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石散—仙丹神藥還是奪命骷髏？

懸空七少郭舒臣-文章首更于《醫(yī)界書生》公眾號

五石散又名寒食散，其藥方托始于漢人，相傳系漢末名醫(yī)張仲景為治療傷寒而研制，由魏人何晏首先服用。關(guān)于寒食散中的“五石”，葛洪所述為“丹砂、雄黃、白礬、曾青、慈石也”，隋代名醫(yī)巢元方則認(rèn)為是“鐘乳、硫黃、白石英、紫石英、赤石”。盡管“五石”配方各不相同，但其藥性皆燥熱繪烈，服后使人全身發(fā)熱，并產(chǎn)生一種迷惑人心的短期效應(yīng)，實際上是一種慢性中毒。傳說何晏耽聲好色，服了五石散后，頓覺神明開朗，體力增強。在他的帶動下，五石散廣為流傳。然而，許多長期服食者都因中毒而喪命，唐代孫思邈呼吁世人“遇此方，即須焚之，勿久留也”。

不過，無論是“毒藥”還是“仙丹”都不否認(rèn)一點：五石散藥性發(fā)作后（通稱“石發(fā)”），一般會異常興奮，須不停地走路、狂奔，還必須飲溫酒，以發(fā)散藥性，直到渾身大汗淋漓汗為止，否則就會危及性命。據(jù)史學(xué)家余錫嘉先生考證，從魏晉至唐代500多年里，因“石發(fā)”而喪命者達數(shù)十萬。

這么神奇的東西到底有什么作用，值得這么有爭議？歷史上對于五石散發(fā)生過什么樣的故事？

五石散，是一種中藥散劑，首先它有壯陽、強體力，治陽痿功效，也許對濕瘡、潰瘍還有少許治療的功效，并在服用后可以讓人性情亢奮，渾身燥熱，身體肌膚的觸覺變得高度敏感，要用寒食、喝溫酒，脫衣裸袒，運動出汗等方式來發(fā)散藥力。

1. 美容養(yǎng)顏，帥到?jīng)]朋友

美男子何晏早期被曹操收養(yǎng)，，但在魏宗室里卻不受待見。曹丕就看他很不順眼，稱他為“假子”。在曹爽當(dāng)政前，何晏一直像擱淺沙灘的魚兒，被朝廷晾在一邊。何晏便長期醉心于周易和老莊，逐漸與王弼齊名，成為一代玄學(xué)宗師。但他最初“走紅”卻是因為人長得特帥。當(dāng)時中原有三大“帥哥”：夏侯玄、司馬師、何晏。到魏明帝時，何晏仍是“萬人迷”。一個男人竟“帥”到天下皆知乃至盛行不衰的程度，確實難以想象。有人懷疑他擦粉，就稱他“敷粉何郎”?！妒勒f新語·容止》注引《魏略》曰:“晏性自喜，動靜粉白不去手，行步顧影。“

1. 靈丹妙藥，奇病亦可愈

竹林七賢稽康的后人稽含在其《寒食散賦》中說，他晚年得了一個兒子，只有十個月大就得了重病，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服用五石散，不到30天就恢復(fù)了健康?！吨軙に囆g(shù)·姚僧垣傳》說，北周大將軍賀蘭隆患有水腫氣喘病，坐臥不安，只服用了兩劑五石散，病就好了。藥王孫思邀在其《千金翼方》中說:“更生散，治男子女人宿疾虛贏、胸肋遞滿、手足煩熱、四肢不仁、飲食損少、身體疾病、乍寒乍熱，極者著床四、五十年，服眾藥不痙。此治萬病，無不愈者?！?/p>

3、奧林匹克的興奮劑，古代的偉哥和現(xiàn)代的搖頭丸

“老司機”何晏算是中國歷史上嗑藥第一人。蘇軾說嗑藥肇始于何晏，此話不假。因為他是大名士，當(dāng)時的天王級人物，時人才趨之若鶩，爭相效仿。至于吃了這種藥的效果，何晏自己說“非惟治病，亦覺神明開朗”，五石散除了提神還可壯陽，可稱古代偉哥，服后夜御數(shù)女若等閑。五石散在文人圈子的普及，還賴學(xué)者皇甫謐的廣告，謐曾經(jīng)曰過：“晏耽愛女色，服五石散體力轉(zhuǎn)強?！狈梦迨?，還能使人產(chǎn)生一種不可言喻的快感，類似于現(xiàn)代吸毒的那種感覺。魏晉

