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心理罪】

?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先掛了吧，早點休息?！毙炀偈栈厥謾C，回到辦案大廳。

? “那個佐藤緣空怎么樣？”他問。

? “還在拘留中。”一名協警回答。

? 剛剛消滅一個地下黑市，所有罪犯和酒店、KTV的老板都被送去了國家級監(jiān)獄法院進行審判，兩名警官也因此被記了一功，佐藤緣空估計就是從那個黑市里搞來的氣味遮蔽劑。

? 徐警官坐到辦公位，但不得不說，沒想到葉舍這個孩子，還真有兩下子，自己果然沒看錯他。

? 值班室里留下的警察不多，算上徐警官，也一共才六名警察，小程也是今晚值班的警察，他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兩點二分整，看來，徐良剛才是在和昨天的那個大學生打電話。

? 小程沖了杯咖啡，端給徐警官:“徐隊，恭喜立功，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 徐警官接過杯子，捏著湯匙攪拌幾下后就喝了起來。“還能怎么辦？盡全力查出案子?！?/p>

? “可是我們截止到現在為止，仍然沒有找到任何證據?！?/p>

? 徐良放下手里的報告文件，對他說:“證據我們已經有了一些，就差一個能把他送上法庭的證據?！?/p>

? “你就那么確定，兇手就是佐藤緣空？”

? “我當然確定，”徐良斬釘截鐵道:“很明顯啊，佐藤符合兇手的一切特征，而且我們還在圖書大廈地下黑市里發(fā)現了和工廠里同款的氣味遮蔽劑，難道這還不夠說明嗎？加上據葉舍所說，學校里的查詢系統根本查不到他，我們只是暫時的沒有證據而已。”他喘了口氣，緊接著又說:“明天葉舍會再來這里，這次我也進去，陪著他一起審問那個叫佐藤的日本人。”

? 小程點點頭，說實話，他也恨不得當場結案，在自己一年多的警察生涯中，這無疑是碰到的最為棘手的案子，有十幾名警察在黑市的戰(zhàn)斗中受傷，其中還有幾名因遭到偷襲被送進了ICU，他感到很幸運，徐良當初把自己留在了上面。

? 為了報復社會，到處殺人，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犯罪，而是終生難以回正的心理罪，佐藤緣空的生活一定極其不如意，又或者說，他在成長的過程中，經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刺激，導致他的心理產生了強烈的偏執(zhí)。

? 徐警官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搜索引擎給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 “心理扭曲大概率是患上了“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又名PTSD，不同于其他的精神疾病，這種疾病只能得到改善，想要完全治愈幾乎不可能，若長期得不到救助，患者會在病情的巨大影響下產生思想上的偏執(zhí)，從而產生反社會型人格，甚至走上自殺或犯罪的道路?！?/p>

? “的確啊，肉體上的傷口會慢慢的愈合，但心理上的不同?！?/p>

? 這句話傳進徐警官耳中，他才發(fā)現小程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后。

? 小程繼續(xù)說著，雙手在胸前比比劃劃:“心理不同于肉體，肉體受傷會慢慢愈合，而心理受傷則會留下陰影，如果得不到及時的幫助，那片陰影會變得越來越大，漸漸的吞噬思想，還有心靈。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PTSD，當陰影喚醒那只沉睡在內心深處的魔鬼后，患者最終只會落得兩種下場，自我毀滅和走上歧途?！彼詈笥盅a充一句:“那只魔鬼，就是我們口中所說的——心魔?！?/p>

? 徐警官把這些資料全部打印了出來，放進檔案袋，對小程說:

? “如果真的是心理罪，那么佐藤緣空很大概率患有嚴重的精神障礙。”

? 小程回答:“即使是這樣，但在我們祖國的刑法中，他的精神障礙并沒有影響到他的辨認和控制能力，所以他還是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法律責任?！?/p>

