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麥的誓約之夜
時針緩緩指向了八點,港區(qū)禮堂里已經(jīng)是人聲鼎沸。今天是指揮官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也是俾斯麥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港區(qū)里所有的姑娘——無論是哪個陣營的,都在一周前收到了指揮官的親筆請柬。
???大禮堂后臺的更衣室里,俾斯麥常穿的戎裝已經(jīng)在幾位鐵血同僚的幫助下脫下并掛在了一旁,她正對著鏡子里只穿著內(nèi)衣的自己手足無措。不管在哪里,她姣好的身材都會成為一個引人注目的焦點——尤其是身邊還有一位高大英俊的帥哥。她正在發(fā)呆,提爾比茨悄悄接近了自己。
“姐姐,在想心事嗎?”
俾斯麥一驚“沒事……妹妹……”
“姐姐的婚紗,很好看呢?!碧釥柋却奈⑿χf。
俾斯麥的婚紗以黑色為主體,白色和紅色輔以裝飾,肩上墜著象征榮譽的鐵十字和自己的艦徽,裙擺的蕾絲邊上綴著星星點點的珍珠和各種各樣的寶石,簡直是一件獨一無二的藝術品。她在妹妹的幫助下穿上婚紗,欣賞著鏡子中的自己。
“感覺……怎么樣?”俾斯麥理著裙擺,不敢抬頭看自己鏡子中的模樣。
“比想象中的更好呢,姐姐?!碧釥柋却淖唛_幾步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笑著說。
“那就好,”俾斯麥抬起頭來,整了整袖口,“對了,指揮官呢?好像從剛才開始就沒看見他呢。是有事嗎?”
“嗯,指揮官剛剛出去了。不過你可不能去找他,他說了,一定要給你一個驚喜的呢?!碧釥柋却淖旖切钪荒y以察覺的壞笑,“姐姐先吃點點心吧?!?/p>
此時,禮堂的角落里,指揮官也在貝法的幫助下穿上了自己塵封已久的一套衣服。
“主人穿這件很好看呢?!必惙ㄉ舷麓蛄恐笓]官的著裝,滿意地說,“既然主人能穿這件衣服面對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就說明您已經(jīng)能夠直面過去了呢?!?/p>
“可以這么說吧?!敝笓]官再次正了正領帶,“對了貝法,厭戰(zhàn)她們說要給我一個驚喜,貝……”
“保密”
禮堂里輕松歡快的音樂戛然而止,嘈雜的聲音也慢慢停了下來。燈光黯淡下來。禮堂的大門緩緩打開,指揮官挽著俾斯麥的手,在皇家騎士隊的護衛(wèi)下走進了禮堂。頓時,歡呼聲,口哨聲,掌聲交織在一起。雖然兩人都是穿著身上的衣服第一次出現(xiàn)在公眾場合,但俾斯麥完全被指揮官搶了風頭:指揮官身著東煌07式空軍制服,潔白的軍裝熨得一絲不茍,肩上頂著兩杠四星,胸前金光閃閃——勛章和資歷章占據(jù)了大半江山,無不在無聲地炫耀著指揮官榮耀的軍旅生涯。
“今天!是我們的長官,和盟友的旗艦最重要的日子!”領頭的喬治五世停下了腳步,兩排護衛(wèi)隊也停了下來,面對面地站在路邊,“為了祝賀這對新人,”她忽然提高了聲音“Officers,draw swords!”
一聲令下,所有皇家騎士齊刷刷地舉起了手中的利刃,在兩人的頭頂上搭起了一道由劍組成的,閃著銀光的穹頂。指揮官眼中閃過一瞬的驚訝,他注視著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面孔:威爾士,前衛(wèi),約克,豪……他的視線模糊了。隨及,在全場四百多艦娘雷鳴般的掌聲中,兩人微笑著走向了禮堂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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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jié)結(jié)束,指揮官二人來到后臺,更換禮服,但指揮官從衣柜里拿出的卻不是平常穿的艦隊指揮官制服,而是一件鐵血空軍軍服。
“指揮官,你這是?”俾斯麥有些吃驚地看著他換上制服,驚訝道,“你……你是鐵血的軍官?”
