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ND)hyunwoo 《浴火玫瑰》3

地牢漆黑一片。
riwoo蜷縮在角落里,衣裳早已被地面上的污水浸濕,更是有幾只大膽的耗子明目張膽地游走在他身邊啃噬木頭,窸窸窣窣的聲音與腐臭味糅合在一起,讓他本已達(dá)到極限的忍耐力瞬間崩塌,riwoo捂住額頭,祈禱疼痛感早點消失。
沒有窗戶,沒有光亮,他只能根據(jù)守衛(wèi)送飯的次數(shù)來確定時間。
今天是他在地牢里的第四天。
不同尋常的是,似乎有喧嘩聲伴隨著奏樂從相隔幾米寬的厚石板上方的空間隱約傳來。
他們在舉行宴席還是葬禮?
riwoo的心繃的緊緊的,生怕自己未能見到弟弟最后一面他便撒手人寰。
自從他被關(guān)進(jìn)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以來,沒有人探訪過他。這也難怪,在公爵府里阿爾伯特老公爵便是這里的上帝,一言一行間便可以決定他人的生死與余生。
這樣的上帝,還有誰敢違抗?
他正想著,地牢的鐵門卻被人輕輕推開,吱呀一聲,煤油燈的光亮傾瀉進(jìn)黑暗中,照亮了一位老翁的花白大胡子。
“約克叔?”
riwoo站起來迎上去:
“你怎么會來這里?”
老管家面色憔悴,一副傷神勞心的模樣:
“閣下,我在這里的時間不多,今日王子殿下來看望rick閣下,大家都忙著招待他,我才有機(jī)會支開守衛(wèi)來找您,我有話要向您交代?!?/p>
“王子殿下?”
riwoo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悲涼。
他終究是拋棄自己了。
畢竟,他想要的圖克然之眼rick也可以帶給他···只是···自己為何這般難受?像是快呼吸不過來一樣····
“riwoo閣下?”
老管家喚醒他。
“約克叔,我已被移除祖籍,請叫我的本名riwoo。”
“好,riwoo,接下來的話請你聽好,在你被關(guān)起來的這些日子里,我派人去打探阿貝爾的消息,就在昨天,我的人在一處叢林里找到了他的遺骸?!?/p>
“什么?阿貝爾他死了?”
“是?!崩瞎芗艺Z氣凝重:“看樣子是被野獸攻擊,但也不排除被他人暗殺之后再偽造出現(xiàn)場這一可能性。”
riwoo成功捕捉到老管家話里有話:
“約克叔,你相信我沒有傷害rick對嗎?”
“你和rick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你們的天性我能不清楚嗎?”
riwoo想起在他小時候,奶奶和老管家便是他最親近的人,心里不由得一暖:
“如果阿貝爾死了,那么證明我清白的證據(jù)鏈就在此被截斷了?!?/p>
“是的?!?/p>
“可是···”老管家沉吟半晌:“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什么人嗎?”
riwoo在這四天的時間里思考了許多。
從rick在外有沒有樹敵想到與他們家歷來不和的那些高官顯爵。然而rick向來待人溫和并不曾和誰積怨。
即使阿爾伯特公爵的仇敵設(shè)計出這么一場戲來攪亂公爵府內(nèi)的局勢與和睦,riwoo只能說不可能,因為公爵府的利益網(wǎng)關(guān)系到太多貴族的利益,如此舉足輕重的地位,帕克蘭大陸內(nèi)沒有人會輕易拿他們開刀。
他只能聽取老管家的意見:
“比如?”
“你的弟弟?!?/p>
“rick?”
riwoo盯著他的眼睛,卻看不見一絲戲弄的意味,那副神情反倒像極了一只盤旋翱翔的老鷹,散發(fā)著銳利與智慧的光芒。
“rick——他是這場鬧劇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僅憑一雙腿就得到了以往絕對不會輪到他的榮華富貴,這筆買賣做的還不算值當(dāng)嗎?”
