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慶典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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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啥地牢總那么亂？”韻律一臉厭惡地問道。她的角被黑荒尖塔（the Blackmoor Spire）地道頂部垂下的一些織物纏住了。她已經(jīng)用法術(shù)清除掉了石質(zhì)地牢入口處堆積的塵土和蛛網(wǎng)，至少這些蛛網(wǎng)沒有附帶著幾只超乎尋常的大蜘蛛。或許只有那些乖僻邪謬的探險家和尋求刺激的小情侶才能忽視掉這類生物。這些也是許多冒險故事和怪誕所忽視的地方，但生物本能卻告訴我們——它們往往效果奇佳。

我邁開步子與她繼續(xù)沿著通道向下走去?！拔蚁脒@是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員工來進(jìn)行維護(hù)保養(yǎng)。試想一下，倘若沒有我們宮殿職工們的辛勤付出，坎特洛特會變成什么樣?！?/p>

韻律長嘆一口氣，點點頭。“我想也是?！碑?dāng)她注意到走道旁排成一列的石像鬼時不由地歪了歪腦袋，“既然這些家伙花了那么多的時間與資源建造這種地方，為什么卻又無暇顧及、棄擲邐迤？”

“這就得看它具體是用來做什么的了?！蔽覍ξ抑杜f道，同時留意著四周潛在的威脅?！坝行┲皇怯捎诓辉傩枰粡U棄，有些是為亡者準(zhǔn)備的墳?zāi)梗行﹦t是像黑荒塔這樣。”我簡單地示意了一下周圍，“用于掩藏、保護(hù)一些需被塵封的文物。僅管我感覺這種方法實在是......徒勞無益，過會你就明白了?！蔽乙恢眻孕牛@些不詳之地遲早有一天會被研究、被攻破，尤其當(dāng)這些防御措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被逐漸削弱。

“可能吧?！表嵚舌止局！安贿^在我鬃毛纏上蛛網(wǎng)前我們先解決一下當(dāng)前的問題?！彼┝藗€召喚魔法，身軀散發(fā)出光輝，片刻后便披覆上一套水晶盔甲?！班拧乙恢痹谡覚C會穿上它?！?/p>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挺適合你的。你的子民們給你整出來的新玩意？”

她點點頭。“水晶小馬可以使用水晶做一些奇妙的事。這是其中一個商會送我的禮物。想想吧，當(dāng)我宣布廢除奴隸制并解開他們的枷鎖時他們有多么興奮?！?/p>

“黑晶王的統(tǒng)治只會帶來痛苦與蕭條。”我仿照著侄女，施放法術(shù)套上了自己那件深色盔甲。隨著我們繼續(xù)的深入，四周似乎也更加危險?！拔艺J(rèn)為在水晶帝國，就算是一個法盲也能比黑晶王得到更多的擁戴，并能在任何情況下做出更合理的裁決?！蔽阌怪靡?，水晶小馬們對奴役他們的君主沒有半點敬仰之情，支持他們工作的唯一動力就是——慢了就會挨鞭子。說不定某些流行病都能比黑晶更受歡迎。

“對此我不可否認(rèn)?！表嵚烧f道，“這也是為什么我絕對不能讓卡阿卡馬八角盒（Octahedron of Ka'alka'mah）落入那個試圖將黑晶王復(fù)活的巫師的蹄中?！睋?jù)說這個八角盒會以某種方式加強黑魔法的效果，雖然不確定它能不能使黑晶王復(fù)活，但也是為穩(wěn)妥起見。

“嗯，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能在她陷入麻煩前趕到?！痹诖_定通道安全后，我繼續(xù)向下摸索，韻律緊隨之后。“她叫啥來著？當(dāng)我們火急火燎地來追趕她時，我好像把這事忘了。”

“她的真名叫粉紅玫瑰（Pink Rose）。”戲謔的笑容爬上韻律的嘴角，“不過她現(xiàn)在稱自己為邪惡之主——死亡引領(lǐng)者（Deathbringer，Master of Evil）。”

我不禁笑出了聲。“真的？她就打算讓其它小馬這么叫她？”據(jù)我從韻律口中打聽來的消息，粉紅玫瑰是一匹來自水晶帝國當(dāng)?shù)匾凰Х▽W(xué)校的充滿激情的獨角獸姑娘。她堅信自己現(xiàn)在是一個可怕且實力強大的精英黑法師，并希望用八角盒解救黑晶王。她的老師和父母堅稱她只是讀了太多垃圾小說，其中描述的黑巫師和怪物只是飽受折磨的靈魂，并急需一位熱心腸的小馬來給予他們安慰。不管怎么說，當(dāng)我恰巧在附近巡視領(lǐng)土?xí)r韻律請我來幫她阻止舊敵的復(fù)活以及防止粉紅玫瑰把自己弄傷。

“小馬們?yōu)槭裁丛谧愿蕢櫬浜缶鸵欢ㄒo自己起個可笑的名號？”我琢磨著，“像是鐵面喪心毀滅君（Ebony Doomhammer the Obsidian Hearted）或無情暗日虛空者（Darksun Nihilist the Unforgiving）這些?！?/p>

“暮暮甚至為此提出了一個理論假說——黑魔法會使得小馬們給自己起一些奇怪的名字并傾向于身穿較深的衣著?！表嵚烧f，“你有機會可以向她問問，還挺有意思的?！?/p>

考慮到我在墮入黑暗時稱自己為夢魘之月，并對衣柜做過的不少改動，我不得不懷疑暮光閃閃的理論確實有些許參考性?！班?，確實有可能?！蔽依仟N地說道，不想讓這個話題繼續(xù)深入下去，牽扯到自己的某些陳年往事。

