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旅泰拉·外傳】其一 愛的重逢
前排提醒:本篇為本人所作《村雨鯊的泰拉之旅》的角色假面騎士念騎補充劇情,同時也是本人已“犧牲”的前作《我只是一個路過的修瑪吉亞》節(jié)選部分,因此情節(jié)并不連貫,涉及明日方舟與假面騎士相關情節(jié)與背景。微量OOC,情節(jié)純屬個人想象,請勿上升角色。
“數據丟失——數據丟失——”
“電量過低,請及時攝入能量——”
“機體過熱,警告!”
隨著機體里傳來一陣陣警報和震動,神念逐漸有了意識,但好像沒有可以讓他驅動起來的能量,只能漫無目的的思考。
我……是誰?
下意識搜索這個問題后,突然彈出了許多人的聲音,他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但他們口中都含著同一個名字——spirito
精神……這也算人的名字嗎。
為什么我知道好多知識但是沒有任何印象,這就是所謂的失憶嗎?
我好像……不是人類?嗯,不是。
啊對了,姐姐……她在哪?……她叫什么名字?
為什么我會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我已經,沒有姐姐的話就活不下去了。
神念腦中突然聯(lián)想到一個被冠以名字的畫面,一個失憶的男人倒在海邊——假面騎士亞極陀
假面騎士?那是什么,感覺好熟悉。
想這樣自問自答了一陣后,神念并沒有想起任何實質性的信息,只是想起了一些不知為何物的名詞。而他也無法想起,與人類失憶不同,修瑪吉亞失去的數據,是無法自己找回來的。
只不過,無法移動的這段時間里,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很溫暖,像是被一陣陽光照了一整天,由微亮到明亮,再到無比熾熱。仿佛昭示著有什么美好的東西即將到來,把他心中的愛意也點著了。
時不時吹來和煦的風,將愛的火種吹得更旺。
「太陽能電池開始充能:78%」
「機體溫度已降正常水平,準備開機」
錄影功能無法啟用,只聽得遠處,傳來空空蕩蕩的回音,像是市人叫賣,卻又聽不清是什么語言。
「系統(tǒng)已切換至卡須星語」
在一片光影變幻的朦朧中,神念的錄影系統(tǒng)逐漸啟動。
老舊的墻垣間,路面凹凸不平的小巷子里,一位修瑪吉亞復蘇了。

“喂——小伙子,大白天的怎么在這里睡著了?”
循著聲音斜視天空,一位老婦人打開窗子,對著倚坐在陋巷中的神念問道。
神念沒有回答她,而是對周圍的一切都很好奇,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向巷子的一端探索。
婦人見此,道了聲怪,關罷窗戶。
小巷之中皆是人家門戶,走出巷子,撲面而來的就是神念印象中的異域風情。建筑風格與地球近代歐洲相似,且基本為暖色調與灰白色相雜。
然而并沒有特別多的塔樓和教堂等大型建筑,由剛才破舊且門戶擁擠的巷子看,神念推測,這里應該是個類似貧民窟的地方。
神念叫住了一名路人,以生硬的卡須星語問道:“請問,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當然是夕照區(qū)啊?!甭啡死硭斎坏卮鸬馈?/p>
神念此時仍穿著理念當初給他買的白衛(wèi)衣,只不過臟了許多,上面有用紅色字體寫的英文「PASS BY」。這樣的穿著不免有些引人注目,路人也盯著他看了好久。
那些目光就像萬支利箭,不斷刺穿著神念。
沒辦法,連句謝謝也沒說,神念趕緊跑回了巷子里,像個和家人走失后被嚇壞的孩子。
不如說,失去數據后的神念連同這期間心智的發(fā)展也丟失了不少,現在他真是和自己的機齡一樣的心智。
對于父母,他完全沒有這個概念。說起家人,他第一個想起的還是「姐姐」。腦中有許多發(fā)生過的事,卻完全不知道她姓甚名誰,是何樣貌。
