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襖子》 作者/陽吖吖阿 戴艷從鄉(xiāng)下來的，她第一次進城沒見過什么世面，瞧著什么都稀奇，一會兒看看這兒，一會兒摸摸那兒。城里人偶爾也會打量她，眼里先是驚訝，后是嘲笑，議論她穿著老土，他們可不知道這打著補丁的花襖子是戴艷最體面的衣裳了，在村上可都是過年過節(jié)才舍得穿出來的，可是有不少姑娘羨慕她有件花襖子呢。 說起花襖子戴艷可就要流淚了，花襖子是她娘死的時候留給她的。她娘什么也沒有留給她，只有這件花襖子。屋給了她哥，她娘說：她哥以后要娶媳婦傳香火的，她呢，是姑娘家，遲早要嫁出去的，花襖子就算做她的嫁妝，說完她娘就咽了氣，去了。葬禮上戴艷哭了好久，哭暈過好幾次，眼淚流干了，混混沌沌地跟著鄉(xiāng)鄰把她娘給埋了。 戴艷瘋過一次，在村里逮誰就叫媽，抱著人家又是哭又是笑的，把村里人嚇壞了。她哥怕她再嚇到人，拿繩把人綁在家里。一個月后，戴艷竟然瘋病好了，村里人都說神了。 戴艷瘋病好了以后，她哥就急著給她說親。這一天家里來了一個婆子，穿的衣裳的樣式像是大戶宅子里出來的，戴的耳環(huán)、戒指都是銀子的，婆子說她姓王，是城里一個大財主宅子里的，最近在招丫頭，上這個村子里趕親戚的時候偶見戴艷發(fā)病，看著戴艷模樣長得不錯，進去了說不定能當上姨太太享清福，連他這個做哥的都有享不盡的福，總比嫁窮小子強。王婆子說如果他答應，明天就帶著戴艷去城里并且先給他一吊錢的工錢，戴艷她哥看著王婆子手里的一吊錢沒多想就答應了，他收下錢就找來了戴艷，給了一百錢給戴艷，讓她跟著王婆子上城里做活，戴艷想著是哥哥找的也就答應了。這也就是戴艷到城里來的原因。 收起回憶，這邊戴艷逛得有些餓了，她用錢買了一個燒餅吃，她想著這或許是她從出生以來最快活的日子，戴艷邊吃邊想著之后跟著王婆子進大宅子里做工，攢工錢給自己也買城里的新款式漂亮衣裳穿。 戴艷實在逛累了，就走到王婆子說的地方等著。她等得日頭都下山了還不見王婆子，等得有些餓了，就想找個地方吃飯，好巧不巧，王婆子來了，身邊還帶了個男子，面相兇橫，戴艷不敢看他。王婆子說繼續(xù)趕路，兩人一前一后將戴艷夾在中間。 七拐八拐三人到了一個屋子前，屋子里坐著一個頭梳得油光锃亮，身穿青邊長白袍的中年婦女，等王婆子一行人一進了房子，就盯著戴艷上下看，戴艷被盯得不舒服，連忙把頭低了下去，中年婦女瞧夠了就給了王婆子一張寫著字的紙，王婆子給戴艷說是契紙要按手印，戴艷不識字，覺著王婆子不會害自己就按了手印。王婆子把紙給了中年婦女，中年婦女掏出五兩銀子給王婆子，就使喚男子帶戴艷走，戴艷以為王婆子不跟她一起去宅子，想到這幾天趕路王婆子對她照顧，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二話不講抱著王婆子就哭，可費了好些功夫才哄好，戴艷含淚發(fā)誓發(fā)了工錢就報答王婆子，說完就跟中年婦女走了，王婆子看這戴艷走遠，嘆了口氣，拿著銀子也走出了屋子...... 戴艷跟著中年婦女來到了一個地方，她看見每個屋子里都走出來一位女子，有老的有少的，她們見到戴艷無不露出悲憫模樣，想許是活太重，姐妹們怕自己吃不消，戴艷還沒來得及說話，姑娘們就被中年婦女吼回屋去了。戴艷被安排靠近中年婦女屋的旁邊。 沒錯，中年婦女就是妓院的老鴇，王婆子是人販子，簽的不是什么契紙是賣身憑證，王婆子將戴艷賣給了老鴇。老鴇正在給戴艷初#定價，這不，有個官用了十五兩買了戴艷的初#，老鴇拿著錢樂呵呵的，心肝寶貝心肝寶貝的叫著，臉上的褶子都要皺一堆了。 戴艷這邊看著送來的衣裳傻樂著呢，還沒來得及換就被叫到外屋見人了，她見人家穿的那個好啊，以為是東家來了，撲通就跪下了，叫了聲老爺好。那官看了這勢頭，先是一楞，后就摸著胡子大笑，用手掏出一兩銀子就給了老鴇，老鴇堆笑著接了叫戴艷起身，官朝老鴇使了眼色，老鴇領會了，隨后就走出屋子順帶上了門。 戴艷不明白為什么要獨留她跟東家在屋里，官叫她到他身邊去，她沒多想就過去了，哪知道官拉她坐到他腿上，戴艷有些怕，身體有些抖，官隨即想解開她穿的花襖子，戴艷憤怒的掙扎著幾，掙脫了就想門邊跑，官哪能讓她得逞，一手抓住戴艷往懷里帶，嘴也不停往她臉上蹭，戴艷哭著掙脫，摸著間隙就給了官一巴掌，這一巴掌把官打怒了，抓著戴艷就是一巴掌，用力把她按在地上，手還不停地扯她的褲腰繩，戴艷用力地掙扎著，用腳用力一踹掙脫了，她抓住機會就往門外沖，官氣急掏出洋槍對準了戴艷的頭，戴艷只管慌忙拉門，‘碰’，她最終還是沒有跑出這個門...... 戴艷死了，從此這個世界遺忘了她。戴艷的身體被丟到了后山的土坑里......沒有人知道她死了，她哥哥不知道，村里的姑娘們不知道，王婆子不知道，老鴇和官也不知道，唯一知道她死了的是她身上的花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