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針24hours】餅干槌子(上)
作者:白槲女士
簡介:?正針中心向,兼有詠唱組、不死組。二次創(chuàng)作設(shè)定人物崩壞注意;打架表現(xiàn)注意;輝針城野史注意;大量梗和致敬出沒注意。
暢快甜蜜的輕小說,請懷著輕松的心情盡量享受吧~ 上一棒@嘯天_everyday
下一棒@yago
????????? ——?
獻(xiàn)給三倍浪漫的
古川哥哥、痞子、水上悟志、以及全亞洲最大的公共撤碩老板
?
—————————————————————
從沒想過自云端直墮會是什么樣的體驗。
也從沒預(yù)料到,一直以來淪落著的、被放逐的自己,會為了拯救什么人挺身而出。
身后顛倒的大城逐漸隱沒在血的夕照所織的天褥之下,唯有天守閣露出尖尖一角,玄色的釉瓦反射著無限浪漫的霞光,這一切都在急速拉遠(yuǎn),成為自己視野里毫不起眼的小點。
自己本應(yīng)該與所有人保持距離,不被喜愛,不被需要,獨自活著,獨自死去。
?
會死的,以這個速度墜地的話。
從沒想過自己會冒險拯救一個同自己一樣魯莽的人。
只要顛倒方向就好了,不,對于會飛的天邪鬼來說,只要飛起來就好了。
?
但是為什么,自己只是不顧一切地催動著力量,向著地面加速。
?
哈哈、終于追上了。只是自由落體的話,當(dāng)然會比本大爺慢啊。
這個傻帽,真的閉著眼睛就跳下去了。
可惡?。〉降自谄诖裁??想死的話本大爺成全你啊。
好討厭,蠢死了,根本一點兒也不討人喜歡。
?
只是為了擁她入懷,在自己、她以及落日即將同時親吻大地的那一刻——
——天地倒轉(zhuǎn)。
?
她終于睜開眼睛,像晌盹初醒那樣,臉上是安恬的神色,好像漫長的墜落只是一件不值掛心的小事。她展顏一笑,我聽見她暖融融的聲音和風(fēng)一起灌進(jìn)耳朵里:“我相信著你,而你,也正如我所相信的那樣拯救了我,假如說互相信賴需要先拿出誠意來的話,這是就我的誠意了。所以,答應(yīng)我,成為我的騎士吧?!?/p>
心跳得快極了,麻麻癢癢,卻感覺沉甸甸的,是從沒有過的感覺。
我們沉默著,相擁沖破云層,帶出長長的紅色尾跡,我不知道是我的臉,還是云霞更紅一些。
胸口的小家伙繼續(xù)說著:“看見云層之上,無比巨大的槌子了嗎?只要那個砸下來的話,大結(jié)界、幻想鄉(xiāng),無論是什么,都會像一塊小餅干那樣被砸個稀巴爛,那是鬼的秘寶,被稱作萬寶槌的存在。
“我絕不會坐看它摧毀幻想鄉(xiāng)的……所以正邪,我要將這個世界拯救。
“因為要摧毀幻想鄉(xiāng)的人,是我針妙丸才對?!?/p>
?
本大爺怎么可能向你臣服。那時候,我連這種像樣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因為我的欲望、意志和靈魂,被我懷里小小的魔王,還有毀滅世界的故事,
給吞噬殆盡了。
01.鵜鶘
?
初次遇見你的那一天,
命運的齒輪開始吱呀轉(zhuǎn)動,
無法抑制的那
將要失去什么的預(yù)感?。
——?宇多田光?《One?Last?Kiss》
? 渴。
很渴。
渴到快要發(fā)瘋。
離上次喝水大概過了3天,身后的兔子們依然咬得很緊,鬼人正邪隱約能聽到摩托化部隊軋過月壤隆隆的聲響,她腦子里除了亡命暫時想不了別的。
“媽的,圍堵?!钡土R一聲,正邪猛地急轉(zhuǎn),折出銳角的逃亡軌跡。
還是圍堵,此路不通。
天邪鬼啊,就這么死去可真不像樣……
一如既往在心里自嘲著,正邪壓低了身子,包圍圈在收縮,而最后的生機(jī)只剩一個方向。
上!
正邪全力反轉(zhuǎn)了身上的重力,蜷縮起身軀。
記憶停留在密集的開火聲里,隨后了無知覺。
溽夏,夜里有過小雨,好在落腳的屋棚還算完好,雨漏進(jìn)來得少,腦袋底下的稻草還干,即使這樣,還是做了噩夢。
“又是這個夢啊……簡直跟怨靈一樣糾纏著本大爺。”正邪嘟囔幾句,看看日頭還算低,準(zhǔn)備趁著早晨涼快在周圍轉(zhuǎn)轉(zhuǎn)。
自己逃出月球之后,已經(jīng)過去幾年了呢?
正邪不愿意回憶從前,她想盡量灑脫一點,做一個過去追也追不上的、風(fēng)一樣的女子,但是,正如同這黏糊糊、熱烘烘的天氣,她的記憶并非是忠于她的友人,而是一位難以擺脫的惡客,時常煩惱她。
走到這兒,離人類的村子相當(dāng)近了,再往前走說不定會被巫女警告,雖說自己也不是很怕她,但是總歸要惹麻煩。
兩天以前草根妖怪們?nèi)虩o可忍,將這個油嘴滑舌又愛捉弄人的家伙趕出了草根妖怪互助會,雖然自己看得出來,整件事是轱轆首妖怪的主意,而人魚妖怪、夜雀妖怪和狼妖怪并沒有要同自己決裂的意思,但面皮總算撕開了,索性一走了之。
說到底,自己堂堂天邪鬼愿意呆在互助會里算是給這些小妖怪們面子了,自己本就應(yīng)該一個人活著。
作為天邪鬼,不被需要的、不被喜愛的一個人活著。
從被生母下令放逐起,正邪深深明白這一點。
正邪站在棚屋門口仰頭望向西方,曾經(jīng)人類最興盛的時期拓荒者搭建的棚屋,如今已被廢棄多代。
“即使在這里也一樣啊,那把大槌子?!闭靶÷曊f著。
不知道哪一天起,天上多出來這把浮空的槌子,這幾年來,正邪流浪過好多地方。無論在竹林,還是魔法之森西緣離人里最遠(yuǎn)處,抑或妖怪之山南麓,天狗居、花田、無緣冢,這把槌子總是突兀地懸掛在西方的天空中,無論從哪個方位看都不曾轉(zhuǎn)動,無論從什么距離看都不曾縮放,無論在什么時間看都仿佛隔著霧去看花,看不真切——仿佛掛在無限遙遠(yuǎn)的天邊,又仿佛不存于此世。
這物通體金黃,槌體是中間隆起的圓柱,槌頭平而潔,富有神圣感。槌頭漆繪有三叢和式松紋,槌柄扁平,雕刻成竹編式紋路并繪滿竹紋。
但外觀其實無關(guān)緊要。
與它本質(zhì)性的龐大相比,哪怕山峰都顯得無關(guān)緊要:遠(yuǎn)遠(yuǎn)望去,遙不可及的地平線好像笑話一樣,將它與地面分隔開可憐的短短一截,而它的全貌,不轉(zhuǎn)動脖子而想一眼觀之——哪怕是有三只眼的覺妖怪——也幾乎是不可能的,有時候正邪會覺得這槌子比她的過去還要陰魂不散,因為它幾乎占據(jù)了西邊的整個天空,隨時隨地都能看得見。
偶爾正邪會幻想槌子落下來的模樣,想必那是無可比擬的壯觀景象吧。
“你能看得到嗎?”
突然,棚屋內(nèi)傳來女人的聲音,比起疑問更像是質(zhì)詢。
正邪極機(jī)警的轉(zhuǎn)身后躍,見棚屋里站著一位面生的櫻色短發(fā)女人,轉(zhuǎn)身要逃。
“不必,我并不是來打架的?!?/p>
正邪看這女人一副仙人打扮,右臂還纏著繃帶,尋思一來自己沒得罪過仙人,二來女人右臂負(fù)傷,不是幅動手的樣子,就放下了逃跑的架勢,卻也沒有進(jìn)屋的意思。
“在此恭候多時了,鬼人正邪,我只是前來確認(rèn)一下,你是否有參與儀式的‘資格’。多有叨擾,煩請諒解?!迸溯笭柦忉?,正邪才發(fā)現(xiàn)她的胸口上一朵牡丹花含苞待放,花骨朵大得讓人想象得出盛放時的華麗。
雖然女人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但是仙人那副上位者的氣派讓天邪鬼相當(dāng)惱火。
正邪瞇起眼睛,邊思考著對方從哪里知道自己的名字,邊威脅一樣笑著,露出妖怪的四顆尖犬齒道:“哦?本大爺想做什么從不考慮‘資格’,也沒有人能給本大爺安排什么資格……”
“也許你只是還沒明白罷了……從你目擊槌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身在局中了。”
“少拿別人當(dāng)棋子!你這家伙,什么破儀式,本大爺給你攪得天翻地覆?!?/p>
“那樣最好……畢竟,我可是將寶全都壓在你身上了……”
“給我把話說清楚啊,你這——”
只聽虎嘯龍吟,仙人不見了蹤影,破落棚屋又只剩正邪一人。
“真的嗎?你也看得見那槌子!”
什么!還有誰,在哪里!
正邪環(huán)顧四周,不見人影。
隱形的妖精?無形的怨靈?還是說……神出鬼沒的隙間妖怪八云紫?自己剛落魄到幻想鄉(xiāng)的時候,真是承蒙她“照顧”,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愿意再與她扯上關(guān)系。
“在這里啦,你在找什么呀?!?/p>
離棚屋不遠(yuǎn)的荒草叢里,長著一朵大而奇異的蘑菇。那蘑菇傘蓋漆黑油亮,傘蓋邊緣一圈金紋,傘托卻呈桔梗紫的膨大絲絨狀。
雖然是長蘑菇的季節(jié),但是這樣的蘑菇還是第一次見。
……不對,蘑菇在說話?對我?
正邪腦子里打岔,三步并兩步上前,伸手要采蘑菇,好好研究研究這個怪品種。
那蘑菇卻說:“真是失禮。竟然對著初次見面的姑娘動手動腳?!?/p>
蘑菇轉(zhuǎn)過頭來,露出一張人臉,正邪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是個頂著碗的小矮人,這小東西約莫比她的小腿高一點,在荒草叢中,碗和頭倒是能露出來,脖子之下卻看不見,小人背對著自己的樣子確實像一朵大蘑菇。
為什么背對著自己呢?正邪低頭看去,小家伙正跨立叉腰,大概是想在亮相時顯得帥氣一點吧。可惜完全被草擋住了。
“呼呼,你們的對話我可是全部聽到了。不過我和那個愛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仙人可不一樣,我就直說了,鬼人正邪,你愿意當(dāng)我的屬下嗎?”
“我拒絕?!?/p>
“誒——為什么?”
“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答應(yīng)?”?正邪嗆她一句。
“我可是一寸法師的末裔,小人族的公主,少名針妙丸喔?!?/p>
正邪聽完嗤笑,一邊好像真的采蘑菇那樣把住針妙丸的腰,將她從草叢里舉起,一邊走回屋子說道:“本大爺可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天邪鬼,你敢在本大爺面前這樣賣弄,真的不怕……我一口吃了你嗎?”
被正邪舉到嘴邊的針妙丸卻一點也不慌,自信說道:“正邪不會那樣做的,因為正邪是要成為我的屬下的人?!?/p>
確實只是打算逗逗她,正邪心里想。
她將小人放在門外,自己進(jìn)了門,邊關(guān)門邊說:“我拒絕,本大爺不會臣服于任何人,況且,對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人說不,是本大爺最喜歡的事。”
小人不依不撓,隔著破門板繼續(xù)說道:“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用考慮?!?/p>
“拒絕我的話,可就不知道那個仙人肚子里賣得是什么貨了哦?”
“我自己會去查?!?/p>
雖然這么說著。
門打開了一條小縫。
?
“接觸不順利?”
“意料之中?!?/p>
“抵觸心很強(qiáng)?”
“還好?!?/p>
“吶,華扇,她們說每個人的靈魂都對應(yīng)一種動物,對動物這么內(nèi)行的你,覺得本小姐是什么呢?”
“墨西哥鈍口螈?!?/p>
“那是什么?”
“一種裝嫩會讓我感到惡心的水生動物。”
“……那正邪是什么?”
“她呀……”華扇臉上掛起玩味的笑容。
“她是鵜鶘?!?/p>
?
?
02.餅干槌子
?
她真是電力四射
她生活在怪誕之家
她做的事出乎我的意料
也許我需要時間去適應(yīng)
——Oasis?《She’?s Electric》
?
“先說好本大爺不會同意什么當(dāng)下屬的事?!?/p>
針妙丸只是嘻嘻笑著。
“然后不許你喊本大爺正邪,要叫天邪鬼大人?!?/p>
“好好?!?/p>
“最后告訴我那個女人說的事,還有,別指望我會感激你?!?/p>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沒有因正邪的冒犯不悅,但是土氣、雨味、霉味、干草味混合在一起,叫她很不舒服:“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吧,我家還挺大的?!?/p>
好像自信拿捏住正邪那樣,針妙丸自顧自地向外走去。正邪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卻又相當(dāng)別扭地遠(yuǎn)遠(yuǎn)綴在后面,每當(dāng)小碗回頭去看她是不是還好好跟著,她總做出看著槌子出神的樣子,不看針妙丸。這樣幾次后,針妙丸也大概知道了她的脾氣,只管走路。
穿著蘇芳色和服的針妙丸走在前面,好像自言自語般講解起了那大槌子。
“我記事那年,天上還沒有這把大槌子,有一天,父王告訴我說,針妙丸啊,傳說小人族保管著一件叫做萬寶槌的寶物,能夠?qū)崿F(xiàn)世界上任何的愿望。那時候小人族已經(jīng)沒落多年了,父王做夢也想看見小人復(fù)興的一天。
“他說西邊的天空上掛著一把巨大的槌子,那就是我族的萬寶槌,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我記得父王很開心,說那就是小人復(fù)興的象征,它把小人團(tuán)結(jié)在一起了。
“不久之后,大家都消失了,我找遍了父王的宮殿,沒有找到第二個人影,我爬上高閣,發(fā)現(xiàn)整個國家好像死了一樣。那天日落的時候,我也看見了父王所說的,西邊天空中懸掛的槌子。
“我心里漸漸明白,不是心懷絕望的人,是見不到那槌子的,父王一定是被那絕望所孕育的貪婪吞噬了,許下不可饒恕的愿望,害的他的國家連帶整族的人罹難了……”
針妙丸音量的起初很大,卻越來越小。正邪一開始還能聽個大概,半句話的功夫以后就什么也聽不清了,溫?zé)岬娘L(fēng)拂過郊野,夏蟲不和時宜地在白晝喧囂著,正邪心中煩躁,腳步不由自主地一點點快起來。
與之相反的,針妙丸越走越慢,本來遠(yuǎn)遠(yuǎn)綴著她的正邪,不知什么時候快要與她貼身行進(jìn)了。正邪跟在她后面,弓起腰抻著耳朵,針妙丸卻突然什么也不說了。
針妙丸突然回頭,對正邪露出明媚的笑容,正邪聚精會神地聽著,被她這一出嚇了一跳,臉上有些掛不住。然而看著這張笑臉,又講不出什么難聽話,不由心里窩火。
“你說的……什么嘛,根本聽不清?!?/p>
“我們到了。”小家伙沒理她。
正邪抬頭看去,他之前聽得太入神,現(xiàn)在才注意到東邊的天上,一座宏偉的城市靜靜地倒掛著,仿佛彰顯著小人往日的榮光般,向大地投下寬廣的陰影,嚴(yán)整而莊重。正邪驚訝之余,心中重新掂量了一下,針妙丸之前話中“公主”二字的分量。
“你背我上去,我不會飛”小家伙要求道。
“你不會飛,怎么下來的?”