孤身流落他鄉(xiāng),正午的陽光也如漆黑的夜,神念靠在墻邊,摔坐到地上,頭靠在膝蓋上。嗚咽地,擠出兩滴淚水,嘴里不斷念叨著「姐姐」。
“不好意思打擾了~”
雙眼閉合,其余感官系統(tǒng)進入高效率工作狀態(tài),也正是因此神念聽到了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聲音,幾乎是從地上彈射地站起來,奔向了傳來聲音的拐角。
一扇紅門半掩倩影,單目柔瞳引人心迷。
白襯衫,黑領帶,紫色馬甲;包臀裙,黑褲襪,盡顯窈窕。黑衫禮服,裙擺層瓣分明,半截玄袖,白嫩肌膚如雪初下。
黑色手套遮纖纖玉指,鈴鈴銀笛伴花女綻放。
恍惚間,為其倩風所驅,聆之悅聲不厭。
真可謂「金玉不足喻其貴,冰雪不足喻其潔,星日不足喻其精,花月不足喻其色」

而她有多美,這不是神念在乎的。唯一令他心神震蕩的,是在那一瞬驚覺,回憶中消失的姐姐的臉龐就是這幅模樣——美麗俊秀的臉上,半露哀傷柔情的瞳仁。
可能最大的不同,就是其頭頂兩根斜長的黑色尖角,然而并不嚇人,反而有點俏皮可愛。
神念愣在原地……
“請問您最近的情況怎么樣?”女人溫柔地向門內的主人問道。
“礦石病?欸你聽我說啊,不僅是我,整個夕照區(qū)的鄉(xiāng)親都好了不少,大家現在干活都可有勁了?!奔t色木門緩緩關閉,先前神念遇上的那個老婦從屋里走出。
神念逐漸確信,對方就是回憶中的姐姐,于是用盡力氣撲了上去。身為修瑪吉亞的身體把地面都蹬出了裂縫。
“這樣啊,十分感謝您的配……”女人一轉身,突然眼前一黑。
神念頓時收力,害怕傷到自己的姐姐,卻牢牢地把她抱住,因為太過激動都沒有注意,額頭被她的小尖角劃出了一道紅色的血痕。
“喂,你沒事吧!”剛才的那一下角劃過肉的聲音很清晰地傳到了女人耳中。女人并沒有極力掙脫,反而第一時間擔心神念。
“姐姐……姐姐……”
神念幾乎是咽著自己的淚水,抱著自己也不知哪里來的委屈,感動,把訴不盡的苦都溶在了呻吟著的這兩個字里。好像風雨漂泊中抓住了救命稻草。
無論是額頭的劃傷,還是旁邊有別人看著,這些對神念都不重要。對他來說,現在能這樣死死抱著心心念念的姐姐,已如天倫之樂。
女人還有點遲鈍,不知神念把她認作自己的姐姐,以為出了什么事,正色道:“你的姐姐怎么了?!是不是礦石病發(fā)作了,快帶我去見她!”
“姐姐你在說什么啊……姐姐你不是好好地在這嗎?”
神念此時仍有些抽噎,一面抹著眼淚,一面緩緩松開雙臂,正視著他的「姐姐」說道。
“這……”女人顯然是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猶豫了一陣后說道,“很抱歉,我不是你的姐姐,但是安全起見,請告訴我你的姓名,讓我給你做個例行檢查好嗎?”
這時婦人把女人拉到了一旁,留下神念一個人站在原地深情地望著「姐姐」
“醫(yī)生啊,這孩子不是我們夕照區(qū)的人,我也是今天才看見他。看他這細皮嫩肉的,應該是高庭區(qū)的貴族公子,不小心流落到這的,還是給他帶回高庭區(qū)吧,省得多惹是非?!?/p>
“勞您費心了,不過我們還是要把他帶回辦事處,檢查一下是不是感染者。告辭。”
說完,女人拉著神念的手,大步流星地趕往「辦事處」。神念也如愿以償地握住了「姐姐」的玉手。

進入辦事處,神念觀察到,這里遠比他想象的要小。
而這一間小小的辦事處內,只有兩位醫(yī)生,卻要關照到整個城區(qū)的病人。
“說吧,姓名,年齡。”
簡單處理了一下神念額頭的傷口,另一位矮小,相對不那么溫柔的女醫(yī)生說道。
“行板小姐,還是我來吧?!迸酥鲃幼缴衲蠲媲?,神念瞬間又面帶笑容。
女人似乎也少有地遇到能這么開心地面對自己的病人,也面帶微笑。
坐下來近距離觀察,神念才發(fā)現,就連姐姐的耳朵也是如此不同,是和神話中的精靈一樣橫向生長的尖耳。
“你叫什么名字?”
神念思索了一陣,還是只能想到那個詞:“spirito”
“難道是真名?”
