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大海的另一頭》

? ??“看樣子，此戰(zhàn)勉強算是我軍勝了……”

? ? ?堂本志和騎在馬上，若有所思地望向天邊，天邊的晚霞已經(jīng)悄然無聲地落下，隨之升起的是一輪皎潔的銀月。

? ?“志和公真乃神威天將軍啊，僅僅憑借著三萬不到的人馬，只是隨便彈指一揮，就打退了強悍到讓人膽寒的北村軍和石川軍！如此英雄，不愧是堂本志和公！”

? ? 思考之間，身上打滿繃帶，渾身都是土灰泥巴和血跡傷口的于泉公生不知何時，捂著包扎好的胳膊來到堂本志和的白馬跟前，對著堂本志和不斷地夸贊，雖然這其中于泉公生有著不少拍馬屁的成分所在……

? ? 一聽這話，堂本志和感到有些許的難繃之意，哈哈大笑起來。他明白這場合戰(zhàn)的勝利，離不開像佐藤伊之助，酒井仁郎等眾多于泉家將士們的拼命廝殺。如果有人站出來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功勞，那未免有些太不要臉了。

? ?“四少主，你的肚子難道是又餓了對嗎？”

? ?“嗯？志和公為何要這么說呢？”

? ? 于泉公生抬起頭來，一臉心虛地擠出笑容看向堂本志和相貌平平的面龐，莫非是自己內心里的那些小心思被眼前的這個武士大人看出來了嗎……

? ? 就算被他看出來了又能如何，反正自己有著一顆完好的敵軍足輕首級在身，為此打仗受了一身的傷，只是為了想吃一口飯接著活下去又是得罪誰了呢？

???“哼，算了，等到我們與佐藤和酒井二位閣下的隊伍會合之后，就好好地開一次大魚大肉的軍功宴犒勞將士們吧。”

? ? 一聽到“肉”這個字，于泉公生高興的整個人眉飛色舞的，用手止不住的撓著自己的頭皮，就宛如他身上的繃帶和傷口和不存在一樣，滿是泥灰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十三歲的男孩本應該有的得意笑容。

? ? ?畢竟處在這個六親九族鍋里煮，平民連菜葉子都求之不得的亂世里，能跟著一個強大的主公混到好飯吃，而且飯中甚至還有肉，那是何等的一種幸福和榮譽啊！

? ?“嘿嘿，有肉吃嘍~志和公萬歲！”

? ?“于泉公生聽令！傳下去，讓隊伍現(xiàn)在迅速把火把升起來！”

? ? “是！志和公！”

? ? 在月色和火光的照射下，堂本志和率軍先后找到了酒井仁郎，佐藤伊之助的部隊，一場大戰(zhàn)之后，友軍之間不免有著一些寒暄。

? ? “佐藤桑！酒井君！”

? ??“堂本兄，這場戰(zhàn)斗，是俺們拿下了！”

? ? 佐藤伊之助將野太刀舉過頭頂，吆喝著表達自己此時此刻勝利歸來的喜悅之情。

? ?“也真虧你個鄉(xiāng)野出身的武士敢這么打啊，若不是石川軍從半路上突然殺出擾亂戰(zhàn)局，而且打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北村與石川不是一伙人，估計躺在這里被斬首的人，可就不是北村家的岡田豐那么簡單了?！?/p>

? ? 與佐藤伊之助的態(tài)度恰恰相反，酒井仁郎只是簡單地拍了拍一下甲胄上的灰漬和血跡，對堂本志和滿嘴的陰陽怪氣。

? ?“我說老兄弟你啊，咱們既然都打贏了，還想那么多干什么，反倒是你個公卿出身的武士還趕不上我們鄉(xiāng)野武士的心胸是嗎？”?