“我頭上的碗,坐著它我就可以飛?!?/p>
“你現(xiàn)在怎么不坐碗上去了?”
“我累了。”
“……”
“現(xiàn)在不是有正邪了嘛?!?/p>
“不背?!?/p>
“你是本公主的騎士喔,護(hù)公主入城怎么了嘛?!?/p>
“什么時候是的?”
“我剛剛還想著,在我們飛上去的時間里,我能把剛剛的故事再講一遍來著……”
“……不許叫我正邪,叫我天邪鬼大人。”
“天邪鬼大——人?!?/p>
?
于是不為外人所知的,關(guān)于大槌子、小家伙與這座死城的故事,有了第一名聽眾。
?
?
03.拇指公主與餅干槌子
?
很久很久以前,無嗣的老夫婦日日夜夜向神明祈禱著,希望得到一個孫子,哪怕他只有拇指那么大。天上的神明被他們打動,真的給了他們一個拇指大的小嬰兒。
小嬰兒怎么吃也長不大,到了十五六歲的年紀(jì),還總是被村里的小孩子欺負(fù),就連母雞見了也要啄他兩口。有一天,小家伙向父母請假,說一定要去京城歷練一番,開開眼界,練一身本領(lǐng),做成一番事業(yè)再回來。
老人們見小家伙是個要強(qiáng)的孩子,知道留他不住,雖然放心不下,卻也答應(yīng)了。爺爺給了小家伙自己的飯碗,作為草帽;奶奶給了他自己的縫針作為寶劍,他就這樣出發(fā)了。
途經(jīng)河流,他機(jī)智地取下大碗作船,橫渡了大河,路遇艱險,他用縫針披荊斬棘,開辟道路,就這樣,來到京城時,他已經(jīng)成了一個大小伙子,雖然只有拇指大。
來到京城,小伙子去到名臣的府上拜訪,但他太小了,家仆們找了好久才找到他,大臣見他雖然只有一寸大,卻氣宇軒昂,勇氣過人,便收他為家將。府上春姬公主尤其喜歡他,不僅許他是時時陪伴身邊,更是親自教他讀書寫字。
他知書達(dá)理,能在大臣手上行踞禮、跳舞、表演劍術(shù),很快在京城名聲大噪。因為他只有一寸長,又是神賜子,所以得名一寸法師。
那天,公主想要去清水寺給觀音菩薩上香,不巧京城很不安寧,大家都說有妖怪在作亂,專擄妙齡女子。大臣便招募勇者,許諾給予保護(hù)公主的勇者榮華富貴。一寸法師向大臣請愿,大臣見他弱小,拒絕了他。一寸法師沒有辦法,便躲進(jìn)公主的香囊里,隨公主一起出發(fā)。
車行半路,冒出三只鬼,第一只鬼青面獠牙、力大無窮,第二只鬼妖法詭異、奸佞邪智,第三只鬼役使鬼的秘寶。勇士們對上鬼,一觸即潰,紛紛逃跑了。眼看公主就要落到鬼的手中,一寸法師從香囊里鉆出來,擋在公主與鬼之間。
第一只鬼欲用蠻力拍扁一寸法師,但法師又小又靈活,從鬼的指縫里爬上鬼的身體,鬼的蠻力發(fā)揮不出來,被法師刺瞎了雙眼。
第二只鬼施法困住了一寸法師,將他生吞進(jìn)肚。然而法師用針在他肚子里大鬧了一番,破肚而出。
最后一只鬼見自己的同伴都不是一寸法師的對手,嚇得連忙逃跑,慌亂中落下了鬼的秘寶——萬寶槌,那是能實現(xiàn)一切愿望的神奇寶物。
法師用它許下自己快快長大的愿望,變成了一個英俊孔武的小伙子,公主見了春心萌動。他帶著公主參拜菩薩回來,受到大臣的大力褒獎,一寸法師趁機(jī)提出與公主結(jié)為夫妻,天皇欣然應(yīng)允。
后來,一寸法師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鄉(xiāng),把老夫婦接到京城,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
——《一寸法師》
?
假裝跟那家伙混了其實也不錯,正邪在心里打著小算盤,至少這宮殿確實富麗唐皇,像是公主該住的地方。
說來也奇怪,這大城好像活著一樣,正邪覺得自己進(jìn)入了什么巨獸的體內(nèi),身體也被它顛倒過來,并不影響正常行動,就連劉海也向著地面的上——也就是城里的下好端端地垂掛著。
城的名字已經(jīng)聽那家伙說過了,輝針城,聽上去挺氣派。
假如從地面上看,廣闊的城基反倒成了屋頂般的存在,遮蔽著月光。墻基之下,輝針城隱沒在深邃的黑暗之中,唯有最低處一點亮有燈火,像幽夜里巨獸的獨眼。
唯一還在使用的屋子是那家伙從前的寢殿,也即如今的居室。
對于小家伙來說,“公主不死,大城依然在”之流的話,也許是最無奈的寬解。物是人非。大城依然在,不見領(lǐng)中民。小家伙一口一個公主地叫著,心里是什么滋味,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夜很深了,正邪還是睡不踏實。今天先是來了個欠扁仙人,拿槌子掛鉤上什么陰謀一通唬騙,又是傳說中的小人族的公主,找上門要招攬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姑且知道槌子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仙人又和小人族的寶物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針妙丸……她所追求的又是何物呢?
啊啊啊啊啊啊好煩,干脆把這座城顛倒過來吧!
正邪輾轉(zhuǎn)反側(cè),索性悄聲出門,在附近的天空中橫沖直撞,亂飛一陣。
月光朗照,高速飛行的正邪驚鴻一瞥,見城基之底像鍍了層銀般平整潔白,勾起她心里悠遠(yuǎn)而朦朧的,關(guān)于故土的回憶。
三十八萬千米外,同樣平整潔白的夜之食原。
稀神探女,我的母親,生下我、養(yǎng)育我卻放逐我的人,你在那兒的日子還好嗎?
明月夜里總是想起你。
?
次日早晨,針妙丸提著鬼人正邪的鞋子,在城基頂上叫醒了睡得四仰八叉的正邪。
“你是……戀床嗎?所以不睡屋子里?!贬樏钔桕P(guān)切地問。
“不是,睡不著?!?/p>
“這樣啊……我可以問是為什么嗎?”
“總之不是因為你?!闭白鞒鱿訍旱谋砬椋痪湓挌⑺懒肆奶?。
?
早飯是鮮蛤蜊味增湯;剝好的溫泉蛋配吊雞湯和碎蔥,拌熱氣騰騰的白米飯;白粥,調(diào)味用的是熏木魚花高湯凍;腌梅干、蜜漬白蘿卜、椒鹽漬云豆等漬品共7小碟,擺盤考究;炸豆皮配三絲;魚生和辛明太子;納豆用大葉包好,過炸鍋。
……不要錢的飯,不吃浪費。
相當(dāng)落魄的天邪鬼這樣想到。
“正邪,吃納豆。”
“臭死了。還有不許叫我正邪?!?/p>
“哪里,特別炸過的,已經(jīng)不臭了。挑食不是好孩子。”
“少來?!?/p>
最后是香橙和獼猴桃的甜品。
“針妙丸平時是吃這些的嗎?”
“也不是啦,每天都不大一樣的。不過今天格外豐盛呢”
“……”
針妙丸看起來根本不像會做飯的樣子,正邪心里慢慢升起一個猜想,這座城市,會不會真的是活著的呢?
見證過絕望吞噬了一切之后,悲哀的它如今為公主一個人活著。
獨居大城中的小小公主和她的城,今天正式歡迎了她們的第一名客人。
?
“所以說,本大爺怎么會跟你們的萬寶槌有關(guān)?那女人跟槌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吃完飯后,正邪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柫恕?/p>
針妙丸示意正邪跟上,她好像特別中意散步時聊天這件事:“任誰第一眼看見那把夸張的槌子都會明白,萬寶槌總有一天會掉下來,將一切都?xì)纭?/p>
“與其說那是對絕望者才可見的,不如說它就是絕望的化身——下一秒世界就會毀滅,這樣的可能性真實存在著,而我們對此無能為力。
“八云紫對我說,絕望的土地里生長不出秩序,假如任由這樣的可能性傳播,一定會影響到幻想鄉(xiāng)的穩(wěn)定。所以早在很久之前,她就設(shè)置過大結(jié)界,維持著虛假天空的術(shù)式,掩蓋了萬寶槌的存在。”說到這里,針妙丸頓了頓,“八云紫,就是幻想鄉(xiāng)掌權(quán)者,你知道她嗎?”
正邪起了陣雞皮疙瘩:“算是吧?!?/p>
“可以在槌子下正常生活、不至于直接失去斗志的人,是可以對抗槌子重要力量,因此按照紫的構(gòu)思,絕望到一定的程度,就會變得反而可以看見槌子。”
“照你的說法,如此絕望的人怎么會去對抗槌子呢……恐怕槌子下一秒會落下來,世界在下一秒毀滅,她們也僅會無動于衷,甚至還會拍手稱快吧?!闭半p手背在腦后,邊走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況且,哪怕是大妖怪,面對那么大的萬寶槌也只能束手無策。”
“紫確實拿錘子沒有辦法,但是還有我在呀!”針妙丸一副快夸夸我的語氣,“我可是一寸法師、小人族的末裔哦,真要說起來,那萬寶槌可是我的東西?!?/p>
“哇你好厲害呀針妙丸公主求求你收了神通吧?!闭皹O其敷衍地棒讀道。
“根據(jù)萬寶槌同時屬于我與鬼的傳說,紫反過來利用了萬寶槌強(qiáng)大的力量構(gòu)建出基于相似律的儀式,我想想怎么解釋……總之就是假如公主,也就是我被鬼打敗,槌子就會發(fā)動,而只要由你打敗了鬼,槌子就會重新歸屬于我,只要我將萬寶槌保管好,世界就被拯救啦!說白了就是這么簡單的事?!?/p>
“等等等……怎么就突然拐到我頭上了?”
“因為正邪是我的騎士呀!”
懶得理她了已經(jīng)。
說了好多話,二人走著走著來到天守閣的露臺上。
針妙丸廢了好大功夫爬上比她還要高的護(hù)欄,因為這樣她加上護(hù)欄比正邪高一頭。
她就這樣擺出了她們初次見面時的姿勢,跨立叉腰,大聲宣布:
“但是,我同樣有自己的打算!
“基于相似律的原理,儀式一旦發(fā)動,任何外部的干擾都會導(dǎo)致儀式的‘劇本’同傳說不夠相似,從而直接失敗,到時候萬寶槌落下——
“嘭!
“所以就連紫都不愿意冒風(fēng)險直接干涉儀式的進(jìn)行,而在大結(jié)界里,槌子對于其他人來說根本不存在!也就是說,等拿到萬寶槌以后,怎么使用它由我說了算!”
小人拔出背在身后的那柄劍,原來那是一根放大了的縫針,針孔剛好成了側(cè)劍樣式的護(hù)手。
針妙丸舉著劍,對努力憋著一口笑的正邪說道:“在那時候利用槌子,發(fā)動究極的下克上,將幻想鄉(xiāng)摧毀,這就是我針妙丸的目的!”
“哈哈哈哈哈……這是什么大魔王發(fā)言呀,假如不是你站在欄桿上,也許會可信那么一點點……”
正邪邊說邊用手指比出一個過分的小尺寸,針妙丸哪想過頭一次如此正式地宣布宏愿,會落得個被正邪嘲笑的結(jié)果,一時間由又羞又惱,氣的直接跳下來,要拿針戳正邪。
正邪連連逃跑,邊逃還邊笑,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針妙丸趕緊追上去要解釋。
“我這么計劃是有原因的,你聽我……”
“哎呦,還有原因,樂死本大爺了——”
正邪逃,小碗追,正邪逃小碗追,很快變成了兩人單純在天守閣里追逐打鬧。
“哈…哈,我警告你,你…別,你別太過分了……”
“哈……你,你這個王八蛋!這么……喜歡笑、的話……看我……撓癢癢攻擊!”
“哈哈h呼呼哈哈,不行了笑不動了……哈哈哈哈”
鬧劇以針妙丸利用自己熟悉道路的優(yōu)勢,將正邪逼近死角告終。
兩人很快玩累了,頭對頭躺倒在榻榻米上。
“稍微,有一點點的一點點對你刮目相看了?!?/p>
“是——吧,見識到本公主的氣量了嗎?”
“算是吧?!?/p>
“那么,要當(dāng)本公主的騎士嗎?”
“做夢?!?/p>
“考慮一下嘛,正邪不是也巴不得現(xiàn)在的幻想鄉(xiāng)亂七八糟嗎?”
“休想?!?/p>
“考慮至少要真正地在腦子里想三秒哦?!?/p>
“考慮也休想,哈哈?!?/p>
?
另一邊。
“不擔(dān)心你的小鵜鶘嗎?”
紫撩撥華扇。
“時候還沒到。”
“你打算親自去嗎?”
“那要取決于勇儀坐不坐得住了
“她一向是那樣子,你知道的?!?/p>
?
?
04.小小魔王與叛逆爪牙
?
當(dāng)我凝視著你的眼睛,我能看見你隱隱的愛
但是親愛的,當(dāng)我抱著你,
你是否知道我也懷著同樣的思念。
如果你想愛我,那么親愛的,
請別克制。
——Gun’N’Roses?《November Rain》
?
午飯比起早餐更過分,在沒有污穢的月球,正邪從不吃東西,到了地上也沒吃過幾次好飯,來到輝針城這幾頓飯,頓頓讓她恨不得多長一個胃。
如果可以的話,兩個?
每當(dāng)冒出這些念頭,正邪的心里都會有一小塊,代表過去無聲地譴責(zé)自己。鬼人正邪阿鬼人正邪,你難道就這點出息了嗎?
