當作參考。
我想佐藤她們大概已經暫時回去了,于是便抬起了頭。
然而,視線前方卻看見篠原不知為何一個人站著。
剩下的兩個人好像都去了洗手間,篠原獨自站在原地等待。
看來我好像需要再稍微物色一下書本。
我為了購買《本年度流行商品排行榜》而拿起書,接著也開始看起其他東西。
書店里沒有那么多客人,可是我看見了一名很不相稱的人物。
那是個行為舉止實在很像是會干壞事的人物──龍園翔。
他正在看著學術書籍的專柜。
從我這邊只看得見背影,因此無法窺知他的表情。
「真不適合他耶……」
看見他沒有小弟跟在身邊,獨自站著的模樣,感覺好像有點寂寞。
不過,就算是昨天在屋頂上敗給我的隔天,他現(xiàn)在也堂堂正正地外出,該說真不愧是他嗎?光是能確認到龍園外出走動都算是一種收獲了。
就算被他發(fā)現(xiàn),我們也不是會站著閑聊的交情,所以我決定現(xiàn)在不要去靠近他。
「欸,你是一年級生吧?」
「咦?」
「你剛才是不是在瞪我們?。俊?/p>
「沒、沒有。我完全……沒有那種意思……」
當我正在瀏覽著其他書籍,就聽見了篠原困惑的聲音。
我抬起了原本面著雜志篇章的臉,看見像是高年級生的兩名男女不知為何包圍篠原似的怒瞪著她。雖然我沒有見過女生,不過我記得見過那個男生。他是三年D班的學生。因為我在入學之初提出的交涉,他把考試的考古題賣給了我。我有聽說二年級或三年級生有不少學生退學,但他們似乎還是吃著山蔬套餐,到今天都沒被退學存活了下來。
兩名高年級生都同樣身穿圓點配條紋的情侶裝便服。而且,站著的距離可以碰到彼此的手臂。他們幾乎毫無疑問就是一對情侶了吧。
「你一定有在瞪我們。這是錯在你沒看前面走路吧?」
「好啦,走吧……別在意啦?!?/p>
雖然男方好像沒有放在心上,但總覺得女友那方滿腹怒火。
「我可沒辦法原諒她。明明就是個一年級生,而且你也是D班的吧?」
「那是,那個,是沒錯啦……但我并沒有在瞪你們……」
「繼續(xù)胡扯呀,明明就是你先來撞人還惱羞成怒?!?/p>
從狀況看來,應該是某一方沒注意前面,所以彼此擦到了肩膀。從沒看見雙方受傷或跌倒看來,可見那并不是這么強烈的接觸。
「說起來呀,你撞到了高年級生,那種態(tài)度是怎么樣呀?道歉啊。」
「可、可是不注意前面的是……」
「啥?。侩y道你想說是我嗎?」
篠原想主張自己的正當性,卻好像無法忍受高年級生的壓力,所以就勉為其難地低下頭。
「……不,非常抱歉?!?/p>
然而,那種勉為其難的態(tài)度,當然不只是傳達到我這邊,也傳達給了高年級生。
她剛才就已經激起了女高年級生的怒火,這下子怒火更是轉為業(yè)火。
「啥,表現(xiàn)出那種態(tài)度再來道歉,我也完全感受不到誠意──」
「誠、誠意……但我認為沒在看前面的是學長姐你們?!?/p>
就篠原來看,在談她有沒有瞪人之前,總之好像是對方撞過來的。
「別開玩笑了,沒在看前面的是你吧?」
「我哪有!」
看來就高年級學生的主張,她好像是想說走路不看前面的人是篠原。這和篠原的說詞互相矛盾。
然而,真相只有當事者們或目擊者才會知道。
這說不定是篠原難以解決的狀況。
我應該暫且出面解圍會比較好。雖然我也沒看見撞上的瞬間,因此難以判斷真相……不過我應該可以順利解決吧。
正當我這么想并打算把書本放回書架上時,某個學生現(xiàn)出了身影。
他好像發(fā)現(xiàn)篠原被纏上,于是就靠了過去。
我覺得他或許是要去幫忙而在旁守望著狀況,那名學生和篠原搭了話。
「你在做什么呀,篠原?」
同班的男生池寬治無視學長姐們,這么前來出聲。
「啊……池同學……呃……」
