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警告，博×W。

七千余字，與往期文章有一定聯(lián)系。

單獨閱讀無過多影響。

“和我私奔，博士。從這里逃出去，逃到一個沒人能找到你的地方。”

……

109X年，?月，

能見度，低。

P.M. 9:21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大到將人影都變成幾個模糊而又空洞洞的輪廓。博士抬眼望去，整片天空都被填充成了潔白色。

“他們沒追上來?！?/p>

W如是說道。

她貼在博士的身旁，將大半個身子都包裹在博士那件深藍色的風衣里。右手凍得通紅，只顧攥著男人衣服的一角，企圖以此從他身上獲取到零星的溫暖。

“……或許吧?！?/p>

沉默良久，博士原想多說些什么：談點感慨，再談點對羅德島的無可奈何。但他卻什么都沒能說出口。

兩人繼續(xù)跋涉，雪花依舊飄，打到臉上，如針刺般打的人面龐直發(fā)痛。風照常吹，將寬大的風衣吹得更貼近男人軀體幾分，使得他與懷中的薩卡茲少女緊緊相擁。

“呼——”

博士耳邊嗚嗚咽咽的，警笛聲自天空上方掃蕩而過，惹得耳膜直作痛：

他再熟悉這聲音不過了，這是羅德島的廣播系統(tǒng)，它在吼叫。自打幾分鐘前，幾十分鐘前，都是一概如此的。他可以確定，這是羅德島的一支搜查小隊，它們試圖從這片茫茫大雪中尋找出兩個逃亡者。

不過，博士對此也沒什么辦法，便只好把兜帽壓得更低一點，如同什么都沒聽到似的繼續(xù)趕著路。

“……”

“為什么要把我救出來，W。我似乎并不值得你如此拼命?！?/p>

一縷白煙從兜帽中飄出，博士先揪了揪嗓子，腦袋還像先前趕路時那般始終垂著：

“你清楚，凱爾希不會允許惡靈逃離羅德島……她會付出一切代價阻止你?！?/p>

警笛聲遠去，是被風雪聲所掩埋。

“誰知道呢。”

金黃色的眼眸躍然眼前，少女勉強從嘴角處擠出一抹笑意——W歪下頭，將他面罩內(nèi)的一切盡收眼底：那是副蒼白的面龐，鬢角沾著霜雪，細而又很碎，眼眶處堆了一層重重的黑眼圈，這倒與男人剛被救出來出來時并無兩樣。

唯一的區(qū)別是眼神，至少與那會兒相比，還算多了幾分生氣。

“在審訊室的時候，博士，你并沒拒絕我的請求呢。逃脫羅德島也好，背叛凱爾希也罷——”

W刻意把聲音拉得很長，語氣中充斥著戲謔。

“至少你選擇了我，選擇和我一起逃離那個鬼地方，與那群家伙劃清界限了，不是么?”

“……”

W說的沒錯。

要論性質(zhì)，這其實是與W的一場私奔，博士主動拋開了腦后的一切事務(wù)：那是他先前作為羅德島頂頭上司所具有的責任，亦或是守護好親愛之人，意欲將礦石病從大地上徹底驅(qū)除出去的信念。

再多走出幾步，拖一會兒，撐到接應(yīng)的人過來，博士便能褪去這副舊軀殼，擁抱一個難以想象的嶄新人生：

而這段人生，將會與W一并度過。

“……?”