“不知道……”
女人初步判斷神念是失憶了,于是繼續(xù)問:
“姐姐的名字,還記得嗎?”
神念突然表現得很激動,腰板挺立起來,但欲言又止,怎么也想不起來,只得撓撓頭。
女人心道:“看來很可能是失憶了?!?/p>
“姐姐……很喜歡……芙蓉花……”神念回憶涌上頭,隨口說出了這句話,令女人心下一驚。
“你今年多少歲了?”
“5……15歲?!鄙衲钕乱庾R說出的是他的機齡,而他此時的心靈可能正如15歲的孩子,既幼稚,又會為了某樣東西變得成熟。
“15歲啊……身體長的挺快的?!?/p>
雖說神念的機身由178cm縮水到了169cm,但因他長相偏幼,的確像是15歲的少年。
而女人也逐漸相信了婦人說的,神念可能是貴族的公子。在這個動亂的國家,也只有貴族的孩子才能長的嬌嫩,而且能正常發(fā)育。就連她自己,也不過才165cm的身高。
女人打開了她的手提箱,拿出了一支細細的針管。
“放心,姐姐要給你做個檢查,抽一點血可以嗎?”
“嗯……”
針尖對準了神念胳膊上的靜脈,輕輕刺入。緩緩拉動推塞,一管與人類無異的血就抽了出來。
“好,真堅強呢~”女人將抽出來的血交給了行板醫(yī)生,隨后對神念溫柔夸道。
一般小孩子,就算是有些大人,遇到抽血的時候也會有點怕。而神念卻異常的淡定,仿佛這手不是他的。
要檢測出來是不是感染者還需要一點時間,于是女人繼續(xù)問:“還記得自己是從哪里來的嗎?”
神念直搖頭,不過他此時正因被姐姐夸了而心動不已。
女人見他一點都不怕自己甚至十分喜歡,于是開玩笑似地指了指頭上的角,問道:“姐姐可是薩卡茲哦,不害怕嗎?”
“薩卡茲?那是什么?還有,姐姐為什么一直在說什么礦石病啊。”神念此時像個可愛的小男孩,抓著女人的小臂,嘴里吐著柔弱的聲音。
女人到此已經確信,神念確實是「失憶」,就連這個世界最基礎的知識都不知道了。
“看,就像姐姐的角剛才劃傷你一樣,薩卡茲總是在不經意間傷害別人,所以大家都很怕喲?!迸说穆曇魷厝彷p佻,像是在說一個童話中的故事一樣。
“啊,怎么這樣……明明姐姐,總是溫柔地對待身邊的每個人,總是不顧自己地去幫助他人,總是最堅強的那個人……”
女人一怔,有那么一瞬間,她真的以為神念是自己的弟弟,才發(fā)自肺腑的說出這些話。哪怕就這一會也好,自己當一下他的姐姐,讓他安心的同時也放松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態(tài)。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姐姐啊,順帶一提姐姐我的名字是芙蓉哦~”
“芙蓉姐姐……”神念復述著自己聽到的名字,愈發(fā)感動。
一直以來那個心中的女神不再是只有「姐姐」兩個字的代號了。而是一個真正有名字的,站在自己眼前的活生生的人,而且是真如芙蓉花一樣堅強美麗的存在。
想到此處,神念又是一個大熊抱,緊緊貼著他心愛的芙蓉姐姐。
“檢測結果出來了,果然不是感染者……你們倆這是?”
行板剛好從辦公室里走出來,瞧見了眼前這溫情一幕。
芙蓉有些羞紅,臉色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忙推開了神念。
“不是感染者真是太好了~”
美目輕闔,眉睫悠顫,唇舌間婉笑油然而生。
這是從心底里發(fā)出的微笑,這份真誠的關心令神念如沐春風。
“既然這樣的話,還是趕緊把他交給高庭區(qū)的機構才行,惹著了什么貴族可不好辦?!毙邪逶谝慌院軖吲d地說道。
神念聽后,頓生恐懼,和姐姐分離后的數據已刪除,但那感受仍歷歷在目,直喊道:
“いやだ!僕は姉ちゃんと一緒にいたい!(不要!我想和姐姐在一起?。?/p>
兩人皆是一愣,神念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語言,又改用卡須星語又說了一遍,卻沒了剛才的急切和不安,因為害羞而細如蚊聲。
“芙蓉,你知道他剛才說的是什么語言嗎?”
“不,我也不清楚?!?/p>
“這下該怎么辦?”
