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1-EP3：血之紋章（18）

一夜未眠的邁克爾·麥克尼爾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聽到了遠方傳來的炮火聲，聲音由小而大，由遠及近，中間還伴有密密麻麻的槍聲。在他們從郊外的倉庫返回后，麥克尼爾不敢去使館附近，他擔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只得繼續(xù)躲到澤馮家族為他安排的房屋內等待其他人的消息。然而，隨著第一聲炮火打破了城市的祥和，麥克尼爾意識到他可能不會得到任何新的情報了。

他不能被困在這里無所事事。這場動蕩和他有關，他沒有理由置身事外。那些試圖讓布里塔尼亞帝國倒退回到封建時代的貴族正在大舉進攻，他們希望再度削弱皇權并真正成為自己領地范圍內至高無上的主宰者。麥克尼爾從不喜歡任何皇帝，但他清楚另一個事實：貴族的權力越大，受貴族控制的平民就越發(fā)地生不如死。站在EU的角度，他希望布里塔尼亞帝國越亂越好；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卻不能放任事態(tài)朝著最壞的局勢發(fā)展。

兩名手持步槍的士兵正沿著街道一側的建筑前進，而在緊鄰的另一條街道，同樣有幾名士兵向著同一方向前進。雙方在遭遇的瞬間就發(fā)生了戰(zhàn)斗，各自利用附近的障礙物進行掩護，向著敵方射擊。但是，他們并不總能準確地瞄準目標，有些子彈就隨意地打向了對面的建筑物。麥克尼爾能夠清楚地看到街道對面的樓房玻璃已經(jīng)被打破了幾處，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員傷亡。自保已經(jīng)成了最大的難題，又怎么要求他們在乎別人的死活呢。有一名士兵被敵人打中了脖子，他的同伴們也并不著急，只是放任他在原地等死，其他人緩緩地向后撤退，等待敵人追擊后露出破綻再進行反擊。

兩名穿著西服的侍從來到門口，讓麥克尼爾下樓乘車離開。

“現(xiàn)在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麥克尼爾迄今為止也不清楚戰(zhàn)況如何，“到底有幾派勢力在戰(zhàn)斗？這個街區(qū)現(xiàn)在歸哪一方控制？大使館附近的狀況怎么樣？”

來人對這些問題一無所知，他們的全部工作就是把麥克尼爾帶走。車子剛關上門，司機便一腳踩上油門，奪路而逃。半路上有幾名士兵試圖攔住這輛突圍的轎車，他們從背后遠遠地向著轎車開了幾槍，都沒能擊中目標。車子有驚無險地來到了附近的一所學校，學校中早已沒有半個學生，整個校園被全副武裝的士兵控制，空地上堆砌起了各種防御工事，停車場上則停著兩輛不知裝著什么貨物的大卡車。

領頭的軍官見到麥克尼爾到來，立刻向著他敬禮。

“我是公爵閣下的下屬，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防守在這里?！辈祭锼醽嗆姽僬f道，“使館區(qū)目前被叛軍控制，消息傳不出來?；实郾菹率跈辔覀兘饩缺焕ё〉耐鈬讶?，我們完全可以現(xiàn)在向著使館周圍的叛軍發(fā)起進攻?！?/p>

邁克爾·麥克尼爾乘上一輛大卡車，自己坐在司機的位置上，將車子開出了校園。很快，有三輛裝甲車緊隨其后，他們一溜煙地向著使館所在的方向前進?？ㄜ嚿涎b載著一個看起來像是駕駛艙一樣的東西，旁人也不清楚它的用途。

“叛軍是誰在指揮？”麥克尼爾問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軍官，“刺殺皇帝失敗后迅速造反，如果找不出合適的理由，那么在外人看來就只是沒要到糖果的小孩子砸玩具而已。”

“叛軍首領是陛下的叔叔路易大公，而叛軍聲稱皇帝陛下頒布的一系列法令正在摧毀布里塔尼亞貴族……”軍官本來是要給麥克尼爾當司機的，但麥克尼爾本人在開車，他變得有點無所適從?？ㄜ嚈M沖直撞地闖過了前方由叛軍設立的關卡，十幾名躲閃不及的士兵被當場碾成肉泥。麥克尼爾無意中看了看叛軍的旗幟，它和布里塔尼亞帝國軍旗唯一的差別是將向下的大劍換成了交叉的雙劍。