一只紅腫的小手拽著衣角，在他視野中格外刺眼。男人先是回頭，猶豫片刻，而后毫不猶豫地一把將其握住：十指相連，寒冷感使得博士渾身打戰(zhàn)，一縷又一縷的發(fā)絲飄蕩著，散落在空中，如雪般潔白，有的甚至隨雪花粘在他臉上，弄得他癢癢的。

“對了，博士?！?/p>

雙臂環(huán)抱于博士腰間，W低聲問道：

“你有想過么?等你逃出去之后，未來在哪兒生活下去?！?/p>

一顆閃光彈被她架在懷里，這可要比博士以往見到的都大幾分——它在炸開時會迸發(fā)出亮麗的白光，少女先前提過的，這能用來與接應(yīng)者聯(lián)系用。

“不知道，以前我沒考慮過。”

回答干凈利落，幾乎瞬間便從他口中吐露出來。博士搖搖腦袋，等在心里仔細琢磨一番過后，才忽然發(fā)覺到……好像有什么東西惹得他無比苦澀。

自己的確沒有想過，又或者是忘了。博士總覺得他曾經(jīng)真的考慮過一條出路：

那是很久以前了。

當時他坐在會議室正中央，特蕾西婭摟著他的腰，面露出微笑。那時房間里只有兩人，燈光昏黃，露出幾分曖昧的氣氛：他告訴特蕾西婭，待到戰(zhàn)爭結(jié)束后，自己便正式宣布，要辭掉自己身為指揮官的身份。接下來，他會在卡茲戴爾的鄉(xiāng)下置辦一處地產(chǎn)，不用太顯眼，足夠兩人住下便已經(jīng)足夠了——他要把特蕾西婭接過來一塊住，早上看太陽，晚間看星星，享受他們親手創(chuàng)造的和平。

博士其實不太記得，當初，皇女又是否真的答應(yīng)了自己任性的請求呢?

“現(xiàn)在呢?”

他聽見W問道。

“……哥倫比亞?”

這個回答令他自己都有點恍惚。與那雙金色的眸子對視，就好比是看到另一個熟悉的人。她們不大相像，卻總有什么在骨子里的東西是一模一樣的。

博士曾從泥巖那兒聽過，她的好友，一位名為“大鮑勃”的整合干部，選擇隱居在哥倫比亞，貌似是在種啤酒花。要是享受一個田園牧歌似的生活，老實說，博士挺羨慕的：

養(yǎng)上幾只源石蟲，坐在壁爐前，看著窗外的牧場。把整個身子都搭在安樂椅上。一搖一晃，體會爐壁處的些許溫度，半夢半醒——W會坐在他腿上，一改往日的暴戾與戲謔，像個小姑娘一樣，安安靜靜地睡去。戰(zhàn)火，死亡，爆炸會離他們遠去。

“或許可以?！?/p>

他聽到W這么回答道。

“……”

什么都沒有再說，他只是從懷中掏出三兩塊糖，凍得發(fā)青的手指顫顫巍巍中撕開了包裝，博士將它們一口氣全部都含在嘴中。他先抱起了風衣中的W，將自己散發(fā)出略微甜味的嘴唇與她的面龐靠攏，緊接著，便是感受W口中的淡淡清香：

這便是必要的能量補充。

“你這……混蛋，唔……”

起初W還是抗拒的，她掙扎，在男人的風衣中鬧來鬧去，嘴中則是含糊著某些咒罵的言語——但一等到她那小胳膊腿伸出風衣外后，便又乖乖縮了回去。

她臉上中閃出幾分震驚，憤怒，隨即通通都化作了難以言表的無奈。

“注意保持好體溫，W，沒多遠了?！?/p>

博士淡淡回答道。

“嘖，我比你更清楚。”

往遠處望去，W無意中注意到兩三架無人機掠過。它們上面排布著一個螺旋槳，不停轉(zhuǎn)著圈。潔白色的外殼成了無人機們最好的保護色，與這兩個私奔的人始終保持一定距離。

但羅德島的標志埋藏其下，半隱半現(xiàn)。

“快趴下！”

博士大聲喊到。

一瞬間，兩幅身軀同時往前撲倒，他下意識中將W護在懷里。雪成堆往他衣領(lǐng)當中灌，透得他脖子冰冰涼涼。

它們真的等了很久，才終于選擇出手么?

