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攻略(五)
“什么?!自殺?!” 王楚欽話一出口,滿屋愕然!正在給孫穎莎夾菜的頭媽停下動作,臉色因?yàn)轶@恐變得慘白。頭爸也是震驚的張大了嘴巴,緊皺起眉頭,兩只眼睛瞳孔微顫。倒是孫穎莎沒有顯露出太多的情緒,只是安靜的放下筷子,一言不發(fā)的側(cè)著頭看向王楚欽。 “她現(xiàn)在怎么樣?脫離危險了嘛?” 時間靜止了幾秒,他的表情逐漸緩和了下來,慢慢抬眸,只是臉頰的肌肉還在隱隱抽動。 “哪個醫(yī)院,我一會兒過去” 對面又說了一串,王楚欽簡短的應(yīng)了聲“好”,便掛斷電話。 面對一桌子人問詢的目光,他緩緩開口, “是余淼,她吃安眠藥了” 頭媽聞言頹然的倒向椅背,臉色由白轉(zhuǎn)灰,更加難看了。頭爸呆愣了一會,想去掏口袋里的煙,可掏了幾次也沒掏出來,索性把打火機(jī)一丟。高聲責(zé)問道, “你不是說都處理好了嘛,你們是和平分手,怎么會鬧成這個樣子?!” 王楚欽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人怎么樣?”這把是頭媽小心翼翼的詢問。 “洗過胃了,暫時沒什么危險了”他沉聲回答。 頭媽這才堪堪的松了一口氣。 “我一會得去趟醫(yī)院,她媽媽說,讓我過去看看她,安撫下,怕她醒來情緒再有什么起伏” 王楚欽說著話,眼睛看向?qū)O穎莎,聲音低沉暗啞,有掩飾不住的怯意。 “可以嗎,莎莎” 他柔聲細(xì)語的詢問。 孫穎莎垂首不語,只覺得心亂,如麻,須臾之后,她抬起頭,和煦的笑了笑,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 王楚欽聞言,臉上顯出為難的神色,眼神飄忽躲閃了下。 頭媽看見兒子的模樣,心下了然,忙著出言解圍, “莎莎,你還是別去了,那余淼見著你,怕又得受刺激了,這個時候咱們先不要招惹她,好不好” 孫穎莎嘴角一僵,轉(zhuǎn)過頭來,聲音不急不緩, “阿姨我懂,可是總不能躲一輩子啊,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是我們?nèi)齻€人的事” 頭媽見狀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抿了下嘴,長長的嘆了口氣。 “去吧,去了也好,說清楚說明白,你們倆注意分寸,別刺激了人家就好,以和為貴” 說話的是頭爸,他這會把煙掏出來了,點(diǎn)燃后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煙朦朧了頭頂?shù)牡鯚?,模糊了每個人的臉,王楚欽看不清孫穎莎的表情,一顆心懸著,惶恐不安。 王楚欽手握著方向盤,在后視鏡里偷瞄眼孫穎莎, “一會到醫(yī)院,你不用說話,什么都由我來” 孫穎莎依然看著窗外,面無表情,眼底一絲暗淡一閃而過, “放心吧,我不會刺激她的” 她心里堵得慌,語氣里帶著不耐煩。 覺察到她的不快,王楚欽騰出一只手,揉揉她的頭發(fā),溫聲道, “我會和她說清楚的,你放心” 一個小時后,兩人來到急診病房,余淼剛洗完胃,面色蒼白的厲害,頭發(fā)也亂糟糟的,奈何生了一副好皮囊,這個樣子倒是別有一番病態(tài)美,一種像玻璃一樣的易碎感,讓人心生憐愛。 “楚欽,你來了” 余淼的母親走過來,強(qiáng)顏歡笑的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目光掃過孫穎莎時,眼神卻不太友善。 王楚欽微微頷首,算是回應(yīng)。 那女人走到病床前,輕輕拍了拍余淼的肩膀,“小淼,楚欽來看你啦” 余淼睜開眼,視線從孫穎莎身上劃過,并沒有吃驚,仿佛她早就知道她會來。 她看向王楚欽,眼淚含在眼圈里,“對不起,楚欽,我沒有自殺,我就是睡不著,多吃了幾片安眠藥,我媽大驚小怪的,非要送我來醫(yī)院,我沒想打擾你” “你那是吃了幾片嘛,你是吃了一瓶,如果不是我發(fā)現(xiàn)的及時,就危險了” 余媽說完,掩面哭起來,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王楚欽走到床邊,垂眸看著余淼, “以后別再做傻事了,為了誰都不值得,知道了嗎” 他的語氣溫柔里帶著責(zé)怪,余淼抬起頭,淚眼朦朧,一副可憐模樣。 “嗯”她扁著嘴,“你能不能陪我一會兒” 王楚欽沒有回答,他回頭看向?qū)O穎莎,女孩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眸光意味不明。 他又轉(zhuǎn)過來,對上余淼期盼渴求的眼神,“好” 孫穎莎只覺得喉嚨里像卡了根魚刺,先前想說的話竟一句也說不出來,她神色淺淡無光,眼底薄薄的涼意一點(diǎn)點(diǎn)漫上來。在余淼再要開口時,搶先說道,“那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她喉嚨一哽,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莎莎”身后傳來王楚欽急切的呼聲,她腳步?jīng)]停,兩三步便走出病房。 等門關(guān)上,余淼才對王楚欽說,“楚欽,你快去追莎莎吧,她是不是生氣了” 王楚欽沉默一瞬,“她不會生氣的” “那就好,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陪我待會,畢竟我們還是朋友,對吧?”余淼幽幽的說道。 王楚欽完全沒聽進(jìn)去她說了什么,他現(xiàn)在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孫穎莎決絕離去的樣子。 “余淼,對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了,改天我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余淼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而后柔聲說道,“好,我等著你” 王楚欽起身離開,望著他的背影,余淼的眼神暗了暗。 等王楚欽追上孫穎莎的時候,她都已經(jīng)走到醫(yī)院的大門口了,纖細(xì)嬌小的背影在夏夜的風(fēng)里,影影綽綽,就像一枝清冷的竹。 王楚欽快步追上去,“莎莎,莎莎”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莎莎,你聽我說” 孫穎莎終于站定,她的脊背挺得筆直,長長的睫毛遮蓋住她眼底的失落,“說什么?你不是要留下來陪她嘛,怎么還有空跟我在這掰扯,不怕你的舊情人受不了刺激,一會再跳樓?” “孫穎莎!我以為你懂的?!彼m不是責(zé)備她,可語氣里還是有些失望,語調(diào)變得低沉憂郁,“我那是緩兵之計(jì),就是暫時安撫一個病人而已” 孫穎莎的心里像被揚(yáng)了把沙子,咯的難受,“那如果她下一次以死相挾,逼你娶她呢,你也會照做?” 王楚欽倏的抬起眸,難以置信的直視她的眼睛“怎么會!”他顫聲道,“莎莎,難道我在你心里是這樣的人” 女孩咬了咬嘴唇,眸中滿是嘲諷,“當(dāng)初,你還不是在我出國后不滿一年,就和她走到了一起” 王楚欽怔怔的凝視著孫穎莎,半晌,才勉強(qiáng)露出一個苦笑, “你是在意對嗎?莎莎,你一直是在意的,對嗎?” 孫穎莎深邃的瞳孔里幽幽的泛著波光,不答反問,“若不是我回來了,你會和她分手嗎?” 王楚欽驟然一愣,眉頭蹙起,臉上籠罩起一層凝重之色。 “承認(rèn)吧,王楚欽,你并非對她毫無情義,”她停頓了下,垂眼冷笑,“也并不是非我不可” 男人咬住下唇,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心中有股幾乎噴薄而出的悲傷,化為熱流淌進(jìn)眼眶。 孫穎莎看著王楚欽微紅的眼睛,眼底也泛起一絲酸脹,可她還是倔強(qiáng)的別過頭,不服輸?shù)泥洁炝司洌? “你去安撫病人吧,我自己回去”說完立刻跑向路邊,招手?jǐn)r下一輛出租車。 王楚欽來不來反應(yīng),孫穎莎已經(jīng)上了車。