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試探
艾麗絲將自己之前在山谷中找到的,打算作為‘食物’的黑色透亮礦物,從衣兜中取了出來。而塔露拉和阿麗娜看到這玩意的瞬間,臉色就變了。阿麗娜甚至伸出手,想從艾麗絲的手中奪走那塊源石,卻被艾麗絲伸手輕輕隔開了。
“艾麗絲女士,在沒有防護裝備的情況下,接觸這種未處理過的源石結晶簇,是很危險的行為。有感染礦石病的風險!”強奪未果,看艾麗絲依然手持危險品而不自知,阿麗娜顯得頗為焦急,出聲勸道。
“危險?嗯,這種物質的確有較強的放射性,長期接觸會對人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但我的身體是免疫這種微弱的放射能量的,這對我而言不算什么?!?/p>
“而且,這東西以后我還有用,或許可以制作成為我的‘食物’一類的東西?!卑惤z將礦石放回到兜內(nèi),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女士,你手中的晶體,是在哪里找到的?”塔露拉卻注意到了些不一樣的地方——艾麗絲手中的源石結晶,應該是在感染的動物尸體或是感染者尸體結晶化后,才會出現(xiàn)的類型。
她是從哪里獲得的?
“一個山谷中,里面到處都是這東西,我也是因為一場意外才掉到那個山谷里去的?!?/p>
“死亡谷?艾麗絲女士,你恐怕已經(jīng)感染了!不···應該說是,肯定。死亡谷里的源石粉塵濃度···像您這樣沒有穿戴隔離裝備的人,在其中是必然會感染的?!卑Ⅺ惸劝l(fā)出一聲驚叫,語氣中充滿了惋惜。
“嗯?我倒是沒覺得,我的身體和過去有任何不同?!?/p>
“不,艾麗絲···女士,礦石病的感染往往是悄無聲息的,很多時候若不是因為發(fā)病,體表開始出現(xiàn)結晶,或是進行過醫(yī)學體檢?;颊咦陨矶疾粫l(fā)現(xiàn)自己得病的事實···”
“死亡谷中的源石粉塵含量嚴重超標,那里是處理感染者尸體的地方。沒有穿戴隔離服裝,正常人進去走一圈出來,不可能有幸免的可能···哪怕是瓦伊凡一類,對源石有很強抗性的種族?!彼独瓏烂C地說道。
塔露拉知道,理論上來講,的確有一些特殊的種族可以避免源石感染。但塔露拉并沒有從艾麗絲的身上,發(fā)現(xiàn)那些特殊種族的特征。
······
艾麗絲選擇了沉默。
艾麗絲總不能和她們解釋:‘我可以通過神經(jīng)中樞的處理器以及分布在體內(nèi)的微型傳感器,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極其徹底的了解,以斷定自己不會生病?!@種類型的話吧?
‘我其實已經(jīng)不算是人類了。在這個自己尚不了解的世界當中,這絕非可以隨意談論的話題,這關乎到自己的‘生命’安全。而且,眼前兩個女子,那只小鹿性格或許純善,會為我保守秘密。但另外一個龍角女子,可不好說···’
‘在那種情況下都不會感染的事情若是被捅出去,很可能會引來其他大麻煩的?!?/p>
之前艾麗絲嘴硬自己沒有感染,在塔露拉和阿麗娜看來就是單純地不能接受現(xiàn)實而已。而現(xiàn)在艾麗絲的沉默,更是讓她們坐實了這個想法。
阿麗娜走上前來,拍拍艾麗絲的肩膀,嘗試著安慰她。察覺到小鹿行為的艾麗絲微微一愣,無奈地一笑,說道:“我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我經(jīng)歷過比這糟的多的事情。剛才只是在思考和感覺,自己的身體到底有哪里不一樣了而已?!?/p>
聽到這話,阿麗娜不僅沒有任何放松下來的感覺,反而心中更是一緊,比礦石病感染還糟糕的事情···對于艾麗絲這樣,顯然是從城市中出來,幾乎沒有接觸過礦石病的人來說,更糟的事情,究竟會有多可怕?