她不是那種得救了的反應。硬要說的話,篠原表現(xiàn)出就像是正在等待暴風雨離去時又襲來另一場暴風雨的困惑模樣。
池大多時候都會帶來麻煩,所以這也情有可原。
「干嘛,不要來打擾我們啦?!?/p>
高年級女生咬上了突如其來的訪客。
「啊──不好意思,學姐。不過,這家伙是我的同學。她做了什么嗎?」
從池的語氣來看,感覺他好像了解狀況。
他剛才說不定就像我一樣遠遠窺伺著情況。
「你問她做了什么?她來撞了我,還惱羞成怒地瞪我們。」
「啊~我懂我懂,我也常常被這家伙瞪?!?/p>
池一邊傻笑一邊指著篠原。
篠原應該很不滿,她好像無法理解池的行動,而驚訝得說不出話。
「不過,這家伙的眼神很兇,平常就一臉像是在瞪人呢。該說她沒有瞪學長姐的膽子嗎?我覺得這大概是天生的吧?!?/p>
池邊摻雜著篠原的壞話,邊促使學長姐們收兵。
他好像刻意不提及碰撞,換句話說,就是不提是誰不對的部分。
「再說,我覺得最好別貿然引起騷動喔。因為剛才老師也在附近。」
假如被發(fā)現(xiàn)的話,麻煩的開端就會擴大。
池如此臨機應變。
最大的重點,就是這些話不是對女生說,而是針對男生說的。
你懂吧?──看來池對男友那一方用眼神這么傳達很具效果。
「……走吧?!?/p>
難得的平安夜就近在眼前。對男生來說,他應該也不想繼續(xù)起糾紛了吧。
從抗拒爭端的男友那方來看,這是個結束的機會。
雖然女方感覺還是有點不服氣,不過她好像多少發(fā)泄了一些怒氣。
「哼!」
她這么用鼻子哼了口氣,就和男生走掉了??偹闶菦]有釀成大禍。
兩名學長姐離開后,篠原就放松地吐了口氣。
「謝謝……」
原本以為池會很高興被人答謝,但他的態(tài)度意想不到地冷淡。
「沒什么……我莫名其妙就這么做了?!?/p>
他只有回以這種簡短的回答。
「但你剛才說得太超過了,我平常又沒有一臉在瞪人?!?/p>
「那是為了救你的權宜之計啦?!?/p>
「不是還有更好的方法嗎?」
「我又不知道。」
「……這個,那個……謝、謝謝──」
「那、那就這樣啦,你就好好享受沒有男朋友的圣誕節(jié)吧!」
「啥、啥?。∧阕约哼€不是一樣萬年都交不到女朋友!」
池不知為何留下了這句失言當作餞別禮,接著就離開現(xiàn)場了。應該是因為他看見了從廁所回來的佐藤與松下吧。
然而,那兩人當然也目擊到了他離去的模樣。
回來和篠原會合的兩人露出了感覺很狐疑的表情。
「咦,剛才那是池同學吧?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他又來捉弄你了嗎?為什么我們班上全是那種笨蛋呀?」
「沒、沒有,不是啦。剛才稍微有點事?!?/p>
我以為她會對兩人傾吐怒氣,但篠原沒有特別想說出事件。
篠原只是靜靜地看著池離去的背影。
畢竟問題似乎也沒有擴大,我也回去好了。
而且,我好像也沒辦法在這情況得到佐藤的資訊。
5
在我提著裝書的購物袋的回程上,有通電話打了過來。
我確認完螢幕上顯示的是長谷部波瑠加這個名字后,接起了電話。
『啊,是我啦。雖然很唐突,不過后天要不要大家聚在一起當Paripi呀?』
「嗯?你說聚在一起做什么?」
雖然我后天的安排已經決定好了,但我對于沒聽過的單字還是不由得反問。
『你不知道Paripi嗎?Party people,簡稱Paripi?!?/p>
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這種新說法。
不,試著回想看看,我好像也曾經聽過哪個同學說過就是了。
意思應該就是喜歡派對的人聚在一起吵吵鬧鬧吧。
『派對的主題就是──圣誕節(jié)不是專屬情侶們的節(jié)日?!?/p>