“誒嘿,我好像有事情忘記說了。”
“哪怕紫已經(jīng)往相當(dāng)離譜的方向估計了萬寶槌的力量,最終的結(jié)果也大大超出了她的估計,這導(dǎo)致她用儀式所借到的力量并沒有全部用完。于是,紫干脆用他賴皮的能力有限地混淆了已然與未然的境界,將“打敗了鬼并許愿”的部分預(yù)支給了‘參賽選手’們,好用掉那部分力量。所以理論上來說。我們都有一個愿望可以許?!?/p>
席間,針妙丸這么說道。
正邪差一點點把嘴里的金槍魚壽司噴出來。
“剩下還沒用完的力量,現(xiàn)在理論上儲存在我這個一寸法師后裔的身上,雖然不過是零頭而已,但畢竟也是萬寶槌的力量。所以不要小看我,我也是很強(qiáng)的哦。”
正邪趁針妙丸搖頭晃腦地炫耀著,偷偷拿桌上的紫色絲綢桌旗擦了擦嘴,帶得桌子微微晃動。
“另外、另外我頭上的碗和手上的輝針劍都是一寸法師用過的真品。在退治了鬼之后,更由慕名而來的陰陽師。附加了偵測鬼的術(shù)式。一寸法師晚年也是多次依靠這把寶劍躲過了鬼的報復(fù)?!?/p>
針妙丸得瑟起來沒完沒了,一只腳踩在矮桌上,小下巴昂起得意的角度。
“比如?”
“假如輝針劍像這樣嗡嗡的震個不停的話,那就說明有鬼正在靠近。正邪你別搖桌子?!?/p>
“從剛剛起我就沒搖了。”
“……”
正邪反應(yīng)極快地一把拎起針妙丸,從最近的窗戶飛出了天守閣,直沖云霄。
城基之底廣闊的平臺上。一個身影帶著無可比擬的存在感,一步一步向前走著。
“哦——原來那個就是鬼呀,”針妙丸說,“居然搶先找上門來了嗎?來的正好!咱們就在這里退治第一只?!?/p>
“開什么玩笑,我背著你怎么打架呀?”
?
來者身材高大魁梧,著束袖白色體操服,下身是寬松的紫黑色長裙,腳踏簡單的木屐,雙手雙腳均帶有鐐銬。
引人矚目的是她頭頂長長的紅色獨角。
傳說在掌握火之前,古人夜夜恐懼著黑暗中的未知。正是那恐懼化身成了鬼。最早的鬼沒有實體(因為黑暗中本來就什么也沒有,但是又可能確實有什么),也不會襲擊人。反而人越多鬼就越強(qiáng)盛。
自從人掌握了火,發(fā)明了燈,人類對黑暗的恐懼便隨著時代的前進(jìn)越來越小。光賦予了鬼形體,人賦予了鬼名字。從那之后鬼成了可以認(rèn)知的存在,可以對抗的存在,可以戰(zhàn)勝的存在。
自那之后鬼一代一代地衰落下去。
鬼開始襲擊人,變得殘暴酷虐,歸根到底是想重新恢復(fù)人對自己的恐懼心。但是再也沒有從前那么純粹的、對于未知的黑暗的恐懼心了,相反新的恐懼總是與鬼殘忍的行徑聯(lián)系在一起,導(dǎo)致鬼也長得越來越兇狠。而這種正反饋的結(jié)果便是角的出現(xiàn)。
到后來已經(jīng)有了“越被人恐懼的鬼,角就越長,實力也越強(qiáng)”的說法。
關(guān)于人的恐懼與鬼相互形塑的故事,至今仍未結(jié)束,假如你問一問隨便哪一只鬼,是否愿意奪走人類的光明,讓一切回到最原初的狀態(tài)。
那兇殘的笑容,一定會同肯定的答案一起出現(xiàn)。
眼前擁有修長華麗的紅色獨角的女人有多強(qiáng)呢?
正邪光是想想就覺得窒息。
即使間隔百米,女人仍是敏銳地鎖定了兩人懸停的方向。四目相接,正邪感到女人銳利的目光如蜂螫般直刺而來。
但是身為天邪鬼,光是想想把這女人踩在腳下的樣子……
身上就好像有螞蟻在爬……
?
正邪急速降落,把針妙丸放在自己身后。針妙丸正了正輝針劍擺出少名流進(jìn)攻劍架。
“哦?沒有選擇逃走,而是向我星熊勇儀靠近嗎?難怪八云紫離開之前好像考試結(jié)束前最后一分鐘檢查出錯誤的學(xué)生一般,拼了命的把儀式和規(guī)則告訴你們。
“因為那個女人到儀式成立的那一刻,看到了我們的笑容才意識到……”
那自稱星熊勇儀的鬼極力咆哮——
“我們鬼也有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啊??!”
無邊的音浪帶起龐大的風(fēng)壓,勇儀身前扇形的基巖被生生震成成碎石,向二人飛去。暴風(fēng)、音嘯、石彈一齊施壓,令二人根本難以有所動作,被懾服在原地!
然而勇儀卻已經(jīng)到了。
單純只是為了展現(xiàn)自己的蠻力般,魁梧的女人雙拳重重擂向大地,好像敲打一面大鼓那樣發(fā)力著——
仿佛一顆云爆彈炸開,四周空氣極短時間內(nèi)受力而被壓實,產(chǎn)生云狀環(huán)帶,帶著龐大的沖擊波,叫周遭的巖石寸寸碎裂。煙塵裹挾,正邪后倒飛出去!
輝針城,竟然在下沉。
鬼人正邪憑借妖力護(hù)體,沒受多大傷害,但是針妙丸呢?
贏不了的,根本贏不了。
僅僅一個照面就應(yīng)該明白這樣的道理,不能察覺死境的物種,沒有辦法延續(xù)至今。
星熊勇儀隨手揮掌,風(fēng)壓吹散了揚(yáng)塵。?
她緩緩弓起身說道:
“不知道是我的哪一位同族給了你奇妙的錯覺。鬼很弱,根本不需要恐懼,這樣覺得的人如今越來越多了。
“但是沒有關(guān)系,身為鬼王的我。非常善于糾正這種錯覺。我會讓從今以后你們一看到鬼,就嚇得止不住尿的?!?/p>
人們所談?wù)摰墓至y神——鬼王星熊勇儀,參上!
?
勇儀兩腿如蝴蝶翩翩,閃身突進(jìn)到正邪面前三步。
好快!
正邪疾退,在兩側(cè)留下四散的米彈。誰知勇儀不退不避,拳擊抱架,左右搖閃欺身而上。
“還在打彈幕游戲嗎,小家伙?”
小墊步回身擺拳——
裹挾貨真價實的殺意。
正邪反射般抬手去擋,然而,勇儀另一只拳動了。
鐵鐐巨手炮拳重轟,直取正邪左肋!
后發(fā)先至,是佯攻!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撤手護(hù)防,正邪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她反轉(zhuǎn)了勇儀【上與下】的方向感。
勇儀只覺得天地倒轉(zhuǎn),一陣暈眩,慌忙收力。
天邪鬼畢竟不是什么弱小妖怪,可饒是力道減輕了不少,她也感到體內(nèi)妖力一陣動蕩。
勇儀一時難以調(diào)節(jié)陌生的顛倒感,只見她背后針尖星點白芒,針妙丸已經(jīng)殺到了。
星熊勇儀,人們所稱道的大多是她無雙的怪力和蠻橫的妖力,但卻鮮有人知,她賴以安身立命的,乃是無數(shù)搏殺沉淀成的戰(zhàn)斗的本能。
哪怕被挖下眼睛,戳聾耳朵,她也不是什么可以輕易解決的對手。她是行走的恐懼,力之鬼王。
在上下顛倒的世界里,她選擇順從熟悉的體感,翻手倒立,然后……
雙腿開剪,憑借腰身蠻力扭轉(zhuǎn),鞭腿回旋!
硬生生擊退了針妙丸的襲刺!
針妙丸與正邪對了對眼神,呈兩面包夾之勢發(fā)起凌厲的攻勢。勇儀以一敵二,不落下風(fēng)。
每當(dāng)勇儀面對密集的攻擊,或是短暫搶回了主動權(quán),正邪總是肆意而頻繁地顛倒勇儀的五感,盡量造成她的混亂。猝不及防之下,勇儀也連連掛彩。
正邪現(xiàn)在不是很好受,勇儀適應(yīng)顛倒體感的速度快得嚇人,而針妙丸招式大開大合,幾次被勇儀捶開破綻,都是正邪舍身抗下攻擊。正邪用盡渾身解數(shù)要將戰(zhàn)斗拖入纏斗。
正邪在等,等唯一一個獲勝的機(jī)會。
開玩笑,那個小身板挨一下不知道要飛到哪里去了,本大爺還想利用二打一的好局勢多抗一會。
“很新鮮的戰(zhàn)斗體驗,要比喻的話,就好像山里的野莓,永遠(yuǎn)猜不到下一顆會是什么味道。可是新鮮勁過去以后,很容易就吃膩了?!?/p>
作弊般的妖力涌出,掀起鬼氣狂瀾。
“游戲到此結(jié)束,見識一下符卡之外的戰(zhàn)斗吧——真正的【鬼氣狂瀾】!”
不需要方向,不需要精密度,純粹以個人偉力掀起的風(fēng)暴,正邪的體感顛倒失去意義,二人被逼退片刻,那鬼故伎重施,重憾大地,二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被挑上了天空。
針妙丸不能飛,好像靶子一樣懸空的樣子,讓勇儀滿意地舔了舔嘴唇。
正邪見狀騰空而起,疾速馳援,抱住針妙丸
正邪居高臨下地看著勇儀,看著緩緩下沉,終于貼近地面的大城,這就是她一直在等的,唯一一個戰(zhàn)勝勇儀的機(jī)會。
“【鬼奧義·三步必殺】!”
“于此倒轉(zhuǎn),輝針城——【天地有用】?!?/p>
來自天邪鬼那顛倒一切的能力,撥動這座本就倒置的大城,令它歸正。寬廣的城基傾覆下來,化作大山壓向鬼——
正邪橫抱著針妙丸飛在空中,星熊勇儀被吸在輝針城底,正全力向城基邊緣奔逃
終于大地震顫。
“贏了!”正邪低頭,兩人相視露出如釋重負(fù)的笑容。
一切塵埃落定
……嗎?
短暫的平靜后,二人落地。發(fā)現(xiàn)輝針城竟然沒有壓到底!
勇儀面色淡然地雙手托舉一整座輝針城,宛如存世之赫拉克勒斯那樣,雖然看起來灰頭土臉,卻一點沒有受傷的樣子!
“真是……狠狠地被擺了一道呢,天邪鬼與小人的組合。
“即使是對我來說,現(xiàn)在的局面想要脫身也不容易呢,說到底,我也不過是‘第一只’而已?!?/p>
正邪詫異地轉(zhuǎn)頭看了眼針妙丸,她只對她說了敵人是鬼,她還以為,一舉擊敗星熊勇儀,萬寶槌就歸她們了呢。
第一只的意思是,像她這樣,甚至更離譜的,還有很多只嗎……
“雖然按照紫的‘劇本’,打成這種烈度已經(jīng)差不多了,但是鬼同樣有鬼的訴求。萬寶槌是鬼多年前遺失的秘寶,其中封有鬼最初的力量,那是鬼們無比渴望回收的。況且只要有機(jī)會入主萬寶槌,身為鬼的我們想要重新馴服它并不算難事?;孟豚l(xiāng)毀滅的隱患并非萬寶槌,而不過是萬寶槌的暴走罷了。
“紫的訴求只是幻想鄉(xiāng)的穩(wěn)定罷了,萬寶槌是歸‘公主’,還是‘原主’,并不在她的考慮之內(nèi)……
“這些東西,你的‘公主’都沒有跟你說過吧?
“那邊的天邪鬼小妞,我說,被紫安排的感覺很不好吧,不如就此背叛——跟著我們贏得更輕松哦~”勇儀挑撥道。
“……”正邪沉默了。?
針妙丸聽著不是滋味,卻也什么都說不上來,紫講得又模糊又著急,很多細(xì)節(jié)都是她后來根據(jù)小人族的歷史補(bǔ)全的。她所知道的,也僅僅是‘鬼有三只’,這種非前提性的東西。
她有些低落地牽起正邪的衣角,卻被正邪用手拍開。
一種極低沉的嗓音從正邪喉嚨里傳來,像咆哮的宣敘調(diào):
“啊,我知道你們是怎么看待我的,我是天邪鬼嘛,反復(fù)無常的小人、不是鬼卻比鬼惡劣、顛倒是非者、窮奇、生來的危險分子、不值得信任的騙子、背后生反骨的……
“隨便吧,哈,但是給我記好了,我正邪生平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對你們這一副高高在上又自以為是、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的人——說不!”
“說得不錯?!眻錾贤回5仨懫鸩粚儆谠趫鋈说摹⒘钫笆煜ざ吧穆曇?。
是那個牡丹女人!
“說實話,真的沒想到你們能做到這一步,害的我白白準(zhǔn)備了那么多救場的方案……”
“這個女人暫時由我收下,不過作為補(bǔ)償,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些、嗯,你們應(yīng)該知道的吧。”
“我的名字是華扇,按照勇儀的說法,我算得上是‘第二只’吧,呵,也是這個儀式的發(fā)起者之一。我們借助相似律建構(gòu)起的儀式,根本邏輯在于模仿已有之人事傳說,以利用命運的因果律讓儀式沿著相同的軌跡進(jìn)行,越是強(qiáng)大的存在,命運的慣性也就越大。但是如你們所見,儀式正變得越來越不單純。我雖然是鬼王,卻不完全是鬼,我站在幻想鄉(xiāng)的立場上,不希望儀式因為‘鬼的訴求’這樣幼稚的原因通向不同的結(jié)局,而導(dǎo)致幻想鄉(xiāng)整個毀滅。
“所以,我衷心期盼著你們的勝利。
“拜托了,幻想鄉(xiāng)的未來寄托在你們身上。
“拜托了,鬼人正邪,我的【鵜鶘】”
?
好像上課打瞌睡又突然清醒過來,二人從恍惚中回神,華扇已經(jīng)不見了,連帶著星熊勇儀一起。
輝針城好端端地倒懸于天地之間,而日頭已然西斜,下午的激斗仿佛前世的記憶,而二人不過度過了某個尋常的平靜午后。
然而,輝針城崩裂的城基如實訴說著擁有修長獨角的女人的殘暴,想必下次遭遇時,再不會有今天的巧計,她也不會向今天這樣輕敵。
媽的!本大爺絕妙的急智被那個華扇攪黃了……
“正邪?”