若還是在‘手術刀’的時期,面對朋友對自己的關心和擔憂,艾麗絲絕對不會給予這樣愚蠢的‘反向安慰’。不過多年如同機械一般的行動方式和思考習慣,讓她在這方面早就變得遲鈍了。
“現(xiàn)在可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之前的追兵難保不會再追上來,畢竟···你的這位朋友弄出來的動靜可不小?!?/p>
塔露拉也是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她剛剛知道阿麗娜沒事,還處在劫后余生一般的情緒當中。現(xiàn)在冷靜下來后,自然是知道當前情況的危險性的。
在塔露拉的帶領下,她們開始朝著原來的營地方向前進,期間艾麗絲扮演著雷達的角色,引導著她們避開那些烏薩斯的巡邏隊。
在這一路上,艾麗絲也是好好了解下她們口中營地的大體信息,并進一步獲取和詢問了周邊地區(qū)的相關情報。塔露拉也借此機會,和艾麗絲進行了一些交談。從這位神秘女子的口中,套取了一些她所關注的信息。
“所以,艾麗絲女士并非烏薩斯人?也是,烏薩斯內(nèi),我從沒見過艾麗絲女士這樣的存在,您倒更像是···傳說中的阿戈爾人?!?/p>
作為血統(tǒng)高貴的紅龍,以及曾經(jīng)的公爵養(yǎng)女,塔露拉對于這個世界的見識比起阿麗娜而言自然是廣闊了許多。而在塔露拉見到艾麗絲的第一眼,她就有過關于艾麗絲可能是阿戈爾人的猜想,不過在剛才的談話中,塔露拉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按照那條老黑蛇曾經(jīng)教過自己的知識中,阿戈爾人不太應該出現(xiàn)在這片雪原之上。而且,艾麗絲所展現(xiàn)出的那樣變態(tài)的恢復力,在阿戈爾的族群中應該也不常見。
古人類?長生者?也不像···如果是古人類,雖然可以免疫源石的感染,但據(jù)說那些古人類已經(jīng)無法適應當前這片大地上的環(huán)境了。特別是死亡谷那種地方,高濃度的源石塵埃不說殺死艾麗絲,但至少,她不可能看起來這么···精神,健康。
“尊稱還是免了吧,就叫我艾麗絲就好?!?/p>
“好···按照艾麗絲的說法,她似乎是來自一個叫做奧斯維瑪?shù)膰?,想必距離我們這里很遠。至于她的語言,是和她的一位來自烏薩斯的朋友學習的?!卑Ⅺ惸冉忉尩?。
“奧斯維瑪?嗯,看艾麗絲的反應,似乎你在奧斯維瑪?shù)臅r候,不怎么接觸過源石?”
塔露拉比起阿麗娜自然是敏銳許多。艾麗絲之前的行為透露了一個非常關鍵的信息,那就是艾麗絲對于源石這種物質,可以說是完全不了解。這就意味著,艾麗絲理應來自于一個與源石不怎么有關的國家。
這種特征怎么看都像是阿戈爾人的城市才會具備的特征,不過···就算是阿戈爾人,也不可能對源石聞所未聞吧。是在海洋之外,極其遙遠的國度么?
“嗯,奧斯維瑪內(nèi),至少我沒有接觸過源石這種物質。我們的科技體系···使用的是源石之外的能源物質?!?/p>
“是嗎?聽起來相當美好呢,所以,艾麗絲你,應該是因為飛行器失事一類的緣故才墜落在這里的?”
“你的見聞,似乎相當豐富?!卑惤z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話題帶向了別處。
“當然了,塔露拉她曾是一位貴族,比起我們這些鄉(xiāng)村孩童,她的見識自然要廣闊許多呢?!卑Ⅺ惸刃Φ?。
“這樣啊,不過我不是因為飛行器失事才墜落在這里的,具體的原因···是我受到了一場武裝沖突的波及,被空間斷裂武器傳送來的?!?/p>
“空間···斷裂武器?那是什么?”塔露拉眉頭皺起,這種新名詞,尤其是武器的新名詞讓她格外在意。
“嗯···你可以理解為,這一刻你還在地面上,下一刻你可能就被它傳送到了幾千米以上的高空,然后墜落下來,摔的尸體都不剩下吧?!卑惤z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至于我這種情況,我不好說算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這樣啊,不過我看,按照艾麗絲所展現(xiàn)出的那種恢復力···就算是從幾千米的高空墜落也不會有事吧?”塔露拉不動聲色地問道。
聽阿麗娜講的越多,塔露拉對于艾麗絲的警惕也就越多。這倒不是說有多懷疑艾麗絲,認為艾麗絲是烏薩斯派來的間諜什么的。而是對于一個莫名出現(xiàn)在雪原上,且行為十分詭異的強者,塔露拉抱有警惕心,想要打探更多消息的行為,其實是很合理的。
而艾麗絲也是將謊言與真相穿插交織起來,拿來和塔露拉交談。
有時候故事編的太過合理,也不見得是好事。
畢竟艾麗絲現(xiàn)在也察覺到,自己之前所展現(xiàn)出的一些行為,譬如對源石的完全不熟悉,是很離譜的。
那么搭配上一個略微有些超認知的背景故事,反而會讓自己的行為顯得更加具備合理性,也更容易被人相信。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追問的太過深刻了,塔露拉小姐?!卑惤z面帶‘微笑’,“再怎么說我也曾是個職業(yè)軍人,提防心還是有一些的,恢復力這種涉及到個人性命的事情,我怎么也不會說出去的吧?”