原來如此。圣誕節(jié)給人帶來的影響果然不限于情侶。
這個節(jié)日好像也會給周圍的單身人士帶來影響。
「抱歉啊,我后天有安排了?!?/p>
雖然好像很有趣,但我現(xiàn)在不得不拒絕。
『……嗯?后天是圣誕節(jié),這是怎么回事呢?』
被她反問是怎么一回事,我也很傷腦筋,但如果波瑠加他們也會在外面玩,那也就會有被他們看見的可能性。這里老實說出來應該會比較好。
「我和佐藤約好要去玩?!?/p>
『你說的佐藤〈Satou〉是指方糖的那個砂糖〈Satou〉嗎?你要把它放到口袋之類的出門玩?』
這是哪門子的裝傻啊。
『咦、咦?什么,難道你要和佐藤同學約會?在圣誕節(jié)嗎?』
不用我重新說明,波瑠加當然也了解意思才是。
但該訂正的部分,我還是先訂正好了。
「那并不是約會,我只是去玩而已。」
『世上就稱之為約會。』
雖然或許如此,但就我的角度來說,我不打算使用約會這種字眼。
「我之前拒絕過好幾次邀約,接著就被佐藤拜托約在二十五日了?!?/p>
『不──不不不,那樣有點不妙吧?』
當然,我進到這間學校,也一路學習了世間的風氣。
我并不是完全不了解男女在圣誕節(jié)外出的意義。
即使如此仍接受佐藤的邀約,也只是因為她挑了二十五日。
『我要確認一下,你們應該沒有在交往吧?』
「和椎名那時候一樣,我沒有在和任何人交往?!?/p>
『我想也是呢。唉,雖然這件事情不該由我說三道四……但愛里她呀……』
「愛里?」
『我覺得小清后天不參加的話,她各方面都會很在意吧。而且應該也不能說是你生病了吧?!?/p>
實話實說就可以了──雖然要這么告訴她是很簡單,但這應該也行不通吧。
『我知道了。我會想點辦法。你們后天要去哪里?』
「意思就是說,你們也會配合我們的安排來行動嗎?」
『也只能那樣了吧。那孩子要是看見小清和佐藤同學在圣誕節(jié)約會說不定會昏過去?!?/p>
我覺得說昏過去實在是夸大其辭,但如果是愛里的話好像也不無可能。
視情況不同,我或許會讓她非常沮喪。
當我正在這么想的時候,電話另一端的波瑠加的氛圍就改變了。
『難不成……你有察覺到愛里的心意?』
我被波瑠加問了很接近核心的問題。
「有沒有如波瑠加你想的那樣另當別論,但我認為自己至少理解她對我的情感和別人對我的情感有點不同?!?/p>
『雖然說法好像有點奇怪,但原來是這樣呀。意思就是說,你沒有遲鈍到那種程度呢。當然,就算我知道了那些也不會說些多余的話就是了。』
多余的話。
換句話說,應該就是「你不回應愛里的心意嗎?」之類的內容。
如果由我來講,我覺得愛里是只才剛開始自己行走的雛鳥。
她處在還沒有認識很多人的狀態(tài)下,對我這個為數(shù)不多的要好異性寄托情感,也是情有可原。她必須先和許多男女共度時光,并在那段過程中成長。
因為借由這么做,她說不定就會對我產生與她看見的戀愛不同的其他情感。
那也是能對我自己說的話。
何謂學校、何謂朋友,還有何謂喜歡的對象。
這些全是我不太能理解的事情,我無法做出輕率的判斷。
『總之,我會再聯(lián)絡你?!?/p>
「抱歉啊,沒辦法跟你們去玩?!?/p>
我這么道歉,波瑠加對此立刻回答:
『我們這群人應該本來就不會受到那種約束吧,要是約束力莫名其妙地增強,這團的優(yōu)點就會消失。喜歡時就相聚,不喜歡時就拒絕。就是因為我們這團可以那么做,所以才會那么有魅力呢。』
波瑠加這么回答,然后就結束了通話。
「確實如此呢?!?/p>
假如邀約產生了強制力般的東西,這團的優(yōu)點就會消失。
我再次了解到,我們這團實在是很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