P.M. 8:41

羅德島 ?F，“審訊室”

“……你真的有見過大雪嗎？”

博士坐在窗邊，窗外風雪交加，變出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他的身子蜷縮成一堆，兩只胳膊縮在懷里，不肯動彈一下。這兒是離外面最近的地方，也是整個“審訊室”內(nèi)最為寒冷的地方。透過這扇被柵欄隔開的窗戶，博士可以盡情將此刻外界美景收入眼中。

但此刻卻只有雪，他也只能看到雪。

“這個時候，阿米婭……她會做些什么呢?”

博士問自己，微微抿了抿嘴唇。

或許她會與凱爾希那個女人呆在一塊，也像自己這樣欣賞這場幾十年難遇的大雪吧。小兔子會面帶笑容，高高站在甲板上，嘴邊傳出半白的哈氣。那件紅色的圍巾還是自己親手送給他的呢，博士忽然想到。

凱爾?！羌一锕烙嫑]那個興致看雪。她應(yīng)該是靠在阿米婭邊上，始終穿著那件露肩的醫(yī)療服，擺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

對了，博士搖了搖頭，他還是忘記一點的：凱爾希還是會時不時偷偷往小兔子那兒瞄去幾眼的。

那么羅德島的其他人呢?他們此刻也一定是聚在食堂里的，芙蓉或者卡緹這樣活潑的女孩子……她們會把整個食堂都打扮打扮，裝上幾朵花，拉起橫幅，寫上祝福的標語。今天貌似是圣誕節(jié)來著，男人想起來。

圣誕的賀卡漂亮極了呢，去年的這個時候，他收到過不少五顏六色的小卡片，古米扭扭捏捏的維多利亞語寫得很漂亮——之前，他還想著等到閑暇時，要去領(lǐng)著羅德島上那些小孩子們一齊認認字來著。

“……”

啊不……紫荊花，紫荊花，紫紅色的花片，淡黃色的花蕊，他沒法忘記那么一個詞語，就像是腦袋里突然冒出來的一樣：博士記得，鈴蘭她提過的，曾經(jīng)她說要帶著自己去看看花園里的那株他們二人曾親手種下的植株，現(xiàn)在雖說不是開花的季節(jié)，但花園總歸是無比溫暖的。

凱爾希醫(yī)生又會……不對，又是那個女人，他總是想起來她。

博士拼命甩著頭顱，盡一切地不想去提及那個令人不快的姓名：她，又是否考慮過自己作為一個人的任何感受呢？他絕非惡靈，記憶無法代表一個人的全部，更別提像自己這樣想要回憶卻回憶不起來，想要忘卻結(jié)果過往在腦中揮之不去的半吊子了。

惡靈永遠沒法將所有東西做好，他也永遠無法與那些可愛的人兒再度相見。博士不知道他腦袋里種種溫馨的畫面是否會發(fā)生……但窗戶的確是這兩天新加的，他琢磨著。

那個家伙應(yīng)該是害怕自己過于郁悶，為了給他透透風才決定如此的。但窗戶上焊了好幾條金屬柵欄，光憑博士自己可沒法撼動。他不想試，也覺得沒那個必要。

凱爾希其實還是害怕惡靈的，她提防，擔憂，而又對此過度敏感：

“她其實害怕自己跳下去。”

想到這兒，他忽的感到后背上有種深入骨髓的寒冷感襲來，這比寒風還要寒冷，引得他直打起寒顫。往胳膊上看去，他瞳孔緊縮，腦袋里像是回憶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疼痛起來：

但博士并不打算就此停止思考，不打算就這么離開窗邊——他試圖抓住這種痛苦的感覺，一遍又一遍，咀嚼自己內(nèi)心處最為傷痛的地方，然后饒有趣味地尋思起來。

那種貫穿全身的無助感正是此刻最為需要的。因為他睡不著覺，也只能如此靠在窗邊，一遍遍折磨自己了。

“轟——”