韻律倒也放棄了這個話題?！跋炔徽f這些，你近來過得咋樣？我們一直沒什么時間聚聚，尤其是當(dāng)我開始統(tǒng)治水晶帝國后?！?/p>

愧疚之情頃刻間涌入內(nèi)心。我深知被忽視的痛楚，無論施加者是否有意，都會帶來心理創(chuàng)傷。“我一直挺好。不過我想你說的對，我確實應(yīng)該騰出些時間來陪陪我的侄女。”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彼颐φf道，“畢竟我們都很多事要做。我也一直在忙著、忙著……讓水晶帝國重現(xiàn)繁榮昌盛。要想將黑晶王蹄下的低效率奴隸制社會完成城市現(xiàn)代化可不是件易事?！?/p>

“當(dāng)然，我完全理解?！蔽抑杜恢痹谇谇趹┑芈男凶约旱穆氊?zé)，看到她臣民們歡天喜地的模樣我也沒法多說她什么?！拔覀兌紦碛凶约簯?yīng)履行的義務(wù)，但對家庭的照料也不能忽視。這也是我目前努力的方向?！碑?dāng)然了，我是指從我回來后與我姐的關(guān)系修復(fù)，雖然并不總是一帆風(fēng)順，卻也是值得的。

“好吧，如果你能常來看看，我自然也不會拒絕?！彼龑ξ姨鹈酪恍?，“尤其是我們還能像這樣時不時來場探險。我明白水晶帝國的事務(wù)應(yīng)該放在首位，但那實在太枯燥了。我的生活需要增添一點刺激元素?！?/p>

我不禁莞爾。我侄女似乎有一顆當(dāng)冒險家的心。毫無疑問，她知道比起我姐姐，我更樂于去處理國家危機，尤其是遇到某些有關(guān)怪物之類的問題時。如果事情迫在眉睫，緹婭自然會挺身而出，但她從折磨怪物那里得不到什么樂趣?！皼]問題，我會珍惜與侄女一同的奇妙冒險時光?！蔽遗e蹄制止韻律，“還有，留意下那里的釘坑陷阱?！卑殡S著我魔法的施放，地板的一部分被掀開，底下露出了一個布滿生銹釘子的深坑。

韻律探出頭，看了看坑里的情況以及不幸落入陷阱中的小馬所遭遇的悲慘命運?！芭叮x啦。”她點亮了角，伴隨著噼里啪啦的聲響，巨坑慢慢被水晶填滿，最后整個陷阱只剩下一塊平滑的水晶地板。毫無疑問，這也是從她的新子民們那兒學(xué)來的?？吹街杜稳杏杏嗟靥幚碇巯碌穆闊┗睿业男闹胁挥捎砍隽藥追肿院栏??；蛟S直接飛過去，節(jié)省魔力用于應(yīng)付其他情況才是上策，但我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沖淡了我們現(xiàn)在的氛圍。因此我也沒多說什么，踏上她創(chuàng)造出的水晶地板走向?qū)γ妗?/p>

“所以......我想你應(yīng)該在水晶帝國過得不錯？”我問，“你離開后我一直把你掛在心上?！?/p>

“還不賴。”韻律在我身后說道，“水晶小馬們都很和善?！?/p>

我注意到了一個可能是壓力板的裝置，以及沿著墻壁間隔排列的可疑小孔?！八麄兪窃谶m應(yīng)現(xiàn)代社會？就我自己的經(jīng)歷來說那可相當(dāng)困難?！蔽也幌牒瓦@個陷阱糾纏太久，便在四周的墻壁上凍上了厚厚一層冰。以防萬一，我還創(chuàng)造了一個分身踩上壓力板。隨著一陣破裂聲，我聽到有什么東西在墻內(nèi)卡住了。

“那可以讓他們形成一個完整的社會群體?！贝_認(rèn)了眼前的通道安全后，韻律隨我繼續(xù)深入，“不少其他小馬知道他們經(jīng)歷了什么，因此他們可以相互扶持，這樣小馬國的每一匹小馬都能向他們給予合理有效的幫助?！?/p>

我不滿地哼哧了一聲?！笆前?，有小馬能幫你自然是好事。”痛苦的回憶在眼前再次浮現(xiàn)，無論我多么努力也始終無法將其忘卻。

“賽蕾絲蒂婭應(yīng)該幫你渡過了困難期，對吧？”她察覺到我的動搖，問道。

“沒錯，而且她做得相當(dāng)徹底?！蔽乙荒槄拹旱卣f道，眼前出現(xiàn)了三把懸掛在頂部、來回擺動的刃具，隨時準(zhǔn)備把路過的小馬劈成兩半。如此經(jīng)典的橋段自然不會少，為什么不呢？就像我現(xiàn)在的苦瓜臉也絕對不是因為我的姐姐。“那可不是夸大其詞，考慮到她幾乎把我的......康復(fù)計劃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設(shè)計好了。我想可能是一千年的時間讓她有些操心過度了。”

“哈，那對她來說可不怎么常見?！闭罩业臉幼?，韻律也用魔法生成水晶將刀刃卡在適當(dāng)?shù)奈恢谩?/p>

“你這么認(rèn)為？”我問道，“我一直感覺她是個計劃偏執(zhí)狂?！?/p>

“沒錯，但她一般情況下會表現(xiàn)得更加......”韻律醞釀著合適的詞，顯然她不希望對她的阿姨兼導(dǎo)師有冒犯之意。大部分小馬都認(rèn)為我姐完美無瑕。“......微妙，但無論如何，緹婭阿姨很高興你能回來。”

“那也描述得太過溫和了?！蔽覒崙嵉乇г沟?，回歸之后的一系列痛苦回憶涌上心頭?！俺_她計劃好的宴會和慶?；顒樱姓习傥唤處煴黄刚垇韼椭伊私猬F(xiàn)代世界，以及亂七八糟其他一堆事?；貋砗蟮牡谝荒昀锼秊槲抑贫嗽敱M的計劃表。接著還有......叫啥來著？哦對，建立與我姐姐的情感紐帶。”

韻律抬起一側(cè)的眉毛。“什么情感紐帶？”