“約克叔,你知道rick不是那種人?!?/p>
“riwoo,我看是你一直被蒙蔽在好弟弟的幻想里不肯醒來。”
“不,rick絕對不會這么做,如果他想要這爵位定會直接和我說,而且他那么善良,連路邊的一草一木都不忍心傷害,怎么會用如此血腥的辦法坑害我?我不信,約克叔,請不要再說這種話了?!?/p>
老管家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
“當(dāng)然,當(dāng)事情不威脅到自己的利益時我們都想當(dāng)好人,可是又有幾人能在巨大誘惑面前克制住自己,堅守做好人的底線呢?”
riwoo的腦袋嗡嗡作響,頭痛已經(jīng)蔓延到了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jīng)。
他不能繼續(xù)在這里等死,他的目的還沒有達(dá)成。
riwoo攥緊拳頭:
“今日和王子一同前來的還有誰?”
老管家疑惑地瞧了他一眼:
“riwoo,我作為狄安娜夫人的手下只聽從她的命令,她在離世前將你交給我要我以性命相護(hù),告訴我,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狄安娜夫人便是riwoo的奶奶,他垂眸沉默片刻,等再次抬頭時,手中刷地一聲騰起滾滾火焰。
老管家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我記得狄安娜夫人也有此能力,沒想到夫人最終將它留給了你?!?/p>
“所以,約克叔,報完仇之后我便會離開這里,請你不要擔(dān)心,國王他在樓上嗎?”
老人深沉地望了他一眼:
“國王的晚宴安排在后天七點,記住,是二樓宴會廳?!?/p>
······
終于等到第三日,riwoo趁守衛(wèi)換班的空隙燒毀地牢送飯的木質(zhì)小門,偷偷溜出去,在夜色中沿著城堡凹凸不平的墻壁爬上了二樓。
宴會廳里果然坐滿了人,熙熙攘攘的,充斥著高談闊論,觥籌交錯的聲音。
然而,國王的寶座卻空空如也。
他還能去哪里呢?
riwoo思忖著,晚風(fēng)呼呼吹在他臉上,揚起他額上淺栗色碎發(fā)。
也許是酒足飯飽之后在休息室內(nèi)昏睡過去了吧。
他又手腳并用爬上三樓,輕輕推開玻璃窗戶,撩起紗簾,果然望見臥室內(nèi)的大床上橫躺著一副碩大的身軀。
國王鼾聲如雷,因此riwoo也毫不猶豫地躍進(jìn)臥室,熄滅壁燈搖曳的燭火,徑自走到床頭,一抬手,掌心頓時撲騰起耀眼的火光。
這一刻他想象了很久,渴望了很久,今日終于得償所愿。
下一秒,一團(tuán)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進(jìn)國王的嘴,還不等他大喊救命,舌頭便已被燒毀。
肥大的四肢拼命地抓住被褥掙扎著要起身,riwoo又是一擊,這下火苗吞噬了國王整個頭顱,他像棵被雷劈中的大樹晃動了幾下,不到半晌便如一麻袋重石嘭地悶聲倒地。
國王死了。
媽媽,你看到了嗎?我終于為您報仇了。
riwoo的臉上泛起笑容,他想自己該離開這里了。
雖然心里這么想著,可他輕手輕腳地爬出窗外,不知道過了多久,回過神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趴在會客廳窗沿上,偷看里面那熟悉又令他驚心動魄的人。
jaehyun修長的身影正站立于羊毛地毯上,在他對面是坐在輪椅上的rick。
“這樣說吧,閣下,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要想和我做生意可不只是單單談條件就行,我需要看到你的誠意?!?/p>
他的語氣依舊那么桀驁不馴,像在雪山之巔睥睨眾生的野鹿,時刻保持著全然不顧,縱身一躍的瘋狂與果敢。
“王子殿下,事成之后阿爾伯特公爵府上下將會完全站在您的陣營里,我將會是您最忠誠的仆人,難道這些還不夠表示我的誠意嗎?”
riwoo的手指微微顫抖,他從來沒聽過rick用如此語氣講話。
“是你聽不明白吧?還不到幾天的時間阿爾伯特家便江山易主,這樣大的變故下,我還能相信你會是我長期的合作伙伴嗎?說不定,你也會像你那懦弱的哥哥一般在帕克蘭變成‘活死人’呢?!?/p>
“哈哈哈,王子殿下過慮了。”
rick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快活和得意:
“我不會淪落到他的地步?!?/p>
“哦?”