“嗯”指揮官擦著帽徽,“碧藍航線是一個國際性的軍事組織,為了辦事方便,我在每個國家都有軍銜和正規(guī)的軍官身份。你看,這套是白鷹的,這套是北方聯(lián)合的,這套是鳶尾的……”
指揮官翻動著衣柜,向俾斯麥展示著自己一套又一套的軍裝,言語中透露著一絲自豪。
俾斯麥突然撲了上來
“嗯,我的老公大人是最出色的呢~”
“老……老公?”
“怎么了?不喜歡嗎?不喜歡我也可以不叫這個哦~”
指揮官看著現(xiàn)在臉紅的和信號燈差不多的俾斯麥“沒……沒啥……又是歐根教你的吧?”
兩天前——
“所以我的俾斯麥大人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嗎?”歐根把一沓信紙裝進文件袋里,問道。
“呃……是這樣的……”俾斯麥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那個,就是最近指揮官和我做……做……”她微微紅了臉“就是親熱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每次也都是很快就結(jié)束了……我不知道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就來問問你。”俾斯麥紅著臉,咬著牙,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呵呵,”歐根坐到了俾斯麥對面的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那能不能勞煩俾斯麥大人開開金口,講講具體的過程呢?”
“這……也沒什么啦,我也就是……跟普通人一樣,多換幾個姿勢,就行了吧?!?/p>
“哈哈哈哈哈,我親愛的俾斯麥大人啊,”歐根突然笑了,“怪不得指揮官沒有發(fā)揮出應有的戰(zhàn)斗力,你該不會連指揮官最簡單的幾個敏感部位都沒摸清楚吧,哈哈哈哈?!彼龔纳嘲l(fā)上站起身來,走到衣柜前,從底下的小暗格里拿出一本皺巴巴的小本子,雖然已經(jīng)很舊了,但還是能從封面花花綠綠的圖案中知道里面的大致內(nèi)容。
“這,這是?”俾斯麥的臉更紅了。
歐根走到她身邊,在她的膝蓋上攤開小本子,“哼哼,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收繳來的‘珍貴資料’呢,你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保證下次做的時候讓指揮官舒服。這還有我畫的指揮官的所有的敏感部位的示意圖呢,你可好好學習學習啊,別白瞎了我攢的這些東西?!?/p>
“這……這不好吧?!辟滤果溈戳丝蠢锩娴膬?nèi)容,推脫道。
“誒呀我的俾斯麥大人你就別裝清高了吧,再過幾天就是正式夫妻了,還有啥不愿意的?!?/p>
“行吧歐根,這些東西我回去看看,”她把小冊子塞進外套夾層里,“希望會有用?!?/p>
“俾斯麥啊俾斯麥,你可要在和指揮官交往上多下點功夫了啊?!睔W根在身后不放心地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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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老公,是的。”
“呵呵,現(xiàn)在咱倆都是合法夫妻了,你怎么還這么害羞啊?!敝笓]官反客為主,從身后抱住俾斯麥,撓著她腰上的一塊癢癢肉。
“指揮官,請,請不要逗我”
“額,恕我直言,”二人都被背后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姐姐,還有指揮官,我,我知道你們兩個都已經(jīng)按耐不住了……只不過,在做這種事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這個房間里其他人的感受?”
指揮官和俾斯麥轉(zhuǎn)過頭,正看到換好禮服,被塞了一嘴狗糧的提爾比茨從樓上走下來。
“啊啊啊不好意思提子,”指揮官正了正頭頂?shù)能娒?,“話說回來,宴會已經(jīng)開始了吧?”