我嘆了口氣?！霸囅胍幌?，如果你有個略顯霸道的姐姐，她花了一千年羅列出她想和你做的事，而你就是那個她許久不見而又深愛著的妹妹?！?/p>

韻律花了很長時間才反應(yīng)過來我當(dāng)時的處境。最終她回了一句“哦?！?/p>

“是啊，確實很無語?！本煁I自然是好意，但她可能會在無意間變得相當(dāng)蠻橫不講理?！澳谴_實有些難頂。但不是每一件事都很糟糕。我必須和你講講關(guān)于我們倆為了逃離一個密室而不得不解決一系列難題的故事。那很有意思，也許我們下次再談？”我正打算多說幾句，忽然上方傳來一陣隆隆聲。抬頭一看，一塊巨石正朝我們滾來。無論是誰設(shè)計了這個地牢，他似乎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經(jīng)典橋段。以現(xiàn)在的進(jìn)度看來，我們應(yīng)該還需要留意一下落石和不斷下降的天花板。

“請稍等。”我對韻律說道，后者張開雙翼，幾欲先走。伴隨著我的魔法，我足下的影子向前延伸，覆蓋住身前的地面。

“嗯......”韻律蠢蠢欲動，向后張望著。顯然，巨石將至，她感受到了想要逃跑的沖動?！拔覀儾皇菓?yīng)該趕緊跑嗎？至少我認(rèn)為走為上策?！?/p>

“耐心點，侄女?！?/p>

“我認(rèn)為我們現(xiàn)在需要的只是耐心地等待——”當(dāng)巨石將要撞上的前一刻，韻律發(fā)出了一聲短促地尖叫，她捂住了臉。但它并沒有從我們身上碾過去，而是落入了我身下的陰影中，仿佛落入了一個深坑。我的侄女保持一個姿勢僵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她在等待一塊根本不可能撞上的石頭時將眼睛閉上了。最后她問道：“你是不是對那塊石頭做了些什么？”

“是的?！蔽液喍痰鼗卮鸬馈?/p>

韻律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厄運并未降臨到我們身上。她挺了挺身子，試圖挽回一些丟掉的尊嚴(yán)?！班牛?，那就好?！?/p>

我沖她笑了笑?！按_實如此。只要我有那個能力，就永遠(yuǎn)不會讓你受傷?！蔽艺{(diào)侃著戳了戳她的肩，“別擔(dān)心，我不會把巨石的事說出去的?！?/p>

“嗯?！表嵚汕辶饲迳ぷ?，滿臉嚴(yán)肅地走上前，無疑是想將她那小小的恥辱拋之腦后。“那么現(xiàn)在，我們聊到哪了？”

“關(guān)于我姐姐對我展現(xiàn)出過度的熱情。”我跟在她身后說道。

“對，沒錯。但她確實是好意?！表嵚蔀榫煁I辯解道，“即便她的表達(dá)方式有些出格。我的意思是，她至少沒有做出太過分的事，例如邀請你與她一同參加慶典。”

“沒，當(dāng)然不是?！蔽逸p描淡寫地說道，“更像是她好像希望我替她主持慶典?！?/p>

“不會吧?！表嵚深澏吨?，似乎想把什么黏糊糊的臟東西從背上甩下去，“你就......你就找個借口趕緊溜，不管什么借口都行?！?/p>

這讓我不禁蹙起眉頭。“有那么糟嗎？我聽過一些傳言，但是......我還以為你挺喜歡派對呢?！本秃臀医憬阋粯?，韻律是我在她出席的盛裝舞會和派對上見過的最閃耀的交際花，擁有青春帶來的活力與才藝。我不由暗自擔(dān)憂，如果我姐姐和侄女都對這場慶典視如寇仇，那么我也別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我討厭慶典?！彼恼Z氣中盡顯厭惡之情，看來她至少沒有否認(rèn)自己交際花的身份?！皯c典可不是什么派對，它、它——就像是一種對正常派對的病態(tài)諷刺。”

“為什么這么說？”我問。

“因為它......根本沒法提供一絲一毫的樂趣。”韻律蹭著前蹄說道，“那是一年中最勢利的派對，一群勢利的小馬為了勢利聚在一起——整整好幾個小時。沒有小馬能在慶典上盡興，更多只是為了自己能在慶典上現(xiàn)身。每位小馬都忙著將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擔(dān)心自己的形象會不會有失體統(tǒng)......”她呻吟著，揉了揉臉。“然后就是接待每一個來賓。這是我做過的最無聊的事，花好幾個小時與每一位來賓打招呼、握蹄。持續(xù)一整晚，根本停不下來。我發(fā)誓，絕對有小馬在握完蹄后又回到隊伍中再排了一次。等我第二天睡醒，就感覺好像有誰在拿木槌一遍又一遍地敲著我的蹄子。”

我花了一些時間來整理剛剛聽到的信息。“所以沒有小馬會樂在其中？或者說大多數(shù)小馬除了成為慶典的一部分飾品外啥也沒干？”

韻律翻了翻白眼?！耙磺卸际菫榱松缃缓徒⒆约旱牧己眯蜗?。好吧，如果你和朋友一同前來還會有些許樂趣。但如果你是慶典的主持，那你根本沒有選擇。獨自一馬，在樓梯上，招待來賓，一，整，晚?！?/p>

“嗯，我大概明白這是一項什么類型的活動了?！蔽艺f道，“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我詢問的小馬們都表現(xiàn)成那樣。”這讓我下定決心決不能與萬馬奔騰慶典沾上半點瓜葛。接下來，當(dāng)然就是要思考如何才能順利騙過我姐姐。

韻律點點頭?！皼]錯，因此我現(xiàn)在就可以向你保證，水晶帝國絕對不會舉辦萬馬奔騰慶典這樣的活動，哪怕讓我發(fā)現(xiàn)有半點相似之處?！彼σ獍蝗?，“只要我還是水晶帝國的公主，就絕對不會發(fā)生?！?/p>

“我覺得這很合理?！蔽覜_她笑了笑，“所以，我想這也意味著我不可能說服你來頂替我主持慶典了？”

“不，絕對不可能?！表嵚墒箘艙u了搖頭。“不可能，不會，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發(fā)誓，想要把我?guī)c典的唯一方法就是邊吼邊踹地把我拖過去?！彼拥卣Ｖ?。“呃......對不起?！?/p>