正對著麥克尼爾的街道上忽然躥出來一輛坦克，這將麥克尼爾和他一旁的軍官嚇得魂飛魄散，麥克尼爾立刻急轉方向盤調頭進入另一條街道。坦克向著卡車開火了，炮彈沒有擊中卡車，卻命中了后方的裝甲車，那輛裝甲車當即發(fā)生了劇烈的爆炸，在烈火中熊熊燃燒，里面的士兵會遭遇何等下場就不是外人能猜測的了。在他們的頭頂，兩架直升機向著西北方向飛去，那里是帝國皇宮所在的位置。麥克尼爾猜想叛軍正在集結重兵攻打皇宮，而皇帝查理三世本人處在危險之中。保住皇帝的性命似乎是首要目標，一旦皇帝死亡，叛軍擁立的路易大公就成了新皇帝，那時這些忠臣的反抗變得毫無意義，他們將成為新皇定義的反賊。歷史在廣義上是不容偽造的，然而在一段時間內它當然是任由勝利者來篡改。

卡車正前方出現(xiàn)了一群全副武裝的叛軍，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地向著卡車射擊，碎玻璃險些濺了麥克尼爾一臉。麥克尼爾蹲下來，按下按鈕，把后方的駕駛艙彈射了出去。那由火箭驅動的駕駛艙迅速飛進了叛軍之中，隨即發(fā)生了劇烈的爆炸，一股粉紅色的烈焰混著滾滾濃煙吞噬了街區(qū)，緊靠著街道兩側的建筑物在爆炸中瞬間崩塌，周圍幾英里以內的玻璃被全部震碎。卡車本身被爆炸掀翻，暈頭轉向的麥克尼爾艱難地從卡車中爬了出來，而后將被困在車內的那名軍官救出，兩人正巧遇見了從后方趕來接應的下一批士兵，得以成功逃離現(xiàn)場。

“這是什么啊？”士兵們望著一片狼藉的爆炸現(xiàn)場，都感到驚訝。

“那個什么【緊急逃生駕駛艙】，我讓能接觸到這裝置的人把它改造成了大號櫻石炸彈?！丙溈四釥柌亮瞬聊樕系幕覊m，“想不到效果還不錯，這里的叛軍已經(jīng)被徹底消滅了。你們之前還在抱怨無法沖破這里的封鎖，那么現(xiàn)在我們通向使館區(qū)和皇宮的道路都已經(jīng)打通了?！?/p>

“這會造成誤傷吧?！币幻祭锼醽嗆姽倏粗鴥膳缘膹U墟，“如果他們沒能逃離現(xiàn)場……”

“這不像是你們會說的話。”麥克尼爾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真正應該在乎公民死活的時候，你們不聞不問；真正需要下狠心的時候你們反而優(yōu)柔寡斷？”

“那不一樣啊——”軍官慌忙解釋道，“這是戰(zhàn)爭，那是——”

“行了，滿嘴廢話。”麥克尼爾跳上駛來的另一輛卡車，“你們快去解救你們效忠的皇帝，我還要去使館那里找老朋友?！?/p>

由于擔心下次故伎重演時把自己給炸死，麥克尼爾不敢直接前往使館區(qū)，他看了看潘德拉貢市內的地圖，并根據(jù)周圍士兵的說法標注了各自勢力控制的街區(qū)，然后決定從?；逝伤鶎俚慕謪^(qū)繞道進攻。這種【緊急逃生駕駛艙】不僅可以由火箭驅動而快速脫離戰(zhàn)場，還安裝了用來步行的腿部，意味著麥克尼爾可以讓這個定時炸彈沖進敵軍封鎖線以后再引爆。果不其然，當他把駕駛艙隔著兩條街送進叛軍控制區(qū)以后，慌了神的叛軍根本沒意識到這是個超級炸彈，結果被麥克尼爾炸得魂飛魄散，以他們所控制的銀行為核心要塞建筑的防區(qū)徹底崩潰。

圍困使館區(qū)的叛軍被消滅后，麥克尼爾終于可以回到這里迎接他的同伴們了。他首先看到王雙站在街道上，腰間纏著子彈帶，手持一把輕機槍，正打算沖出街道。

“你干什么？”麥克尼爾大驚，“街上全是混戰(zhàn)的士兵，他們可不管你是誰?！?/p>

“這群混賬太不像話了，包圍外國使團也就算了，居然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燒殺搶掠?！蓖蹼p勃然大怒，“老子就是不要烏紗帽了，也得把這些敗類一個個敲死。麥克尼爾，你來得正好，咱們一起把叛軍收拾掉，這群畜生還比不上那個皇帝呢！”

隔壁的EU大使館正在收留難民，這些人多半是來布里塔尼亞帝國做生意或工作的普通人，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能卷入一場真正的內戰(zhàn)。有些人對天發(fā)誓說，以后再也不會來這個鬼地方討生計。

兩架戰(zhàn)斗機從空中劃過，刺耳的尖嘯聲讓還處在恐懼之中的人們慌忙躲到大樓內。

“這些人拉攏空軍基地的行動不是失敗了嗎？”麥克尼爾望著空中的兩道白色痕跡。

“想必有些利欲熏心的家伙決定參戰(zhàn)?！蓖蹼p嘆了口氣，“凌晨的時候叛軍下令對盤踞在附近一處廣場上的帝國軍進行轟炸，當時炸死了幾百名士兵和上千名平民，現(xiàn)在那地方還在燃燒?！闭f到這里，王雙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是衷心地希望這些劊子手順便炸死自己的爹娘，不然戰(zhàn)爭結束后也沒人懲罰他們的罪行?！?/p>