他看著消失在車流中的尾燈,猩紅色的光閃爍著,像怪物的眼睛。 王楚欽哪里還有什么心情安撫病人,他現(xiàn)在急需別人的安慰。想了一圈還是決定把電話打給馬龍, “喂,大頭”低沉磁性的男聲傳來 “龍哥,有時間嘛,出來喝一杯啊”王楚欽把電話換到右手,左手扶上額角。 那邊沉默了兩秒,“我家樓下清吧,不見不散” 麥芽黃的氣泡碰撞到杯壁上,白色的泡沫像雪花融化后的雪水一樣流出來。王楚欽舉起酒杯,咕咚咕咚喉嚨滾動間下去大半。抒情傷感的音樂綿長悠遠(yuǎn),他目色遼遠(yuǎn)看向處,悵然的嘆了聲。 馬龍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雙手抱肩往后一靠,“你叫我出來,不是讓我來看你表演的吧,你這副頹樣給誰看啊” 氣氛靜默了一會兒,王楚欽也沒接他的話,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 別在褲腰帶上帶大的弟弟,馬龍?jiān)趺磿欢醭J的心思,只是納悶,怎么好好一張嘴,平日里打趣逗悶樣樣乖,怎么一到關(guān)鍵時候就不靈了呢。 “和莎莎吵架了?”他低聲詢問 王楚欽心下一驚,他和孫穎莎復(fù)合的事還沒公開,隊(duì)里面應(yīng)該都不知道,龍哥怎么能一語中的。 馬龍看見他的表情,淡笑著徑自說道,“我要是連這都看不出來,就白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愛情保安” 片刻后,他似是覺得自己可笑,輕嗤了聲,又要端起酒杯,卻被馬龍搶先一步奪了過來,“別喝了,聽我的,省著一會耽誤事” 王楚欽半知半解,不太明白馬龍的意思,他倒也不在意,又去摸桌子上的煙,這次被搶走的是打火機(jī)。 “臭毛病是真多,莎莎也回來了,戒了吧” 馬龍一臉嚴(yán)肅,眉間揪成一團(tuán)。他動作強(qiáng)硬,語氣卻柔和,“是因?yàn)橛囗祮幔俊? 王楚欽露出驚訝又猶疑的表情,愣然了一會,才把事情娓娓道來。 馬龍的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只是原本皺著的眉宇漸漸舒展開,表情溫和了許多,他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 “大頭,你知道女孩最在乎的是什么嗎?”他平靜的說道,“不是解釋,不是爭辯,她要的是最堅(jiān)定的選擇?!? 王楚欽沉吟了一會,豁然開朗,“就是別跟她講道理,直接告訴她,我愛她,除了她我誰也不要,對吧?” 馬龍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孺子可教” 郁悶了一晚上的王楚欽終于有了笑臉,“我懂了,明天我就去找莎莎” 馬龍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拿起外套站起來,清了清嗓子提醒到,“明天?明天你可能就被拉進(jìn)黑名單了” 王楚欽恍然大悟,突然理解了龍哥不讓他喝酒的良苦用心。 “龍哥”他欲言又止 馬龍手心一攤,“車鑰匙給我,地址記得吧” 孫穎莎和衣而臥,像只倦怠的小貓一樣蜷在床上,晚飯吃了一半就去了醫(yī)院,這會兒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伤郎喩砥7o力,下了半天決心,也沒爬起來給自己煮一碗面。 “可惡,都怪王楚欽!他怎么能這樣對我,太壞了” 孫穎莎猛地翻了個身,仰面對著天花板大喊出聲, “我討厭王楚欽,討厭他,我恨……” 她委屈的癟著嘴,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順著太陽穴打濕了發(fā)根。 “我愛他,我好愛他,嗚嗚嗚…” 她懊惱的扯過枕頭,捂在臉上,她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嗚咽,可不時地啜泣還是從縫隙中漏出來,好不容易平復(fù)了的抽泣,再看見枕上深深淺淺的濕痕后,又在狹小的房間里蕩起來。 她又氣又惱,又悔又恨。