可惡!正邪氣得咬牙。
“……正邪?”針妙丸小聲呼喚她。正邪有些茫然地轉(zhuǎn)頭向她,她看見針妙丸坐在城基的平臺邊緣,望著遠(yuǎn)方的夕日。
“那個……我好像知道為什么正邪總是不答應(yīng)做我的騎士了。正邪其實……一直一直都不信任我吧。但是,我一直信賴著正邪哦?!?/p>
她的語氣浸著沉沉的悲哀,與平日那個有點幼稚,卻無比自信的小公主相去甚遠(yuǎn)。
“所以在成為我的騎士之前,我想是不是應(yīng)該先建立信任的關(guān)系。
“你看好了,這就是我相信你的證據(jù)?!?/p>
針妙丸說完,站起來轉(zhuǎn)身,正對著正邪,背對著萬丈高空——
就這樣張開雙臂直直倒了下去。
一直以來深信著自已應(yīng)該獨自生活并死去的正邪,第一次產(chǎn)生了動搖。
?
?
05.黑化
?
無論你怎么看 疲憊的朋友 生活不能給你帶來詩 你說甜蜜的生活里有臟東西 可在生活里 那就是甜蜜 —— 腰 《今夜還吹著風(fēng)》
?
“謝謝你,正邪,這么勇敢地救了我?!?/p>
“為什么?”
“我就是相信正邪嘛?!毙⊥胱兓亓藦那澳歉弊孕诺臉幼?,說道,“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哦,正邪,把你的信賴托付給我,成為我的騎士吧?!?/p>
“我可是天邪鬼,你就不怕我下克上嗎?”
“我們不正在發(fā)起整個幻想鄉(xiāng)最大最華麗的下克上嗎?”
“本大爺不會向任何人低頭,所以,要當(dāng)也是我當(dāng)主人,針妙丸當(dāng)下仆?!?/p>
小碗一副終于得逞的壞笑看著正邪,叫她有點亂了方寸。
“還有、不許叫本大爺正邪,要叫我天邪鬼大人?!?/p>
針妙丸開心地跳起來給了正邪一個大大的擁抱。
“!干嘛啦……”
萬寶槌所在的方向,暮光無限美好。
?
入夜,妖性的月輪播散著白潔的輝光,大妖小妖都沉醉在天性的喜樂中,為魔法之森增添了一抹靜謐下的躁動。
白墻藍(lán)瓦的小屋子里,西洋的魔法使愛麗絲借著煤油燈光縫制著她的人偶,那是一個二頭身的Q版小人,這樣可愛的玩偶,若是流傳到外界,想必會在愛好者之間掀起風(fēng)潮吧。
人偶有著一頭金色長發(fā),耳旁扎著一小綹麻花辮,著腰間縫著白色素材袋的蕾絲邊黑色罩裙,頭頂內(nèi)翻蕾絲邊的黑白女巫帽,臉上是壞壞的笑容。
愛麗絲蔥白的纖手嫻熟地收好最后一個針腳,長呼出一口氣,將玩偶舉過頭頂,借著柔和的煤油光仔細(xì)端詳,這時敲門聲響起。
這么晚了還有誰會來呢,愛麗絲想不出來。
門開了,外面是那張自己才端詳過的臉。
“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沒想到會是現(xiàn)在的心情。
“怎么,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嗎?”
怎么能放她進(jìn)去呢,愛麗絲局促地瞄了眼屋內(nèi),眼前這人的人偶被自己隨手放在工作桌上,要是被她看見了……
緋色染上了她精致的臉頰。
“嗯啊……今天、不了,我們出門走走吧!”
“也好,今天的月亮這么漂亮?!?/p>
愛麗絲匆匆褪下頂針,對著鏡子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魔理沙壓低了帽檐斜靠在門口。月光下,愛麗絲從新找回了從容,二人的距離,不算遠(yuǎn),也不算太近。
今天的魔理沙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愛麗絲說不上來,她的眉眼還是幼稚中帶著些許英氣,鼻子翹翹的,耳垂小而有形,一切都跟前幾年變化不大。但是愛麗絲覺得,魔理沙今天好像格外的……成熟,還是說滄桑好呢?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她溫聲說。
“要說特別的事,不,我只是想來見見我的公主殿下?!?/p>
魔理沙翻了翻手,一大束花憑空出現(xiàn),手法高明到愛麗絲根本沒有看懂。
外圈是甘菊、槲寄生、鈴蘭和康乃馨、主體是大量的鳶尾花,點綴著少量醋栗。
好多花是幻想鄉(xiāng)里根本沒有生長的,假如這是個魔術(shù)的話,它值得被載入《緣起》。
“為你而戰(zhàn),我的女士?!?/p>
于是那個關(guān)于槌子的故事被再一次講述,直到夜深深時。
?
輝針城這邊,正邪如昨天那般躺在城基上,望著月亮。
將幻想鄉(xiāng)整個毀掉,正邪想著,勇儀也好,紫也好,探女也好,高天原的其他月人也好,凡是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她都恨不得把她們從位置上拽下來,狠狠踩上兩腳。
最大最華麗的下克上啊……
真想看一眼那個八云紫崩潰的臉啊,當(dāng)她以為幻想鄉(xiāng)將被拯救之時,再一口氣將它摧毀。
說到幻想鄉(xiāng),說到底自己不過是個異鄉(xiāng)人罷了,有那把槌子在的話,回到月球也不是不可能吧,乃至更進(jìn)一步,解放逐之恨——
也不是不可能。
這是我的愿望嗎?
……
干渴感再次襲來,槍彈與摩托包圍著……
正邪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身上蓋著入秋的被子。她揉了揉頭發(fā),抱著被子下樓。
早餐一如既往的豐盛,只是席上多了一個人。
華扇跟少名針妙丸正有說有笑地用餐。
正邪雖然心生警惕,但是看針妙丸一幅拿她當(dāng)自己人的樣子,也就沒表示什么,她把被子墊在屁股底下開腿坐下
“我們之前見過一面,鬼人正邪,我是茨華仙?!辈恢罏槭裁醋苑Q茨華仙的華扇踞身簡單行禮,雖然言語間沒什么對等之意。
“長話短說,以你目前的實力,去挑戰(zhàn)勇儀與送死無異,因此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由我來訓(xùn)練你變強(qiáng)。”
女人邊說邊解開頭上的兩個發(fā)簪以及右手的繃帶。
“我早年修仙,為了探求兩元對立的仙道而意圖接近人類?!?/p>
包子頭之下,是兩個小小的尖角,而右臂的繃帶居然是空心的,完全是憑借靈力做出來的樣子。
“為此,我切割了自己作為‘鬼’的部分,而代價如你們所見,我失去了右臂和雙角。我沒想到的是,被我切下的右臂、我那‘鬼’的部分過于強(qiáng)大,她打傷我以后逃出了我的洞天,化為完整的鬼為禍人間,后來作為茨木童子被封印起來。
“而我醉心于參悟陰陽,直到近百年才聽說我那破封右臂的消息,那時她已經(jīng)是幻想鄉(xiāng)的賢者了,我希望能重新降伏她,但幻想鄉(xiāng)已經(jīng)不能沒有她。”
茨華仙沒有吃東西,嘆了口氣接著說:
“我與她系出同源,竟然也構(gòu)成了二元之對立,當(dāng)年的一步閑手竟成了我如今的一道劫難,只道是天道難料??傊瑖?yán)格來說,你們將要面對的‘第二只’其實就是‘我’——我是她,她卻不是我。”
“假如說勇儀代表著物質(zhì)上的支配,絕對的力量。那么華扇就是精神的主宰,絕對的理性。這也是紫當(dāng)初認(rèn)可她的原因,我想,她大概率不會與你們動真格的?!?/p>
“我們見過華扇了?!毙⊥朐谂赃吿碛图哟椎貙⒆蛱斓膽?zhàn)斗描繪了一通。其中充斥的諸如 “好厲害好厲害的”“嘭的一下,咚的一下”“超級大”的描述由正邪憋著笑一一補(bǔ)充。
“華扇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話,她說,我是【鵜鶘】?!闭敖Y(jié)尾道。
“是嗎……”茨華仙如有所思。
?
“所以,我們該做些什么呢?”家里,愛麗絲邊給魔理沙端上餅干邊說著。
魔理沙瞟了眼座鐘,8點左右,便從懷里掏出疊好的幻想鄉(xiāng)地圖,拿筆頭指著愛麗絲小屋說道:
“我們8點半出發(fā),卡在9點15從南邊潛入妖怪山,順利的話9點30左右能剛好趁天狗換崗的間隙溜進(jìn)妖怪山腹地。這里,就是我所說的‘理智靈魂’華扇的基地。她早上不在家,但有一只虎妖幫她看門,這里我們走南墻的捷徑繞過虎妖,要點是始終走樹上和屋頂,不要用魔力飛,也不要落地。”
魔理沙一邊用曲線和箭頭表示路線,一遍圈圈點點地標(biāo)上時間節(jié)點。
“從高閣頂直接翻墻進(jìn)三樓,我們把‘鬼切丸’的碎片偷出來,然后原路溜走。做完這些大概是11點40。”
“下午我去找香霖強(qiáng)化一下八卦爐,再找河取做一下掃把的特化改裝,愛麗絲在家里準(zhǔn)備些戰(zhàn)斗的道具,具體我會列單子給你,數(shù)量可以多但是不能少于最少的那個數(shù)。6點之前我會回來,到時候我們?nèi)ポx針城吃晚飯,順便見見正邪?!?/p>
“誰?圣者?”
“不不,”魔理沙點點桌子,“……其實也沒錯,不過我是說‘鬼人正邪’,一個……有意思的家伙?!?/p>
“……我是沒什么實感啦,突然跟我說要拯救世界什么的。不過既然魔理沙這么、有主意的話,就全部聽你的好了?!?/p>
“嗯,還有愛麗絲,絕對絕對不要許下跟‘壽命’有關(guān)的愿望?!?/p>
“誒!為什么要突然說這個呢?”
因為我已經(jīng)再也不想見到你為我死去的樣子了。這種話說不出口,魔理沙又瞄了一眼鐘,道:“差不多該出發(fā)了daze。”
魔理沙變得好有條理,好會規(guī)劃,跟以前大大咧咧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呢。
“這邊?!?/p>
話也變少了,人也變冷靜了。
“愛麗絲,要點是等天狗進(jìn)入哨位、最放松的時候,我們貼著哨位繞過去,盡量快?!?/p>
變得……理智和成熟了呢,魔理沙這孩子,居然開始教導(dǎo)我了。
“我先下,來,我扶著你下來?!?/p>
但是還是好溫暖。
“我數(shù)3,2,1一起上屋?!?/p>
和她在一起好安心。
“來都來了,再帶兩瓶酒走吧?!?/p>
嘻嘻,還是喜歡偷東西,一點都沒有變。
“晚上的時候,剛好帶去跟正邪一起喝?!?/p>
可是討厭不起來。
“魔理沙,為什么要準(zhǔn)備這么多份【地球光】和【重生態(tài)炸彈】的施法材料呢?”
“因為打華扇的時候封走位很好用?!?/p>
“總感覺魔理沙一副經(jīng)驗很豐富的樣子呢?!睈埯惤z說話帶著愉快的尾音。
魔理沙露出一點無奈的笑容:“也是……”
?
華扇沒有留下來吃晚飯,輝針城里,針妙丸二人享用著過于豐富和精致的晚餐,正邪因為累得難受,只能喝點鰹魚碎調(diào)味的蟹肉水芹粥。離窗稍遠(yuǎn)處,坐在掃把后座的愛麗絲看見魔理沙露出開朗的笑容,和從前一樣。
“不介意讓我們也加入吧,幻想鄉(xiāng)的公主殿下?”魔理沙敲了敲窗欞。
正邪很想大聲說介意。
“你們是……”可惜針妙丸先說話了。
“這位是魔界的公主,愛麗絲殿下,我是她的騎士霧雨魔理沙,真是打擾了daze?!?/p>
“??!還帶了東西嗎?”
“一點小酒啦,稍微喝一點的有利于拉近關(guān)系,她是這么教給我的?!蹦Ю砩秤酶觳草p輕肘了肘愛麗絲的腰窩。
愛麗絲紅著臉擺手,于是二人自然而然地從窗戶里進(jìn)來,挨著垮起個天邪鬼批臉的鬼人正邪坐下。
“我只能一點?!睈埯惤z說。
“我我我——”
“小孩子不能喝酒?!闭按驍鄟砼d致的針妙丸。
“我不小了可,只是小人族天生就這么高?!贬樏钔鑻舌痢?/p>
魔理沙挑了一眼正邪,道:“看來今天晚上主力是我們兩個了?”
“啊……”本來沒什么興致的正邪被她這么一激,反而燃起了莫名的勝負(fù)欲,“開什么玩笑,別拿天邪鬼不當(dāng)鬼啊。”
……
四人的迷你歡宴后半夜才散場,正邪喝得迷迷糊糊的,被魔理沙拉到外面去吹風(fēng),室內(nèi)針妙丸和愛麗絲亮著燈等她倆。
“針妙丸,自己住在這么大的輝針城里面嗎?”
“不是哦,有正邪陪著我,是兩個人?!?/p>
“那正邪來之前呢。”
“唔,”小碗發(fā)出很可愛的聲音,“為什么這么問呢?”
“感覺很浪漫啊,小人族最后的公主與她的移動城堡?!?/p>
“……”
“怎么了?”
“才不是最后呢!”小碗有些悶地別過臉去,用漆盞遮住下半張臉嘬著茶湯。
“啊、抱歉?!睈埯惤z慌忙擺手。
“沒關(guān)系啦……因為愛麗絲什么也不知道?!毙⊥朕D(zhuǎn)回來,說:“我絕對不會是最后的公主,因為我要用萬寶槌的力量創(chuàng)造一個容得下小人的世界!小人族是因為衰落而陷入瘋狂,最終滅亡的,所以,只要創(chuàng)造一個弱小的小人,與強(qiáng)大的鬼都能夠和平共處的幻想鄉(xiāng)就可以了?!?/p>
“如今的幻想鄉(xiāng),是強(qiáng)者統(tǒng)治的樂園,弱小如小人的妖怪們飽受欺壓,只有強(qiáng)者能光鮮快樂而自由的活著。為此,必須要發(fā)動下克上,將二者的地位顛倒過來!”
“從前飽受欺壓的弱者們,懂得不平等之苦,由弱者統(tǒng)治的樂園,才能讓最多的人幸福。這樣的幻想鄉(xiāng),才能容得下小人?!?/p>
“所以,在拯救幻想鄉(xiāng)以后,我會用槌子的力量摧毀幻想鄉(xiāng),把現(xiàn)在的秩序徹底砸個稀巴爛!在那廢墟之上,再建立新的秩序?!贬樏钔枵f得紅光滿面,這是她未曾道出的,那“摧毀幻想鄉(xiāng)”的計劃的全景。
愛麗絲捂嘴輕笑:“我還在奇怪,你怎么跟那個天邪鬼處的這么來,原來呀,關(guān)系在這里呢。要我說呀,你才是真正的天邪鬼?!?/p>
“嘻嘻,”小碗突然做出很隱秘的樣子,瞄了眼正邪與魔理沙飛走的那個窗口,湊近了愛麗絲說道,“其實……這些我還都沒跟正邪講噢。”
“嗯?”