? 徐警官喝了口咖啡:“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現在我們真正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出證據，了結案子，不能再有人死了。還有，我想向局長申請一下，給葉舍配一個警察證，你也來幫我說道說道?！?/p>

? “不是，人家才十幾歲，哪有人十幾歲就當警察的？說出去不是凈惹人笑話嗎？”

? “先甭管別的，他至少已經成年了，而且這里也不是我們的祖國，這里聚集著世界各地的人，葉舍甚至比我們兩個人都聰明，如果他有警察證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會耽誤他的進展了？難道我們現在還有別的辦法嗎？”

? 小程無奈，只好答應。

? “要想打敗高智商犯罪者，必須要善于發(fā)現和思考，誰能堅持到最后，誰就是贏家?！毙炀贀艽蛄司珠L的電話。

……

? 翌日清晨，葉舍走出學校，在去往警局的路上時路過一個早餐攤，坐下來隨便吃了些東西后，就跑著去了警局。

? 葉舍和徐警官一起來到審訊室，徐警官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個檔案袋和一支錄音筆。佐藤緣空的目光依然不屑，這一次，他的雙手沒再被束縛:“葉舍，我其實想和你獨處的?！?/p>

? “閉上你的嘴，”葉舍回絕，“別說這些惡心我的話，別覺得我跟你有多熟?！?/p>

? “三天的拘留，明天就到期了?！彼届o的說道:“這兩天，你們查到什么了嗎？嗯？”

? 見葉舍沒有說話，佐藤緣空哈哈大笑了起來:

? “很顯然，你們什么都沒有查到吧？哈哈?！?/p>

? “我是你的最終目標之一吧，佐藤?！比~舍指了指自己問。

? 佐藤緣空露出一副小丑的面容，雙眼直直的盯著他:“如果我是兇手的話，我還真的會把你列入名單，但只可惜，我不是兇手，你們也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我就是兇手?！?/p>

? 葉舍轉頭對徐警官說道:“徐警官，那個鑒定報告能給我嗎？”

? 徐警官走到兩人面前，將手里的檔案遞給了葉舍。葉舍解開纏繞在上面的線，對佐藤緣空說:“你那天從廢棄工廠里逃出來的時候，往身上噴了一種特殊的氣味遮蔽劑，他是能夠掩蓋你全身的味道，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洗過衣服，但是你絕對忘記了清洗你的手鏈?！?/p>

? 察覺到事情不對后的佐藤緣空神情變得越來越凝重?！澳闶裁匆馑?？”

? “我昨天給你的那個手鏈根本不是你的，是我讓華生通宵熬夜制作出來的，真正的手鏈，我們去美術館的當天晚上我就已經交給了徐警官?！比~舍打開袋子，從里面拿出兩張鑒定報告表。

? “我們把你的手鏈送去了鑒定室，結果發(fā)現，氣味遮蔽劑里面的分子成分，和從你的手鏈里提取到的物質分子成分……”

? 說著，葉舍將兩張報告單展示在他的面前。

? “是一樣的?！?/p>

? 拿在他雙手里的，赫然是兩份一模一樣的鑒定報告表。

? “所以佐藤，這次，是你大意了。”

? 佐藤緣空的目光迅速暗淡，對他說道:“我能把我的手鏈拿回來嗎？”

? 葉舍把報告表重新裝回檔案袋:“放心，等我們抓到你后，我們自然會把它還給你?！?/p>

? “我……我現在就要！”佐藤緣空怒吼著，椅子也隨他晃動著。

? “你的手鏈還是挺嶄新的，但這種手鏈早已過時，而你卻依舊不舍得將它扔掉，還好好的愛護它，說明它對你真的很重要。”葉舍合上袋口，纏繞著封口繩?！安环磷屛也虏驴?，這個手環(huán)應該是一個對你很重要的送給你的，也許是你的母親，故人，或者是死黨，這也恰好說明了你是一個重感情、念舊的人?！?/p>

? 佐藤緣空兇惡的低聲怒吼:“你現在跟我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 “別急，我遲早會抓住你?！?/p>

