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生命小記
生命的無常比我預(yù)想的還要更快,它是瞬間的。當(dāng)一位老阿太消逝在春雨里時,我驚覺生命的消逝是無聲的。心中騰起的震撼,像極了當(dāng)年我讀到的那句詩“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那其他的也一樣嗎,那些花鳥魚蟲,貓貓狗狗的消亡,也會像水消失在水里嗎?
人有牽絆,萬物有因果。那些流浪的生靈,漂泊的靈魂以及星辰,它們的消亡會被人惦記嗎?
因果牽絆,我想一定會的,它們也是被愛著的,被牽掛著的。
吃完阿太的豆腐飯,我升起了一個念頭。動心起念也是瞬間的事情。我打算做一個紀(jì)錄,記錄一個生命的成長和消亡,同它結(jié)緣,給它錄像拍照。
???我找了一株在菜地外田埂上開花的菜,應(yīng)該是蘿卜。這是我第一次拍它的樣子,五六朵粉紫色的小花開著,莖桿挺直,葉片茂盛,生機勃勃,帶著春天的氣息。拍它的第二天我給它取名“小蘿”它被風(fēng)刮倒還是被人踩到了。莖桿倒地上,花依然向上開著,像在無聲宣告它的不屈與頑強。
???比起動物,人類,山石,大海和星辰,植物尤其是農(nóng)作物來說,它們的消亡可能會更迅速一些。我預(yù)想它能陪我到秋天,畢竟遇見它的時候是春分,或許我能迎來它的豐收。我沒想到那天會這么早到來,拍小蘿的第三天,它被人拔起像雜草一樣丟在路邊。我突然想到?jīng)]有長在地里的蘿卜,命運確實是跟雜草一樣,哪怕它是蘿卜,這不是它的錯。長葉子下面是紅白皮的小蘿卜,淡粉紫色的花還開著,有些花苞甚至都還沒開出花來,連著根莖被拔掉,它的生命終結(jié)在了這個春天。慶幸我見過它生機勃勃的樣子。
???在鄉(xiāng)村有太多的蘿卜,油菜花和各種農(nóng)作物,不會有人在意一棵蘿卜的生命。生命都在各自生存,沒人會在意,拔它的人不會在意,村里人不會在意,不知道世上有它的人不在意,但是我在意。
我開始發(fā)散,或許一個人的離職和逝去也是一樣,我又想雖然我和小蘿是一面之緣,只認(rèn)識三天并沒有照顧過它,但我給它取名。那么小蘿的存在是否也像小王子的玫瑰呢,那么大的田里,我偏偏選了小蘿做記錄對象,田邊那么多植物,拔得偏偏是它呢?
??我很慶幸能遇見小蘿,雖然只有三天,我以為它會經(jīng)歷四時,自然生長和凋敝。好像生命無常,沒人能預(yù)見生命之流會流向何方。我的記錄并不有趣,只是單純的拍照和錄像,記錄一株蘿卜每天拍照,到了秋天我大概有許多它的照片和影像。我站在多數(shù)人的視角來看,花大半年甚至一生去記錄與個人毫不相關(guān)的生命,是一件不太理智的事情,甚至?xí)蟹N荒誕無聊之感。我和小蘿只有三天,但對于我和它來說意義重大。
我把這次生命小記稱為生命奇跡。我認(rèn)為記錄生命是一件很美好幸運的事情。三天前我不認(rèn)識小蘿,如果我沒拍攝小蘿,三天后沒人會在意一株被拔掉的植物,沒有人會在意曾經(jīng)在那個位置,在那塊土地上有一株植物開過花長出過蘿卜。
生命是奇跡,萬物都是奇跡。每個生命的的誕生,成長和死亡都是生命的奇跡,宇宙的奇跡。我贊美每個生靈,每種植物每一次開花結(jié)果凋謝,都是我看不見的生命爆炸,生命以不同的形式向我展現(xiàn)。
我很慶幸很感恩,我敬畏著生命,自然和宇宙,生命小記不會停止,我會繼續(xù)我的記錄。我與自然是一體的,同萬物一起閃閃發(f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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