“也不能這么說……上次有機(jī)會講的時候,她剛聽到‘摧毀幻想鄉(xiāng)’的部分就取笑我,根本沒聽真正關(guān)鍵的后一段!結(jié)果后來就沒找到機(jī)會再說了……”
“啊這……”
“所以所以愛麗絲,能不能不要說漏嘴這個,我想等打贏以后,親自告訴她!”
“好啦,反正是你們倆的事?!?/p>
“太好啦!”
純粹是在針妙丸一個人全程興奮的談話中,兩人的關(guān)系好像拉近了一點點。
?
另一邊,夏蟲的喧鬧來到半空中,變得若隱若現(xiàn),兩個人身上透出一模一樣、純米大吟釀的馥郁香味。一個晚上下來,魔理沙的相處模式像多年的老友,這種感覺讓正邪覺得很陌生。她從未想過自己會交上酒友這件事,不用說今天還認(rèn)識了愛麗絲這個朋友。
自從被那個小家伙卷入萬寶槌的異變以后,要好的人好像漸漸變多了,正邪這才發(fā)現(xiàn),支撐著自己生活至今的那些孤獨的信條,變得好像不那么牢靠了。
“你這家伙——挺能喝的,???”魔理沙圖謀跟正邪勾肩搭背。
“哈、一般般吧,倒是愛麗絲真人不露相啊,說什么只喝一點點的……”
“你——別管、她,她從來是這樣的。在家里能喝一斗,出去了跟人說只能喝半合……”
“說起來,怎么感覺魔理沙你跟大家都特別熟?”
“啊啊——”魔理沙用力撓了撓頭,好像要籍此清醒過來一樣,??“我們?nèi)祟愂沁@樣的,因為只能活那么短短的歲月,所以要拼了命的假裝自己已經(jīng)活了很久。”?
“這樣啊……”
“正邪。”
“嗯?”
“我的一個老朋友,曾經(jīng)是魔界女神之女……魔理沙大著舌頭,說著說著有些神志不清,于是拍拍臉發(fā)出一連串下行的音調(diào),“嘟嚕嚕嚕嚕呃啊也不跟你演了,就是愛麗絲,魔界的公主——她的童年并不快樂,她死了?!?/p>
“什么?”
“她夭折過一次,但是她的母親,魔界的女神用并不光彩的儀式給了她第二次生命——作為人偶的,同時也深深地傷害了她?!?/p>
“……”
“她與她的母親決裂了,是被放逐來到幻想鄉(xiāng)了的,現(xiàn)在定居在魔法之森那邊。”
“……”
“但是她現(xiàn)在找到了自己的愛好,認(rèn)識了很多在乎自己的人,漸漸的她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標(biāo)——她希望用干凈的手段做出具有生命的人偶,再回到魔界證明當(dāng)初母親的錯誤。我剛認(rèn)識愛麗絲的時候,她活得很幸福——那時我剛從人類的村子里逃出來,受她救濟(jì)走上魔法之路。”
“有話直說??!你這混蛋!”
“……人是能夠慢慢變得幸福的,鬼人正邪?!蹦Ю砩硵[出鄭重的神色,可惜臉上的酒紅和迷離的眼神出賣了她。
“……”
“啊呀啊呀,時間真的不早了,我?guī)е鴲埯惤z先回了。你也早點休息啊。”
魔理沙自顧自地飛走了,正邪還呆在原位。
切,說到底還是發(fā)酒瘋罷了,根本打動不了本大爺。
?
暗夜里,魔理沙獨自露出得逞的愉悅笑容,對自己說道:
“計劃順利?!?/p>
?
?
06.魔界公主與灰心騎士
?
越拼你越?jīng)]頭緒 乏力的馬卡告訴他弟
“生活真夠刺激,莫再逼我了
做個糞蛋也好,只要可以過下去”
馬卡你應(yīng)該明白 在大多數(shù)悲劇里面
真正的傷心很少見?
馬卡你得試著原諒
如果故事的方向和你要的都不一樣
我多想你能有勇氣 重新開場
——腰 《硬漢》
?
“魔理沙,你都喝成這樣了,還能騎掃把嗎?我背你回去好了。”
“放肆,那不能!”
“你看看你,都飛成拋物線了……”
“這不明明是直——額,等哈我矯正一下。”
“正弦函數(shù)也不行?。 ?/p>
晃晃悠悠終于飛回家,魔理沙撲倒在床上,一沾枕頭就不省人事了。
怎么這么自然地趴在我床上了啊這個笨蛋!愛麗絲心里有些崩潰。
愛麗絲給魔理沙脫了鞋,身體擺擺正,又找了床被子給她蓋上,最后一屁股坐在她旁邊。
可是她馬上感覺坐著也不是,想站起來,又覺得也不是。她猶豫的時間里,魔理沙突然?翻了個身,輕輕拿住她的手。她才發(fā)現(xiàn)魔理沙的手又粗糙又厚實。
“別……離開……愛麗……”
一副拿她沒辦法的表情,愛麗絲躺下,稍微瞇了一會。
魔理沙也受了很多苦呢。
?
“魔理沙,你能看得見西方天邊的那把大槌子嗎?”
“哪里???愛麗絲你還好嗎?”
“不,沒什么?!?/p>
這是……我自己的聲音?
“如何?愛麗絲小姐,用一個愿望換取你的入局?!?/p>
“愛麗絲,別答應(yīng)她!”
“魔理沙?!毖矍拔骞倬碌呐⒆舆@樣呼喚自己。
我在夢里嗎?
“星熊勇儀也不過如此嘛!果然我們兩個聯(lián)手是無敵的daze!”
“嗯!”
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我是正邪,她是針妙丸。我們是幻想鄉(xiāng)方面的勢力?!?/p>
“一起加油吧,我是愛麗絲,她是魔理沙,我們是魔界的勢力?!?/p>
“合作愉快啊?!?/p>
眼前的畫面稍微有點模糊。
“華扇她,死了嗎?”
“啊——!”
越來越快的閃回。
滿地的人偶碎片,躺倒的、冰冷的女孩,坐著喝酒的小個子鬼。
“你知道她許了什么愿嗎?真是蠢得要死……因為你這個短命的人類活不了那么長,她在第一天就許愿,要讓你擁有她的壽命——只可惜她好像死在你前面了呢!”
死在我前面……死在……死在我前面……死……愛麗絲!
“復(fù)活??!愛麗絲!我許愿復(fù)活愛麗絲!給點作用?。∥颐髅鳌S愿了啊……嗚嗚……”
咸咸的,是眼淚嗎?我竟然會哭嗎?還以為好久以前就不會了。
“畢竟只是萬寶槌力量的一小部分,復(fù)活這種事是做不到的,不過不用擔(dān)心,馬上你就可以去彼岸找她了——假如在那兒她等著你的話!”
四周的一切仿佛在扭曲、融化。
“拜托了,萬寶槌——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吧!將我送回一切還來的及之前……還來得及挽回之前……”
是這樣啊,第一次的時候。
“啊!”
是做了噩夢嗎,外邊天還是黑的。
不對,重要的事情是……確認(rèn)愛麗絲——
“這是怎么了,魔理沙,這么晚——咿呀!”
“太好了,愛麗絲!還活著……愛麗絲,我們兩個都還活著!”
“瞎說什么呢?明明沒發(fā)燒啊?!?/p>
這一次,哪怕賭上性命也要把你拯救。
“怎么會……”
“搞不懂耶……為什么那么自信的就沖上來送死了?”
不……再試一次,萬寶槌,我要再試一次。
“謝謝你,魔理沙……再見?!?/p>
再試一次。
“魔……”
再試一次。
再……
……
……
贏不了的。
大段大段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求求你,愛麗絲,跟我一起離開這里吧——愛麗絲,這樣下去除了無謂的死亡什么也不能得到,什么也……不能改變?!?/p>
“魔理沙,抱歉。”
“什么?”
“抱歉。我是魔法使,而你是人類,我們之間是……做不到的。”
“不對,不是這樣的,愛麗絲,你看,原來我們都是好好的……對了、魔界,幻想鄉(xiāng),毀滅了,我們還可以回魔界,愛麗絲你帶我走吧,愛麗——”
這張臉好丑,這是我嗎?
“滾開,別碰我。你不是魔理沙,你是誰?”
“你在說什么呢?愛麗……”
“別叫我的名字。”
無數(shù)人偶向我動了刀兵,那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
“喂,你,你也是看得見槌子的嗎?我勸你還是放棄吧,無論是參與儀式還是別的使命,都不是我們能做到的。畢竟,對手可是鬼啊。
“你問我,我曾經(jīng)也是像你一樣的騎士,沒用的,回家吧……
“到最后什么也保護(hù)不了。……真可笑,不是嗎?”
這樣子的也是我嗎?
……
“哎!魔理沙,你怎么蓬頭垢面的?”
“啊……是愛麗絲啊。”
“這是……怎么了?”
“我沒事……我。
“你喝酒了,好臭!”
“我——我沒有……”
“你這家伙——我生氣了!給我自愛一點!”
“愛麗絲……?”
“雖然我也是云里霧里的,但是無論遇到什么困難,不是還有我嗎?兩個人扛總比一個人扛要好,不是嗎?干什么一身不吭的?”
啊!我記得這時她把我背起來了。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魔理沙已經(jīng)真的非常非常拼命努力了吧。
“一個人堅持努力了這么久,真是辛苦了。
“真是個堅強(qiáng)的孩子呢,魔理沙。
“如果可以的話,請稍微依靠一下身邊的我吧。如果我能夠,哪怕只是一點點,幫你分?jǐn)偼纯嗟脑?,我一直都在這里,為你加油,支持你。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至少記得愛麗絲一直在支持著魔理沙哦
“你什么都沒有做錯,坦率一點也沒有關(guān)系,愛麗絲也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失敗,很痛苦呢、失敗的感覺,所以,只要做你感到幸福的事情就可以足夠了!
“誒,你哭什么呀,哭鼻子可不好看了,來擦擦眼淚
“假如真的忍受不了的話,就逃吧!逃到壓力追不上你的地方,好好休息,然后帶著十二分的元氣殺回來吧!。
“魔理沙呀,我想一萬次的告訴你,你真的很棒,最喜歡你了!
“不過再有下次的話,我就真的生氣了。到時候啊,就不管你了,可明白嗎?”
愛麗絲,無論多少次,請等著我——
打不過就去研究。去動腦筋。沒有辦法就想辦法。想不出來就試錯。
“終于——哈、哈。我們做到了,愛麗絲!”
“我一直相信我們可以的。第三只鬼什么的,也不過如此嘛!”
終于,我做到了。愛麗絲,你在看著我嗎?
“大家辛苦了,現(xiàn)在注意,接下來就由我和公主交接過鬼的角色,摧毀幻想鄉(xiāng),在那之前,一對四的戰(zhàn)斗中,我將擊敗你們四個?!?/p>
“開玩笑的……吧?”
“是真的?!薄笆钦娴呐丁!?/p>
從那之后漸漸找到了趣味。
……
“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沒想到會是現(xiàn)在的心情。
“怎么,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嗎?”
已是很多年。
?
我這是,在哪兒?
愛麗絲,關(guān)切地看著我。
“魔理沙,你怎么哭了?是做了不好的夢嗎?”
“不,沒什么,只是突然很悲傷?!?/p>
愛麗絲覺得手被捏得疼。
“感覺像是喝了很烈的酒。”
?
?
07.月球公主與不死人騎士
?
睡了又睡,夢了又夢
生活不過一支催眠曲
沒有得到亦沒有失去
生活不過一支催眠曲
啊,一切終將流逝——
啊,你明白的,一切終將流逝
——Suede?《Everything?Will?Flow》
?
“輝夜,我剛剛許下了‘想要平靜地死去’的愿望,所以也許過不久,我就能去死了。不能陪你到最后,有點對不住你。”
滿月下的竹葉拉出細(xì)碎的網(wǎng),月光很順從地瀉流在竹影斑駁的世界里,留下一地碎銀。夏風(fēng)不識趣地打擾林的寧靜,于是竹林奏起無人欣賞的協(xié)奏曲,沙到了晚上是白的,一如云到了晚上是黑的。
身旁的絕色佳人毫不留情的說:“別犯傻了,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指望那把槌子能做到?”
“除了去死,輝夜,你還有什么愿望嗎?”
“沒有了吧?!?/p>
“我呢,想再見一見我的老朋友們。”
“其實沒有必要的,妹紅。她們都會死,而你會忘記她們。對于我們兩個來說,重要的只有彼此而已。”
“她們已經(jīng)死了?!?/p>
“抱歉?!彪m然嘴上道歉,但是輝夜卻是一副“我就說吧”的表情。
“我不會忘記他們的。”
“你會的,妹紅,你只是活得不夠久而已?!?/p>
“輝夜……我問你,你不要說謊,你還記得我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嗎?”
“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在竹林里散步,突然一個身上著火的女神經(jīng)病二話不說就打過來了,這就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情景。”
“這樣啊,已經(jīng)忘掉了啊?!?/p>
“妹紅,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會忘掉很多珍貴的東西,也許是我們最珍貴的;我們的情感會流失,逐漸變得冷血;我們慢慢失去共情能力,慢慢失去人性;我們看見與自己相關(guān)的人一個一個死去,值得紀(jì)念之地滄海桑田……這就是名為‘永生’的詛咒——我們兩人共同背負(fù)的罪孽。
“妹紅,你只是活得不夠久而已。我們能夠堅持上一秒的自己還是下一秒的自己,就已經(jīng)彌足珍貴了。不過我們是幸運的,因為你有我,而我也有你?!?/p>
“不,我是想著,給你的腦子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讓你想起來?!?/p>
刀、劍、槍、棍、手斧、筍鋤、扳手、鐮刀。
石頭、筷子、毛筆、書角、桌椅。
牙齒、指甲、骨頭。
烈焰、蠻力。
和紙沾染上血色,榻榻米飽吸汪汪血洼。不知多久以后,二人終于筋疲力盡。
“哈……哈、輝夜、再……再捅深一點、再用力一點……”
“還想要嗎……”伸進(jìn)女人腹膛里的手微微用力。
“嗬阿——啊??!咳咳、咳,啊啊——咳,嗬……咳……”
“哈……哈、哈……輝,輝夜,我還活著嗎?”
“很不幸呢,是的?!?/p>
“好痛啊,好痛。好想去死,但是好痛,但是我還活著,輝夜,我還活著!”
“那很好呢,妹紅,可惜我已經(jīng)不會痛了?!?/p>
黑發(fā)的女人躺在血泊里說道;“只有想死的時候,我才感到活著?!?/p>
倒在她懷里的白發(fā)女人奄奄一息地說道:“總有一天,輝夜,我會讓你找回感情的?!?/p>
“好啊,我會等待著的——而且無論多久我都會等。
“因為在永恒的時間里,我只在乎你?!?/p>
?