爆炸聲滿溢，一本只剩下半截的書掠過他腳邊，轉(zhuǎn)而重重摔到地上。待到回過頭，倚在墻邊的整個書架都已被炸的殘缺不堪，露出內(nèi)部遮攔著的暗道。

除了少數(shù)幾個人，沒人會知道他在這里。

這間“審訊室”是一個秘密，對外，凱爾希聲稱博士染上重疾，不允許別人與他有任何接觸。干員大多對此無可奈何，他們清楚最近發(fā)生了什么，卻無法為博士做出任何一點幫助。

謠傳中，博士早已恢復(fù)了幾年前的記憶，變作一個不知感情不知生命的“惡靈”，這讓不少老干員感到害怕。

……他很感激，感激阿米婭會在探監(jiān)之余說出來這些話，至少，這讓博士心中有了那么點兒感動。

包括博士自己在內(nèi)，沒多少人記得惡靈先前到底是什么樣子——幾年的時間很漫長，已有不少人隨之逝去。

但他腦中一個揮之不去的身影卻始終在那兒，銀白色的短發(fā)，金色的雙眸，以及始終將嘲弄擺在臉上的模樣。從巴別塔到羅德島，她始終在那里。

他曾幻想過無數(shù)次與她再度重逢的時刻。

“好久不見，W。”

博士從板凳上起身，沖著一層濃郁的灰塵小聲說道。一個風塵仆仆的薩卡茲女人緩緩走出，外面披著層深灰色的斗篷，沾著雪，以及火藥。

“我說過的，我們將會在一個沒有黑暗的地方再度相逢?！?/p>

他抬起頭，看向棚頂?shù)拿鳠?。LED的屏幕上迸發(fā)出明燦燦的白光，照射到W的身上，很漂亮。

腳步聲接近，女人未訴說任何再度見面時應(yīng)當回應(yīng)的話語，她走上前去，抬起了她的右臂。

“啪?！?/p>

一巴掌下去，博士的臉上頓時涌上一股火辣辣的滋味，這令他只能報以緘默。

“你個混賬?！?/p>

聽到這句話，博士神情恍惚，腦袋則是暈暈乎乎的：自己上次曾被巴掌扇的時候，似乎是凱爾希打的。時間過得很快，一遍又一遍，這巴掌挨得他心里不舒服，又仿佛能打破他身為“博士”的最后一點體面。

這的確是一個沒有黑暗的地方，白天或是黑夜，審訊室始終燈火通明——至少這一點博士沒說錯些什么。他沒有回答，因為他并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些什么。

“……這就是所謂重逢么?只是讓人感到無可救藥呢?！?/p>

W嘆出一口氣，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無論何時都是這副鬼樣子。幾年前到現(xiàn)在，根本沒變過。明明什么都沒法想起來，結(jié)果卻裝作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樣子——虛偽的讓人作嘔?！?/p>

“說什么所謂理想，結(jié)果都＊＊連那個人的半點都比不上！”

又是重重一擊，男人被她抵在墻上，唯獨剩下兩只眼睛在眼眶內(nèi)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博士只是抬起下巴，淡淡問道。

“你來這里干什么，等著被凱爾希抓起來么？”

“管你什么事?！?/p>

胸口的力氣隨W的回應(yīng)散去，博士只覺渾身疼痛，惹得他渾身顫抖。那滋味來源于肉體，也來源于心靈。男人不知應(yīng)當怎樣繼續(xù)向她開口訴說，明明他早就知道問題的答案。

“……”

“你知道么，惡靈。剛回到羅德島時，你知道那些干員是怎么對我說的么?他們說你被凱爾希那個老女人不知道軟禁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們甚至不知道你在哪里?！?/p>