芙蓉的臉上頓顯茫然,作為醫(yī)護人員去過世界各地的她也從來沒聽過地球的日語。直覺告訴她神念并不只是個失憶的孩子。
“那個……spirito君,要不要和我回本艦?”
“總艦?”
“這樣好嗎?”行板看事情有點夸張,感到不妙。
“嗯,Rhodes的大家都很友好,博士的話一定會有辦法處理的。”芙蓉把手搭在神念兩肩上,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姐姐要去的地方,無論是哪里我都會跟著?!鄙衲钔蝗粓砸闫饋?,仿佛回憶起什么痛苦,神色肅然。
“可是這孩子就算到了本艦又能做什么呢?而且也不是感染者,沒有理由留在本艦吧?!毙邪遄哌^來捏了捏神念的臉,雖然她比神念矮不少,卻是一副長輩的態(tài)度。
神念皺著眉,像個較真的小孩,認真道:“我很有用的!”
少年拿起桌上的一支筆,微微凝神,一抹綠色熒光將其吞噬,仿佛用橡皮將其從空間中擦除。伸出另一只手,那綠光又將筆“吐”了出來。
? ? ? ? 辦事處的其他物品,水杯、書本、終端、……乃至沙發(fā)、桌子、醫(yī)療設施,都沒有逃過被少年這種法術玩弄的命運。
行板直接傻眼,芙蓉坐在椅子上認真地看著,兩只手輕輕地鼓起掌來。
神念直勾勾地盯著行板片刻,隨即同樣一抹綠光襲身,將他的身影擦除,在原地留下了這位干員的身影。外形、身高、種族……完全相同,宛如復制粘貼。
? ? ?? ?在兩女驚訝且驚喜的目光中,神念默默解除了“擬態(tài)”。
“好厲害的源石技藝!”
“真了不起~”
兩人同時發(fā)出贊嘆。這種程度的法術,已經超越她們見過的很多干員了。
神念也不清楚自己以前的事,只是覺得自己做得到,便做了。發(fā)現自己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同樣驚喜。
“這樣的話當個術士或者特種干員應該是沒問題……”
“不,僅僅是擅長法術也不夠,在戰(zhàn)場上看的是戰(zhàn)斗經驗和生存技能。spirito的話……還是不要成為干員的好?!?/p>
可能是出于擔心,芙蓉并不想讓神念成為戰(zhàn)士。她也見過不少生死離別,不想看著年輕的生命早早喪失。
可神念見芙蓉這般相勸,即便溫柔,卻還是以為自己表現的還不夠格,于是焦急地咬著下唇。
直覺告訴他,自己的身體還能做到許多事,可是自己現在一概不知,只是迷茫。
氣氛有些凝滯……
“行了,不要和這個小鬼頭瞎鬧了,是時候繼續(xù)下午的工作了?!?/p>
“好,那spirito你就和行板小姐在辦事處待著吧?!避饺刂匦屡夏羌谏Y裝,拎起了裝滿醫(yī)療器械的手提箱。
“等等,我也和你一起去?!毙邪逡泊魃狭丝姘?。
“那辦事處呢?”
“讓他看著吧,也算考驗他了?!?/p>
“好吧……等我們回來哦,spirito君?!避饺剌p輕揮手告別,臉上還是那令人安心的微笑。
神念也微微招手,呆呆地目送她們走到門口,關上門,直到門上鈴鐺逐漸歸于寂靜才把目光移回來。
他現在,無比激動,又不可避免的十分迷茫。面對一個陌生的世界,卻又遇到了足以讓他安心的人。因為先前的事情全部都不記得了,因此眼前發(fā)生的都是那么色彩斑斕,真實的可怕,一時間干勁十足又不知從何努力。
神念走進辦公室,發(fā)現行板的終端沒有關,于是抱著一絲愧疚之心,私自使用終端上網查詢有關這個世界的一切……
離辦事處稍遠了點,行板向芙蓉湊近了些,低聲說道:
“芙蓉,你不覺得那小子有點奇怪嗎?”
“奇怪?spirito只是擅長一些罕見的源石技藝啦,很多薩卡茲也會使用神秘的巫術?!?/p>
“問題就在這,他應該不是薩卡茲吧?那個小子的頭上,角,獸耳,光環(huán)……什么都沒有,也沒有長翅膀和尾巴。我仔細觀察了一下,沒有人為截斷的痕跡?!?/p>
“有沒有可能是把頭頂的光環(huán)給藏起來了呢?”