也許是玩鬧太累,妹紅睡得很沉,她夢到了很久以前的往事,父親還是那么固執(zhí)和假正經(jīng),母親在府上沒什么地位,但對自己很好。自己跟四個哥哥一起喝了場酒,現(xiàn)在他們四個一起上也喝不過自己了,又見了少年時的姐姐,她也是自己小時候暗戀的人,她們聊了好一段時間,妹紅記得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聊得這么盡興。
夢的最后,蓬萊山輝夜端踞挺身在月下的玉樹枝上背對著她,長發(fā)像絹般直直瀉下,幾乎要觸地。
最后還是逃不過她呀,藤原妹紅想,原來在萬寶槌看來,她也是自己的老朋友呢。
“你居然真的做了,妹紅,犯下了如此不可饒恕的罪。”
“嗯,不死藥已經(jīng)被我吃了,剩下的也被我毀掉了?!?/p>
“我不是指這個,妹紅,在某一個未來,你真的許愿回到過去了嗎,哪怕是在夢里?”
“你是……過去的輝夜,還是現(xiàn)在的輝夜?”
“好吧,我懂了,所以說妹紅還是太年輕了。蓬萊山輝夜就是蓬萊山輝夜,前一秒的輝夜與后一秒的輝夜是相同的,過去與未來的輝夜和現(xiàn)在的輝夜是相同的,夢里的輝夜與現(xiàn)實的輝夜還是相同的,過去未來歸于一身,這才是不死不滅的蓬萊人的本質(zhì)。倒是你,還沒有從身心上都成為蓬萊人的妹紅,你將未來的小槌物語帶回了過去,那物語就成了預(yù)言,而預(yù)言是會自我實現(xiàn)的。
“那后果就是,已經(jīng)說不清哪個是因,哪個是果了……”
“我……”
“小事而已,妹紅,幻想鄉(xiāng)遲早要走到盡頭,你的那些朋友們,慧音也好,那只夜雀也好,別的什么人也好,遲早都會死,稍稍提前一點罷了。你總要學(xué)會同他們告別?!?/p>
輝夜對著無人處稍微提了提音量:
“假如這里是夢的話,哆來咪·蘇伊特,勞駕你盡量把來自未來的影響降低。我們回去了,妹紅?!?/p>
?
“說起來,華扇,為什么你沒有站在勇儀那邊呢?”
“也只有勇儀那樣忠于自己欲望的家伙,才會相信小槌可以幫助鬼回到最鼎盛的時期。倘若用槌子招來無邊的黑暗,那幻想鄉(xiāng)只是另一種形式上毀滅罷了,本質(zhì)上和槌子暴走沒有區(qū)別;倘若僅僅把恐懼的對象換成槌子,那與現(xiàn)狀沒有兩樣,而且說不定鬼會因此長得越來越像槌子,那種事情不要啊?!?/p>
華扇攤了攤手:“勇儀的傷好得怎么樣了?”
“早就生龍活虎了,現(xiàn)在跟我鬧得厲害,非得去把場子找回來?!弊匣卮?/p>
“啊啊呃……頭疼,這樣一來不就,輪到我了嗎?”
身負(fù)巨鐐,頭頂著兩個包子頭的華扇如是說道。
?
輝針城。
那天以后魔理沙與愛麗絲就搬來輝針城了,只是白天不長呆在城里。
茨華仙每天早晨都會來蹭飯,蹭了幾次以后也熟了,知道自己跑到廚房去端菜,正邪和針妙丸見她總是端些包子來,干脆每天替她預(yù)備幾籠。愛麗絲喜歡吃西洋風(fēng)格的料理,這又要多幾個碟子,好在魔理沙口味和正針二人相近,否則再多一個人的餐點,這張矮桌就真的放不下了。
用過早餐以后魔愛二人通常一起出門,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一般午飯前會回來,也有時候不回來。愛麗絲隔天會帶一些鮮花來,多是鈴蘭和野菊。
茨華仙召來她的靈獸:雛龍黃帝、大鷲竿打,再加上她自己,與正邪和針妙丸戰(zhàn)斗。根據(jù)訓(xùn)練目標(biāo)的不同,有時老虎彭祖會加入,但次數(shù)少些。正邪很喜歡竿打,尤其是它被顛倒了方向感以后直直地栽下來的樣子。針妙丸則喜歡毛茸茸的彭祖多一點。
彭祖在的時候,正邪下手格外重。
有一天,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愛麗絲回來的時候臉紅撲撲的,臉上藏不住笑意,魔理沙倒是變化不大。那天晚上愛麗絲給大家表演了她拿手的人偶戲,雖然是很老套的騎士斗惡龍的故事,但愛麗絲演技高明,整出戲不落俗套。
沒有月亮的夜里,正邪會回屋睡。
“在我們認(rèn)識之前,正邪住在哪里呢?”
“隨便哪里。那個時候我沒地方住,天黑了就找個背風(fēng)的地方?!?/p>
“不是——不是,正邪總有一個家嘛,最開始的地方,正邪小時候住在哪里。”
其實不是所有人都有家的,正邪很想這樣告訴針妙丸。
“那個時候啊,我住在月亮上?!?/p>
“誒,這么厲害?不會是騙我的吧?!?/p>
“就是騙你的,其實我不記得了?!?/p>
“正邪正邪,月亮上是什么樣的?”
“跟地上差不多?!?/p>
“正邪正邪,月亮上有人嘛?月亮上能看見星星嘛?能看見太陽嘛?月亮上冷不冷?”
“你很煩耶,睡了,別叫我?!?/p>
……
“正邪?正邪?睡著了?
“……”
“我覺得,我就是我的過去,我的記憶就是我力量的源泉,每當(dāng)我想起那個空蕩蕩的下午,就什么也不怕了。假如正邪再堅強(qiáng)一點,假如正邪能悅納自己的過去的話,也許就不會做噩夢了吧?!?/p>
“……要你管?!?/p>
這樣沒有營養(yǎng)的對話也曾經(jīng)常發(fā)生。
到后來茨華仙也嫌天天來回麻煩,干脆搬過來了。
輝針城里亮起的燈光越來越多,正邪偶爾會想,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下去也不錯。
但是那天魔理沙說,入秋之前必須擊敗華扇。
行動的日期很快被敲定在一周后。
由魔理沙擔(dān)任主攻,正邪用能力與體術(shù)佯攻,愛麗絲提供遠(yuǎn)程支援。
針妙丸則攜帶‘鬼切丸’的碎片,尋求一擊必殺的機(jī)會。魔理沙倒沒解釋她是從哪里搞到這東西的,就是茨華仙臉色非常臭。
那天之后茨華仙對正針二人嚴(yán)格了不少,約定的日子終于到了,早晨的氣氛格外緊張。
?
妖怪之山前,華扇合目,睜眼:
“你們來了。”
回答她的是貫通天地的Master?Spark
?
“華扇號稱奸佞邪智的鬼,在四大天王中占據(jù)‘亂之鬼王’的席位。”
?
正邪欺身而上,鼓動全身妖力轟出八向不規(guī)則飛彈,魔理沙緊隨其后,富有靈性的手勢帶出兩發(fā)【地球光】。
華扇騰空而起,緊接著四橫四豎八道藍(lán)色激光將它封在原地,妖性飛彈接踵而至。
壓制沒有停,魔理沙八卦爐光芒大作,又是一發(fā)魔炮轟出。
那鬼雙臂一震,竟然有大量白骨從周身涌出,化為森羅古盾,不斷與飛彈激光相互抵消。
激光止息,白骨不見少,反而越來越多,慢慢從半空流到地上。
骨頭自行組裝,形成一只又一只畸形猛獸。
【恐怖奇美拉】向二人撲來!
?
“她的術(shù)法造詣極高,無論怎樣的局面都能妥善應(yīng)對。妄圖以突襲或者快攻將其擊倒是行不通的。我們的作戰(zhàn)思路是,將局面拖入持久戰(zhàn)的同時,保證正面壓制力,不要讓戰(zhàn)斗節(jié)奏落入華扇的掌控,所以,華扇的使魔和其他外圍就交給你了。”
?
“愛麗絲!”魔理沙大喊。
“交給我吧!”愛麗絲揮手牽拉出大量上海人形。
三只堅盾利槍、兩只雙手巨劍、一只手搖圣鈴、一只手握權(quán)杖,七組七人一組的小小戰(zhàn)陣以愛麗絲為圓心發(fā)散開,迎擊陰兵,牢固地?fù)纹鹆藨?zhàn)線,而更大、更復(fù)雜的人偶正在準(zhǔn)備中。
【小小軍勢】!【人形十字軍】!
這就是七色的人偶使,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一人成軍的作戰(zhàn)能力!
她可不是什么花瓶(雖然的確很美?。。?。
華扇口中毒物氤氳,噴出森森紫色霧煞。魔理沙早有準(zhǔn)備,掃把疾馳掀起大風(fēng),濃霧瞬間變得稀薄,一道黑發(fā)人影沖破大霧,眨眼間逼近茨木華扇!
正邪三道貫手直取華扇面門,是大鷲象形拳!
“我說,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華扇隨手接住正邪的貫手,道,“雖然我不以體術(shù)顯名,但我畢竟。還是鬼啊啊啊!”
牡丹花在胸前花開半靨,絕強(qiáng)的威勢爆散開來,有一次紫把正邪卡在墻里,現(xiàn)在正邪又回憶起這樣的感覺。
動彈不得。
華扇殺氣四射,膝頂正邪下腹,仿佛世界靜止了一刻,正邪好像一個破娃娃般,手腳不受控制地亂甩著向上直飛。
恍惚之際,正邪看見大地很遠(yuǎn)很遠(yuǎn),身邊是片片秋天的薄云。
好冷,自己好弱。
連佯攻也完不成么。
華扇后發(fā)先至,比正邪更快一步到達(dá)最高靜滯點。雙手交握高舉。
“【鬼奧義·三步繚亂】!”
天地為之一暗。
“正邪!”“正邪!”
啊啊,所以說才要自己打主攻的啊,這個家伙又開始亂搞,魔理沙想到,要不重開吧。
掃把噴射出大片出尾浪直沖云霄,手上的【重生態(tài)炸彈】不要錢般向天空飛去。
明明第一次擁有了可以信任的人,明明第一次有了可以喝酒的朋友,明明第一次有了想要保護(hù)的東西,明明第一次有了戰(zhàn)斗的理由,為什么就要死了?
正邪第一次痛恨起無力的自己。
太陽、華扇、正邪的三點連線上,華扇的拳落了下來。
想要變強(qiáng),強(qiáng)到可以打敗一切,哪怕是下輩子。
還有,對不起,針妙丸,不能看到你毀滅世界的樣子了。
正邪這么想著,許下了愿望。
?
?
08.白化
?
殘酷天使的行動綱領(lǐng)
你就將從窗邊飛去
飛迸出炙熱的悲愴
如果這計劃背叛你的記憶
擁抱這宇宙的光輝
少年啊,成為神話吧!
……
人是一面紡著愛
一面織成歷史的
少年啊,成為神話吧!
——?新世紀(jì)福音戰(zhàn)士《殘酷な天使のテーゼ》
?
“嘖,麻煩。鬼人正邪,睜開眼,我是哆來咪。”?
“哆來咪……是掌管死后的閻王嗎?”
“不,你還沒有死,雖然很大可能是救不回來了。與其說我是閻王,不如說我是夢的使者和支配者。”正邪慢慢爬起來,在她面前是一個帶著紅色睡帽的女人,正癟著嘴玩弄手上粉紅色的棉花糖一樣的東西。
“那這里是……”
“夢境世界,或者說,你的精神世——也不對,我想想啊,你的軀體馬上就要死了,但是萬寶槌響應(yīng)了你最后的愿望,將你的靈魂強(qiáng)行保護(hù)下來,俗話說人臨死前要在閻王的鏡子里看過自己的一生,通俗說就是走馬燈。
“人在臨死的時候,會在走馬燈里妄圖從過去的經(jīng)驗里尋找活命的機(jī)會,呼呼,雖然大多時候沒什么用就是了。
“但是你的情況不同,正邪,是萬寶槌響應(yīng)的愿望,就一定會實現(xiàn)——這是屬于你的奇跡——你的記憶里一定存在著變強(qiáng)的可能,存在著拯救你的可能。
“少女啊,去成為神話吧!”
眼前這家伙露出正邪最討厭的、惡趣味的笑容,很快像云一樣淡出不見了。正邪環(huán)顧四周,一切都是靜止的,自己的身體在鬼的拳下不足一寸,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看不清。
都變成這樣了啊……救得回來嗎?
那么往前吧,心中有所明悟般,正邪在靜止的世界里拔腿走著。
與彭祖戰(zhàn)斗的時候,似乎沒什么可以利用的。
魔理沙……手上的各種各樣的魔法素材,自己也不會用啊。只好試著取下她手上的炸彈。
再走遠(yuǎn)一點,這是小碗跳下去的時候,原來那時候的日落那么美麗呀,都沒注意到。
該死、明明跟勇儀較量過了,還是跟鬼打近身戰(zhàn),一點都沒有長進(jìn)。人家其實一個照面就能秒殺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圍攻勇儀的時候,她是多么的放松。
剛剛遇見針妙丸的時候。原來她是跟著茨華仙過來的,難怪能找到我??蓯?,茨華仙這家伙的鐐銬根本取不下來。
向靈魂更深層漫溯,自己剛剛來到幻想鄉(xiāng)的時候。
河童技師荷城河曲、地藏魔法使成美、老板娘米斯蒂亞、天子大小姐、赤色殺人魔靈夢、胡說八道的射命丸文……自己四處流竄,大多打過照面。
于是手上多了透明迷彩、地藏石像、天人的桃子、染血的鮮紅勾玉、天狗的相機(jī)……
再遠(yuǎn)處就是那個八云紫。
雖然不想見到她,但是她的能力確實很好用,假如能使用境界的能力,大概無論是誰都可以打敗了吧。這樣想著,正邪順手偷走了紫的陽傘,繼續(xù)往前走。
再遠(yuǎn)些、再遠(yuǎn)些……
“啊!怎么…傷得這樣重,影狼,快去找小魚和夜雀——”
無比熟悉的干渴感如潮般涌現(xiàn)。
記憶到幻想鄉(xiāng)這里就中斷了,只有一層灰蒙蒙的霧,前方終于無法通過。
正邪不想再繼續(xù)回憶了,沒什么好回憶的。
?
“我覺得,我就是我的過去,我的記憶就是我力量的源泉,每當(dāng)我想起那個空蕩蕩的下午,就什么也不怕了。假如正邪再堅強(qiáng)一點,假如正邪能悅納自己的過去的話,也許就不會做噩夢了吧?!彪[約好像響起了那個小家伙的聲音。
記憶是力量的源泉,而我不想再軟弱下去了……
仿佛向地平線伸出手般地,正邪默然向那只她一人可見的明月探出手去。
迷霧散盡,一切終于變清晰,前方是一片虛無,只有頭頂虛假之月的方向能夠前往
現(xiàn)在才想起來,自己起跳的地方原來就在第四槐安通道附近……
已經(jīng)夠遠(yuǎn)了,還要繼續(xù)嗎,已經(jīng)沒必要再往下了。
你總要見一見她,不是嗎,你的母親,稀神探女。
賜予你生命又賜予你流放的人。
……那么回到夜之食原吧,如果這是你所期望的。
?