房間內(nèi)傳來輪椅滾動的聲音,rick靠近jaehyun輕聲說道:
“你我都是聰明人,明白靠天吃飯魚上灘,靠手吃飯鳥投林的道理,可我那哥哥不明白,所以我就使了些法子,把本該屬于我的東西要了回來。所以···王子殿下不用擔(dān)心下一任公爵位置會給別人坐,我相信王子殿下和我的合作將會十分愉快?!?/p>
jaehyun像是被逗樂了,禁不住笑道:
“真有趣?!庇只仡^朝向窗外:“我想你應(yīng)該不會認(rèn)同他說的,對吧Riwoo?”
riwoo正攀附在墻上被rick的一席話震驚地瞠目結(jié)舌,聽到j(luò)aehyun點自己的名字,也毫不避諱地直接跳進(jìn)了臥室。
這下輪到rick目瞪口呆了。
“你····哥···你怎么···你不是在地牢里嗎?”
他哆嗦著嘴唇詞不成句,又突然大喊了一聲:
“快來人!犯人從地牢逃出來了!”
riwoo怔怔地望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
他的弟弟,他用心愛了二十年的人,此刻正在自己眼前喊人來捉拿他。
“別喊了,門外的守衛(wèi)都被我支走了?!?/p>
jaehyun輕蔑一笑,走來輕柔地握住riwoo的手,伏在他耳邊:
“那這里就交給你了。”
說完,他便走出門外。
“哥···哥···我剛才那是說著玩玩兒,嚇唬人的,你別信那個混賬王子,我們都知道他不是好人對吧,哥··哥···”
滋滋兩聲,火焰從riwoo雙手躥起,他邁著沉重的步子朝rick走去。
rick在看到火的瞬間臉色鐵青:
“哥···這是···這···你要干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背叛我?為什么辜負(fù)我的信任,為什么破碎我在這世間為數(shù)不多的美好?告訴我為什么!”
“為什么?因為你可恨!”
riwoo的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
“因為你一出生便擁有了一切,我呢?難道我不比你強嗎?你哪一點比得上我,你怎么可以就憑自己是長子的身份搶走本應(yīng)該屬于我的一切!”
rick面目猙獰地朝他大喊大叫,看得riwoo難以置信。
“從小到大,他們告訴我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我努力了,還有什么我沒做到?我跟著父親外出辦公,我打理莊園的財務(wù),我擠進(jìn)新興資本家們的社交圈從他們的圈子里分一杯羹,我還打點那些你厭惡的貴族們的事宜,你說,我哪一點不比你這種只會彈琴的廢物強?這些都是我應(yīng)得的,你不配!”
“只要你說一聲,我便可以拱手讓與你,這么多年來的親情難道比不過這些沒有生命的東西嗎?”
“呵,我不要你假惺惺,權(quán)利和金錢誰不想要?如果今日注定是我的死期,那你動手吧?!?/p>
riwoo無聲地端詳著他的臉。
那個小時候被他抱在懷里哄睡的小男孩已經(jīng)長大成人,甚至變成了自己不認(rèn)識的模樣。
手中的火焰輕輕熄滅。
他轉(zhuǎn)過身去:
“rick,如果這就是你希望的結(jié)局,那我祝福你,祝福你在未來沒有我的日子里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不用再假裝快樂了。”
“怎么?做戲要做全是嗎?”
“是啊。”
riwoo垂下眸,像是要將心中的壓抑釋放出去般嘆了口氣:“人活著不就一場戲嗎?做戲當(dāng)然要做全了。”
胸口似乎被硬物堵住,使他難受地捏緊衣擺。
待走出門時,riwoo見到j(luò)aehyun倚墻而站的側(cè)影。
他的眼前不禁浮現(xiàn)出方才在烈火中焚毀的國王的頭顱,便靜止在原地不動了:
“你怎么料到我會恰好出現(xiàn)在窗外?”
jaehyun走過來,眨了眨眼:
“因為我相信臨走前你會來見我的?!?/p>
臨走前?