“你也應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吧?!?/p>
“哈哈,行板小姐你該不會想說spirito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避饺叵袷遣碌叫υ挼慕Y尾一樣不由自主地破顏而笑,可是行板神色嚴肅。
“也不是沒有可能?!?/p>
“哈哈……好了,安心工作吧?!避饺刂挥X得行板的想象力過于豐富,哭笑不得。
“誰跟你開玩笑了……”行板無奈道,“其實我跟你來,還有一個原因,最近夕照區(qū)一直有傳謠言,是對你不利的?!?/p>

神念至今沒有發(fā)覺自己是修瑪吉亞這件事,以常規(guī)的方式瀏覽信息自然要慢上不少,然而也是收獲不少。
芙蓉嘴里一直說的「礦石病」,就是以一種名為「源石」的礦石引起的不治絕癥,因此才會這么嚴肅地對待。
這個世界的人類種族的分支,多得離譜,每種都能對應自然界的某科動物,又或是神話中的生物。
而正巧的是,芙蓉所在的種族薩卡茲,正是這個世界的風口浪尖,因為易感染性和一些歷史因素,是最招人歧視的種族。
“難怪會說出那樣的話啊?!?/p>
之前芙蓉問自己為什么不害怕她,現在也能理解了。
想起她那溫柔善良到沒邊的性格,真是怎么也無法想象到是這么被人說是「惡魔」的種族。
那一身黑紫色調的服飾,再加上頭頂那一對短小鋒利的尖角,不了解她的人的確很容易就能把她和傳說中的惡魔相聯(lián)系。
然而她根本不會傷害人們,反而是寧愿傷害自己也要拯救他人。
明明是惡魔般的身體,卻有著比天使還圣潔的心靈。這樣美麗的反差不禁又一次點燃了神念熾烈的喜歡。
既然自己喜歡的姐姐是救死扶傷的醫(yī)生,那自己也要追上她的步伐。
神念看著一架子的醫(yī)書,突然覺得自己有決心有能力征服它們,于是拿起一本有關礦石病的基礎書籍,開始認真的翻閱。

天色漸黑,兩女剛從一戶感染者家中出來,正準備回辦事處。
“喂!魔族佬!”后方巷子傳來非常囂張的聲音。
“(好重的酒味……)有什么事嗎先生?”芙蓉好像是被這樣叫慣了,主動回頭問道。
“你剛抽了我父親的血,你問我怎么了!”
“我不知道您想表達什么?!?/p>
“先生,先冷靜地告訴我她都做了什么,我也好寫進報告里。”
行板站出來,插在二人中間,護住了芙蓉。
醉酒的感染者越發(fā)激動:“她抽了我父親的血!魔族!抽血!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先生,我只是個普通的薩卡茲,鮮血對我沒有任何吸引……”
“誰和你說血魔了!這位朋友,你說說,收集感染者的血液,這是什么居心?”醉酒男拉住了過路的一名特工打扮的男子,全身上下裹的嚴實,只露了上半張臉。
“嘛……術士會拿感染者的血施術,這我也是聽過的。”可疑男子有些刻意地說道。
“聽聽,這才是公道話!一定要把這魔族佬趕出夕照區(qū),不要讓預言成真!”
周圍的人聽到「預言」二字,都不禁冷汗直下,出于好奇,逐漸聚了過來。
雙方繼續(xù)爭辯,敵方中心似乎由醉酒男轉移到了半路被叫住的可疑男子。
在這期間,芙蓉一直據理力爭,并且已經退避三舍。而可疑男總是抓住芙蓉話里的漏洞,想讓她一退再退,直到要把她逐出夕照區(qū)才行。

“芙蓉姐姐她們怎么還不回來啊……”
一個下午的時間,神念在辦事處看了大半的醫(yī)書,基本掌握了有關礦石病的知識,他也沒想過自己能學的這么快,很多知識不用刻意去背也能記住。
然而正當他感到些許飄飄然的時候,去愈發(fā)覺得頭痛——那是他的處理器發(fā)出的警報。
「檢測到高濃度惡意反應,允許使用惡役士系統(tǒng)」
來自身體對惡意的本能感應令他精神震蕩,神念連書都沒來得及放回架子,扔在地上就跑了出去。
面前的景物都像風暴一般襲來,神念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這么快的速度。不一會兒,順著機體本能的指引,來到了夕照區(qū)的廣場。
神念站在人群外喘著粗氣,見芙蓉被圍在中間,萬分焦急,又擔心自己聽不見中間的人在說什么。
“你們視我為用感染者鮮血施術的殘忍術士,把我當成散布災難的魔族,我都不介意……可是我一旦退縮了,就會錯失拯救生命的良機,我只想拯救更多生命,除此之外,對夕照區(qū)毫無所求!”
