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生態(tài)系統(tǒng) 第一章
唐勇在河灘上撿著枯枝。 金色的陽光在河面流淌,細碎的波光反射到他的臉上。 傍晚時分,風兒似乎也放慢了腳步。抬起頭,火燒云染紅了整片天空。 唐勇彎下腰,又拾起一根干樹枝,并和其他干柴一同夾在身側。 天快要黑了,這些柴也應該足夠多了。 回去吧。 他朝旁邊的樹林大喊: “呼嚕嚕!回!” 唐勇一連喊了幾遍。不多時,一道黑影從林子里竄了出來。 前額扁平,眉骨突起,鼻子寬扁,嘴部前凸,身體毛發(fā)旺盛,卻片縷不掛。 以現(xiàn)代人的視角來看,他無疑是丑陋的。 這是一個原始人。 “呼嚕,樹,果子,咕嚕!” 這個被唐勇取名為呼嚕嚕的原始人一邊指著樹林,一邊說著古怪的語言。 這種語言發(fā)音很奇怪,沒有語法的規(guī)則,而且?guī)缀鯖]有抽象的詞匯。 呼嚕嚕在說的時候,還經(jīng)常夾雜一些毫無含義的怪叫。唐勇花了很長時間才適應這種語言。 “火,”唐勇右手指了指懷里的干柴,“呼嚕嚕,回,家?!? 呼嚕嚕像一個有多動癥的小孩,好奇心十分旺盛。唐勇把木柴塞到他懷里。 “我,水?!? 唐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水。 他有些口渴,畢竟在這河邊忙活了半天。 走到河邊,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他的臉龐。 一副丑陋的原始人面孔。 然而唐勇早已習慣,只是用雙手掬起一捧水大口喝著。 他不屬于這個時代。大約在四個月前,唐勇一覺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一個原始人。他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實際上,唐勇對此頗有經(jīng)驗。 這不是他第一次穿越。 第一次穿越,他變成了一只沒有五感即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的奇怪生物,一切行動純粹靠本能催動。由于沒有五感,度過的每一秒都仿佛是受刑,過于折磨。后來被別的生物吃掉才結束了他悲慘的一生。 由于醒來時自己還在床上,好像只是睡了一覺,唐勇認為僅僅是做夢,并沒有太在意。 第二次則是穿越成了一只像猴又像鼠一樣的生物,能爬樹,能挖洞,身長僅十幾厘米。這一次倒是有五感了,能看能跑能跳,但那個時代卻是屬于恐龍的時代,從大海到天空,從幾厘米到幾十米高,恐龍們牢牢占據(jù)了世界上的絕對生態(tài)位。它們是當之無愧的霸主。 很可惜,沒多久唐勇就見證了恐龍的末日。一顆小行星從天而降,地震、火災和海嘯滅絕了大部分恐龍。其余的則是在漫長的饑荒中慢慢死去。 和第一次一樣,唐勇從自己家里的床上醒來。他不再認為那是一場夢,而是真的在睡夢中穿越了,因為做夢不可能如此清醒,那個世界經(jīng)歷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每一個細節(jié)都這么清晰。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有外星人在對他做實驗,也不確定是否自己獲得了某種神秘力量,比如什么系統(tǒng)什么外掛之流。 他同樣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唯一會做這種夢的人。 這是唐勇最大的秘密,也沒有和任何人提起,因為沒有證據(jù),就算告訴了別人也沒有人會相信,反而可能會被當成神經(jīng)病。 每一個夜晚,他都期待著再次夢中穿越,去體驗未知的一生。 太過期待導致他出現(xiàn)了失眠。 而且很久都沒有做夢了。 在唐勇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產(chǎn)生了某種精神幻覺時,迎來了第三次穿越。 也就是這一次,原始人的時代。 又注視了倒影片刻,直到呼嚕嚕開始呼喚,唐勇才停止了回憶。 他用手在獸皮圍裙上擦了擦,向呼嚕嚕走去。 “回,家,咕嚕,餓?!? 呼嚕嚕拍著肚皮,一頭竄進了樹林。唐勇抱起另一堆枯枝,也跟了進去。 黑夜里的森林有許多危險的生物,他們要趕在夜幕降臨前回到部族中去。 什么?你問撿木柴為什么不在森林里就地取材?大老遠跑到這來,這不是傻子嗎? no,no,no,有兩個原因。 一來,這個原始森林茂密繁盛,常年不見天日,空氣溫暖潮濕,木頭很難點著,而河灘上地形開闊,日照充足,并且這附近的枯枝非常多,樹下到處都是。 二來,這里有水源,有魚當食物,也算是唐勇的秘密基地,讓呼嚕嚕用石矛扎幾條魚上來烤著吃也是美滋滋。 唐勇差不多每天都要來這里撿些柴火回去燒,在沒有集體狩獵的時候,這就是他的日常工作。 更具體地說,是保持部族里的火不滅。 部族現(xiàn)在住在一座山洞里。原本似乎是一頭熊的領地,現(xiàn)在則被原始人占據(jù)。