“也是,是我唐突了。”塔露拉的神色有些遺憾,但內(nèi)心卻是稍稍松了口氣,艾麗絲對她有所警覺才是應該的。否則,她真的很懷疑艾麗絲接近阿麗娜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這只能說塔露拉將艾麗絲暫時放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并不代表著她可以信任艾麗絲。
當然,塔露拉現(xiàn)在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和艾麗絲交談。一方面是艾麗絲救助了阿麗娜,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覺得自己理應表現(xiàn)得和善一些。另一方面,也是在她的認知中,艾麗絲應該也是一位‘感染者’了。而恰好,對感染者的未來懷揣著無限夢想的她來說,她覺得艾麗絲是一位有相當拉攏價值的對象——只要確定對方的身份干凈即可。
在塔露拉看來,感染者若是連相互信任都做不到的話,死在帝國的迫害下,或是餓死凍死在雪原上,是必然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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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西面的那些貴族似乎有動作了,之前您一直關注的那些感染者群體,與周邊的糾察隊和軍隊發(fā)生了一場遭遇戰(zhàn)。不過,按照我們的探子傳來的消息,里面還有一些額外的貴族鷹犬存在。似乎是奔著某個特殊的目標去的?!?/p>
被稱作將軍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書籍,摘下眼睛,看向書桌前的士兵,問道:“怎么,有人對那只小龍下手了?”
“不是,是那個,您讓我們暗中關注的,那個艾拉菲亞女孩。本來我們的人想要出手幫助她,然而,她的身邊跟了一個身手非常厲害的···阿戈爾人?我不太清楚,那人的身手相當厲害,那些貴族的精英鷹犬被她輕而易舉地屠殺了?!?/p>
手下遞過兩張照片,其中一張是艾麗絲屠戮先鋒士兵的畫面,另一個,則是艾麗絲帶著阿麗娜在樹林中狂奔的畫面。
‘將軍’接過照片,看到的第一眼就猛地起身,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甚至還因為猛吸了一口手中的煙,而發(fā)出了劇烈的咳嗽,好一陣才緩過來。
“這個···白發(fā)女人···”‘將軍’指著照片上的艾麗絲,想說些什么,卻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最后吐出一口氣,略有些無奈地說道,“監(jiān)視她的行蹤,不過,不要跟的太近,知道她大概在哪個區(qū)域就好。還有···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絕對不要和她起任何形式的沖突。”
“是?!笔窒碌男闹须m有疑慮,但出于士兵服從命令的天職,他還是選擇了嚴格執(zhí)行將軍的命令。
“你,第一次,如此失態(tài)?!标幱爱斨?,沉悶且壓抑的聲音響起,昏暗的燈光之下,隱隱約約只能看到一套巨大盔甲的輪廓。
“失態(tài)?哼,當然了,我在她手上死過一次,我知道她體內(nèi)的大恐怖,所以我自然會表現(xiàn)得如此失態(tài)?!薄畬④姟昧饲檬种械臒煻?,將煙灰倒出,換上新的煙草,深吸一口,聲音都冷峻了幾分。
“聽起來,你和她的恩怨倒是不小,德雷克?!?/p>
“···私人恩怨的確不少,但說到底,讓我和她對立的根本原因,還是兩個派系的戰(zhàn)爭。現(xiàn)在戰(zhàn)爭早就結束了,過往的種種,也是時候該翻篇了?!泵麨榈吕卓说哪腥舜鸬馈?/p>
“聽起來?你似乎想與這位老朋友,交流一番?”
“不錯,烏勒爾閣下,若是能得到這位老朋友的幫助,我來到這片雪原的計劃,能變得順利許多?!?/p>
“···我無權干涉你的規(guī)劃,德雷克少將,我只是個監(jiān)察者,你想要做什么事情,都隨你自己。只要,它能切實給烏薩斯帝國帶來利益即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