我噗嗤一笑。我不得不對她的決心感到欽佩，哪怕她還沒經(jīng)過時間和經(jīng)驗的磨練。“沒關(guān)系，侄女。我明白，盡管如此我姐還是希望能由我來主持慶典，而且似乎我沒什么周旋的余地?！?/p>

“你總能想辦法回絕?！彼f道，仿佛那是理所當(dāng)然的。

我猶豫不決地走到一道雙頁門前?！皼]那么簡單。至少我不希望傷到她的感情?！蔽已芯苛艘幌卵矍暗拈T，發(fā)現(xiàn)門上嵌著一系列磚板，看起來可以通過移動它們來組成一副圖案——這是一個謎題。

“那是當(dāng)然。”韻律贊同道，她也仔細(xì)檢查了一遍門。

“而且她能設(shè)法......操控別的小馬?！蔽倚⌒囊硪淼卣f完這句話。

“我也注意到了?！蔽抑杜畬⑵渲幸粔K嵌板移動到旁邊的空位上，這也證實了我的猜想，“有一年我就是這么被她忽悠去的，現(xiàn)在就輪到你了?！?/p>

“是啊。不介意的話請搭住我的蹄。”我向她伸出蹄，“她對于細(xì)節(jié)的描述相當(dāng)謹(jǐn)慎，可能就是為了不給我直接回絕的機會?！?/p>

韻律將蹄搭上?！翱赡苁撬ε聞e的小馬會向你走漏風(fēng)聲?！?/p>

“事實就是如此。我的顧問們，雖然多多少少有些不情愿，但還是描述了我姐對慶典的厭惡之情?！睕]有理由讓一個小小的謎題阻礙到我們繼續(xù)探險，我用魔法將我們倆化為了星云。我將我們退向前，在門的底部試探了一下，發(fā)現(xiàn)有一條縫隙。我們擠了過去，在門的另一邊又恢復(fù)了原身。

她站起身眨了眨眼?！斑@法術(shù)不錯，介意哪天教教我嗎？”

我沖她狡黠一笑。“除非我找到有個能在慶典結(jié)束前躲著我姐的地方?！?/p>

她托著下巴思索片刻?！耙贿@樣，告訴她你想多花些時間陪著我，而我也樂意如此。”她嘴角綻放出欣喜的笑容，“這簡直天衣無縫，前不久我們確實也討論過要多花些時間在一起。”

“沒錯?！蔽易屑?xì)思索了片刻，確定這個方案沒有任何缺陷，隨后點了點頭，“我認(rèn)為這個計劃可行?！?/p>

韻律笑容愈發(fā)燦爛，向我靠了過來?！安贿^那得算你欠我的。”

我侄女的處世能力令我不由竊笑。“看來在政治交往這方面我姐把你教的不錯。你很清楚該如何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不過我請求你對你可憐的走投無路的老阿姨稍微寬容一點?！蔽覍⒛X袋湊上前，直到我們的嘴唇幾乎要碰到一起，并沖她咧嘴一笑。這讓她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因為如果你出賣我的話，我會記恨很久的?！?/p>

“絕對不會，我保證?！彼泵φf道，“最多就是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只要你同意?！?/p>

我滿意地點點頭，決定不繼續(xù)逗我侄女了。“那就沒問題。我相信像你這樣淑雅端莊的女士應(yīng)該不會辜負(fù)我的期望。而對于幫我擺脫慶典之憂，我也欠你一次情?！睙o論韻律將來會讓我怎么還這份情都沒關(guān)系，至少我愿意承擔(dān)這個風(fēng)險。

我們繼續(xù)深入地牢，直到抵達(dá)一個巨大的房間。兩堵墻之間鋪滿了瓷磚，每一塊上都印著各式各樣的生物。整個房間被網(wǎng)格劃分，顯然這又是一處謎題。我不禁心生疑惑，到底是怎樣的建筑師才會設(shè)計出這樣的關(guān)卡來抵御入侵者?；蛟S他是真的很無聊。

在房間旁還站著一位身著暗粉色外套的年輕雌駒，身上還披著黑色的長袍和鞍包。她正小心翼翼地將一根棍子飄浮到瓷磚邊緣，在即將觸碰到磚塊時又急忙收了回來。當(dāng)韻律和我走近她時，我發(fā)現(xiàn)那孩子模樣相當(dāng)狼狽——蔚藍(lán)色的鬃毛似乎至少好幾天沒梳洗過了，衣服到處都是破洞，鞍包上的皮帶似乎隨時會脫落?？磥砦覀円呀?jīng)找到了粉紅玫瑰，在她找到想要的東西前。這比以往的狀況好多了。

最后她終于下定決心將棍子的一端觸碰到地磚上，很快她便得到了答案。頃刻間一簇火焰從天花板落下，燒著了木棍。雌駒尖叫著將它拋開，失魂落魄地向后退，直到撞上了我。

“天哪，還好你沒拿自己的蹄子來做這次嘗試。”我忍不住調(diào)侃道。

她又驚叫了一聲，轉(zhuǎn)過身直面我和韻律。“公主？！”她的瞳孔瞬間縮為針尖大小，并匆忙后退。韻律不得不在她和瓷磚之間架起一道防護(hù)罩以免她再次觸發(fā)陷阱。

“小心點，粉紅玫瑰?！表嵚删娴?，“你也不想傷著自己吧。”

花了些許時間思考自己的處境后，粉紅玫瑰恢復(fù)了幾分鎮(zhèn)定。她叉開前蹄低下頭，獨角發(fā)出施法的光芒?！巴?！后！我知道的魔法可不少！”

我向她投去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孩子，我為小馬國奮戰(zhàn)過好幾個世紀(jì)了。這期間，我擊敗過無數(shù)的黑巫師，打倒過暴君，將惡魔踹回他們的地獄老家，痛扁過邪神，處理過許多普通小馬僅僅是目睹了就會精神崩潰的恐怖事件。你真的認(rèn)為你能打贏我？更別說還有與我同為天角獸的韻律在我身邊?！?/p>