芙蓉義正言辭,大義凜然地朗聲道,即便是站在最遠處的神念也聽得清晰,聽得感動。即便人們這樣誹謗她,她還是要想著救他們。
“少在這里扯謊!大伙一起上,把魔族佬趕出去!”可疑男子繼續(xù)煽動人群,并且偷偷掏出了自己的法杖。
一些人沖了上去,一些人站在原地不動,還有一些人選擇背對芙蓉,離開這是非之地。
無論他們作何選擇,芙蓉只是站在那里,既不選擇戰(zhàn)斗,也不選擇逃跑。
可圍攻她的人可沒有那么好心,神念眼見著為首的可疑男子拿出法杖,待后來的人群擋住他后,把杖尖對準了芙蓉。
“不要!”
神念此時瞳孔地震,他只后悔剛才為什么沒有早點沖進去,然而法術攻擊已經放出,恐怕已經悔之莫及。
不!為什么這可惡的命運總要將自己和姐姐分離,為什么總有人要用惡意去破壞自己的美好,為什么自己無論多努力也逃不開惡意的結局!
此時,神念恨的,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而是這充滿惡意的世界。一股鮮活的惡意再次從他的內心蘇醒了,自己要帶著這惡意,去摧毀別人的惡意,絞殺,虐殺,蹂躪致死!
「PAUSE!」
就像是假面騎士克洛諾斯的必殺,這聲pause從神念的機體中發(fā)出,然而沒有那種唯我獨尊的氣勢,而是如冷靜的指令,是對蕓蕓眾生的命令。
以神念為中心的空間開始發(fā)生扭曲,擴散至整個夕照區(qū),眼前一切都如按下了暫停鍵,定格在pause發(fā)動的前一瞬間。
那些企圖圍攻芙蓉的人,此時他們的表情也暴露了他們扭曲丑陋的內心。
一團綠霧裹挾住了神念,向中心空間聚攏至消失,又在人群中央散開,把神念帶至了芙蓉面前。
「RESTART!」
pause結束,神念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用攻擊抵擋對方的法術攻擊。對他而言也只有一個令他毫不猶豫的最佳選項。
芙蓉原下定決心要用自己生疏的法術一博,不成想面前閃現一道灰暗的背影,擋在自己正前方。
沒人看清這一瞬間發(fā)生了什么,只聽得法術彈「哐」地一聲,像是砸中了什么金屬,而后煙霧四起。
令人們都大吃一驚的是,一個奇裝異服的少年突然屹立在那里,背對著施法的可疑分子。從那被炸得破出一洞的衣服上可以看出,他是硬生生接下了一擊。
然而男子在意的卻是剛才的煙霧,心道:“(奇怪,我沒有用那么強大的力道啊)”
待煙霧散清,芙蓉才看清,面前之人乃是神念。一時驚得無言可出。
“對不起姐姐……我來晚了……噗嗚——”
神念喘著氣,發(fā)現芙蓉安然無恙,最多只是衣物在混亂中有點弄臟弄亂了而已。剛安神一笑,轉而卻嘔出一口黑血。
“spirito!spirito!”芙蓉被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扶住嘴角還掛著血沫的神念。
「機體受損,已排出造血廢液」
“姐姐,放心吧,我沒事的?!币驗橥碌牟皇钦嫜?,而是排出了機體廢物,神念說話令人意外地活氣爽朗。
“英雄救美?你小子誰???袒護魔族佬的也得滾出夕照區(qū)!”
眼前的一幕似是神念所熟,他再一次說出了那句昭示身份的宣言:
“正如你所說,我只是個路過的……”神念輕微停頓,話到嘴邊卻不知何言,「修瑪吉亞」四個字是不會出現在失去數據的處理器中的。
極速運轉思考了過后,結合自己所收集到的信息,神念也推測到,芙蓉被圍攻,也是因為薩卡茲的身份。
白色的惡魔在狂笑,黑色的天使在哭泣。
出于對這群衣冠禽獸的不屑和憤怒,以及想要成為和所愛之人一樣存在的向往,神念沉吟道:“路過的薩卡茲罷了!”