記憶中那個女人總是用一只翼護(hù)著自己,就像現(xiàn)在這樣。
自己那時那么幼小,熟睡在那個女人的臂彎里,香甜而幸福。
那么為何將我放逐?為何將苦難加諸我?
她看見那個女人朝自己投來驚訝的目光,又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嬰兒,又看了看自己的所在,失笑道:“我真是老得糊涂了,竟然夢見自己長大的女兒了。”
她揮手招呼正邪來,與她一起坐在床邊,正邪愣愣地,一邊接過小時候的自己,一邊聽她講。
“你出生的那天,月夜見尊告訴我,‘這孩子,將來能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呢’,我說呀,我不求她有什么作為,只求她將來能如自己所愿的、幸福的活著?!毕∩裉脚f起以前的事情,嘴角帶著笑意。
“那時候月夜見板著一張臉孔,好恐怖地說,嗯吭,”稀神探女也板起臉換了一個盡量威嚴(yán)的聲調(diào)“那會比前者要難,天佐具賣,但若你執(zhí)意如此,我會如你所愿的祝福她?!?/p>
她開懷笑道:“小正邪,你是受祝福的。”
“說起來,你長大以后在做些什么呢?”
“我……因為一些原因吧,同你分開了。后來住在污穢之地?!?/p>
“小正邪是長大以后犯了什么罪嗎?”
你就是罪魁禍?zhǔn)?,雖然很想這樣說,但沒能坦率地說出來:“……不是,是其他的原因,那后來我在——”
在流浪,在自我放棄,直到最近。
“試著拯救世界和毀滅世界?!?/p>
“噗哈哈哈……”稀神探女沒忍住笑了,手伸向正邪懷里的小正邪,掐了掐她嬰兒肥的圓臉,小正邪睜開睡眼,在正邪懷里拱了拱馬上又睡著了。
“突然跟我說這個小家伙以后會毀滅世界什么的,哈哈!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嘛!”
“但愿如此吧,沒事,真的沒事……”
“怎么哭啦,正邪?小時候就是個愛哭鬼,長大以后好像也沒長進(jìn)嘛。好啦,媽媽在這?!?/p>
“別管我……我……只是感覺做了很長一個夢,媽媽,我夢見你變得好可怕……”
感覺一切都在漸漸淡去,那個被過去囚禁的孩子,今天刑滿出獄了。
?
“真是一個好夢啊,你說是不是,小正邪?”探女重新抱起正邪,臉上掛著愉悅的微笑。
小正邪迷迷糊糊地呢喃著。走廊里傳來匆忙的腳步聲,綿月豐姬掛著慌張的表情闖進(jìn)了房間:
“月夜見尊大人突然傳你面圣,探女,你私底下告訴我——你是不是亂說話了?”
誒,原來不是夢嗎?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綿月豐姬的凝視下,探女雙手捂住嘴巴,僵硬地點了點頭。
?
?
09.黃化
?
親吻你就像親吻過去,令我無法抗拒
我感覺 我正成為?過去努力追求的東西的一部分
我感覺 我正成為?某種永恒的東西的一部分
我需要愛,就仿佛我從不曾需要過愛 ——Lacrimosa?《Echos/IV.Apart》
?
?
眾目注視之下,正邪突兀地消失在原地,眾人心頭一松,驚異地發(fā)現(xiàn)正邪已然到達(dá)地面,手中多了一把紅粉配色的西洋傘。
魔理沙早有預(yù)料,扭出幾個手勢,又是兩發(fā)【地球光】打出。
愛麗絲與針妙丸猛松一口氣。
“那是八云紫的陽傘吧,正邪,真是個不得了的小偷。”華扇說罷【三步繚亂】繼續(xù)催動,不留生路的犯規(guī)彈幕狂潮席卷魔理沙、正邪所立足處。自己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化作殘影撲向二人。
那彈幕之壁下,二人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見。
正邪與魔理沙躲在迷彩的閃避布下,毫發(fā)無傷!
“擊敗了你的力量,不是弱小的我,而是——”
“幻想鄉(xiāng)的大家??!”
隙間之口大張,被魔理沙扔上天,仍沒落下來的炸彈盡數(shù)落入其中。
“收到,【Final?Master?Spark】!”
“【上吊的蓬萊人偶】!”
統(tǒng)統(tǒng)匯入隙間,化作流星擊向襲來的華扇。
白骨垮塌,薄霧散去,不可一世的亂之鬼王華扇,終于在這道轟擊下大亂陣腳。
早就埋伏好的針妙丸手持鬼切丸的碎片,要給華扇致命一斬!
“你小子很帥嘛?!蹦Ю砩硾_著正邪笑了笑,“尤其是最后一句話,很王道哦?!?/p>
正邪瞪了她一眼。
“等等,有誰來了?!睈埯惤z警覺道。
“是茨華仙?!?/p>
來著身著紅、白、粉三色道袍,右臂纏滿繃帶,扎著兩個包子頭,胸前的牡丹含苞待放。
她手上拎著大喊大叫的針妙丸,有些得意地說:“就劇本的還原來說,你們已經(jīng)做得夠多了。那么‘第二只’的故事就此結(jié)束。我還要多謝你們幫我壓制住我的右臂,讓我有機(jī)會拿回屬于我的力量。”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針妙丸!”正邪急道,被魔理沙冷靜地拉住。
“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茨華仙揚(yáng)了揚(yáng)手上的針妙丸。正邪只好停下。
獨臂的仙人接住落下的華扇:
“這就是我們的融合命運,我的搭檔。”
白光大作,遠(yuǎn)超星熊勇儀的妖氣沖天而起,仙人頭上兩個包子轡被什么東西頂破,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兩支只能用粗壯和碩大來形容的巨角。
就連那個星熊勇儀在這里,恐怕也會因為這對巨角而陷入自卑吧?
胸口牡丹花盛放。黑紅道袍,雙臂完好,手腳縛鐐。
“從新認(rèn)識一下,我是二元對立的鬼仙、幻想鄉(xiāng)的三賢者之一,茨木華扇?!?/p>
“一個狀況之外的天真笨蛋、一個墮入輪回的可愛罪人、一個妄圖造反的幼稚公主、一個有辱出身的圣人胚胎?!?/p>
“讓我好好想一想該怎么報答你們……”
恐怖的威壓如秋霜蔓延而來,四人如臨大敵。
“甜蜜的死亡,怎么樣?”
?
“我說,妹紅,陪我玩嘛!”
“……”
“怎么還在內(nèi)疚呀,這都過了幾天了?”
“……”
“所以說,有什么好內(nèi)疚的?快起來陪我玩嘛!”
明明幻想鄉(xiāng)都快毀滅了。
“妹紅要怎樣才肯陪我玩呢?”
因為我。
“妹紅是因為萬寶槌的關(guān)系才內(nèi)疚的嗎?其實不是妹紅的錯哦,全——都是本公主一個人的錯,所以妹紅完全不需要內(nèi)疚哦?!?/p>
“我想死?!?/p>
“剛好我也想,所以讓我們開始吧!”輝夜露出甜美的笑容。
“不要,今天沒興致?!?/p>
“假如我把萬寶槌砸了,妹紅會不會有興致呢?”
“那種事情,做得到嗎?”
“你就告訴我會不會嘛!”
“會、心里稍微好受一點吧?!?/p>
“太好了!讓我們?yōu)榱嗣眉t的好心情,好好摻和摻和這場拯救世界的鬧劇吧!”
輝夜摸出她珍藏的外界制品帶上——那是一個迪迦面具。
?
須臾之間,異變陡生。
“——哦哦哦哦哦哦!天降正義!”頭頂有大聲咆哮自遠(yuǎn)而近。
身著上粉下紅引裾和服的黑長直女人擺著《鋼鐵俠I》馬克裝甲初次亮相的姿勢,頂著個迪迦臉重重砸地。白發(fā)女人則無奈地落在她后面。
周遭的一切因為這黑發(fā)身影的唐突介入寸寸崩解,像被投入石塊的平靜水潭,再映不出清晰的影像。
除了魔理沙以外,在場所有人都露出愕然的神色,隨后神情一陣恍惚。
針妙丸好端端地呆在埋伏位,只是熟睡過去了,并未被擒住。這邊三人躺倒一地,面前是雙手抱胸的茨華仙,而且并沒有變成那副嚇人的模樣。
“你們幾個,還欠磨練??!”她像老媽子一樣又?jǐn)?shù)落了幾句,大概是正邪戰(zhàn)斗不夠沉穩(wěn),針妙丸沒有抓住戰(zhàn)機(jī),愛麗絲反制幻術(shù)的意識不強(qiáng)的意思,又補(bǔ)充道:“幻術(shù)里,我說的話差不多是真的,只是這家伙不得不由我親自回收。”
華扇在茨華仙的手里重新變成一截干癟的手臂,被封入盒中。四人這才意識到,在擊敗華扇的一瞬間,所有人都落入這鬼仙的幻術(shù)中了!
“只要把這只鬼打敗就行了是吧?”輝夜看看對壘的雙方,一副“我不知道這是哪里,我是誰,我只知道我要大開殺戒”的語氣,活像一個跳過了所有劇情動畫的玩家,而且穿得還不像個人。妹紅滿臉丟人地別過頭去想,公主還是游戲玩太多,玩得腦子出問題了。
沒人看清迪迦奧特曼是怎么出手的,只看見剛剛不可一世的茨華仙倒飛出去的身影帶起的煙塵!
“準(zhǔn)備好,要逃了?!比寺犚娔Ю砩承÷暩嬷?。
“3、2、1,走!”魔理沙載著愛麗絲,后面是坐在大碗里的正邪和針妙丸。
掃把尾部噴出重重氣浪,很快不見了。
煙塵中,屹立的身型卻不屬于茨華仙,而是擁有猙獰雙角的茨木華扇,胸前牡丹開放到極致!
“月球的公主、永遠(yuǎn)與須臾的罪人蓬萊山輝夜,還有她的騎士,不死鳥藤原妹紅。兩塊滾刀肉,確實是麻煩的組合?!? 幻術(shù)究竟有幾層呢?她又是什么時候發(fā)動的呢?眼前的,是真實還是虛幻?
漸漸的,輝夜明白了一切:“借假修真這條路,確實是你會選擇的,二元對立的極致仙人,茨木華扇。但是,在象征至純靈性的朧月面前賣弄這些,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黑暗籠罩大地,一輪明月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自己的幻境里,茨木華扇抬頭看天——
——已然月上中天。
她低下頭想了想,說:“我有些事情要拜托你。”
?
“后來呢?你們兩邊誰贏了?”
“笨啊正邪,既然蓬萊山輝夜小姐坐在這里跟我們喝茶,那肯定是輝夜小姐和妹紅小姐贏了?!?/p>
“后來沒有打架?!?/p>
“為什么?”正針愛三人發(fā)出驚訝的聲音,而魔理沙默默嘬了口熱茶。
“因為茨木華扇并不是第三只?!?/p>
翌日,來輝針城拜訪的不死二人這樣說道。
魔理沙聽完默默嘬了口熱茶。
?
雖然出場非常突兀,大家還是友善地歡迎了友方的加入。天守閣的空房間完全不用擔(dān)心不夠,只是吃飯的盤子在那張矮桌上擺不開了,用餐時得換到餐廳。
餐廳的桌子寬大,六人坐的比較開,沒法擠在矮桌周圍喝酒,再加上新成員又是比較冷淡的性子,一時間飯桌上話少了很多。
獨臂有角的仙人不在了,白天變得漫長起來,魔理沙出門偵察“第三只”的情況,其余五人留在輝針城里,一是正邪想試驗新能力,需要盡可能多的人留下陪練,二是方便輝夜二人熟悉一下輝針城。
正邪發(fā)現(xiàn),自己借出來的東西從功用上來說,幾乎沒有與原型完全對的上的。比如河童的光學(xué)迷彩布,愛麗絲記得它本來只提供一個隱身的作用,但是在天邪鬼手里,被迷彩布裹住的區(qū)軀體就好像真的消失了那樣,彈幕會直接穿過;又比如八云紫的陽傘,本來只是個配飾,在正邪那里卻變成了用來控制隙間的道具。
對此,輝夜猜測,正邪召喚這些道具的原理是將自己的記憶投射到現(xiàn)實中,因而這些道具的作用與天邪鬼那時所相信的一樣,而與實際不同。正邪想了想,感覺的確是這樣,河童剛出場的時候把自己嚇了一大跳,而八云紫捉弄自己的時候總會用陽傘指著隙間,大概是這些記憶影響了道具的效果。
能夠再現(xiàn)記憶里的能力,這就是萬寶槌賜予自己的,能夠戰(zhàn)勝任何人的能力嗎?
