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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陽迎來了一場風(fēng)雪，和過往沒什么不同，卻又有些不同。

那風(fēng)雪中，有人負(fù)劍而來，眼上雖蒙了一條黑色緞帶，卻在這風(fēng)雪里如履平地。

“在下李妄沉，游歷至此，冒昧前來叨擾?！?/p>

守門的弟子對視一眼，一人開口道，“掌門卜算今日有客來訪，特命我二人在此等候，先生，請——”

呂祖的居所里，早已備好了熱茶，炭盆燃燒發(fā)出噼啪的聲響，一片暖意。

“掌門，人帶到了?！?/p>

“進(jìn)。”

寒氣伴隨著門開合的吱呀聲灌了進(jìn)屋，又被隔斷在外，屋中只剩下了他二人。

“夜冷露寒，”呂祖看著來者，眼中盡是慈愛，“年輕人，你因何而來？”

“呂祖，”李妄沉眼眉低垂，行了弟子禮，“晚輩李妄沉，家弟忘生，勞您費心?！?/p>

“忘生是我的弟子，你的年歲也不算大，可隨他一道喚我?guī)煾?，”呂祖笑道，“若是不嫌棄老夫倚老賣老，占這便宜的話。”

“……禮不可廢，呂祖?！?/p>

“聽聞家中驚變，既來純陽，便留下吧?！眳巫娴难壑兴坪蹩赐噶艘磺?，可一切又都化為了無聲的包容，“忘生在此，斷沒有要你在外漂泊的道理。”

“我若留下，恐為純陽招致禍患，”李妄沉摩挲著茶盞，緞帶遮住了他的眼睛，也就看不清神色，“待風(fēng)雪停下，我便離開。”

“早間我為忘生卜卦，算得這是他的緣法，料想你是為他而來?！眳巫娴?，“你不愿留下，莫非是擔(dān)心我手中之劍在那宵小之中護(hù)不下你不成？”

“初次見面，”李妄沉低聲道，“您該警惕些的?！?/p>

“我見你心生歡喜，原以為有師徒之緣，遭你拒絕，實在心痛?！眳巫嫖嬷目?，眼睛卻一直盯著李妄沉，聲音逐漸和緩了下來。

“忘生幼時便隨我上山，而今你兄弟二人再聚，亦是緣分。若得兄長看護(hù)，日后定是我純陽之幸?！?/p>

自入純陽之日起，李忘生常伴師兄謝云流左右，于他而言，師兄日后定然是純陽當(dāng)之無愧的掌門。

直到一日，師父帶來一位芝蘭玉樹的男子，那人身穿黑色的擇芳校服，眉眼被緞帶所縛，卻帶著一身戾氣。

“這位乃是忘生的胞兄，李妄沉。日后，他會教導(dǎo)你們的劍術(shù)，你們且喚妄沉先生便是。”

李妄沉到底還是在純陽留了下來，并親自教導(dǎo)門下弟子，就好像他生來便是要到純陽來教習(xí)劍術(shù)一般。

雖是兄弟，李妄沉又不太像李忘生，他劍意兇險，唯有眉心那點朱砂，兄弟二人出奇一致。

李忘生心中的謝云流，是師兄，是肆意風(fēng)流的純陽首席。

唯獨李妄沉的手下，謝云流又變得不堪一擊了些。

“兄長對師兄似乎頗為嚴(yán)苛，可是師兄何處惹了兄長不快，忘生在此替他向兄長賠罪?！崩钔分钔恋牟阶?，尚且青澀的少年郎眼中盡是對兄長與師兄不和的擔(dān)憂。

“他是何年歲，我又是何年歲，若他能打得過我，又何須我來做這個先生。”李妄沉的眼睛常年被黑色緞帶遮掩，明明看不到眼睛，卻讓人莫名覺得銳利。

“李忘生，你因何執(zhí)劍？”

李妄沉似乎并不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是單純地要李忘生停下來想清楚。

“若有朝一日，謝云流離開了純陽，你又該如何呢。”

“兄長說笑了，師兄日后是要做掌門的，忘生自然要輔佐他左右。兄長以后，莫要開此等玩笑。”

李妄沉無言，望著李忘生離去的身影，他靠在青松旁，似乎抽去了全身的力氣。

“只可惜，那曾經(jīng)上百條世界線中，沒有一世，他選擇為你留下。”

“我也曾……”

他的聲音被掩蓋于風(fēng)雪中，再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