? ? 正野雄一將手中的太刀放在肩上，嘴里咬著一根不知從哪里撿來的樹枝，大搖大擺地走向前，一幅很是瀟灑的樣子。

? ? “呵，又是不知道從哪里滾出來的土野狗……”

? ? 酒井仁郎到嘴邊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正野雄一一把抓住了自己甲胄上的領口，揮拳上去就是要揍他。要不是堂本志和等人及時攔住了他們兩位，不然正野雄一和酒井仁郎這兩人之間今晚可能高低要死一個了……

? ? 好不容易平復了眾人之間的矛盾，堂本志和這才緩緩開口，向大家說明了今晚軍功肉宴的目的和計劃。

? ? 堂本志和的一番話讓將士們非常高興，只有酒井仁郎覺得堂本志和的軍功宴非常地可笑。

? ? 如今這世道，肉這種東西只有地方大名，京都中央的前田幕府將軍和萬世一系的東洋天皇才能實現(xiàn)其飲食上的自由。別說足輕，就連像酒井仁郎這樣的正統(tǒng)武士在平時吃肉時也是要節(jié)制一些的。更何況現(xiàn)在還要給人數(shù)這么多的于泉軍將士們全部喂上一口肉。如果堂本志和家里有幾套宮殿的話，那么酒井仁郎完全就當自己是放了一個屁，否則這就是一個糊弄將士們的天方夜譚和笑柄。

? ? “酒井君，難道在下口中所說的肉，就一定是豬羊身上的嗎？”

? ? “??？”

? ? 聽到這里，酒井仁郎愣了一下，滿臉的嘲笑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不解和疑惑。

? ? “那這肉……”

? ? “河谷上躺著這么多的尸體，酒井君是想就這么便宜那些山野間的飛禽走獸？”

? ? “…………”

? ? 酒井仁郎頓時被說的啞口無言。在酒井仁郎的眼里，堂本志和只是一個僅僅六尺身高的鄉(xiāng)下武士，長著一幅人畜無害的模樣。自己屬實是沒想到他會萌生出來這么駭人的想法。

? ? 堂本志和大手一揮，再次命令全軍將士開始清理戰(zhàn)場，具體為只埋葬友軍的尸體，至于像石川和北村軍這樣的其他尸體，則是一律按照自己所說的，將頭顱割下充當軍功，只留身體部分作為今晚軍功宴的食材。

? ?“嘖……喂，堂本，你當真這么干？”

?? “不然呢，總要讓將士們吃飯吧？”

? ? 看堂本志和胸有成竹和不以為然的樣子，酒井仁郎就算心里再怎么反感和不舒服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 ? 在食欲的推動和鼓勵下，早已經(jīng)餓的眼冒金星的于泉軍武士和足輕們由于泉公生帶頭立刻行動了起來，在月色和火把提供的視野下做起了清理河谷的工作。

? ? 深夜，忙碌過后的于泉軍在軍營里接二連三點燃起了旺盛的篝火，血淋淋的生肉在篝火的碳烤洗禮下，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

? ? 于泉公生聞到肉香，急忙將腰間的太刀放在一邊，倉促地將頭上和身上骯臟破損的陣笠和胴甲解下，不顧烤肉的生熟滾燙，用手抓起一大塊就往嘴里塞，吞咽的同時也不忘高呼堂本志和萬歲。

? ? 一旁的眾人見到于泉家四少主這幅如餓狼般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音。

? ? “噗……”

? ? “哈哈哈哈哈~”

? ? “喂，你們笑什么啊？”

? ? 吃的滿臉都是肉油的于泉公生有些不耐煩地質問著一旁的眾人。

? ? “四少主，你口中那萬歲的堂本志和公，可不在這里，哈哈哈哈~”?

? ?? 酒井仁郎像打趣一般對于泉公生說道。

? ? ?“那堂本志和公現(xiàn)在在哪里??？”?

? ? ?“那家伙，或許現(xiàn)在在一處高坡上望月？說實話我也不是很確定……”

? ? 正野雄一咬下一大口手上的烤肉，之后含糊不清地用手為于泉公生指了指大體的方向。

? ? 于泉公生二話不說，抓起一團烤肉直接朝著正野雄一用手指著的方向飛奔而去。

? ??“嘖，至于嗎，就因為給了他個于泉家的廢少主一口肉吃的緣故？”

? ? ? 望著于泉公生的身影，酒井仁郎覺得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 ? ?在夜深人靜的河谷森林里，于泉公生拿起烤肉，借著月光，順著方向終于找到了正在河谷高坡之上盤坐望月的堂本志和。