說罷,神念頭頂憑空燃起綠焰,裹成尖角狀,如一陣輕風吹散了角的隱身衣,仿佛那一對惡魔尖角就是他原生所長,黑澤修長,鋒利威嚴,自然而成。
綠焰消散,而一個象征著「愛」的惡魔誕生了。
? ? ? ? ?神念轉身,正對著剛才可疑男子的方向,卻發(fā)現他早已躲進涌上的人群里,露著“狐貍尾巴”準備溜之大吉。
「SPIRITUAL SCEPTER!」
(靈神權杖?。?/strong>
神念將手掌舉在半空,一輪綠焰劃出一道輪廓,空握取抓,一根金柄銀尖的法杖從虛空中被取出。銀刃交疊的杖尖中空嵌著一枚心玉靈石,散發(fā)著迷惑人心的光芒。
順著杖柄弧度,端起尖端刃背,對準了準備逃之夭夭的可疑男子。
可疑男子感到腳下一踩而空,卻沒有跌倒,眼前的人群也逐漸下降到了視線以外。
“什么?!”
神念用念力直接把男子控住,這一時怒上心頭,仇意當前的心態(tài)甚至不用變身就引出了洛基形態(tài)的專屬武器。
本來群眾見有人用法術傷了人,都不想扯上關系,準備散走。而神念這一下反而更加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神念左手舉杖,右手對空一握,男子的身體急沖向地面,脖頸被神念掐在手里,死死扼住。
綠焰一襲,權杖消失在虛空之中,神念的左手也空了出來。
修瑪吉亞眼里藍瞳,逐漸升華為絕滅的紅色。面容峻厲,憤戾騰升。
“spirito,別這樣!”
正當神念抑制不住心中的惡意時,身后芙蓉的聲音尖喊道。善良如她,即便是傷害自己的人也要相救,更不愿意看到自己身邊的人去傷害別人。
這聲哀求般的大喊打破了芙蓉一向沉穩(wěn)溫柔的聲線,這聲線變得熟悉又陌生。一個名字不由自主地跑到了神念的腦中——他自己的名字。
這個名字就像是電腦病毒,是讓程序故障的bug,一看到這個詞,神念的數據庫就出現許多錯誤的項目,而這些數據卻又顯示是存在過的刪除文件。
在一系列的錯誤運算中,神念思考紊亂,動力系統(tǒng)失去能源供給,整個人倒在地上,反倒是比被他拎起來的可疑男子要看著更加危急。
從辦事處趕到這里的行動本來就消耗了他的大量能量,現在又頻繁使用念力,因此就像是人類低血糖一樣昏倒過去。
最后系統(tǒng)關機的幾十秒,神念模糊的記錄了眼前發(fā)生的景象。正對著天空的視線中,幾朵白云飄飄而過。擁上來查看他的身影除了第一時間大喊著他的名字給治療的芙蓉和行板,還有兩個陌生人,一黑一白。

機神給神念打造的這副仿造人類身體機理的機身,有其利而無其弊。在這關機休眠的時間里,還能模仿生理自愈,并且速度非凡。然而這像人類一樣做夢的能力,卻不是來自他的機體。
那是一個很可怕的夢,比他以前做過的任何夢,比他經歷的任何事都要可怕。
如雨傾盆而下的紅色巖石,永不停息地沖擊著神念的心靈,而他能做的只有向前蹣跚而行。
這是一個沒有火的地獄,是一個沒有惡魔看管的地獄。舉目四望,所謂的「天空」也只是躲在霧氣后的天花板一樣的巖石——這里就像個洞穴。
無數個可憐而又骯臟的靈魂,或許蹲站著,或許無力地倒在地上接受紅石雨的洗禮。
神念卻沒有絕望,仿佛只有他一個人看到了,這個地獄的盡頭——一個開闊的無盡空間。
神念好心地把自身殘余的一點光芒分享給如石雕般固滯的靈魂,卻在這交換的過程中,一點點吸收了他們的黑暗。
終于,神念也走不動了,他抱住了一個火盆,那是這里唯一能讓他恢復能量的東西??墒墙柚鸸夂湍_下鏡面一般的水波,他被自己的面孔嚇得摔盆而倒。
原來……他才是這個地獄里唯一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