粉紅玫瑰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著，考量眼前的形勢。最后她腦袋耷拉下來，獨角也褪去了光芒?！安荒??！?/p>

我搖搖頭?！爱?dāng)然不能?！?/p>

“小粉?！表嵚捎靡环N通常用于安撫神經(jīng)錯亂的小馬的語氣說道，“讓我們就此打——”

“吾乃邪惡之主——死亡引領(lǐng)者！”粉紅玫瑰使勁跺了跺蹄子吼道，似乎又有點火氣上頭。

看著她如此堅持那個可笑的名號，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來這小姑娘算不上什么國家威脅，頂多只是個和父母耍脾氣的大小孩罷了。

看到她的恐嚇被我嘲笑，粉紅玫瑰張著嘴瞪向我，耳朵耷拉下來。似乎我好像無意間傷到了她的自尊心，對她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這可是件相當(dāng)麻煩的事?！澳銥槭裁葱?？！”

“我很抱歉。”我清了清嗓子，恢復(fù)了鎮(zhèn)靜，“但你知道這個名字聽起來有多可笑嗎？”

“它不可笑！”粉紅玫瑰充滿信心地說道，這也算是她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共同的審美觀。

“我很確信它確實如此?！蔽铱聪蝽嵚?，“韻律，你怎么看？”

“聽起來......是有點傻。”韻律露出略帶歉意的笑容。

粉紅玫瑰的耳朵耷得更低了?！罢娴模俊?/p>

“沒錯?！蔽尹c頭說，“有一說一，這名字太過浮夸?！?/p>

她思考片刻，隨后問道：“那我應(yīng)該怎么改呢？”

我嘆了口氣，簡直不敢相信和在我討論這個問題的是我們幾分鐘前還在苦苦尋找的“壞巫師”?！叭绻阏嫦霌Q一個名字，那么最好挑一個獨一無二的，一個適合你但不會引起嘲弄的名字。”

粉紅玫瑰托著下巴。“那就叫......暗黑末日（Darkness Doom）？”

“我建議再獨特點?！蔽艺f道，感覺自己的耐心在被一分一秒的消耗，“你就沒讀過些什么巫師編年史嗎？”

“那黑示渡鴉（Raven Blacksign）？”她說道。顯然她的第二次嘗試也失敗了。

我揉了揉額頭，開始感覺有些頭疼?！耙晃覀兿入x開這個不祥之地再說？這里似乎并不是一個能夠討論改名這種大事的地方?！彪x開地牢應(yīng)該可以讓粉紅玫瑰的注意力從尋找邪惡神器上轉(zhuǎn)移開來，在和這個小姑娘的短暫交流中，我確信她并沒有真正的邪念，最多只是被誤導(dǎo)了。

韻律點點頭表示贊同?！拔蚁肽鞘亲詈玫模材芊乐刮覀儾恍⌒挠|發(fā)什么陷阱?！彼仡^看了看我們來時的路，“我想知道在回去的路上我們還要應(yīng)付多少個機關(guān)。要知道，那些小說都沒有真正提及到這件事?！?/p>

“嗯......我想可以？”粉紅玫瑰在原地扭捏了一會，隨后對著我緊張地笑了笑：“我......我其實一直都是您的超級粉絲，所以我很高興您來幫我......”

頓時我大腦一片混亂，語氣也急促起來?！胺劢z？”

“嗯嗯！”粉紅玫瑰熱切的點著頭，“當(dāng)你還是夢魘之月時我就喜歡你啦！你的冷酷、你的喜怒無常還有啊啊啊！我好緊張，你站在這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她發(fā)出一聲興奮的尖叫，“你和黑晶王一樣神秘，但我知道你們在內(nèi)心深處都是好小馬，只是想找個朋友聊聊天?！?/p>

我死死咬著舌頭控制自己不要對一個小姑娘發(fā)脾氣。不過試圖帶來永夜確實不是我做過的最明智的選擇，更何況我當(dāng)時本來就腦子不太正常?！拔蚁嘈?，一旦我們離開這兒，我可以幫你改掉很多看法?！?/p>

“好耶！”她一邊尖叫，一邊蹦跶起來。

“或許我們可以找個地方一起吃個午餐？”韻律微笑著說道，僅管我覺得那并沒有什么用。

鼓勵教導(dǎo)這個小姑娘并不是我想做的事，但稍許花些時間和她在一起可以引導(dǎo)她走到正確的道路上。她給我留下的印象并不壞，而且也擁有通過之前那些致命陷阱的實力，或者是運氣。不管事實如何，我有幫助子民的義務(wù)，如果非要我和一位崇拜我的小粉絲共進(jìn)午餐，那么就隨他去吧。

“聽起來不錯。”我應(yīng)許了，“當(dāng)然我們能討論很多問題?！?/p>

粉紅玫瑰再次發(fā)出一聲歡呼?！拔乙蛪趑|之月一起去吃午飯啦！”

聽到了以前給自己起的名號，我不禁打了個哆嗦。“我的名字叫露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p>

她回了我一個大大的笑容，想與我一同用餐的期望顯露于表?！笆裁炊悸犇愕模赌?！”

我一遍嘆氣一遍努力保持著理性?！澳俏覀兿入x開這里吧?！?/p>

“好的！”玫紅玫瑰緊跟在我的身后，感覺像是我在領(lǐng)著一只迷路的小狗走出地牢。“我......我能牽著你的蹄嗎。”

韻律竊笑著，顯然是在享受我的窘態(tài)?！拔也履阌辛藗€小迷妹?！?/p>

“看來是的?！蔽亦止局?，牽住我“粉絲”的蹄子，看來這頓午餐會很漫長。就當(dāng)是為我的子民們做了些犧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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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 1003

“這便是我翻新后的住處，姐。”當(dāng)我們走進(jìn)房間后，我從容地站在裝修過后的屋子里示意道。

緹婭四下打量了一番，“嗯，嗯......很有你的風(fēng)格，露娜。但與你剛回來時我替你裝扮的樣子變化有些大。”