? “哈哈哈哈……”佐藤緣空再次笑了起來，“遲早？我告訴你，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總愛說這種話，自我欺騙說還有希望什么的，哎我告訴你啊，你可以試試看，是你先抓到我，還是我先終結了你?！?/p>

? 葉舍斬釘截鐵:“好，那就試試看?！?/p>

? 離開警局時，徐警官把昨晚打印好的PTSD的資料交給葉舍，他站在警局門口打開看了看，說道:“看來，事情和我一開始想的幾乎一模一樣，佐藤緣空的確患有精神或心理疾病，然而現在我們最先要弄清楚的，就是什么原因使他原本正常的心理變成了如今這樣?！?/p>

? “先查清楚佐藤緣空的家庭住址，尤其是他的老家?！比~舍對他說。

? “你先跟我來一趟?！毙炀僬泻糁阉麕У缴矸葑C辦理室，把一套警服給了他。

? “先穿上?！?/p>

? “什么？我？”葉舍看看懷里的警服，半天沒反應過來。

? 徐警官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說道:“穿上警服，然后坐上去?！?/p>

? 葉舍被他的一番話折磨的一頭霧水，但也只好照辦，他坐在椅子上，徐警官拿著一臺攝像機站在他的面前，按下了快門。

? 趁著葉舍脫下衣服的時間，徐警官解釋道:“昨天晚上我和小程廢了好大的口舌，才得到局長的同意，兩天之后，過來拿你的警察證?！?/p>

? “什么？”葉舍露出驚愕的神情。

? 徐警官繼續(xù)說道:“這樣我們就不會耽誤你的進度了，昨天晚上我和小程向局長說了我們的想法，直接遭到了局長劈頭蓋臉一頓罵，說我們凈是沒事找事，最后還是我把你對警局的貢獻全部說了出來，才勉強得到局長的同意，我和小程還為此差點丟了職位呢?！?/p>

? 徐警官把一份紙筆遞給他:“留下你的個人資料以及身份證信息。”

? “好。”葉舍一把接過，動手寫起來。

? “這段時間你對我們的幫助很大，我代表全局向你表示感謝?！?/p>

? “嗯，不用謝，應該的。”

? 葉舍點點頭，把資料交給他后就旋即離開了。

? 希望徐警官能盡快查出佐藤緣空的住址，這樣才有機會大大推進案子的進度。就目前來說，他們只是掌握了一點動機和證據，完整的動機，只有徹底了解過他后，才能準確的得出。

? 毫無疑問，他還會再次犯案，自己和華生則是他最終的目標。

? 葉舍有些趔趄的走在路上，他的身體一個勁的告訴他:自己累了。

? 看來等徐警官查到他的住址之后，只能讓華生代替自己去了。他回到宿舍，關掉手機，一動不動躺在床上，雙眼閉合，全身放松，好像死了。

? 回首過往，說起來也是，高中三年很苦，很累，但是他很是懷念以前拼命努力的自己，無論是誰，都不想落得一個被別人踩在腳下的下場，經過三年的努力，他如愿的考上了這里，然而上天從來不會給你想要的生活。他感到很困，眼前一片漆黑，腦袋昏昏沉沉，冥冥之中，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下落，仿佛要墜入萬丈深淵。

?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回蕩的聲音傳入他的腦海:

? “葉舍，葉舍，快醒醒……”

? 這個聲音時隱時現，敲打著他的神經系統。

? “葉舍，快醒醒，有人找你……”

? 他僅存的意識掙扎著，整個人很窒息。

?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加福將他叫醒的，他揉揉眼睛坐起身，發(fā)現自己還在床上，他松了口氣。

? “葉舍，葉舍？”加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好嗎？”

? “嗯……”他艱難的點頭，意識依舊昏沉。

? “有人找你?！?/p>

? “什么人找我？……”