聽起來很強(qiáng),實際上要用得熟練卻相當(dāng)困難。妖怪們自身的能力運用都刻在本能里,用起來就好像母語一般熟練,而想用好后天得到的能力,甚至比人里居民掌握英文更難——基本上相當(dāng)于學(xué)狗語、學(xué)鳥語的難度。
正邪暫時還不能用好太多道具,姑且先選了最實用的幾種著重練習(xí)。
紫的陽傘、河童的布、轉(zhuǎn)移傷害的小地藏、魔理沙的大威力炸彈。
輝夜掏出自己珍藏的五件秘寶,想給正邪試著召喚一下,沒有成功,大概是缺乏直觀而深刻的記憶吧。
魔理沙每天出門、直到半夜才回來的日子過了好幾天。
有天晚上魔理沙回來的時候,臉色好得驚人,像是終于放下負(fù)擔(dān)那樣。
“找到了,‘最后一只’?!?/p>
魔理沙掏出地圖,用手指著妖怪山之頂,笑道:“‘怪之鬼王’,伊吹萃香,我們的老朋友了?!?/p>
正針二人不解的望著相互對了眼神,松了口氣的眾人。
魔理沙接著解釋道:“跟知根知底的對手打架,總歸要輕松一些,不用擔(dān)心上次……的事?!彼侵复娜A仙的突然背叛——其實也不算背叛,只能說利用吧。
“除去連傳說都被人抹去,不復(fù)存在的‘神之鬼王’,萃香是‘怪力亂’三王里能力最為均衡的,她的力量沒有勇儀強(qiáng),術(shù)法也比華扇弱,不用擔(dān)心對方以怪力擊破一切,也不用擔(dān)心遇到華扇那樣無解的情況。這里還要謝謝輝夜小姐搭救,不然我們可能就當(dāng)場全滅了。”
“哪里,茨華仙是很溫柔的人呢,她那樣施為只是為了嚇跑你們,好回收右手而已?!?/p>
魔理沙差點沒繃住臉,默默嘬了口熱茶掩蓋過去,繼續(xù)說:“但是換句話說,萃香在體術(shù)比華扇強(qiáng)的同時,術(shù)法也比勇儀要強(qiáng)。所以綜合實力來說,她絕不在華扇之下?!?/p>
當(dāng)然,自從正邪差點被干掉以后,沒人再想著符卡戰(zhàn)斗那一套了。
“我的初步構(gòu)想是,由妹紅主攻,正邪和輝夜佯攻,我、愛麗絲提供遠(yuǎn)程支援,針妙丸見機(jī)行事?!?/p>
時間陡然慢得幾乎靜止,須臾的世界里,只有輝夜活動自如。
她伏在魔理沙耳邊,道:“假如你覺得妹紅是個蓬萊人,不會死,就可以讓她在最前面賣……?!彼f完走回去,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一切如故。
時間正常流動,沒有人注意到魔理沙背后出了一層冷汗,她裝著自然,繼續(xù)說道:“……請相信這是必要的安排,最后需要注意的是,萃香擁有著控制疏密程度的能力,所以接戰(zhàn)瞬間,她大概率會用能力將我們‘疏’,也就是分散開來,并自己分散形成小鬼分身,與各位纏斗。屆時請各位保持冷靜,在注意護(hù)身的同時,用我給大家的藍(lán)色【地球光】炸彈作為信號彈確定相互位置,一起朝中心突圍,逼迫萃香現(xiàn)行”
“假如各自周圍的小鬼數(shù)目變少了,說明我們之中有人陷入了頹勢,萃香會調(diào)集更多的力量去襲擊她。這時注意用紅色【地球光】表示自己陷入危機(jī),其他人改換突圍方向,在救援的同時集合?!?/p>
“伙伴們,幻想鄉(xiāng)的存續(xù),只此一役了!”
魔理沙眼神堅毅地環(huán)視了一圈。
左手邊開始,愛麗絲響應(yīng)般重重點著頭、月人若有所思但也可能只是在發(fā)呆、妹紅研究著兩根【地球光】、正邪露出興奮的邪性笑容,針妙丸一只腳踩在桌子上,拔出輝針劍說道:“好耶!鬼殺隊,出動!”
“那是什么破名字啦!”
?
就不清楚的細(xì)節(jié),各位當(dāng)場詢問了魔理沙,作戰(zhàn)會議開完,針妙丸與愛麗絲被輝夜拉到別的房間打游戲——各式各樣的游戲機(jī),輝夜叫妹紅搬過來的——美其名曰公主間有悄悄話要說。而正邪跟妹紅幾天處下來,覺得妹紅還算對脾氣,就拉著魔理沙三個人喝酒。奈何為了防止魔理沙偷喝,針妙丸一直不肯告訴倆人酒窖的位置。
好在妹紅是附近一家酒攤的熟客,跟老板娘關(guān)系也不錯。經(jīng)她帶路,不久就到了名為夜雀食堂的流動酒攤
夜雀食堂生意從來算不上好,一是作為酒攤,座位本來就少;二是老板娘作為夜雀妖怪,將攤子支在了人跡罕至的獸道,平時除了草根妖怪互助會里相熟的妖怪,很少有客人。老板娘見妹紅來了,格外熱情地招呼著。
“哎呀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妹紅,今天有沒有給我?guī)е裉磕???/p>
“今天不是從家里過來的。所以對不起,沒有呢。 ”妹紅露出稍有歉意的笑容。
“哎呀,那可就沒有免費的小菜嘍?!?/p>
“沒關(guān)系,今天酒錢我請!”
老板娘這才發(fā)現(xiàn),妹紅帶著客人來了。剛才說話的是個笑容開朗的金發(fā)小家伙,戴著大大的黑白女巫帽
“哇,是魔法使嗎?”“同時也是人類daze?!?/p>
魔法使后面是許久不見的、被趕出草根妖怪互助會的鬼人正邪。
她迎客的笑容顯得有些尷尬。
“你好……”
“嗯,晚上好?!?/p>
好在正邪沒太表示,很自然地跟著前面二人入座了。
妹紅夸張地推薦著:“這里的下酒菜簡直是一絕,我跟你說,尤其是她家的特色烤八目鰻,不得不品嘗?!?/p>
“哎呀,哪里,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老板娘熟稔地推上一碟鹽水毛豆、一疊炸花生、三杯雀酒。
雀酒的口味介于辛味與苦味之間,回甘帶有竹子的清香,口感清爽,然而度數(shù)不低,是很容易就喝醉的類型。稍微喝了一點后,妹紅顯得放開許多,正邪見狀,挑著講了她們兩個來之前的事情。
老板娘端來烤八目鰻,適時插話道:
“總感覺,正邪小姐變了很多呢。”
“這樣??!本大爺原來是怎么樣的人呢?”正邪也轉(zhuǎn)過臉來打趣,明顯微微酡紅的臉愉快地笑著。
“原來的正邪呀,說話總是滿不在乎的樣子,除了惡作劇的時候,很少見到她開心地笑,就好像……”
“就好像看不上這個世界一樣——是不是呀?”魔理沙也笑著插話進(jìn)來。
“但是我剛認(rèn)識正邪的時候,就感覺她很有信念、也很會照顧人?!泵眉t說,“這么一看確實變化很大呢?!?/p>
“真的變化很大嗎?”正邪問。
“很大。”夜雀用力點頭。
正邪被三面夾攻,回不過嘴,只好小口吃著烤鰻,任由她們編排。
“煩死了?!彼÷曊f。
“好耶,一起為拯救幻想鄉(xiāng)戰(zhàn)斗吧!”藤原妹紅拉著兩人干杯。
遞給正邪的酒杯下頭,壓著一張便條,正邪不動聲色地收好。
吃喝盡興,三人回到輝針城,卻發(fā)現(xiàn)公主三人已經(jīng)散了,鬼人正邪回到居室,挑起燈。
“給正邪小姐:
“總覺得非常對不起正邪小姐,關(guān)于草根妖怪互助會的事。
“那時候沒有挽留正邪小姐,結(jié)果大家就這樣分開了。
“正邪小姐,并沒有像赤蠻奇說得那么不堪,在互助會的時候,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其實幫助了大家很多。赤蠻奇趕走正邪小姐,大概是作為大姐,出于風(fēng)氣考慮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之后她也時常感到愧疚和后悔,請你不要記恨她。大家都還記得你,哪怕不回來,偶爾再見一見大家,如果能照顧一下小店的生意,就更好了。
米斯蒂亞·蘿蕾拉”
在記憶的盡頭,也是你救我于落魄,草根妖怪們的領(lǐng)袖赤蠻奇……
我究竟,像那樣活著,迄今為止辜負(fù)了多少?
“正邪,人是可以慢慢變得幸福的?!?/p>
魔理沙……也許你是對的。幻想鄉(xiāng)沒有錯,只有自己還是個小孩子而已。
天邪鬼大字躺在榻榻米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燈影飄搖,她的眼底若有一層水色。
正邪每天找人對練,愛麗絲有些躲著魔理沙,兩人之間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針妙丸纏著輝夜,好像在學(xué)習(xí)什么的樣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麥黃了的季節(jié),眾人在天守閣集結(jié)。
我們拯救幻想鄉(xiāng)的故事,進(jìn)入了最終章。
?
?
10.黑瑪門尼
?
絕對完美的大源流溢出了自己的能量,通過次第的滿溢創(chuàng)造了一群與其相似的神性存在,而因為其中末尾一位存在的疏忽,創(chuàng)造了“德謬歌”——神性的面墮落。
而這位無知的墮化的神竊取了一部分源自滿溢的靈,創(chuàng)造了物質(zhì)的宇宙(下位面)與法則,將靈囚禁在名為肉體(物質(zhì))的監(jiān)牢中。
而為了防止人回歸神圣王國(上位面),德謬歌施展了名為“黑瑪門尼”的暴政,將人類牢牢地束縛在地面之上,又在天空劃下七層天國,阻止人類通往神圣王國的道路。
……
——《 “諾斯”與拯救》
?
“正邪,我跟幻想鄉(xiāng)選一個,你會怎么選呢?”
飛行的路上,倆人擠在一個大碗里,針妙丸這樣問正邪。
“我是你的騎士。在四對一的對決中,我會將所有人擊敗。”
“那么拜托了,”小碗笑著說,“不,謝謝你?!?/p>
居中飛行的魔理沙心情忐忑起來,在她所經(jīng)歷的無數(shù)次嘗試?yán)铮挥休拖銘?zhàn)開場的那個分散完全沒有規(guī)律,假如說哪里最沒用把握,那只能是這里。
“這幾天,蓬萊山輝夜教給我很多,關(guān)于幻想鄉(xiāng)的誕生,關(guān)于政治……在那之后我改主意了,我要直接將幻想鄉(xiāng)毀滅。
“那時候,你會阻止我嗎?”針妙丸繼續(xù)說。
“嗯?這不是跟我們最初說好的一樣嗎?”正邪沒有疑心。
“……是啊,跟說好的一樣?!毙⊥虢o了正邪一個擁抱。
飛在最前面的妹紅問輝夜:“你都跟那兩個公主說什么了?”
輝夜狡黠地笑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罷了。
“給沒有長生種自覺的魔界公主做了戀愛咨詢,但主要還是給天真的幻想鄉(xiāng)公主補(bǔ)習(xí)一些無聊的政治學(xué)常識?!?/p>
“這樣啊,可是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呢。”
“你以為我想啊,”輝夜白她一眼,“要不是茨木華扇最后拜托我,我才不當(dāng)這個惡人呢。”
魔理沙回頭望了眼若即若離地跟著她的愛麗絲,皺了皺眉頭,這丫頭鉆了好幾天牛角尖了。
“愛麗絲?”
“嗯?”
“我會在你身邊?!?/p>
所以啊,萬寶槌,請回應(yīng)我的愿望。
“不要讓魔理沙死在我面前?!?/p>
剛滿40歲的年輕魔法使忍不住許下了這樣的愿望。
于是命運之輪終于閉環(huán),名為黑瑪門尼的暴政最終落下
?
?
11.紅化
我不在乎是否受傷
我只想保持冷靜
我想要一個完美的外表
我想要一個完美的靈魂
——Radiohead《Creep》
? 快到下午的時候見到了伊吹萃香,兩只角幾乎和華扇一樣巨大。 事情果真魔理沙預(yù)料那樣,她們剛擺出陣型,就被萃香用“控制密度”的能力彈飛了。正邪快速地掃了一眼,針妙丸大概與魔理沙飛向了同一方向,而自己與妹紅離得比較近,輝夜與愛麗絲則分別飛向不同的方向。 輝夜晃過神來,發(fā)現(xiàn)四周是大量比膝蓋還小的伊吹萃香。 時間陡然變緩,輝夜隨手拿過一個,揉捏了一番又撕碎: “感覺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一個個殺比較麻煩而已。” 時間恢復(fù)以后,伊吹網(wǎng)絡(luò)迅速反應(yīng),集中起更多的力量。輝夜面前,真正的伊吹萃香緩緩現(xiàn)身。
“我說,你們兩個蓬萊人能不能回去啊。真的不想跟你們打架。”
輝夜沒有回答,只有一輪明月于她身后升起。
“這種假貨,就別拿出來丟人現(xiàn)眼了!”
恐怕除了萃香自己,沒人知道她是怎樣做到的。
這是力與術(shù)的完美結(jié)合。
輝夜臉色陡地一白,身后的月亮片片崩解。
【鬼奧義——砕月】!
?
魔理沙估算了一下,周圍的萃香至少減少了百分之七十,一定有人被針對了,但是卻沒有紅色的地球光出現(xiàn)。要么她被直接秒殺了,要么是她強(qiáng)到與萃香勢均力敵。
魔理沙不敢賭是前者還是后者,立刻拉開了自己的紅色地球光。
激光沖天而起,清晰可見,不到10分鐘,除了輝夜以外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魔理沙身邊。
周圍的小萃香也逐漸增多。
看來是輝夜……魔理沙想,最好的情況,哪怕輝夜重傷失去戰(zhàn)斗能力,也不會死亡。
要說魔理沙一點利用蓬萊人的想法都沒有,也是不可能的。
她只是想要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
“那么,開始吧。”
周圍的小萃香一掃而空,只剩下體型正常的一人。
【凱風(fēng)快晴不死蹴】
擔(dān)任主攻手的妹紅襲身而上,饒是萃香,也沒有底氣與蓬萊人以傷換傷,只能避其鋒芒。
魔理沙甩手七發(fā)炸彈,封住萃香右路,一記魔炮轟去。愛麗絲則在陣型之尾準(zhǔn)備強(qiáng)力人偶。(陣型是魔理沙排的)
萃香硬吃一發(fā)魔炮,還沒喘過氣,正邪卻殺到了。
【染血的陰陽玉】+【八云紫的陽傘】!
萃香舞動自己的鐐銬,鐵鞭抽向正邪,將她圈圈捆住,拉向自己!
正邪得逞般笑了笑,【替身地藏】發(fā)動,鐐銬捆綁的對象突然變成一尊紅圍巾石像。
萃香一招使老,妹紅的下一擊已經(jīng)到了。
【不死鳥之尾】!
濃煙之中,一個人影倒飛出去——是萃香!
“真是……雙拳難敵四手呢,既然如此,就給我分開吧!”
萃香高舉雙臂,欲要故技重施,將五人再次分開。
“休想!”愛麗絲嬌喝,手中終于展示出伊吹萃香模樣的小人——竟然是一個被做成玩偶的小萃香,“這么好的詛咒觸媒可不好找,簡直比頭發(fā)還方便——【詛咒·上吊的蓬萊人偶】!”
萃香立刻像被掐住脖子一樣,緩緩地懸浮而起,臉色青紅。她反應(yīng)很快地立刻分散,可是每一個小萃香都是一個反應(yīng)。動彈不得。
針妙丸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鉆出來,手上是并非輝針劍,而是鬼切丸的碎片!
毫無反抗力的萃香,被碎片戳入胸膛,沒了動靜。
“不要放松警惕!”魔理沙喊道,“她還藏了一只小萃香在妖怪之山上,不把她找出來,事情就沒有結(jié)束?!?/p>
“你是……說那個嗎?”
愛麗絲指著姍姍來遲的輝夜手里拎著的一只小萃香。
眾人相視一笑,如釋重負(fù)。
只有針妙丸緩緩地升上天空,臉上的神色難以捉摸。
“正邪,宣布吧。”
“好的,大家辛苦了,現(xiàn)在注意,接下來就由我和公主交接過鬼的角色,摧毀幻想鄉(xiāng),在那之前一對四的戰(zhàn)斗中,我將擊敗你們四個。”
鬼人正邪轉(zhuǎn)過身去,露出囂張的笑容。
?(下篇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