山洞里有一圈用石頭圍起來的火坑,這是唐勇的杰作。 原始人不知道保存火種,而唐勇也沒有經(jīng)驗,只能不斷續(xù)柴維持火焰不熄滅。 有了火,就不必忍著惡心吃生肉了。 剛穿越過來時,由于不適應生肉的味道,唐勇吃一口就吐了,搞得其他人還以為他得了病快要死了。在原始人眼中,無法進食就意味著死亡,差點拋棄了他。 但人一旦餓了,那什么都能吃,并且這個時代的人有一個強大的胃和一副強壯的身體,什么都能消化。 當呼嚕嚕遞來一塊內(nèi)臟時,餓了一天的唐勇還是決定面對現(xiàn)實,去適應這個時代。 從那一天后,唐勇拼命尋找生火的方法。從鉆木取火到打火石,試過了所有方法,沒有一個成功。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現(xiàn)代人,既沒有野外生存的技能和經(jīng)驗也從來沒有去了解過,僅僅知道個名字和原理。在真正動手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個弱雞。 部族里的人還以為他瘋了,當然他們并沒有“瘋”這個概念,只覺得這個同類的行為不正常,隱約開始排斥他。 在群體里被排斥,這是個危險的信號,意味著地位的降低。也許某一天,需要人送死的時候,他會是第一個被拋棄的。 唐勇還未意識到這一點。但這不妨礙他想為這個部族做些什么,改變什么。 也許這就是上天派自己來到這里的使命。 明月掛上枝頭,繁星在夜空中閃耀。 火光搖晃,照亮了山洞里的石壁。影子在壁上張牙舞爪,仿佛要掙脫出來。 唐勇和呼嚕嚕及時趕回了山洞里。山洞并不深,容納幾十個人不是問題,不過部族的人口也不多,男女老幼總計十七號人。 一旁的柴堆還剩不少,每天唐勇都要出去撿干柴來補充。 部族的首領是個高大的原始人,正值壯年。唐勇他們回來之后,首領看了一眼,又轉過去繼續(xù)為部族人口增長添磚加瓦。 周圍其他人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在發(fā)呆,有的圍在火堆邊嗚嗚呀呀不知道在說什么,還有人蹲在山洞口看月亮。 唐勇從樹枝搭的木架上取下幾塊肉干,和呼嚕嚕一起在火上烤了吃。這是他把捕獵吃剩下的肉放在火上煙熏制成,比起吃不完丟棄浪費,通過這種方式肉可以多保存至少一個星期。 與生存有關的東西,這幫子原始人總是學得特別快。見識到煙熏的好處后,沒幾天個個都成了熏肉小能手,玩得不亦樂乎。 就算是烤糊了,雖然難吃,他們也照吃不誤。如何把握煙熏的時間,當然還有唐勇每天細心照看的功勞。 盡管他自己也是個半吊子。 唐勇吃的不多,因為本就在河邊的時候吃過烤魚。呼嚕嚕也一樣,如果沒有狩獵計劃,每天他倆白天出門,晚上才會回來。 吃飽后,唐勇和往常一樣,試圖教呼嚕嚕認字。 他先在地上畫了個火苗的簡筆圖案,然后指著火堆和地上的圖畫,對呼嚕嚕說: “火?!? 這個發(fā)音是漢字“火”的讀音,但是從他口腔里出來卻變成了低沉的類似“吼”的發(fā)音。 呼嚕嚕一開始沒有理會他,只是趴在地上捉小蟲。唐勇扯著他的胳膊,拉著他又指了一遍。 “火!” 呼嚕嚕嘴里吧啦吧啦發(fā)出不明意義的怪聲,他不明白唐勇要他做什么。直到指認了三四遍,他才恍然大悟,指著地上的圖案叫道: “哧咔!哧咔!” 呼嚕嚕說的是部族語言里的“火”,但并不僅僅只是指火,還代表雷電和爆炸的聲音。 這是個音義詞,是他們模仿雷聲創(chuàng)造的詞語。原始人把雷電和火焰聯(lián)系在一起,認為雷電和火是同一種東西,而唐勇希望把這兩個概念分離開來。 這不禁讓他回憶起第一次得到火種的時候。那時候,呼嚕嚕還沒有名字。 至少,這個時代的原始人還不明白你我他的概念,自然也沒有名字這種東西。就連這種單調(diào)簡陋的語言,可能也才剛剛萌芽。 那個時候,唐勇已經(jīng)稍微習慣了這里的生活。而呼嚕嚕只是一個對他較為友善的原始人而已。唐勇沒找到這個身體的母親,估計已經(jīng)病逝了。如果不是呼嚕嚕的胡子和他差不多一樣長,唐勇還以為他是自己的老爹呢。 每當下雨打雷的時候,當其他原始人則被嚇得躲到洞里面時,呼嚕嚕總是蹲在洞口看著天空目不轉睛。 唐勇注意到,呼嚕嚕很在意閃電的方向。 他以為,呼嚕嚕很喜歡雷電,于是給他起名叫做“轟隆隆”,無奈怎么發(fā)音都叫不準,只能發(fā)出“呼嚕?!钡穆曇?。 叫的次數(shù)多了,呼嚕嚕也形成了條件反射,他也許不明白呼嚕嚕是他的名字,但他知道唐勇喊呼嚕嚕,那就是他在呼喚自己。 那一天的夜晚,一聲旱雷炸響,雷電劃破夜空,把另一座山上的一顆樹劈斷了,整棵樹燃燒起來?;鸸庠诎肷窖嫌葹轱@眼。 呼嚕嚕興奮地搖醒了唐勇,扯著他就往外跑。 于是倆人大半夜跑了半座山,趕在火焰燃盡前,用周圍的枯枝敗葉又續(xù)上了火苗。 唐勇同樣興奮了一晚上,用盡一切辦法把火燒的更旺。 這意味著他從此不必茹毛飲血,以及能進一步提升生活質量。 他很清楚。 火焰的出現(xiàn)。 讓人類文明產(chǎn)生了質的飛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