“我明白！”我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這不是挺好的嗎?！?/p>

我姐再次細(xì)細(xì)地查看了一遍。按照我的喜好，起居室被重新設(shè)計成藍(lán)靛色、銀灰色、烏紫色以及黑色的色調(diào)。房間里四處都是月亮與蝙蝠的圖案。靠墻的暗色木架上陳列著頭骨、書籍和一些私馬物品。房間的中央擺著幾張沙發(fā)和靠墊，僅管它們散發(fā)著一種詭誕的氛圍，但坐起來還是很舒服的。至于墻上也裝飾著武器、一套用暗色金屬制成的盔甲、一些動物標(biāo)本，并在四個角落各安置了一個石鬼像，從各個方向凝視著屋內(nèi)的小馬?？偟脕碚f，我對這件屋子的整體設(shè)計相當(dāng)自豪。

“你似乎挺喜歡的，但這......”我姐思索著該如何表達(dá)，“......也太暗了?！?/p>

我皺皺眉，對她的語氣略有不滿。“但我喜歡這樣?！?/p>

“我明白?！本煁I飛快地回答道。“這只是我的客觀評價。不過當(dāng)然了，你完全可以憑自己的喜好來裝扮屋子?！彼局迹⒅粋€裝飾著銀器和珠寶的骷髏頭說道，“但你有必要把頭骨帶進(jìn)來嗎？”

我撅起嘴?！邦^骨又怎么了？”我把她正盯著的那個骷髏頭拿起來揣進(jìn)懷里，“我喜歡這些頭骨，我感覺它們很討喜?！?/p>

緹婭斟字酌句地說道：“但我感覺它們有些......瘆得慌?！?/p>

“有嗎？”我舉起頭骨檢查了一番，“我不那么認(rèn)為?！?/p>

“因為你的品位本來就和許多小馬大不相同。”緹婭接著轉(zhuǎn)向一旁的梟熊（owlbear）【1】標(biāo)本，眉頭皺得更緊了。貓頭鷹狀的腦袋無聲地尖嘯著，熊身赫然聳現(xiàn)，長長的利爪向前伸出隨時準(zhǔn)備撕碎它的獵物?！拔野l(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為自己的房間收集來了幾樣新的標(biāo)本。”

“哈，當(dāng)然?！蔽艺驹谠缫阉廊サ臈n熊邊，沖她一笑，“怎么樣，是不是很氣派？你不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才捕捉到這樣一只符合我皇室身份的梟熊，更別說找一個能讓我滿意的馴獸師了。好吧，在過去的幾個世紀(jì)里，這項技藝似乎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雖然狩獵本身確實很振奮，但事實上，照料它卻是一件相當(dāng)乏味的工作。

緹婭注視著梟熊，偏了偏腦袋?！笆堑?，確實很奇妙，這點我贊同。但你也知道，我們也許可以雇一位小馬做出一個和這標(biāo)本毫無二致的工藝品梟熊，這樣你就不必費盡心機思考要怎么暗中干掉它，然后做成標(biāo)本了。”

“一派胡言！”我哼了一聲，“為什么小馬們就是不肯相信陳列在這的動物標(biāo)本并不是死在我蹄中的呢？”

“我想你也發(fā)現(xiàn)了，小馬們的價值觀在過去的幾個世紀(jì)里發(fā)生了很多改變”緹婭提醒道。

“或許吧?！蔽颐銖娊邮芰诉@個說法。在過去的千年中發(fā)生了太多變化，以至于很難確切地說出所有改變，就好比像口味這類?！凹幢氵@只梟熊是我殺死的，我也樂意將它展示出來?！?/p>

“隨你喜歡吧?！彼淖⒁饬Ρ黄渲幸患孜^去，“那玩意剛剛是不是叫了一聲?！?/p>

我點點頭?！笆堑模粢欢螘r間就會這樣?！?/p>

緹婭嘆了口氣，揉了揉額頭?！奥赌龋阌质遣皇歉銇砹艘患辉{咒的盔甲，第幾次了？”

我蹙起眉，她對這一類事一直很固執(zhí)。講道理，作為一名皇后四成員有一兩個怪癖再正常不過了，就好比這個詛咒之甲。更別說它還能給來訪的賓客提供不少有趣的話題?！笆前。@件盔甲很有個性，更別說我還是打折買來的。況且它也沒什么威脅，只是會時不時呻吟著要威士忌喝?！?/p>

緹婭不打算就此放下這個話題。“這會讓侍從很難辦?！?/p>

“他們會習(xí)慣的，一如既往?！蔽业坏?fù)]揮蹄，“說實話，你別一直慣著他們，他們都已經(jīng)是成年馬了，他們能自己應(yīng)對任何事情?！?/p>

“我只希望不會給他們帶來困擾?！彼钢谖覀冾^頂?shù)钠渲幸粋€石鬼像說道，“就比如我很確定，自打我走進(jìn)房間這個石鬼像的腦袋就一直隨著我轉(zhuǎn)?！?/p>

“嗯，確實是這樣?！蔽铱粗妓髌?，回想起那位讓我買下這套石鬼像的藝術(shù)品商販，“那一只好像是被什么幽靈附身了，具體情況我還沒確定，等以后有空了我再檢查一下?！闭f到底，我花了三年時間來做重修房屋的準(zhǔn)備，但拋開適應(yīng)現(xiàn)代生活，再次承擔(dān)起皇家職責(zé)，還有其他上千個緊急問題（像是偶爾的怪物襲擊）以外，諸如我房間裝飾品類的問題就變得不那么重要了?！耙捕嗵澚诉@只特殊的石像，我在買它們的時候撿了個大便宜。”