除了老管家以外誰也不知道他要離開這里的想法。
“你很奇怪,不過,這次我說話算數(shù),你要的圖克然之眼我給你。”
說著他將脖子上的吊墜取下遞給jaehyun,jaehyun卻沒有接,靜靜地凝視著眼前人。
“不要嗎?”
“你還要騙自己到什么時候?”
riwoo被他吃了一驚,頓時語塞。
“這顆珠子只是我靠近你的借口,你不是早就意識到了嗎?為什么還要以這種方式將我推開?”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任何事情都無法阻攔我喜歡你,任你殺了誰都不能?!?/p>
riwoo猛地抬起頭,卻撞見jaehyun眼眶通紅。
“關(guān)于你的一切我?guī)缀醵贾溃赡銓ξ业倪^去明白的卻寥寥無幾。你知道嗎?我的母親本來是鄰國的公主,被父親搶來之后徹底發(fā)瘋了,而我就是在她精神失常時生下來的,也因為有個瘋子母親,從小便不受他待見,你說,我會恨你殺害了我和我母親的仇人嗎?”
“你···你知道了?”
“是?!?/p>
“怎么會···”
“想知道嗎?”
riwoo呆楞地點頭。
“那你親我吧?!?/p>
jaehyun神色自若,甚至透著一股認(rèn)真,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開他的玩笑,于是,riwoo便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衣領(lǐng),扯過他的臉來,踮起腳尖,親了上去。
剎那間,似是有股能量流動于他們之間,riwoo的腦海里飛速閃過無數(shù)畫面,從空無一物的混沌太初到此刻唇上輕柔的觸感,似乎做了一瞬間的千年之夢,持續(xù)還不到幾分鐘他便急忙退開,快要窒息地俯下身子大口喘氣。
jaehyun的聲音溫柔地從頭頂上方傳來:
“現(xiàn)在明白了嗎?”
就在方才,他看到,不,準(zhǔn)確來說那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靈魂深處的某種連通器連接上了jaehyun的記憶,他又重新回到了夢境里,那場關(guān)于“大霧”、“云”和那顆在他體內(nèi)跳動的心臟的夢境。
原來那些都真實發(fā)生過。
他們原本來自同一意識體,只是那意識體一分兩半,化成了他們兩人在這世間的人形。
riwoo有些慍怒地挺直腰板,直視jaehyun似笑非笑的臉:
“這么說,你從宮廷晚宴開始就能看見我在想什么?”
jaehyun聳聳肩:
“說‘看見’不太正確,因該是‘聽見’。而且不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在更遙遠(yuǎn)的時間里,當(dāng)我從你身上抽離出來,望見你緊緊閉著眼睛時,我就聽見了你?!?/p>
riwoo沉默不語。
jaehyun也陪著他一起緘默著,過了半晌,伸出手去將他抱進(jìn)懷里: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以后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了解我的過去?!?/p>
“你又在聽我的心聲!”
“好好好不聽了,現(xiàn)在,riwoo,你愿意和我一起離開這里嗎?”
“去哪兒?”
“回宮?!?/p>
riwoo咬唇猶豫,jaehyun卻莞爾一笑:
“那天我說為絕大多數(shù)人的自由負(fù)起責(zé)任時你不是還在心里歡呼雀躍,贊同我的觀點嗎?怎么?現(xiàn)在想抵賴?。俊?/p>
riwoo抬手掐了一把jaehyun的腰,見他吃痛便得意地笑著:
“抵賴是不抵賴了,可我有個條件?!?/p>
“什么條件?”
“以后,無論從我這里聽到了什么,都給我裝聾作啞明白嗎?”
jaehyun抬手做了個遵命的動作:
“任您差遣,riwoo閣下?!?/p>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