“嗯,是開始了,指揮官。北方聯(lián)合的幾位小姐已經(jīng)開始賽酒了,好像還說要把你灌趴下來著?!?/p>
“嗯?!敝笓]官從口袋里掏出最后的一粒醒酒藥,拿起水杯吃下藥片,隨后拉起俾斯麥的手,“走吧,大家都在等我們呢?!?/p>
“嗯嗯,老,老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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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時,宴會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小潛艇和小驅(qū)逐艦都被大姐姐們拽著去睡覺了,原本熱鬧的大禮堂也變得安靜下來,只有角落里的幾張桌子傳來了歡笑聲——幾大陣營的旗艦,女仆隊,都圍坐在指揮官身邊。今天的他一反常態(tài),不再像之前一樣節(jié)制,反而對任何人好意的擋酒都婉言拒絕,對誰的敬酒都來者不拒,更是喝趴了幾位叫囂著要把他灌到地上的北聯(lián)艦娘,喝的酩酊大醉。酒酣耳熱之際,他開始醉醺醺地講述自己早年間的飛行員英勇事跡。
“哈哈哈哈……這枚勛章,是為我和我哥第一次巡邏時兩機敵五機的英勇行為得到的獎賞;還有這枚,英勇十字勛章,是我們中隊在護送鐵血運輸機隊時,塞壬的艦載機來搗亂,結(jié)果它們被咱中隊打得暈頭轉(zhuǎn)向,連運輸機的影子都沒見著就全折了,鐵血的總理親自給我們頒發(fā)的呢……”
“那指揮官,您哥哥現(xiàn)在在哪里呢?”不知道是誰問了一句,其余人也跟著附和。
指揮官先是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隨即僵住了?!拔腋绨 彼澏吨似鹁票伙嫸M,幾小股透明的液體從兩腮淌下,流進衣領里。
“當年,我們是全軍最優(yōu)秀的中隊,沒有之一,”指揮官開始了回憶,“我們六個,從軍校開始就一直是最優(yōu)秀的存在。塞壬戰(zhàn)爭爆發(fā)后,我們南征北戰(zhàn),從無敗績,直到,那次戰(zhàn)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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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壬戰(zhàn)爭第二年,東煌某航母——
簡報室的門嘎吱一聲開了,年輕了七八歲的指揮官身著墨綠色抗壓服,背后大大的“昭陵六駿”“白蹄烏”幾個字表明了他令人驕傲的身份。他走上簡報室的講臺,向臺下的五人敬了個禮道:“同志們晚上好,這次我們的任務是護送政府要員前往南極的碧藍航線基地,此次任務非常危險,可能會遭遇大量的塞壬攔截機隊,所以上頭只派了我們昭陵六駿一個中隊進行護送任務,要求以最快速度把要員送到南極基地,”他打量著每位隊員,“想要退出的,這是最后機會了。”
“我說,老弟啊,”角落里的一個人發(fā)話了,“咱都出生入死多少回了,就只是護送要員而已,最后一句話就不必說了吧?”
“颯露紫,現(xiàn)在是正式場合,至少也要叫隊長吧,”白蹄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還有,下次被追了別在公共頻道里大喊大叫要支援了,一架沒有武裝的偵察機而已,樓上幾個看雷達的小姑娘憋笑很累的?!?/p>
原本緊張的氣氛也因為這個玩笑得到了一定的緩解,其他幾位隊員原本緊繃著的臉也松了下來。
“好了,玩笑歸玩笑,”白蹄烏看了看腕上的飛行員手表,“是時候了,出發(fā)吧,回來了請你們吃飯?!?/p>
“是!”隊員們起身敬禮,隨后魚貫而出,走上飛行甲板開始登機。
白蹄烏爬上自己的飛機,一旁等候多時的地勤立刻緊隨其后幫他做最后的起飛準備。
“晚上好,老爹,”他輕快地向那位地勤打招呼,“今天怎么樣?”
“不必擔心我,小伙子,”被稱為“老爹”的那位地勤繼續(xù)低著頭幫白蹄烏系著安全帶,“多留意周圍的情況,當心點?!?/p>
“知道了,老爹。”白蹄烏笑了笑,揮手向地勤告別。
“準備完畢,一切正常,請求彈射。”
“批準彈射,出發(fā)吧,小伙子們。”
六架戰(zhàn)機依次彈射升空,在空中組成編隊飛去與要員專機匯合。在經(jīng)過漫長的飛行后,終于在距南極大陸兩百多公里的空域找到了客機。這是一架四引擎大型客機,一萬三千米的實用升限可以擺脫掉所有的塞壬戰(zhàn)機。這架客機上搭載的乘客都是東煌海軍的高級將領和參謀,這也是讓海軍飛行員中的王牌飛行員護衛(wèi)的原因。在距離南極中山機場只有一百五十公里的時候,在最外側(cè)的什伐赤突然說道:“雷達偵測到大量信號,數(shù)量至少在五十架以上!”