“這還是會讓一些小馬感到不安。”緹婭說道。

我白了她一眼?！拔矣X得你有些操心過度了?！?/p>

“這是你的房間。”我姐欲言又止，“就按你喜歡的來吧?！?/p>

“這就是我理想的臥房?！蔽覉远ǖ攸c點頭，“如果我的私馬物品在過去幾個世紀(jì)里......沒有丟失殆盡的話，就不會浪費那么多時間?！笨紤]到我姐一直不怎么喜歡我的品位，我不難想象她趁我不在的時候把我的大多數(shù)物品有意無意地遺留在了某些地方。顯然，我原本的屋子是按她的喜好修建的，但那對我來說實在......太亮了。我在隱隱約約中感到她本意確實是想按照我的風(fēng)格來建造，但只要經(jīng)過她這么一折騰，難免會變了味。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毫無疑問，因為我們之前已經(jīng)談?wù)撨^這個話題了?！拔乙呀?jīng)給你解釋過了，那些都是幾百年前的東西了，世事難料。更何況有些東西太舊了、沒法用了?！?/p>

“哦？那不妨說說我的那些老玩偶們?nèi)ツ睦?？?】”我指著梟熊說道，“我對它們施加的貯存魔法應(yīng)該能讓它們完好的保留下來?！?/p>

我姐搖了搖頭?！八鼈冊?72年的一場大火中丟失了?！彼D了下，輕叩著下巴，“或者是534年的火災(zāi)？我總是把這倆搞混?！?/p>

我皺著眉，并不接受我以前獵捕來的戰(zhàn)利品被付之一炬的說法?！澳俏乙郧暗娘椺樐?？就是那款我很喜歡的，有綠寶石和環(huán)扣的蝙蝠飾品的胸針，那絕對經(jīng)得住時間的考驗”

“很遺憾，它被一個侍從偷走了?！彼锵У膿u搖頭，“當(dāng)我們發(fā)現(xiàn)宮殿里有東西不見時，你的胸針早就在黑市上被賣掉了?！?/p>

我口中咕噥出幾個完全沒有公主形象的字眼，倒更像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士兵說的詞?？磥碓谖磥淼拈e暇之時，我還要花點心思把我的舊寶貝給找回來?！澳俏业漠嬆兀縿e跟我說它們也在火災(zāi)中燃燒殆盡了?！?/p>

“嗯......并沒有?！本煁I猶豫了一下，隨后開了口，“你要知道，你的那幅《徜徉星夜》（Starry Night Over Roam）其實是一幅贗品，還有——”

“你說啥？！”我頓時感覺一股無名之火涌上心頭。這幅畫是我所有的藝術(shù)品收藏中最引以為傲的?！澳鞘俏覐囊粋€非常有名的商販那兒買來！絕對是真品！”

我的姐姐開始變得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極力想避開我的視線?！澳俏恍●R的名聲并不是你或是大部分其他小馬想的那樣。那段時間他用精妙的贗品騙過包括你在內(nèi)的許多小馬。我們發(fā)現(xiàn)這件事時已經(jīng)是幾百年后了，我讓幾位專家鑒定過你的畫，他們認(rèn)定結(jié)果確實是贗品。我可不能放著一幅假貨陳列在你的屋子里，于是在一個慈善機構(gòu)的小型拍賣會上我悄悄地把它賣掉了?！?/p>

當(dāng)憤怒慢慢平息下來后，我的耳朵耷拉下來。考慮到當(dāng)時的情況，緹婭已經(jīng)盡力了。一位公主可不能正大光明地展覽著一幅假畫?！皩μ彀l(fā)誓，我現(xiàn)在就想把他轉(zhuǎn)生，再讓他吃點苦頭。”

“露娜......”緹婭的語調(diào)尖銳起來，每當(dāng)她想告誡我別做失禮之事時便會用這種口氣。

我沮喪地嘆口氣?！昂玫模憬?。不許用禁術(shù)來懲罰過去得罪我的小馬?！蔽业吐暠г沟?，“不管他們有多么欠揍?！?/p>

“謝謝?！本煁I淑雅地回答道，“歸根結(jié)底，我們現(xiàn)在所談的事物——大多數(shù)事物——是可以被替代的?！?/p>

我嗟嘆著?！笆前。_實如此?！闭f到底我也不是沒有買新東西的預(yù)算，我在乎的只有那些更具有情感價值的物品。這讓我忽然想起了一樣?xùn)|西，一樣我希望永遠(yuǎn)陪著我和我姐成長的東西?！绊槑б惶?，我一直想問你件事。你還記得小蝠（Batsy）【3】嗎？就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布娃娃?！?/p>

緹婭用一種不怎么常見的語氣，有些不情愿地說道：“嗯，我記得?！?/p>

“那就好，因為我在宮殿的儲藏室里到處都找不到。”我皺著眉頭回憶道。侍從們并沒有夸大這幾個世紀(jì)收集來的零碎物件的數(shù)量。基于皇宮坐落在山間，這便意味著我們擁有相當(dāng)浩大的建筑空間，這也是老祖宗們留下的智慧寶藏。無疑以前的獨角獸王國（Unicornia）的統(tǒng)治者們用山上的巨石鑿出的房間有自己的作用，但我和我妹妹卻發(fā)現(xiàn)這些房間都有一個更加樸素的用途——儲物室。因此，一間又一間的空房中漸漸被堆滿了紙箱，由于時尚潮流更替而被丟在角落的服飾，以及我們在相當(dāng)漫長的一生中收集來的各種小擺設(shè)。當(dāng)我試圖去尋找我心愛的小蝠以及其他可能在歷史長河中幸存下來的私馬物品時，我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座錯綜復(fù)雜的古老迷宮。

“那兒確實有些亂?！本煁I清了清嗓子，“或許我們可以和管家談?wù)劊烧l去處理一下。”

“行吧。”這確實是個好主意，能搞清楚這些年我們都收集了些什么，但我總感覺我姐的真正目的是轉(zhuǎn)移小蝠的話題，這也是她慣用的伎倆之一。“不過我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的是小蝠，你知不知道他發(fā)生了什么？”

“我......”在我的怒視下，幾秒過去。我不管她在打什么算盤，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不是為了顧及我的感情撒的謊。最終，她抬起頭，好似一名在絞刑架面前坦白的罪犯?！奥赌龋曳浅１?，我在很久前把小蝠給了我的一個學(xué)生?！?/p>

我霎時瞠目結(jié)舌?！澳惆研◎鹚统鋈チ?？！你有什么權(quán)利把我童年最珍愛的玩具給別的小馬？”

緹婭畏縮了。“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她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我動搖了，如果你看到星凝（Stargazer）問能不能送她小蝠時可愛的表情......”