? “兩名女生?！?/p>

? 這句話就像清醒劑，精準的扎在了他的神經弦上，他徹底清醒了過來。

? 葉舍像觸電一般從床上跳下來，一個箭步就到了宿舍門口，打開門跑了出去。

? “喂，葉舍，你干嘛跑那么快？！”加福大喊。

? 葉舍頭也不回。

? 有了上次遲到的教訓，這次他再也不敢懶散半分，連跑帶跳的沖到樓下，果不其然，是華生二人。

? 葉舍喘著粗氣，走到兩人面前，看到他這副模樣，兩名女孩都被嚇了一跳。

? “葉舍，你怎么了？”古拉問道。

? “我不想再耽誤時間了?！?/p>

? 華生揮舞手掌道:“沒有沒有，才兩分鐘而已，不耽誤的?！?/p>

? “那你們，找我下來干什么？”他問。

? “徐警官查到佐藤緣空的住址了，讓我們過來和你說一下?！?/p>

? “那他為什么不直接打我電話？”

? “你的手機關機，誰能打過去？”古拉回答。

? “好吧，又要我去警局一趟？”葉舍問道。

? “他在學校門口等你。”

? 葉舍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上午十一時。

? “華生姐姐，”他懇求道:“這次你能代替我去嗎？我很累?！?/p>

? 古拉搖搖頭，抱住華生的胳膊:“不行，徐警官說必須你去。”

? 看著他有些憔悴的模樣，華生為之動了容:

? “要不，我們陪你一起去？”

? “這樣真的好嗎？”葉舍有些難為情。

? “沒什么好不好的，走吧?！?/p>

? 華生帶著古拉向大門走去，葉舍也只好隨了她的意。

? 學校大門外，果然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 三人上了車后，身穿便裝的徐警官剛剛抽完一支煙，白色的煙霧還未消散，看得出來，他至今仍然未婚。

? 葉舍坐上副駕，徐警官把帶著火星的煙蒂放進煙灰盒里封存起來后，對葉舍說道:“這一次帶你們出去，是冒著一定的風險，目的是盡可能的獲取證物，發(fā)揮你們聰明的智慧和大腦，不只是為了破案，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雖然你現在還沒有拿到警察證，但你現在已經是一名警察了?！?/p>

? “警察？你當上警察了嗎？葉舍。”古拉湊上前問道。

? 他對此事仍然感到一頭霧水:“應該是吧，而且警局正在給我辦理警察證。”

? “真的嗎？”華生也投來羨慕的目光。

? “對，是，是真的。”徐警官掛了一下檔，啟動了車子。

? 案子變得越來越復雜，早已不再是最初的失蹤案，受害者的冤魂哭天搶地，而兇手卻仍然逍遙法外。據徐警官所說，他們要前往一個名為“聯澤村”的村落，佐藤緣空的老家就在那里。

? 黑色轎車在路上不間斷的穿行，幾人在途中找了家飯館吃了頓中飯后，又經過六個多小時的路程，從繁華的城市開往偏僻的農村，路上的幾人都不說話，老老實實在座位上坐著。

? 一路上，無數風景在葉舍的眼睛里一閃而過。

? 七時左右，他們到達了離村落不遠處的小鎮(zhèn)中，在漆黑的夜晚中調查會有暗藏的危險，所以幾人決定先找家旅館住宿一晚，次日一早就前往村落。

? 聯澤村不僅是佐藤緣空的老家，也是他在鄉(xiāng)下的唯一住處，所以很有可能會找到很有價值的線索。

? 徐警官在前臺開了四個房間，葉舍一間，華生和古拉兩人一間，他自己一間。

? 葉舍坐在房間的床上，望著窗外漸漸暗淡的天空，看著那一個個閃亮的東西露出來，越來越覺得事情很不對勁，他走出房間，跑出旅館，來到徐警官的車后方，打開后備箱，從里面拿出一瓶噴劑，回到旅館，夜幕已經降臨，無疑不適合冒險調查，他打算明天一早就只身前往村落，從佐藤緣空的家里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確鑿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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