停頓片刻，緊接便是一發(fā)致命的話語，如同子彈一般貫穿博士的胸膛，將它撕的粉碎。

“但我知道。我比所有人都要清楚——你究竟躲在哪兒?！?/p>

博士清楚這一點，在接近一個月之前，至少他還和W在這個幾乎無人知曉的審訊室里見過面，只不過那時是W被關(guān)押著，正好反過來。

手伸入懷中，薩卡茲少女高高舉起一把銃槍，轉(zhuǎn)而又瞄準著博士的腦袋。

“看到你這幅樣子，也許真的不如給你一槍讓你死個痛快呢。與其被老女人折磨成這樣，不如死了算了。好歹你還不用遭罪，早點解脫?！?/p>

想了想，她轉(zhuǎn)而又小聲補充道。

“不過這樣或許還便宜你了，你活該如此，博士?！?/p>

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的頭顱，博士卻好像什么都沒有感覺似的，自顧自地回應(yīng)道：

“把槍放下吧，我還想活著。”

默默垂下腦袋，他沒有勇氣與W那對金色的眼睛對視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的話語是否出于真心，或許他只想活一會，多呼吸一口空氣，看看外面凜冽的風雪。

至少這些東西是實在的。

雪其實挺美，這好歹也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一場暴風雪，呼呼的刮著，還將節(jié)日的氣息放大許多倍。每次想到圣誕節(jié)這個東西，博士又總是忍不住回憶起來一番了：他在羅德島上度過沒幾個圣誕節(jié)，只不過每一次都叫人印象深刻：巧克力、姜餅人，以及后勤部送來的布丁，每次都是這幾個東西，換著花樣做。

再往回前追溯，那大概是六七年之前，他、凱爾希、特蕾西婭殿下幾個人倒的確一起度過了一個圣誕節(jié)。圍在桌子旁，上面擺著一張地圖，他們就這么把餅干什么的一并擺在桌子上面。

當時是戰(zhàn)事吃緊的時候，他隱隱約約記得，自己管那場邊吃姜餅邊完成的戰(zhàn)役……叫做“圣誕節(jié)攻勢”。

“……”

對了，特蕾西婭殿下旁邊還站著一個人來著，一頭銀色的短發(fā)，幾根薩卡茲的觸角，以及一張算是俏麗的面容。那貌似就是自己和W的初次見面了，博士倒是記得不太詳細。

回憶過往，忽然間，自己無力的右手早已被一把攢住，拽向W的面前：風衣被扯開，只剩下一只瘦弱的手腕。手腕上裹著繃帶，明顯是剛換后還沒有過多久，因為那上面還沾著點血，是鮮紅色的。纏了一圈又一圈，卻始終抵擋不住從里面滲出的血液，它們散發(fā)出一股妖艷的血腥味，惹得人頭暈。

博士相信，要是華法琳在場的話，一定會忍不住沖上去，狠狠舔一口。

“你不是說你不想死么？告訴我，惡靈，這又是什么呢？”

博士別過頭，沒說話。

他不知道W從哪兒知道這個事情的，畢竟知曉此事的就沒幾個人，阿米婭知道，凱爾希知道，興許還有幾個醫(yī)療部的主任能知道，恐怕除此之外，也就沒什么人能說得出口了。

右手耷拉著，無精打采的，這倒不是博士刻意想要如此——而是手腕上一條入骨的傷痕，讓他早已沒什么力氣去支撐著手腕活動。那是他曾經(jīng)反抗過的證明，只不過此刻卻成了笑話般供人嘲弄。

“你來這兒將我痛斥一頓，又來揭開我的傷疤……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究竟要做些什么，W。想要報仇?那你現(xiàn)在就可以。要是想來好好羞辱我一頓，或許大可不必?！?/p>

他興許還記得，兩人在甲板上的那個時候，那曾是博士最后一次與W見面。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中，他將少女親手推倒，緊緊相擁。一個吻，一陣雨聲，以及一個深沉的誓言：

“我們將會在一個沒有黑暗的地方，再度見面?！?/p>

他打心底里或許是愛著W的，但也沒法下定論。博士知道W此行究竟是為了些什么，但博士不想說：他想等著她親口說出來那個借口，這會顯得一切都很有意思。

“……”