? ? “哦？是四少主啊，不在營地用膳，怎么現(xiàn)在反倒是過來找在下了呢？”

? ? “大伙們現(xiàn)在都圍在一起吃著肉，我聽說志和公還沒吃，我就帶過來了一些?！?/p>

? ? ?于泉公生將手中的烤肉遞給堂本志和，堂本志和接過之后輕輕咬了一口，然后吧唧著嘴感嘆道。

? ?“味道兒還不錯?！?/p>

? ?“是吧~”

? ?“四少主，你說，天邊明月之下，此河谷的另一頭是什么呢？”

? ?“是……山？”

? ?“那么山的另一頭，又是什么？”

? ?“額……應該是大海？”

? ? 于泉公生被堂本志和問的直撓頭，他不太清楚堂本志和為什么要這么問他，莫非他現(xiàn)在坐在這里的原因是在思考這些無聊的問題嗎？

? “那東洋大海的另一邊，又會是什么呢？”

??“這……應該就是朝昌國，夜郎國和大夏國了吧，志和公這是在想什么，突然問我這么深奧的問題……”

? “在下只是在想……不能只把視野局限于目前的東洋，或許，在大夏和朝昌的更遠處，有更多未知的國家也說不準。”

? ?“比大夏和朝昌更加向西的方向嘛……堂本志和公果然料事如神啊，我以前在于泉家家宮的牢籠里，的確是聽說過有西方人來到東洋的，前田幕府直接將他們稱作是西蠻人。也就是那次事情的聽說，讓我明白了這世界上不光只有大夏，東洋，朝昌，夜郎四個國家?！?/p>

? ?“哦？具體是聽說了什么事情呢？”

? ? 堂本志和感到眼前一亮，非常期待著關于西方人的傳聞。

? ?“我聽說……西蠻人長著高鼻梁，五顏六色的大眼睛和長頭發(fā)，皮膚很白，但是卻非常地野蠻和不講禮儀，尤其是他們的頭上還長著各式各樣，讓人感到奇奇怪怪的犄角，不知他們具體住在哪里，只知道他們自稱是來自西方大陸上的大餅國，云端國還有魔王國？”

? ? 于泉公生一邊用嘴說，一邊用手努力地比劃著他所打聽到的西方人的長相外貌。

? “原來如此，看樣子，京都前田幕府對他們的偏見很深啊……”

? “??？偏見？”

? ?于泉公生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堂本志和口中的偏見究竟是什么意思。

? “你想啊，四少主，西方人好心好意，不遠萬里，長途跋涉來到東洋想拜訪和了解我們，他們初來乍到，肯定對東洋的禮數(shù)和風俗習慣是不求甚解的，而代表東洋的前田幕府一方本應有著武士那寬容大度的風范來包容和歡迎他們的到來。但幕府作為東洋武士的頂峰代表，不光沒有歡迎西方人的到來，反而卻是擺出一副小肚雞腸的模樣，對來訪的西方人百般侮辱，甚至將其稱作西蠻人，這難道不是一種不禮貌的偏見嗎？”

? ?“這不平等和極大的偏見，讓人一時分不清到底誰才是野蠻人了，哼哼?！?/p>

? ? 堂本志和輕笑兩聲，對幕府對外的所作所為感到失望透頂。

? ?“志和公這么一說，我好像明白了……”

? “如果是四少主閣下，遇到西方人會怎么想？”

? “我嗎？我覺得西方人應該會很有趣，而且他們那里應該也會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假如以后，我立下軍功功成名就，天下太平之后，我一定要獨自去那里吃遍他們所有的美食，志和公你看，大餅，這個國名一看那里就是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不是嗎？”

? ? “哈哈哈，如果吃多了把四少主閣下?lián)嗡懒嗽趺崔k呢？”

? ?“那也比當個餓死鬼強?。?！”?

? ?說到興致上，于泉公生激動的站了起來，這一激動忘了自己的手臂被鐵炮擦傷的事實。一時間，傷口所帶來的疼痛讓于泉公生捂著手臂，不斷的慘叫著。

? ?“啊呀！！疼疼疼疼疼……”

? ?“哈哈哈哈~不愧是四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