氣的是王楚欽對余淼心軟,惱的是他榆木腦袋就知道和她犟嘴,悔的是自己一時沖動說了難聽的話,可那些話并不是她的本意,恨的是已經(jīng)過去三個小時了,王楚欽還是沒有找她,連個微信都沒有。 她終于忍住了眼淚,在心里撂下狠話,“王楚欽,你今天晚上要是不出現(xiàn),以后就不用再出現(xiàn)了” 站在門外的王楚欽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差點(diǎn)弄撒了打包的海鮮粥, “好險”他暗道, 深呼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從瑞典回來后,他來過好幾次,后來為了方便,孫穎莎就把另一份門卡和鑰匙給了他,可今天這種情景實(shí)在不適合直接登堂入室,還是乖乖等開門穩(wěn)妥一點(diǎn)。 門鈴響過一遍,屋內(nèi)寂靜無聲,王楚欽暗自思忖“不會是不在家吧”心里剛念叨著不好,就聽見由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在門后停住, “是誰?”女孩的聲音暗啞潮濕,鼻音濃重。 他的心臟好像被什么狠揪了下,隱隱作痛起來。 “莎莎”他的聲音溫柔的能攥出水來,“你晚上沒吃飽吧,我給你帶了海鮮粥” 門后又是一陣沉寂,“你要是不想見我,我就把粥放下門口,等我走了,你再拿進(jìn)去” 說完,他假意退后了兩步,準(zhǔn)備把粥放到門邊,就在這時,門開了。 孫穎莎穿著白天的衣服站在門后,白色的亞麻襯衫上滿是褶皺。散開的頭發(fā)亂蓬蓬的,眉眼間還染著水汽,眼角和鼻尖都紅彤彤的,一看就是剛哭過的。 王楚欽滿眼心疼的看向?qū)O穎莎,一步跨進(jìn)門里,溫柔的攬她入懷,女孩在他懷里掙扎了下,卻被摟的更緊。他在心里對著龍哥千恩萬謝,若不是他指點(diǎn)迷津,豈不是要放任這個小丫頭如此折騰一晚上,那自己真得被拉進(jìn)黑名單,不!會比拉進(jìn)黑名單還要慘。 “餓了沒”他在她耳邊柔聲問道 “沒有”她沒好氣的說,肚子卻又不爭氣的叫起來。 王楚欽嘴角一勾,含笑輕嘆道,“跟我生氣,也不能讓自己餓著啊,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我啊” 女孩好像泄了一口氣,原本僵硬的身體柔軟下來,服帖的靠上男人的胸膛?!澳悴蝗グ矒岵∪死病? 王楚欽悠悠地接過話頭,腦袋輕輕的頂了下她的額頭,“小豆包,你還真是欠揍” 孫穎莎抬眸看他,四目相對時,他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來。孫穎莎剛要掙脫,腰間立刻被一只大手緊緊的禁錮住,瞬間動彈不得,她漸漸忘了思考,只是本能的回應(yīng)著他。 一吻過后,兩人額頭相抵,平復(fù)喘息。孫穎莎抬眸看向王楚欽,在他淺色的瞳仁里,倒映出澄澈的自己。他眼神灼熱,像兩顆跳動燃燒的火星,語氣嚴(yán)肅道, “你說的對,我對她不是一點(diǎn)情義沒有”他頓了下,眼睛直視孫穎莎,“但這份情誼絕非愛情,相識一場,即便作為朋友,今天的狀況,我也不能視而不見” 他聲音低沉醇厚,一字一句落在她的心上,“但我保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孫穎莎眉眼輕斂,貝齒微張,剛要開口又被王楚欽打斷,“還有,你沒回國之前,我就跟她提過分手,只是你回來了,我便更確定,我要的是你” 他的聲音里帶著水汽,濕漉漉地?fù)湓谂⒌亩渖?,“我愛你,孫穎莎,我只要你!” 孫穎莎的眸子陡地亮起來,兩頰飄起兩道紅暈,神情里多了幾分甜糯,眨眨眼撒嬌道,“口說無憑,立字為據(jù)” 醫(yī)院里,查房的醫(yī)生走遠(yuǎn)后,上了年紀(jì)的女人嗔怪道,“你這孩子,遭了這么大的罪,好不容易把人引來,怎么能輕易放他走了呢?” 余淼皺了皺眉,“你沒看見楚欽心神不寧的,他是擔(dān)心孫穎莎,硬留下來也沒什么意義,還不如順?biāo)浦?,這樣他還得對我心有愧疚,來日方長,他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