名士王羲之在《雜貼》中談到“服足下五色石膏教，身輕行動如飛也”也可為證。意即服散后，有輕飄欲仙、騰云駕霧之感，至少可以暫時超脫塵世的紛爭，體會片刻的愜意。正是這種特殊均快感，人們才玩命似的長期服用五石散。這是可悲還是可笑？

4.服石疑案

第一位，十六國時期“捫虱而談”的王猛。疑點在于，“捫虱而談”在當(dāng)時幾乎就是服五石散的招牌。因為服散后，皮膚易磨破，衣服不能穿新的，也不能常洗，于是虱子就多了。所以，王猛有“嗑藥”的高度嫌疑。但是王猛也可能是裝出來的，因為據(jù)說符堅是個雙性戀者。不過，王猛在“捫虱而談”中卻助符堅成就了前秦帝國的事業(yè)，險些改寫了歷史。

第二位，是北齊的“裸奔帝”高洋。話說這高洋還是個開國皇帝，早期也勉強算是個明君，但后來卻突然間變得荒淫無道、殘暴嗜殺，只能用變態(tài)來形容。至于高洋的裸奔在歷史上是出了名的，他不分盛夏還是隆冬，甚至創(chuàng)造過晝夜不息裸奔千余里的世界級記錄，把隨從搞得狼狽不堪。巧合的是，脫衣、狂奔，這兩大特征都高度吻合“石發(fā)”癥狀。如果不是人格分裂，便不能排除嗑藥的嫌疑。而高洋的性情大變，也把國家弄得一塌糊涂。后繼者更是一個不如一個，世稱“禽獸王朝”。在北齊地區(qū)，自魏孝文帝改革以來的歷史成果險些都被高氏敗個精光。

王猛與高洋，一個安邦定國、名垂青史，另一個卻開了歷史倒車。這兩個人都有服食五石散的嫌疑，卻有著天壤之別！

5.是非誰之過？

五石散，在魏晉南北朝的歷史上，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般有兩種觀點：

一各觀點認(rèn)為五石散是“魏晉風(fēng)度”的催化劑，也是魏晉人士寄托情感或者實現(xiàn)自我的手段，并最終使魏晉演變成一個富于個性色彩的時代，在客觀上為后世留下了豐富的文化遺產(chǎn)。俗話說“是藥三分毒”，假如沒病也經(jīng)常吃，自然就會吃出問題。五石散的危害其實都是人為的，這并不是五石散本身的問題，只能證明人性的缺陷。

另一種觀點認(rèn)為五石散對精神空虛的世風(fēng)則起了推波助瀾的負(fù)面作用，并加速了魏晉統(tǒng)治集團的敗亡。魏晉之世，大批社會精英沉迷于縱酒、嗑藥，腐朽墮落到了極點，卻都成了明星人物。所謂的個性解放，多數(shù)人只是學(xué)了嵇康們的表面，實際上是借“清談”玩無厘頭，骨子里非常膚淺、庸俗?！爸窳制哔t之”一的山濤就曾預(yù)言，王衍之流或?qū)ⅰ罢`天下蒼生”，結(jié)果一語成讖。北宋蘇轍也說晉人“借通達以濟淫欲”，南渡后仍然“此風(fēng)不改”。因此，五石散荼毒社會、遺禍后世是無法抹殺的歷史事實，其弊病、流毒遠(yuǎn)遠(yuǎn)超過那一絲微弱的“風(fēng)度”！

結(jié)語：

五石散的故事，仿佛亂世星空的一顆流星，時而晦暗的隱藏在名士的心路之上，或激蕩于驚心動魄的權(quán)謀較量中。它曾經(jīng)是救人水火的奇方，也一度成為荼毒眾生的骷髏，一切都取決于人類的一念之間。無論是非曲直，它都以其特有的方式見證了一段光怪陸離的另類歷史。而五石散作為中藥一定有著不可估量的研究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