我吐出一口氣，背對著我姐說道：“行，看來這件事也無法挽回了。我的娃娃沒了，我許多珍藏的寶物也沒了，你似乎也不怎么希望我的新房間。今晚真糟透了。”在經(jīng)受了那么多屈辱后我現(xiàn)在的怒氣已經(jīng)到達(dá)了極點。我原本只是打算帶緹婭看看我的新住處，希望她能為我感到高興，似乎連這也行不通。

“露娜......”緹婭用一側(cè)的羽翼摟住我，輕輕地給了我一個吻，“我真的很想讓時間回溯，讓這一切都好起來。但我并不是萬能的，我們擁有的只有當(dāng)下和未來，而我正在非常、非常努力地修復(fù)這一切?！?/p>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明白，我都明白，我本意也不想和你爭吵，在我心底也明白你已經(jīng)盡力了。只是......有時候你會把我逼急了?！?/p>

緹婭咧嘴一笑，戳了戳我的肋骨。“原句奉還?！?/p>

“我只希望你在看到我房間時能感到滿意?！蔽艺f道，“畢竟這是我的住處，而不是......你認(rèn)為我會喜歡的風(fēng)格。”

“我明白了。”她吻了下我的額頭，“要不現(xiàn)在帶我看看你的臥室怎么樣？我大概能猜到你對它做了什么。稍等片刻，我想我需要做下心理準(zhǔn)備。要我說，宮殿內(nèi)的設(shè)計我也看厭了，如果你能給這個地方增添幾分別樣的格調(diào)，并在裝飾上再加些許變化，那就再好不過了?！?/p>

我臉上恢復(fù)了微笑。我明白這是我姐為我做的讓步，但對我來說也彌足珍貴?！叭绻銏猿值脑挘埍??！蔽蚁蛑P室走去，“還有......小蝠讓你的學(xué)生開心了嗎？”

緹婭點點頭?！靶悄吲d壞了，當(dāng)我同意把小蝠送給她時，她的笑容將我的心都融化了。她對小蝠的珍愛程度不遜于你?！?/p>

“那就好?！蔽覒?yīng)許了，“既然小蝠能給另一個孩子帶來快樂，那他也不應(yīng)被塵封那么多年?！?/p>

“你這么說我就安心了?！本煁I跟著我走進(jìn)臥室，里面的裝潢幾乎和客廳的沒什么兩樣，不過放的更多是在這千年來被完好保存下來的我的私馬物品?！芭叮也铧c忘了，我想問你一件事?！?/p>

“什么事？”我問道。

緹婭將她的翅膀從我背上收回體側(cè)?！拔蚁雴枂柲阌袥]有決定好舉辦今年的萬馬奔騰慶典？”

當(dāng)她問這個問題時，我克制著自己不流漏出任何表情。我知道這個問題遲早會來，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好在我早就為我姐姐準(zhǔn)備好了答復(fù)?！芭督?，我很抱歉。我可能要去拜訪一下韻律，輔佐她履行自己的職責(zé)。去年我前去叨擾時，她表示非常感謝，并希望今年我能再去拜訪。我當(dāng)然不能拒絕我們親愛侄女的好意，我相信你也理解?！?/p>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最露骨的笑意，這使我不寒而栗?！芭?？你還沒聽說嗎？”

我心里起了個疙瘩。“聽說什么？”

雖然她一直試圖板著臉，但我還是能從她的聲音中流露出的愉悅之情?！绊嵚梢ズＭ鈪⒓右粋€國際會議。她一開始還說太忙沒時間，水晶帝國還有很多事務(wù)有待處理。但我們確實需要有一名公主出席那個會議，因此我就提議讓她來主持慶典，由我親自出席。但是她立刻就改口了，同意赴會，現(xiàn)在想想也是有夠滑稽的?！?/p>

顯然她知道我想擺脫慶典，不然她也不會說那么多。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但我們倆正在競爭，為了勝利而競爭。這意味著我需要盡快找到反擊的機會。

“我明白了......”我飛速地思索著不去主持慶典的借口，但腦海中一片空白?！拔視紤]，但我要先和我的顧問們進(jìn)行一下討論，沒有他們的建議我沒法做出如此重大的決策?！蓖涎臃桨杆坪跏悄壳白詈玫倪x擇，至少能給我提供些時間來思考另一個解決這件事的辦法。

“沒問題。”我姐緩了口氣，僅管我還是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不耐煩。顯然她也明白我在采取什么策略，很可惜，她沒法將這事擺在臺面上討論。

無論如何，我需要的是速戰(zhàn)速決，以免讓她找到破綻使我全盤皆輸?！澳敲淳妥屛?guī)銋⒂^一下我的臥室?！?/p>

眼前的光景讓緹婭不由倒吸一口氣。“就我看來，這比起你的客廳來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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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

【1】：owlbear，梟熊，一種半貓頭鷹半熊的神話生物。

【2】：這里提一下，所謂的“玩偶”和前文的梟熊“標(biāo)本”都是同樣的東西，直譯是“填充動物”，一般來說是指毛絨玩具，像毛絨兔子毛絨熊之類。但顯然露娜的毛絨玩具要硬核的多，可以理解為“填充的真皮動物標(biāo)本”，算是個雙關(guān)語吧。

【3】：此小蝠非彼小蝠。

PS：在家閑到發(fā)霉的譯者終于想起了FT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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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留言：

我在這要感謝編輯Chenar Qordath，Comma-Kazie與JakeTheGinger對于編排文章做出的巨大幫助，以及我的先行讀者Trinary，621Chopsuey，Incidental Pegasus No.5，Web of Hope，Swiftest以及Infinion的編選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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