“什么?”白蹄烏也注意到了雷達的異常,“等等,不止五十架,至少六十架,不對,七十,八十,該死,大量敵機在朝我們涌過來!”
“全體注意!紅外彈彈頭預熱!準備接敵!”副隊長拳毛騧大喊道,“達美航空2594航班,立刻上升高度,重復,立刻上升高度!”
“拳毛騧,你去護送客機,我們掩護你!”白蹄烏調(diào)轉(zhuǎn)機頭,“其他人跟我走,我們要為他們爭取最后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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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場血戰(zhàn),”指揮官說道,“不知道當晚有多少塞壬戰(zhàn)斗機墜入大海。敵機似乎無窮無盡,身邊的戰(zhàn)友一個一個犧牲,在高空的客機在第一波襲擊中就被塞壬的新型遠程導彈擊落。后來我才知道,自己的父母也在飛機上?!?/p>
四周鴉雀無聲,指揮官又給自己到了一杯酒,“黎明時分,我操控著受損嚴重的艦載機在航母上降落,一個發(fā)動機熄火,液壓基本失靈。在把飛機停下來后,地勤上前查看,幾乎被驚呆了:艙蓋上被炸出了一個大洞,到處都是血和碎玻璃。我被緊急推入手術室,輸血,取出彈片?!?/p>
腓特烈打斷了他,“好了,接下來就我來說吧。在激烈的麥哲倫海峽激戰(zhàn)后,東煌海軍高級將領幾乎全部犧牲,原本應該派到港區(qū)的那位海軍中將也在飛機上,所以高層開會后決定讓當時的空軍大校,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的指揮官暫時擔任港區(qū)指揮官?!?/p>
“沒錯,我在那次之后便離開了空軍,進入海軍學院學習,同時也擔任港區(qū)的實習指揮官。當時這里還只是一個荒島,戰(zhàn)火更沒有燒到這個世外桃源,所以讓我在這里開啟我的第二段人生,在合適不過了?!敝笓]官透過禮堂的玻璃屋頂,望著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舉起了酒杯。
“哥,我敬你一杯?!?/p>
周圍的所有人也一同舉杯,“敬指揮官哥哥?!?/p>
俾斯麥瞅準時機,鉆到指揮官身邊,一把把他拉了起來,對其他人道歉道:“對不起,指揮官今天喝的已經(jīng)夠多了,我先帶他去休息了。”說罷,拉上指揮官就跑。
午夜時分的港區(qū)一片寂靜,只有必須亮著燈的地方還有微弱的光。俾斯麥背著指揮官在空無一人路上走著,“哥……對不起……我真傻……”背后的指揮官含糊不清的說道,但聲音卻越來越小,直到最后變成了輕微而連續(xù)的鼾聲。終于到了指揮官家,俾斯麥進門顧不得換鞋,而是直到把指揮官放到床上才松了一口氣。俾斯麥喘著氣,卻又不敢大聲,恐怕吵醒指揮官。她輕輕幫指揮官脫下衣服掛好,又蓋上被子,這才放心下樓洗澡去了。
洗完澡,俾斯麥換上睡衣,再次檢查了一遍門窗都關好之后,這才輕輕上樓睡覺。此時的指揮官已經(jīng)睡得很熟了,俾斯麥沒有打擾他,關上燈躺到了丈夫身邊,輕輕環(huán)抱住他的腰,感受著指揮官身上的熱量。
“唔……”夢中的指揮官也感受到了這份熱量,翻了個身,正對著俾斯麥??粗赖蓯鄣乃?,俾斯麥不禁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今夜,我來陪你。”
此時,數(shù)千公里外,南極基地——
此時已是深夜,整棟辦公樓只有最頂層的一間房間還亮著燈。房間內(nèi)的辦公桌前,一個男人正在奮筆疾書地寫著什么。他就這么專注地寫著,五分鐘,十分鐘,半小時,他始終沒有抬頭。終于,他把筆一扔,長舒了一口氣。今晚天氣晴朗,這樣的好天氣在南極確實不多見。那人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抬頭望向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出神地說道
“老弟,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p>