幾分鐘之后，眾人從電視機中看到了皇帝的最新聲明?；实勐暦Q絕不會退位、自殺或流亡，他號召忠于布里塔尼亞帝國的所有人拿起武器和叛軍作戰(zhàn)。

“把武器發(fā)給市民吧?！?/p>

“這沒用?！蓖蹼p站在街道拐角處警戒著，“大多數(shù)人沒受過任何訓練，拿起槍以后除了嚇唬人之外，并不能威脅叛軍。”

“相信我一次?！丙溈四釥枅猿忠筮@么做，“皇帝的勝算沒那么大，他需要真正的幫手。貴族只是在投資，平民才是別無選擇?！?/p>

“那就聯(lián)系那位公爵，讓他向軍隊下令?！?/p>

“他沒有軍職，我們需要找一位軍官?！?/p>

幸運的是，正在附近指揮巷戰(zhàn)的第五圓桌騎士俾斯麥·瓦爾德施泰因接到了他們傳遞的消息，并認可這個計劃，決定向市民發(fā)放武器。很快，由市民和貴族的家奴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在使館區(qū)外圍和叛軍僵持，暫時抵擋住了叛軍的攻擊。此外，俾斯麥還做出了大膽的舉動：他決定放出附近監(jiān)獄中的犯人，只要他們能夠殺死足夠多的叛軍，就能減刑甚至無罪釋放。

“皇帝陛下歡迎強者為帝國效力，只要能夠做出相應的貢獻，既往不咎。”俾斯麥如是說道。

帶著來自其他貴族的消息，麥克尼爾趕往臨時指揮部和俾斯麥見面。俾斯麥語氣沉重地說，圓桌騎士團幾乎集體叛變，目前他所知依舊效忠于皇帝的只有瑪麗安娜。

“我不知道路易大公給了他們什么條件?！辟滤果湵痪薮蟮拇鞌「袚舻?，“他們拋棄了自己的誓言而侍奉偽帝?！?/p>

“是貴族特權吧?！丙溈四釥柨粗貓D，“圓桌騎士的權威只來自皇帝，如果路易大公承諾圓桌騎士還擁有額外的特權——比如像第一圓桌騎士那樣可以指定領地——他們肯定會倒戈。比起這個，讓我感到好奇的是，那位大公居然沒有派人來拉攏您。”

“這個條件確實讓人心動?！辟滤果滭c了點頭，“不過，皇帝陛下向我承諾，我效忠于他就能得到大致相仿的回報……也許偽帝已經(jīng)知道陛下給我的報酬，所以打消了拉攏的想法?！?/p>

戰(zhàn)況已經(jīng)陷入僵局，如何破局成了關鍵。目前，俾斯麥手中的軍隊數(shù)量有限，他只能固守附近的街區(qū)，而后和其他街區(qū)的帝國軍取得聯(lián)系再共同組織反攻。不過，正當他打算下達這個命令時，麥克尼爾和王雙的提議讓他心動了——他決定嘗試更冒險的戰(zhàn)術。

“攻擊這些貴族在潘德拉貢的根據(jù)地無濟于事?！蓖蹼p朗聲說道，“諸位請看，現(xiàn)在按兵不動的這些貴族，正是你們所說的【忠臣】。相反，叛軍一派的貴族幾乎全部參戰(zhàn)。只有效忠于皇帝的貴族才需要考慮在本次戰(zhàn)斗中的得失，因為哪怕他們失敗了也不會被同為大貴族的叛軍趕盡殺絕；然而，叛軍如果失敗，家族就會被皇帝徹底鏟除。因此，他們全部的希望就是殺死皇帝并擁立新皇，也就是說你們這些保皇派當前的最大任務就是保護皇宮?！?/p>

“貿然出擊的話，這里就被叛軍攻陷了。”俾斯麥捏著下巴，“到時候我們會腹背受敵?！?/p>

“沒有擔心的必要。”麥克尼爾笑了，“閣下，我的建議是，您和聽命于您的軍隊繼續(xù)在這里防守，我們去進攻皇宮附近的叛軍。不過，即便您不打算進攻，也應當派出分隊去皇宮附近的離宮營救皇儲奧德修斯殿下，這樣哪怕皇帝出現(xiàn)意外，法理上的新皇帝還在你們手里?！?/p>

俾斯麥同意了這個方案。按照他們的計劃，麥克尼爾和王雙指揮準軍事武裝沖擊皇宮，而俾斯麥負責保衛(wèi)皇儲的人身安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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