沉默籠罩在今日的羅德島上，夜色被雪花所取代，剩下的，是絲絲清涼，從窗邊襲來，不帶走任何一片思念。

銃槍落地，發(fā)出沉悶的金屬響聲。

W注視著博士，嘴唇微動，似乎是在說些什么，但卻又看不明顯。

“和我私奔，博士。從這里逃出去，逃到一個沒人能找到你的地方?！?/p>

“……”

一秒，兩秒，耳邊只剩下風雪掠過的聲響。心臟忍不住砰砰直跳，每一次都扼住博士的喉嚨：腦袋嗡嗡的響個不停，甘甜感、血腥味、以及源于內(nèi)心最深處的嘔吐感匯在一起，一遍又一遍沖擊男人那衰弱的神經(jīng)。

孤獨，他只覺身軀無比寒冷。

他不再想回到那樣的日子，不想被囚禁在一間小小的審訊室內(nèi)，將內(nèi)心上鎖。他更不愿意面對羅德島上一幅幅熟悉卻又突然間變得陌生的面孔。

他不是惡靈。

“咳咳——”

胸口處一陣暴動：鮮血從博士口中彌漫，雪堆都被染得通紅，凝固成不大不小的血塊，格外刺眼。

待到目睹眼前此景，W麻木的神經(jīng)一下子解了凍。口腔中的甜味變得明晰，浸潤嘴唇，隨博士殘存的唾液一并變得溫暖。

甜味縈繞于舌尖之上。

“喂！發(fā)生什么了！”

W拼勁全力推嚷著，一遍一遍搖晃起男人的身軀。先前她曾被博士裹在風衣里面，因為這溫度能給她帶來點舒適——然而，這一庇護卻化作一種壓迫感。

博士的身體看上去很單薄，但等到真的被他壓在身上時，卻顯得沉重不堪。那張被凍得慘白的面龐離W很近，始終抵在少女肩膀上，冰冰涼涼。

“可惡，這個家伙……”

W意欲起身，只不過那份屬于博士的重量始終壓在她的后背上。咬咬牙，往前拉，先前作為傭兵的力量總算是浮現(xiàn)而出，給她幾分動力。她將手指靠到男人鼻下，氣息微弱。W內(nèi)心中感到了惶恐：

這份惶恐是她幾乎沒曾感覺過的，令她不安。

追擊迫在眉睫，薩卡茲女人只得舉起懷中的閃光彈，立在原處。她打算引發(fā)這東西，閃光彈會竄升到天空，炸裂開，發(fā)出一道足以引起接應(yīng)者注意的強烈光芒。

那是銹錘的人提供的，W在營救博士之前便已經(jīng)與這幫人談好了。

“……”

她只擔心這東西會不會被無人機給打下來。

一秒過去，兩秒過去，無人機直視著W，W直視著無人機。

無人機對此顯得很平靜，圍在兩個人頭頂上，它們張開各自機體下方的幾個支架，漸漸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的保護膜。

里面?zhèn)鞒鲆魂囦冷罏r瀝的聲音：

“堅持住，博士，W小姐……我和龍騰會保護好你們安全的。我拖不了多久，請務(wù)必保護好……博士的安?！?/p>

聲音越來越模糊，最后直接消失在了原處。她連忙往遠方眺望，結(jié)果，卻看到一片黑壓壓的無人機群出動，對著她與博士的方向前行。那是來自干員們的最后一點希望，為了博士自由而做出的最后一點努力。

而現(xiàn)在，一切都將被交到W的手中。

叮的一聲，懷中巨大的閃光彈飛向天空，一層又一層地脫落下去，只剩下一個小小的核。頓時，光芒四射，將大雪都照得閃亮一片。

……

W不知道，接下來……迎接自己與博士的，究竟會是永恒的牢獄之災(zāi)呢?亦或是，一個他們未曾構(gòu)想過的嶄新生活。

附錄：最近可能會寫相關(guān)后續(xù)，有刪減內(nèi)容。感謝各位閱讀，您的點贊就是對我創(chuàng)作最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